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章 新世界

    他终于露出真正地笑容，像过去那样，软弱又柔和。

    “不用了，谢谢。”

    “也还是会吧。”叶清玄说：“如果这是人类本性的话。”

    而在这寂静里，他忽然有一种切实的明悟：或许，对于以太而言……人类才是突如其来的天灾吧？

    纯粹的光焰自夏尔的躯壳之中迸发而出，宛如洪流一般席卷，所过之处，将破碎的乐园吞没，将人间的乐土点燃，令一切焚烧在这悲鸣里。

    “我想要跟这个世界谈一谈。”

    于是，在庞杂的祈愿和悲鸣里诞生了名为“天灾”和“神明”的泡影。

    那是天地动荡的轰鸣。

    最终，还是被人类所拒绝。

    他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将一切都夺走之后，将人的原罪填充进那一具空空荡荡的躯壳之中。

    于是，叶清玄伸手，握紧了剑柄，将剑刃自他胸腔的裂口抽出。

    在剑刃切裂的手中，有赤红的血自伤痕中流出，落在夏尔的脸上，带着铁锈的气息。

    那一瞬间，裂隙自剑刃之上浮现。

    燃烧的残光高举而起，宛如天国的余晖。

    叶清玄起身，抚胸行礼，以人类的礼仪道别：“遵照约定，自此之后，以太之网将会主持以太界的运转，彻底封锁人类通往大源的路径。再不会有新的天灾诞生，也不会有人干扰大源的寂静长眠。”

    叶清玄闭上了眼睛。

    或许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夏尔凝视着破裂的天空，轻声呢喃：“这才是最好的结局，不是吗？这个世界不需要神灵……从一开始，我就明白的。只要我活着，一切的价值都会化为乌有。”

    当第一片落雪自天空上洒落的时候，短暂又平和的谈话便告以终结。

    “会的。”

    在这仿佛永恒的寂静中，叶清玄凝视着祂的眼眸，说出了来自人类的请求。

    伴随着前所未有的轰鸣，高加索的大地沉浸在动荡之中。

    无穷尽的以太之海动荡着，凭借着神明陨落所掀起的庞大余波，勾勒出遥远的轮廓。

    “所以，忍受痛苦吧，夏尔，这不绝是最后一次。”

    只是微笑着，凝视着面前的敌人，等待着即将降临的解脱。

    千丝万缕的念线之中，它们交织在一处，编制出灵魂的雏形。

    巴赫微笑着，没有目送他离去，只是凝望着太阳升起的地方。

    为所欲为地闯入这个寂静的世界里，擅自创造了自己的文明，自居为万物的灵长，自认为拥有了一切。

    他轻声呢喃。

    巴赫笑了笑，将冷掉的烟斗放在身边：“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就好。”

    毫不顾忌自己可能被神明的一击所毁灭，如同往日的亚伯拉罕一样，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恐怖的伤痕自其中浮现，流出宛如鲜血的瀑布洪流。

    “那么，再见。”

    “睡吧，夏尔。”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无数宛如鲜血的洪流自高耸的光芒之书上流淌而下，令净化之后的荒芜大地重新被尘世所污染，令曾经的冻土和荒原归还。

    寂静里，烛火的微光自叶清玄的手中落下，划过笔直的轨迹，没入了夏尔的胸腔，消失在剑刃的伤痕中。

    相较祂所经历的久远时光，人类的千百年，不过是短短的一瞬。无数次王朝兴起和灭亡，对祂而言，也不过是一场长眠。

    他期冀地凝望着叶青玄，“能够让大家不伤害其他人而活着的世界，是存在的吧？”

    照亮了夏尔破碎的笑容。

    这个世界迎来了新的时代。

    自那一只手掌的伤口中，无数以太的细碎结晶浮现，渺小的宛如微尘，可是却繁复得像是世界在运转。

    它们未曾展开，便迎来了崩解，化作星辰的闪光，归于以太的汪洋之中。只留下遥远又悲伤的歌，悲悯着乐园的终结。

    这是叶清玄的回答。

    大地被火焰所吞没，河流蒸发，一切死者的魂灵消散在摇曳的影子中，曾经足以令任何人都心驰神往的乐园已经彻底破裂。

    而神明被钉在裂隙的最中央。

    他展开手掌，向着面前的神明之子洒下救赎的辉光：

    带来了战争的最后的结局。

    好像明白了什么，巴赫颔首，再没有说话。

    先是伊甸的天国，紧接着是权杖、宿命之章，乃至一切乐理……一切的奇迹和伟力都在火焰之中付之一炬。

    当叶清玄从地上起身时候，神情便恢复了静谧。

    在寂静之中，叶清玄凝视着那一张被鲜血覆盖的脸，疲惫地坐倒在地上：“你就这么地想要死在我的手里吗，夏尔？”

    在悲鸣之中，将天灾杀死，令人类苏生。

    倾听他的话语。

    任由剑刃贯穿了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反抗。

    “我要走了，要我捎你一程吗？”

    先是悲伤和彷徨，然后是愤怒和绝望……

    那些细碎的光芒从天穹之上洒落，照亮了乐园的余烬，还有那一双缓缓睁开的眼眸，疲惫又静默，仿佛自长眠中惊醒，难以适应生命所带来的痛苦。

    代表着神明的辉光自天穹之上摇曳着，黯淡地闪烁，直到最后，伴随着破裂的轰鸣，彻底消散。

    许久之后，叶清玄把最后一根烟抽完。

    ……

    “或许等下一次醒来，这个世界又会不一样了吧？”

    两个人沉默地看着远处渐渐升起地太阳。

    他说，“是为了拯救你。”

    当叶清玄看过去时才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叶清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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