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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萧韶九成待来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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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箫韶九成,凤皇来仪”。

    骆后蓦地沉默,目光幽幽一转,化为冷笑。

    见她又提起瑞王,骆臻也黯然语塞,不知该不该劝慰。骆后自言自语道,“这女子气度不凡,颇似我年少时候。入觐那日,我在大殿上远远一瞧就觉着喜欢……可惜,她嫁错了人。原本我是想好好疼她的,如今也怪不得我了。”

    “奴婢该死!是奴婢的疏忽!”女官惶恐跪地,不住叩首。

    守宫锦就这么掷在地上,处子落红,溅染了白浊痕迹,入目靡色狼藉。

    孩子低低抽泣,“晟儿知错了。”骆后满意地点头,却又叹息一声,“你是晋王世子,生就嫡长之尊,往后身系重任,凡事要听从祖母和母亲的话,记得么?”

    骆后笑笑,伸手取下孩子头顶的书,“承晟这孩子都是被你惯的,你瞧,早间叫他背书,他倒撒赖将书掷在地上。我便罚他头顶书本立在这里,什么时候背得了再准离开。”骆臻无奈,蹙眉瞪了孩子一眼。骆后柔声问,“承晟,我这样罚你,你服是不服?”

    女官们惊窘不堪,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僵了半晌,彤书女官只得示意宫人将白锦拾起,捧于合欢金盘,率众叩首,“贺太子妃大喜——”

    水里泅散开丝丝淡红,带着甜腥气息。

    太子含笑回身望向芙蓉喜金帐内,里头影影绰绰只映出个曼妙而卧的身影。东宫近侍女官抬头欲向太子妃道贺,却见太子将袖袍一摆,示意她噤声。女官会意,料想年少夫妻情浓,太子是不愿扰醒佳人春睡。时辰将近,今儿是太子大婚之后首日临朝,将与皇上同辇上殿,最是隆重不过。太子再一次对镜整冠,临行倾身至榻前,对太子妃温柔耳语……跪候在侧的宫人都还未经人事,见了这闺中缱绻之情,个个含羞低头,又是局促又是艳羡。

    见她起身便走,中宫女官蹙眉唤道,“太子妃留步。”

    “商妤……”太子妃又叹了一声。

    东宫侍从上前将商妤扶起,或是天寒跪得太久,商妤已站立不得,只好让内侍负在背上。

    碧罗朱裹,纹章在衣,铺翠滴粉镂金珍珠五凤冠,素青单纱罩深青罗翟、捻金织云大绶、玉带珍珠穿缀……碧色是她素来不喜的,穿在身上仿佛也带了入骨的凉。昀凰看着镜中一袭青色翟衣的身影,恍惚想起辛夷宫外的修竹,想起那个修竹似的人,总是在她面前谦卑低头。指尖抚过深青宫锦,触手微凉,心底却回上几许暖意。再看这一身郁郁的青碧,仿佛不若从前可厌。

    承晟一听母亲也要勒死这猫,越发大哭起来。

    太子妃乘辇起驾,骆臻驻足殿前,冷冷看着那羽扇宝盖蜿蜒远去。

    “拿去。”太子妃漠然倚在枕上,“预备兰汤,我要沐浴。”

    这一等便是半炷香时刻,昀凰静静跪着,垂眸敛眉,纹丝不动。良久才见那女官出来,神色矜漠刻板,一字一句道,“娘娘说,今日身子欠妥,太子妃可以回去了。”

    那女子仪态出尘,虽是跪着,目光却直视昀凰,将她细细审视。昀凰心中已猜知几分,脸色只作冷淡,“你是何人?”骆臻欠身道,“妾身骆氏,乃晋王嫡妃。”

    身下撕裂的痛楚阵阵袭来,昀凰猝然睁开眼,狠狠绞紧了手中丝帕,一下下擦去腿间血痕。腕上紫红淤伤陷入皮肉,是周身唯一可被人窥见的伤,别处都隐匿在华服美饰之下,无人可以窥破南秦长公主的屈辱。

    骆后弯身抱起那墨色碧眼的狸奴,怜惜地抚摸过水滑皮毛,“又吵什么,你惊着它了。”云湖公主一掀珠帘迈出来,气呼呼道,“这小孽障咬死了那只金眼凤冠鹦鹉。”

    “可是你说什么忘恩负义,那不是疑心五哥是什么?”云湖情急下连口齿也乱了,背心冷冷渗出汗来,那些原本潜埋心底、不敢深思的疑虑轰然涌上心头。骆后却转到另一只金丝木精雕的长方鸟笼前,拿小银钩拨了拨里头几只幼雀,满意地颔首而笑,“再驯顺的鸟儿,翅膀总有硬的一日。要说最听话的,还是雏儿。”

    骆后冷冷瞥了那猫,目光扫过承晟稚气的小脸,这孩子眉目酷肖母亲,唯独薄唇高鼻透着父亲的影子。骆后怒色渐敛,眼色却也冷了下去,“我不怪这猫儿吃鸟,怪只怪它忘恩负义、不知死活!”云湖原本袖手站在一旁,听了骆后咬牙切齿之言,不由同骆臻面面相觑。

    骆臻闻言尴尬,便赔笑道,“姑母已教训过她,适才看她也颇知道分寸。再说她身边也是姑母的人,在这宫里还能翻天不成?”

