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1章 下降

    “咱们必须下去。”慕行秋有些激动，“镇魔钟世界里的元婴法术根本就没有意义，不管成功与否，都不影响昆沌的计划，前代道士骗了昆沌，昆沌也骗了他们！”

    “嗯。”

    拔魔洞的世界太脆弱，几乎与真实世界完全融合，慕烈提刀站在街上，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声音，可他还是允许魂魄进入自己的身体。

    秦凌霜沉默了一会，说：“这样不好吗？”

    瞬息台的世界里，战斗也结束了，人类与妖族分守两边，比守缺和异史君要惊愕得多。

    慕行秋努力想说出“谢谢”两个字，秦凌霜微笑道：“我不要你的谢谢，我要你有一天还这个人情。”

    慕行秋脑子里轰的一声响，仿佛遭到重击，可他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秦凌霜，而是脑海中终于有一个疑惑解开了，“所以昆沌才要破坏其他人的道士之心，因为道士之心是相连的，就像……就像魔族一样。”

    秦凌霜仍然微笑，“你也不是从前的小秋，我为什么一定要做从前的芳芳？这里就是咱们的野林镇，忘记道统和整个世界吧，对咱们来说，它们从前不存在，如今也不存在，中间的一段只是场梦。”

    【全书完】

    秦凌霜的眼睛如湖面一样清澈，她用道士之心映照慕行秋的悲伤与懊悔，明白那都是真实的，深厚得几乎装满了她的整个心境之湖。

    “因为镇魔钟世界里的封闭法术失败了，这全是你的功劳。”

    “为什么？”

    “别再隐瞒了，告诉我真相。”慕行秋开始相信左流英的最后一句提醒：秦凌霜知道的事情比他预料得更多。

    “世间终无完美，法术也是一样，或许这样更好……”秦凌霜喃喃道。

    魂魄将龙魔说过的话传给慕冬儿，他很高兴，“太好了，我喜欢妖魔，但是我一定要将秃子要过来。请你告诉母亲，我不回去了，我会让自己长大，没有妖魔敢欺负我……”

    慕行秋将自己一层层上升的情景回想了一遍，终于明白问题在哪，“规则，至宝世界的规则是只能升不能降——所以昆沌躲在最下面一层的祖师塔世界里！那是唯一比真实世界还低一层的地方，我曾经进入过，却没有在意……”

    “道火不熄。”老者说，这就是他仅剩的法术，让他能够平静地面对死亡。

    “是我的错，让你发生了变化，让你不再是芳芳。”慕行秋心痛如绞。

    “不只是昆沌。”秦凌霜平静地说，“还有这里，咱们既然猜到了他的计划，就可以加紧修行，昆沌自己不会上升，他派来的人实力再强，咱们也不怕。”

    “这倒真是一个妙招。”秦凌霜终于完全相信慕行秋的猜测，“这样一来，真实世界会不停地向上层世界输送新的修行者，争斗不断、推阵出新，连至宝的掌控者也会一代代更换，以此保证平衡，也保证最底层世界的安全。”

    “昆沌在拔魔洞里提升的只是法力，出来之后才开始学习世间的种种法术，所以他被蒙蔽了，有时候，法力会败给法术，就像你的祖师塔符箓，集法术之大成，也能向强敌发起致命一击。你的记忆本来有可能泄漏真相，可昆沌建议你不要太早找回记忆，等你终于找回之后，念心幻术已经强到可以保住泥丸宫。”

    异史君和守缺的世界仍纠缠在一起，但他们已经停止争斗，惊愕地互相看着。

    “握紧你的刀，跟我一块去向真正的元凶挑战。”慕行秋说，他没有法力，也用不着法力，施展那第十道法术，击碎早已脆弱不堪的拔魔洞世界，这也是第一个消失的至宝世界，他相信，远方的公主与曾拂不会察觉到变化。

    慕行秋的心怦怦乱跳，“只升不降，咱们都中计了。”

    “你的肉身会留在这里，只有魂魄一直下降，没有内丹与法力，每一层你都要找一个愿意容纳你的身躯才行。如果一切如你所料，最底层世界里的昆沌也不会剩下多少法力，杀死他，十一个世界只升不降的规则有可能失效，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将肉身还给你。”

    “他的强大法力都用来建造十一层世界了，在最高层，他也没剩下多少法力，也用不着法力，他以为没人能上来。”

    秦凌霜想了一会，“或许你猜得没错，但是咱们已经没有办法，规则就是规则，除非咱们拥有比规则本身更强大的力量。”

    “没有什么比互相监督能够更有效地保持平静，魔族如此，道士也如此。你也可以修成道士之心，咱们两人之间就再也没有秘密，可是绝不要第三个人，咱们会联手将所有进入顶层世界的人击败，是不是？”

    慕行秋的魂魄离开秃子，继续下降，他必须在封闭法术完成之前下降到最底层。

    “左流英到底在哪啊？”慕烈大声问。

    “难道还有更高一层的世界？”

    “昆沌根本不在这里，你刚刚杀死的不是他！”

    她向慕行秋体内输入法力，“去吧。”她说，玩味着他的悲伤与懊悔，想将它们据为己有，可心境却依然平静。

    “我的确跟别人不一样，我能以纯粹的魂魄状态修行，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异史君号称众魂之妖，也必须拥有一具身躯才行。”

    但它终究还是发生了变化。

    拔魔洞彻底毁灭，生发出的最后一点力量将慕烈的肉身与慕行秋的魂魄再送一程。

    秦凌霜又露出微笑，那是慕行秋再熟悉不过的微笑，羞怯中掩藏着一丝兴奋，“道士之心是真的，可我拥有唯一的道士之心，不受其他道士的影响，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不会破坏我的心境。我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与你留在这里。”

    “你身上还有再灭之法，如果你选择留在真实的世界里，那你的寿命就与凡人无异，从今天开始，所有人类与妖族死后，魂魄都会进入我的世界，直到你也进来。你说你经历了太多、得到了太多，死亡是不是能终结这一切？”

    “当初我不该将你的魂魄收入剑中，孙玉露提醒过我，拘研生魂会有意想不到的后果，可是……我不忍心，我以为你有神魂，会跟别人不一样。”

    他停下，抬起双手轻轻捧住那张脸孔，呼吸着她的呼吸与温热，整个世界真的就像是不存在一样，只剩下这唯一的真实。

    “一个纯粹的魂魄世界？我愿意加入。”守缺说，用自己的法身容纳下降的魂魄。

    她希望他能靠得更近一些，果然，他微微前倾。

    “咱们……”慕行秋再次后退，“你的道士之心是假的？”

    左流英什么也没问，反而开口做解释，“我必须死一次，才能摆脱昆沌的束缚，现在我自由了。去吧，完成你的任务，破掉昆沌和他的规则，从此所有世界再无上下之分，它们只是不同。我将留在这里，继续完成封闭法术，道士们会与我在一起，确保镇魔钟的完整，将不同的世界隔开，妖族与人类的仇恨不可化解，那就让他们互不见面吧。”

    慕行秋迈步走向秦凌霜，离得越近，容貌越模糊，也越就越像是芳芳。

    沉吟片刻，她说：“元婴是前代道士转世。”

    慕行秋一愣，“当然不好，昆沌会不停地派出干扰者，在这十一个世界里，上层的十个世界永远混乱不堪，只有昆沌能够享受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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