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爱奥尼亚暴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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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庇亚斯在撒尔迪斯的图谋————从雅典到阿特弗尼斯的外交记事————阿里斯塔格拉斯抗击波斯王的暴动————阿里斯塔格拉斯出使斯巴达和雅典————火烧撒尔迪斯————暴动蔓延至拜占庭以及其他一些城市————塞浦路斯与卡里亚暴动————爱奥尼亚舰队战败于莱德岛————亚洲希腊人的分裂与懦弱————米利都沦陷（前495年）————爱奥尼亚第三次被征讨————米提亚德退守雅典

    在阐述导致雅典与波斯战争原因的记述中，希庇亚斯的行动轨迹非常重要，他的一系列行动不可能被轻易夸大。我们知道，他与兰普塞克斯的暴君结盟，而这位暴君却高调支持大流士一世。希庇亚斯被迫离开雅典前往西吉昂时目标很明确，就是煽动波斯王与雅典国民对抗，他的图谋很可能与詹姆士二世在圣日耳曼的图谋一样持久，也许更加激进与活跃。斯巴达同盟大会使希庇亚斯失望至极，他被迫回到达达尼尔，但夺回雅典统治权力的决心更加坚定，无论采取什么手段。毋庸置疑，为达到个人目的，希庇亚斯一定会竭尽全力利用他与兰普塞克斯城邦的暴君之间的友谊。希罗多德明确阐述到，希庇亚斯一回到达达尼尔就机关算尽，竭力煽动在撒尔迪斯主政的吕底亚总督阿特弗尼斯去征服雅典，明确要求庇西特拉图王朝作为大流士一世的附庸国统治雅典。接下来整个故事的发展表明，希庇亚斯和他的顾问们是想重新夺回政权才鼓动阿特弗尼斯出兵雅典。如果雅典以及随后的其他希腊城市归于波斯王的权杖之下，那么，阿特弗尼斯帮助希庇亚斯恢复他在雅典失去的专制统治，与其说是想推翻雅典的自由宪法，不如说是想扩大波斯王的版图。所以说，入侵雅典是出于政治目的，同样也是出于宗教目的。

    斯巴达同盟大会的召开自然很快传遍了雅典，雅典人也不会怀疑希庇亚斯返回亚洲的图谋。据此，雅典的外交官们第二次来到阿特弗尼斯面前，向他阐明形势，费尽了口舌，说服他不要介入希腊事务。但希庇亚斯的游说起了作用，阿特弗尼斯要求雅典人顾及自身的安全，接受他的统治。雅典人断然拒绝了阿特弗尼斯并把他的反应看作是实质上的宣战。

    希腊境内西边的居民与波斯人的关系变得极为复杂，最重要的米利都城已经被大流士一世或希斯缇艾厄斯易手阿里斯塔格拉斯————希斯缇艾厄斯的侄子。但他很快又不得已从其新殖民地米勒基诺斯[1]撤退，困守在风光旖旎却又令人讨厌的索萨。此时，纳克索斯岛民驱逐的那些寡头流放者来寻求阿里斯塔格拉斯的帮助。尽管阿里斯塔格拉斯愿意成为纳克索斯岛以及它所属群岛的主人，但他感觉以其自身之力恐不足以完成此项任务，因此他让那些流放的寡头们去求波斯王大流士一世的哥哥阿特弗尼斯协助。这些寡头流放者恳请阿里斯塔格拉斯不要吝啬自己的承诺，并转而向他承诺他们会付很多钱，还会承担此次远征的全部费用。阿里斯塔格拉斯给阿特弗尼斯开出的条件更具诱惑力，答应让他统治纳克索斯岛及其邻近的群岛，甚至包括尤碧耶，那将会使阿特弗尼斯占有彼奥提亚和阿提卡海岸的大部分。阿里斯塔格拉斯还说一百艘战舰就足以完成本次任务，但阿特弗尼斯答应派给他两百艘战舰，同时将此次行动知会波斯王，大流士一世也完全同意此项计划。