    昀凰瞧在眼中,耳边依稀还回荡着那人言语,寒夜孤灯下,他在她耳畔说,“记着,我不会负你”……不知这般誓言,还有多少女子曾听过。看着眼前端雅高贵的晋王妃,想起内殿痛失爱子的骆后,昀凰笑意渐凉。

    骆后笑了,纤长指甲拨过鸟笼上颤颤银丝,“傻丫头,往后五哥还是你的五哥,臻儿还是你的皇嫂,什么都不会改变,懂么?”

    隔着若隐若现的床帏,太子妃的声音疲惫淡漠,“你们都出去。”

    那样的目光,令见惯炎凉的宫廷女官惶惶垂下了头,“是。”

    憎恨令人遗忘疼痛,一切伤痕都不足道。

    直入中宫正殿,远远就瞧见商妤,孤零零一个跪在外殿廊下。

    五岁孩童并不懂得什么嫡长,只是茫然点头。骆臻心里却暗暗回味那“身系重任”四字,想着姑母对晟儿寄予的厚望,有心栽培他为日后储君。一旦尚尧登基,非但皇后之位,连往后皇太后之尊也非她莫属。以姑母今日之威风,她亦要胜之百倍。

    她垂着眼,不敢看太子妃的脸色,只瞧见她垂在榻边的手蓦地扣紧。不看则已,这一看之下令她险些惊呼出声——太子妃的手极美,腕上却有两道深紫色的淤痕,仿佛勒缚所致。

    云湖公主惴惴住口,不敢答话。骆后抚着鸟笼,曼声道,“你瞧,鸟儿已经没了,杀掉猫儿无济于事,倒不如养它下来将功折罪,杀几个龌龊鼠辈也好。”她瘦削手指将金丝悬垂的鸟笼滴溜溜一拨,“既没了鹦鹉,便再捕一只来,多养几日也是一样。”

    女官本欲狠狠拂一拂太子妃的颜面,却似一拳打在了棉絮上,无处着力。

    那孩子见了母亲,小嘴一撇便要哭出来,转眸却瞥见骆后睁开了眼,冷冷目光吓得他立时绷紧唇角,再不敢出声。骆臻看在眼里,心痛不已,平日都是捧在手心的宝,半句重话舍不得说,而今被迫送到宫里教养,还不知受了多少罪。

    待骆臻母子离去,云湖才觑了骆后脸色道,“母后,萱姐姐和晟儿都是自家人,为何你总对他们不冷不热?”骆臻的乳名唤作萱儿,云湖自幼与她一同玩耍,叫得惯了总不改口。骆后闻言沉下脸来,“她如今是晋王妃,还唤什么萱姐姐,不成体统!女子出嫁从夫,便算是夫家之人,娘家事一概莫论。”云湖怔了怔,不服道,“日后我嫁了人,母后莫非也将我视作外人?”骆后恼怒,“你自然不同,和她如何比得!”云湖争辩道,“她不也是你的媳妇,五哥的妻子么,就算嫁了人也算不得外人。”

    内殿无人,床帏终于掀开。昀凰长发散覆,白色单衣凌乱,扶了床柱缓缓起身。撕裂的痛楚自身子深处传来,每一步都似有尖刀埋在体内,令她脸色煞白。

    “是,父皇退朝便召了他去议事。”骆臻垂首想着,也不过多会儿的事,就已传入中宫,姑母的耳目果真厉害。正思忖间,侧殿垂帘一动,窜出团黑影子,直滚到骆后脚下藏起。帘后传来云湖公主的娇叱,“哎呀,作孽的东西!”

    焚身不悔之灼,永堕沉落之痛——月光在那个夜晚也变得炙人,那是永生永世也难忘记的夜晚。梅花凋落残雪,她的落红染上他肌肤,他的双唇也在她身子烙下印痕……却是那样好,连痛楚也甘之如饴。

    那一夜,月缺疏桐,人约三更。

    太子妃一声低笑打断她话语,“小惩,很好。”

    血色映入眼中,随氤氲水气变幻,仿佛是怎么也捉不住的飘摇思绪。昀凰拿起丝帕浸入温水中,一下下擦拭自己身子,擦过淤紫血痕也毫不手软,似要将皮肉擦落一层才肯甘休。

    今日是承晟每隔五日可回府一次的日子,骆臻早早便来接他。被这猫儿一闹,骆后甚是心烦,便打发了晋王妃和世子先行退下。云湖疼爱承晟,允他将猫儿带回府去,又好言哄得他破涕为笑。

    “自然是母后仁慈。”云湖笑道,“再说猫儿捕鸟是天性,它也不是存心……”

    太子妃乘辇起驾,近侍女官跟随在辇侧,却见太子妃抬手轻掠鬓发,那斜簪的如意七宝钿不知怎么就掉落在地,摔作两截。女官一惊,只听太子妃问道,“方才是你梳妆?”

    思及此,女官小心藏起唇角笑意,暗待好戏。

    “既然商妤触怒母后,为何无人禀告于我?”太子妃语声很轻,很慢。

    进了内殿,却见骆后斜躺在凤榻上,似醒非醒的模样,榻前站着个锦衣垂髫的小小男童,头上顶着一本书,小脸挂满泪珠,站得端端正正,动也不敢动。骆臻一见之下,似心头肉给人狠揪了一把,换作平日早已扑上去心肝宝贝地唤了。但在骆后跟前,也只得强忍心疼,低低赔笑一声,“姑母身子好些么,是不是晟儿又不乖,惹您生气了?”

    听她声气孱弱,女官愈壮了三分胆气,“太子妃恕罪,奴婢以为大婚之夜不宜为小事惊扰,罚跪本也是小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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