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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在治疗加里森太太,对吗?”

    “我当他们的家庭医生很多年了,加里森是我之前的同学。我是在————”他查阅了一下,“————五月三十一号的凌晨被叫过去的。我看到的情况不算太好,但我没能马上就确诊。那天不久之后我去了第二次,即刻就把她送到医院了。”他的声音降下来,“我没浪费一分一秒,但是也没什么帮助。晚上的时候,她便过世了。”

    “她的死因是什么?”

    医生的脸上阴云密布,眼神游离了一阵子,似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泰特纳斯病毒。”他很快地说。卡梅伦注意到他将雪茄拿开了一会儿,像是那个时候这烟吸起来并不快活。“就算是我最痛恨的敌人,我也不愿让他染上这病。”

    “你说你在第一次来的时候没能马上确诊?”

    “医生很少那么幸运的。就算我运气够好看出来病因也没什么用。我第二次来的时候就怀疑是了,于是我没等确认就立即把她从家带出来,随后医院的检查结果证明了这一点。”他深吸一口气,“那时再接种疫苗就太晚了,大限已至。你知道的,注射疫苗是有时间限制的,如果你过了那个时间点,即使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卡梅伦觉得背后寒意阵阵。

    “她怎么会感染泰特纳斯病毒?”

    “进门的时候碰到钉子擦伤了腿。现在的问题是她已经感染了泰特纳斯病毒,而不是她怎么感染的。”

    卡梅伦理解地点点头,“我想这就是我们之间最大的不同了。警察研究过去,而医生着眼于未来。”

    “可这件事和犯罪毫无关系,所以你的对比并不合适。”

    卡梅伦垂下眼睛,好像在质疑:“你确定吗?”

    “医生,能跟我说说关于这个病的情况吗?最好用大白话谈谈,毕竟我对医学一窍不通,老实讲,我以前甚至从没听说过。”

    “噢,其实你听过的。只不过你们并不管它叫泰特纳斯病毒而已。泰特纳斯病毒通过皮肤上的伤口传播,即使是小小的擦伤或针刺,也能成为细菌滋长的温床。当然,幸运的是,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非常低,不然人类早就死得七七八八了。举个例子,你指甲边的倒刺或者是旧的伤口,只要接触到感染源,就有可能发展为泰特纳斯病症。”

    “那其他情况呢?跟人接触呢?”

    “不,人和人之间接触是不传播的。”

    人和人之间当然也能传播,卡梅伦在起身准备离开时想,但不是你所想的那种传播方式。

    加里森穿着浴衣走下楼,睡裤在浴袍下面若隐若现。

    “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加里森先生。”卡梅伦站在楼梯下说,“我知道现在是凌晨三点,但我整晚都在四处奔寻,实在没办法再早一点赶过来。”

    “没关系,”加里森有些呆滞,“反正我也不知道再睡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我来是想问你些问题,”卡梅伦说,“是关于那颗导致你太太死亡的钉子的。”

    加里森看上去满是讶意,似是在考虑问这么个小东西是要干什么,“就是个小钉子。”他说。

    “能给我看看吗?”

    “早就不在了,我把它拔下来扔了。”

    “那能给我指指它在哪里吗?”

    “可以,这我办得到。”他领着卡梅伦去了前门,“就在那下边,”他边说边指,“你能看到木框上那个小小的凹陷吗?就在那儿,钉在门框外。我们那天到家很晚,我帮她开了门让她先进去,她经过时被那该死的钉子擦伤了。我们都不知道钉子在那是要干什么,明显毫无用处————木头没有裂开到需要钉紧,它就像是被随意钉在那里的。”

    “‘随意’?”卡梅伦眉毛上挑,讽刺地问,“你还记得它在门框上有多长时间吗?”

    “可能有很多年了吧。不过我们从没注意过。”

    “在那晚之前,钉子有擦伤她的或者你的腿吗?”

    “不,从没有。我们俩都没被弄伤过。”

    “那么,钉子是在那天晚上才出现的。如果它在那晚擦伤了她的腿,那么之前也一定会擦伤的,我是说如果这钉子一直在这儿的话,你们总会注意到它的。”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沉静,并不愉悦。

    他们两个直起身,背部的酸痛让他们再无法保持弯腰的姿势。

    “最近有人听到过敲打或锤击的声音吗?”

    “最近都没有人会听到,我们周末的时候出门了。周五白天出去,周日晚上才回来的。房子在这两天是被锁上的。佣人们只等我们回来才到岗,那大概是隔天的周一早晨了。”

    卡梅伦试了试大门。他先是把它完全合上,又朝里把它推到完全敞开。

    “即使是门被紧锁,钉子仍然在外边不受什么影响;门是朝里打开的,钉子并不妨碍锁门。现在我们重现一下当时的情景,你作为男主人会掏出钥匙开门,接着你会侧身一步让她先进去,但是你的手还在门把上,为她抻着门,你的整个人都在她旁边,因此她那边的空间会变得有些挤,所以她只好转到另一边有钉子的地方去。这就是为什么钉子能擦伤她。否则,她就会从中间进去,完全避开这颗钉子。怎么进门是一种习惯,”他解释道,“你从来不会想到它,也从来不会改变它。”他又暗自想:“现在我好奇的是,除了我,谁还能想到这一点呢?”

    “你当时就拔下来,”他说,“将它扔了?”