    阿里斯塔格拉斯很不幸，纳克索斯岛的居民过早获知了此次远征的消息，他们充分的备战挫败了敌军四个月甚至更长时间的图谋，使敌军消耗了大量钱财，而其中相当一部分须阿里斯塔格拉斯这方来承担，他的处境突然变得严峻而危险。阿里斯塔格拉斯的确没有欺骗阿特弗尼斯，因为战争的结果非他所能掌控，但他先前许诺要承担养护舰队的费用，现在却无法履行诺言。单是这一点就触怒了阿特弗尼斯，他永远不会原谅这位夸口的失败者。就像亚洲希腊人遭遇吕底亚君主们和更加严酷的波斯暴君们奴役时一样，阿里斯塔格拉斯也转变了思路。恰在此时他收到一则来自希斯缇艾厄斯的消息，让他剃掉送信人的头发，纹在头上的图案传达了暴动的信号。这更加坚定了他行动的决心。

    出席阿里斯塔格拉斯召集的同盟大会中的爱奥尼亚人中包括希腊历史学家赫克忒乌斯，或者换句话说是一位以用历史的眼光合理化展示传统为己任的人。他无需费力也用不着去揣测就可以编撰本时代发生的事件，而希罗多德却只能靠道听途说去获知据说是赫克忒乌斯参加那次大会的消息。据说他们受到警告：不要指望剥夺大流士一世的权力。但如果他们决定冒险，至少应该重视周边海域的控制权。阿里斯塔格拉斯特别敦促各方同盟控制住布兰奇戴[2]家族的神谕，以免它落入敌军之手。虽然他们拒绝了他的建议，不过还是派了一艘船前往米乌斯[3]执行命令，捉拿可能藏匿在那里的希腊暴君们。米都安人戈榴什也在此次抓到的暴君之列，他曾建议大流士一世不要拆掉多瑙河上的桥。阿里斯塔格拉斯允许将这些被捉的暴君遣回到各自的城市，但回去的暴君们又被他们曾经奴役的臣民释放了，并没有受到伤害，只有戈榴什被施以石刑。为了更加广泛地融合各方，保持共谋大业的热情，阿里斯塔格拉斯至少在名义上交出了自己的权力。他摧毁了暴君们，又让各个城市的市民自主选举他们的长官，自己却乘船离开，去寻求大城市的协助。克洛伊索斯和希庇亚斯曾经在那里得到过帮助。

    据说，阿里斯塔格拉斯带着一块黄铜匾，上面是一张当时的世界地图，绘着所有的山川江河。按照故事的发展，他到达斯巴达后，真诚地向克里昂米尼一世诉说他的壮丽伟业，认为对一座曾经达至希腊巅峰的城市来说，亚洲的希腊人受波斯人的奴役简直是一种耻辱。而波斯人毫不费力、不历艰险就能侵吞大量财富和荣耀也让他感到耻辱，他认为打败那些穿裤子、包头巾、使用弓箭和标枪作战的波斯人并非难事。那样的话，从撒尔迪斯到索萨的整片疆土将会成为绵延不断的财富矿藏。阿里斯塔格拉斯的宏伟图景的确诱人，但当他终于捱到第三天去询问答复的时候，克里昂米尼一世问他从海边到索萨有多远。不幸的阿里斯塔格拉斯回答道，一共三个月的路程，并强调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克里昂米尼一世不等他说完就下令让他在太阳落山之前离开斯巴达。似乎还有最后一线希望，阿里斯塔格拉斯去克里昂米尼一世的住所，发现他正和女儿高尔格[4]在一起，这位声名远扬的列奥尼达一世[5]的未来皇后当时才八九岁。阿里斯塔格拉斯请求让这个孩子担当使命，克里昂米尼一世责问他当着孩子的面想说什么。这位米利都人开始出十个塔兰特，而后又将贿金增至五十个塔兰特。这时小女孩突然大哭：“父亲，如果你不走开，这个陌生人就要向你行贿了。”

