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养神峰

    “那就好。”小秋还是那么平静。

    思祖厅是一座巨大的山洞，有两处门户，男女弟子分开行走，厅里的地上有排好的蒲团，按片就坐，小秋没看到芳芳，看到了辛幼陶，王子面无表情，既使身边的人都在指指点点，仍假装没看到小秋。

    “我恨裴家的人。”

    “女弟子住在另一边。”沈昊坐到小秋对面，对庞山这样的安排不以为然，“现在想见芳芳一面可难喽。”

    “集中修行的时候每天都能见到她，有什么难的？”愣子慕飞黄反驳。

    大良沈休明睁开双眼，深吸一口温润的空气，完成了每天清晨的第一段存想功课，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山峰上完全不同的严冬景象，再一次感叹法术的神奇。为了照顾新弟子，养神峰常年四季如春。

    小秋的房间就在大良隔壁，两人一走出来就受到极大的关注，不少人向小秋点头，也有人在后面指着他切切私语。

    “恭喜，看来我得加倍努力了。”小秋咽了咽口水，四处张望寻找食物，一个月，天天只能吃一顿，他可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

    小秋咧嘴笑了，抬手摸摸头顶的高髻和长簪，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蓝色道袍，“他们把我进洞的那一天也算进去了，一位都教把我接回来，给了我这身衣服，还梳了头发，真不习惯。”

    普通的瓷碗，盛着多半碗米饭，上面横着几根蔬菜，比镜湖村馆舍的还要清淡，跟申庚申己当时的食物倒是一样。

    养神峰藏身于群山之中，远远望去是一个巨大的圆锥形，没有老祖峰高耸，占地面积却大得多，四周密林环绕，新弟子的房舍依山而建，房前屋后尽是高高矮矮的树木，三五十间连成一片，每片房舍之间并无墙壁阻隔，只有林间甬路相通。

    道果是修行境界的另一种叫法，洞开七窍是最低等级，只要开一窍就能获得一枚特殊的簪子，七窍洞开属于全道果，相应的簪子叫全道果簪，小秋记得这些，芳芳曾经详细介绍过。

    “当然。”沈昊一笑，随后叹了口气，这里的饭菜实在令他难以下咽，“小秋哥，过去的一个月你受了不少苦吧？”

    “因为我会替他报仇。”小秋的目光转向大良，“咱们一块替二良报仇，申庚思过五年，咱们就等他五年。”

    当初正是因为裴子函害怕申己，想要与小秋对阵，才会导致二良站到了申庚对面，在小秋看来，裴家姐弟对此的责任不比他和芳芳更多，可非妖总是更容易招惹仇恨，小秋没有劝说大良，将皮囊和铜钱拿到手中。

    他说的是实话，洞穴里的生活好像一场漫长的梦，当时清晰无比，醒来之后却都烟消云散，只剩下几个不连贯的片断。

    大良犹豫片刻，点点头，把金魄银魄收起来，最后把皮囊和铜钱推给小秋，“你把它们给小青桃吧。”

    小秋也笑了，他寻找的不是芳芳，而是另一个人——一个能让他想起在过去的一个月他都经历过哪些事情的人。

    裴家兄弟在十几步之外的地方向小秋点头致意，没敢再走近，他们现在和野林镇少年尽量保持距离。

    “小……”他猛地抬起头，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不敢置信地揉了揉地眼睛，“小秋哥！我还以为你明天才能……”

    “芳芳她们在另一边，在这里是看不到的。”沈昊笑了。

    “小秋哥其实才是最早开窍的弟子，比申己还早，只不过耽误了一个月，很快就能撵上来。”大良的话得到野林镇少年的一致赞同，“可芳芳挺让我意外的，她说她一窍未开，不应该啊。”

    所有人几乎同时捧起碗，默默地细嚼慢咽，就连对饮食最挑剔的沈昊也没有露出不满的神情。小秋知道过去的一个月自己错过了学习新规矩，所以也不多嘴，大口大口专心吃饭，饭毕他问：“这里有午饭和晚饭吧？”

    申己来了。

    “大良昨天还和芳芳说话了呢。”愣子又转向小秋：“你知道吗，沈昊已经洞开耳窍和鼻窍，还安然度过了雷劫，在所有新弟子当中数一数二。”

    “为什么会有陌生人？”这片房舍总共住着三十几名弟子，至少有十四五个是小秋在镜湖村馆舍里没见过的。

    “此话从何说起？”申己微露惊讶，“一入养神峰，三年不出谷，这是庞山道统自古以来的规矩，我怎么可能去见你。”

    一个月终于要过去了。

    “这都是前些年留下来的弟子。”大良低声解释，“他们一直没能开窍，只好留在这里跟咱们一块修炼。听说表现更差的弟子会被送到致用所，在那里只能学些世俗的技能，基本就失去修道的机会了，我真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被送到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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