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三章 未来（上）

    “——是叶先生您救了我，不是吗？”

    “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反而低下头，陷入沉思。

    玛丽坐在椅子上，抬起手将海风中乱飞的头发扎起：

    别说盖乌斯的防御矩阵已经拆了，就算还在，解开那种程度的锁对他而言也不过是简简单单。

    如此，述说着宽容的话语，夏尔的神情平静，那眼眸之中毫无恨意，只是怜悯：“毕竟，以人之目光，所能看到的距离太过有限。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太过自大的问题。”

    玛丽点头，“据说带来了关于夏尔的重要情报。”

    最后，站在叶青玄旁边，她将裙摆收拢起来，捏在手里：“可以给我一个凳子么？”

    很久，她抬起头，想要看叶青玄的神情。可叶青玄坐在她的前面，看着更前面的海，看不到他的眼睛也看不到他的脸。

    可玛丽却从椅子上起身，向前，踩着台阶，站在海水中，拦在他和海洋的中间，堵住他想要逃避的视线。

    可哪怕是叶青玄这个旁观者，也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就好像看到什么东西在渐渐地变化，变化成某种自己所不了解的东西。

    叶青玄低头，将还没烧完的烟卷掐灭，轻声问：

    自从圣城毁于一旦之后，还发生了很多事情。

    ……

    只是为了……方便他的创造者钓鱼。

    “真的要成为神明吗？夏尔！”

    主事的乐师是一个生面孔，如今所推举成的最高负责人在面对叶青玄的时候姿态放得异常低，面对这个年龄还不到自己一半的年龄，态度谦卑无比。

    “叶先生是不同的。”

    盖乌斯被从原本的时光中抛出，在错乱的讯息洪流之中翻滚，无数讯息自他的意识中奔涌，又消失。

    叶青玄坐在台阶上，双脚挽起裤管，泡在微暖的海水中，转身将身旁盒子中的饵料挂在鱼钩上，然后挥动漫长的鱼竿，将吊钩甩进海中。

    “——关于未来。”

    盖乌斯垂下眼眸，第一次的，叶青玄从他的心中读到了一丝悔意：“你要让我活下去么？夏尔，如果我活着，就一定会用尽一切办法杀死你。我会将我亲手铸就的恶果扑灭，不惜一切代价！即便如此，也要让我活下去么？”

    他如是而言，神情平静：“将这个世界交给像我这样的人，哪怕是盖乌斯先生也会觉得不放心吧？如果我还是以前的样子，恐怕还能够在度过一段时间之后安稳的交接权力，从此隐姓埋名，不再干涉这个世界。但领受了过分庞大的责任之后，已经变成一个炸弹，倘若不予以铲除的话，我反而会觉得盖乌斯先生太过心慈手软。虽然心中有所愤怨，但想通之后，就立刻理解了。”

    伴随着石路坍塌的轰鸣，这么多天来，叶青玄所停滞的避风港就那么坍塌，再度没入了海中。

    任由自己的长裙被染湿。

    “玛丽，谢谢你。”

    “我也很想，可惜，礼官跟过来啦，唠叨起来有些麻烦。”

    “听说有静默机关的人来了么？”

    “你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像我炫耀胜者的慈悲么？夏尔。”

    寂静里，叶青玄目瞪口呆。

    “在离开震旦之前，白汐哭的很厉害。”

    在这个时局纷乱，仿佛即将走上灭亡的世道中，唯有他好像在度假一样，平静地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残留的浪花飞舞，落入了桶中，木桶里的海鱼游动着，弹跳，试图回到自由的海中，可每每只差一线距离。

    以海中岩石所重塑的道路上海带着析出的盐晶，散发着微微的温度，赤脚走在上面也不感觉寒冷。

    “怎么了？”

    到最后，疲惫地沉底，懒洋洋地不再动弹，如是迎接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叶青玄并没有被记忆所感染，而是将自身超拔而出，站在盖乌斯之外，俯瞰着这一切。

    “先生，好久不见。”

    就是装在盖乌斯的脑子里。

    他伸出手，轻点着盖乌斯的额头：

    她在看着自己，郑重又认真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没有一丝想要回避和逃走的样子。

    收获颇丰。

    “叶先生……”

    在漫长的恍惚之中，时光以千百倍的速度驰骋而过。

    夏尔颔首，微笑着，缓缓起身：“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多蒙您的指点和照顾，这一次回来，并非是为了报复，而是想要献上微不足道的报答。”

    凡人的爱恨，对于夏尔而言，已经失去了意义。

    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我知道了。”

    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

    一个……沉睡的老人。

    “——我所爱的，是这样的您！”

    就好像毫无任何的波动，叶青玄感觉不到任何的恐惧和不安。只能从记忆中读取到来自内脏和颅骨中的压迫剧痛。

    可哪怕如此，盖乌斯依旧平静，烤着身旁的火炉，将烧开的水壶提起来：“不是不久之才刚刚见过面的吗，夏尔，不要学老人说这种丧气的话。”

    他终于回过头，带着惭愧的笑容：“让你失望了，陛下，我就是这样优柔寡断的男人，空有一腔无处挥洒的慈悲，到最后留给自己的只有软弱。不值得被期待，也不值得您的喜爱。”

    他看着回忆中那一张平静的脸，回忆起圣城别理时，夏尔的眼神。

    玛丽的肩膀微微颤动了一下。

    近乎天成的炼金术出现在此处。

    他掐灭了烟卷，扬手将堆满的烟灰缸倒进海里，转身看向身后。

    “恩。”

    叶青玄起身，活动着久坐之后的腰背：

    只是在沉默中看着他的侧脸。

    直奔……夏尔离开圣城之后的记忆。

    很快，那些无所谓的东西就被他掠过，直奔主题。

    当那一席话说完之后，那个庄重凛然的皇帝仿佛就消失了，重新变成往日的样子，甚至还有些不安，低下头，捏着裙角：

    像是盛开的茉莉。

    “这是用尽我的勇气才能够说出的话，谢谢您没有打断我。如果要重来一次的话，我一定又会犹豫吧？”

    玛丽红着脸。

    那一瞬间，天地骤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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