    “换成你,你会留着这么一个玩意儿吗?”他反驳道,“我立即把它拔下来,这样以后就不会发生同样的事情了。她疼,我跟着她一起疼。摩根也不在这,所以我拿了钳子自己拔的。你想知道有意思的是什么吗?”

    卡梅伦急切地说,“我当然想知道!”

    “它钉在木头里的方式大错特错————钉子头陷在了木头里,而尖锐的部分伸在外面。”

    “那么它就不是被锤头钉在里面的,一个钉子怎么能以那副模样钉在上面,要么就弯了要么就断了。尖头才能被钉进去,平头是不行的。”

    “但它就是那样反着深深地揳在里面的。而且这该死的玩意儿和我的手差不多长。”

    “先是用尖利的锥子凿了一个小洞,接着钉子顺势滑入其中、填满它。如果它有你说的那般长,那深度足以紧紧地嵌住它。你拔它出来的时候容易吗?”

    “拔了好一会儿。”

    “有注意到它的特征吗?”卡梅伦问道,“颜色亮吗?有生锈吗?”

    “我很快就把它扔掉了,所以没能好好看上一看。我说过了,我当时胳膊也很疼,就以同一个姿势将它用钳子拔出来,朝肩后那么一晃,钉子就顺势飞进夜色中了。但它飞起停在空中时也确实在我眼前晃了那么一阵,我注意到钉子的圆头上好像有个条状的灰色碎布,也可能是缠在上边的,只有一小点。就像一般被丢弃的钉子上的那种东西一样。不过我不能肯定,它没在我视线里停留那么久。”

    “被丢弃的钉子。”卡梅伦重复道,声音一如既往的干瘪瘪。

    加里森等着他的下文,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这些对你有帮助吗?”他终是问道。

    “现在什么用都没了。钉子丢了,”卡梅伦语意不明地说,“你的太太也去世了。”

    “我不太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加里森茫然地跟他说。

    “答案就在那里,你已经回答你自己了。”卡梅伦严厉地确认道,“和任何人回答的都一样。”

    上司递交给卡梅伦一摞修剪整齐的资料。“我把这个交代给你。”他简洁地说。

    卡梅伦查阅了一下,嘴巴张得老大,“这是另一个案件,”他说,“不是珍妮特·加里森那个案子————”

    “结案吧,”上司打断他,“或者这么说,既然这并不是一个案子,那么你就该赶紧停止你现在所进行的调查。噢,我什么都知道。我可不喜欢你们那些个小副业。你在调查谋杀案,你也对谋杀案感兴趣,那我这有一堆谋杀案可以让你忙起来。”

    “但是长官,这个女人————”

    他的上司手心朝下贴在桌子上,导致他的胳膊肘位于身体两侧,似乎是想站起来,虽然他并没有这么做。

    “这个女人死于泰特纳斯病毒。她的家庭医生证实了这一点;他请来的全国知名的专家也证实了这一点;我们法医提供的死亡证明也证实了这一点。这些都还像是证据不足似的,于是我又给了你尸体发掘许可证,结果验尸报告和我们之前所知道的一模一样。如果这里面还有蹊跷,那么我也觉得它有,不过那是生物学上的谜题,该是卫生部门的人来管,而不是我们!即使那会儿你发现了原因,也是早就调查过的。卡梅伦,你可以用一辈子去调查,但你永远也不会搞明白那细菌到底是怎么进到她的血液里的。然而你的工作不是对付细菌,而是两条腿的杀人犯。如果你那么想调查细菌,你怎么不去念医学院?!”

    卡梅伦竭力去说些什么,但是这次他连“但是”也说不出来。不过他的上司似乎读懂了他的潜台词,不耐烦地晃了晃胳膊。

    “别再跟我提那封信了!每次我们手上有个谋杀案,大概有八十五个人会写信来说是他们干的,你自己也清楚这一点。真正杀了人的是那些没写信的人。我告诉过你了,杀死她的是泰特纳斯病毒。还想说些什么?现在就汇报给————”

    “好的,长官。但她有可能是被泰特纳斯病毒谋杀的。泰特纳斯病毒也有两种,一种是偶然得之,另一种则是故意为之。泰特纳斯病毒也有可能成为武器,就像一把枪、一把刀或者一个斧头那样的武器。”

    他的上司的声音变得异常轻,把每个字都发得异常缓慢、异常清晰,这话外明显充满了警告信号。

    “我————告————诉————你————了————,结————案————。这是命令。”

    对于此,卡梅伦为了继续工作有且只有一个回答。“是的,长官。”他轻声说。

    加里森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下了楼梯,仿佛所有生机都抽离了他的身体。他坐在桌边吃早餐,摩根为他拿来了一个半冰的葡萄柚,又把早晨的邮件放在他旁边。

    过了一会儿,加里森转过来,开始百无聊赖地一封又一封地查看信件。

    那是第三封信,上面写道:“现在你觉得怎么样,加里森先生?”

    没有署名。

    在那一瞬间,也就仅仅是一瞬间,他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些许。他转过脑袋,看向门口,在那旁边放着电话。他甚至想要离开他的座位,起身,然后去打个电话。

    可是马上疲倦的神色便悄悄爬进他的眼睛里,他就呆在椅子上,噘起嘴巴,对着自己轻轻摇头。像是在说:“我已经被这信愚弄过一次了,我不允许自己再一次被当成傻瓜。”

    他把信纸卷成一团扔在桌子下面看不到的地方。接着他又继续吃起葡萄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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