    两名男子坐在米乌斯遗址残垣断壁上

    阿里斯塔格拉斯终究没能如愿以偿，只能仓皇转到雅典去兜售他的辉煌图景，还恳求说米利都是雅典的殖民地，帮助米利都人是雅典人再明白不过的义务。历史学家希罗多德曾经评述，阿里斯塔格拉斯会发现欺骗三万雅典市民要比欺骗一个斯巴达人更容易，因为雅典人立刻答应派出二十艘船协助他。然而，阿里斯塔格拉斯却忘记了这两座城市截然不同。人们大概早已遗忘那位跑到居鲁士二世面前威胁他的斯巴达军官徒劳而返的经历，但波斯人答应协助对抗雅典也是事实。雅典人曾受到威胁说如果他们拒绝再次臣服于希庇亚斯就会遭致毁灭。因此，正如希罗多德所断言，雅典与波斯实际上已经处于交战状态。雅典人发誓帮助阿里斯塔格拉斯，他们随之进入到一个赢得大量财富与无限荣耀的帝国兴盛轨道，在此期间还经历了一场严酷的战争。

    列奥尼达一世

    故事继续进展，但我们不能忽视阿里斯塔格拉斯对克里昂米尼一世的游说，他明显是想征服整个波斯帝国，甚至认为这是项很容易的任务。这样，从外国统治者手中解救出几个爱奥尼亚城市完全让位于一个更大的计划————让斯巴达人成为横跨亚得里亚海[6]与布哈拉沙漠之间的广大地区的主人。也许在波斯的收税人被赶出小亚细亚之后希腊人就有了这样的想法，以我们现在的眼光来看，这种想法狂野且荒唐。

    阿里斯塔格拉斯终于率领雅典人援助的二十艘船和尤碧耶的埃雷特里亚人援助的五艘船到了米利都。他集结军队远征撒尔迪斯，撒尔迪斯并无抵抗，因而被轻易拿下，阿特弗尼斯只能守在雅典卫城。一间小茅草屋意外着火引发了熊熊大火[7]，这使吕底亚人和波斯人万分惊恐，他们逃到了集市上。雅典人害怕至极，撤退到了茂勒斯的高地，天一黑便急忙乘船离开。据说，撒尔迪斯的基比比[8]神殿被焚毁，这为薛西斯一世的军队故意摧毁希腊西部的那些神殿提供了借口。爱奥尼亚人面临的另一个惩罚来得更快，波斯人追上了他们并且在以弗所附近的一场战斗中明显占了上风。希罗多德说起这场大火时还提到了大流士一世。他说大流士一世听到火灾的消息后就询问雅典人是怎样的人，得到答复后他向空中射出一支箭，祈求众神允许他报复这个民族。谈到爱奥尼亚人在此事上的影响力时，这位历史学家的答案是：几乎没有。大流士一世明白他也许会惩罚这些爱奥尼亚人，他牢牢记着那些外国人对他犯下的罪行，甚至命令一名侍从在每餐之前都必须提醒他记住对雅典人的仇恨。我们可以充分想象，这样的故事一定会满足雅典人的自豪感或虚荣心。在当时的历史情景下，雅典人竭力获取的影响力也不会被忽视。

    基比比神殿里供奉的基比比神

    据说，我们从希罗多德那里知道的关于这段时期发生的事情是推演出来的。希罗多德明确告诉我们，希庇亚斯多年来竭尽能事煽动波斯人入侵他自己的国家，但雅典的外交官们两次出现在大流士一世的哥哥阿特弗尼斯面前抵挡了他的阴谋。雅典人对荣誉的欲望也许能解释那则四处流传的故事：大流士一世并不真正了解那个他多年来有所闻、有所虑的雅典民族。最后，我们必须强调一些重要的事实：大流士一世动身去征讨亚洲的爱奥尼亚人时，十一年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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