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妄言者死

不放心，待两人一路走回苇子巷，天色已然微明。

    颜怀珉心胆俱裂，指着她问：“你，你是人是鬼？”

    柳青娘性虽刻薄，人却并不懒惰，济世堂开张之后，更是每日天不亮就起床，亲手做了早餐，催着他去坐堂。

    活了六十年，这种怪事还是第一次亲身经历。

    “青娘！”他骇得魂飞魄散，咕咚一跤跌坐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青娘……”颜怀珉老泪纵横，膝行上去，将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慰道：“头发过段时间还能长出来，你可千万急坏了身子，啊？”

    象今日这般，天光大亮还赖在床上不起，却是头一回。

    “爹，”如玉垂泪：“玉儿不孝，不能在身边服侍，你千万要保重身体。”

    她骇得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从床上滚下地，躲到颜怀珉的身后，一迭声地嚷：“鬼，鬼，有鬼啊！”

    “你，你没死？”颜怀珉颤巍巍地爬起来，紧走几步，上下打量着她。

    骂到这里才发觉不对劲：房中一片狼籍，地上，床上，甚至连手上都满是鲜血，再一细看，梁上竟然吊着一颗头颅，鲜血淋漓。

    “总之，”颜怀珉长叹一声，把字条放到桌上：“你以后千万谨言慎行，不可妄论人非。我看这次只是警告，下次小命可就难保了！”

    她茫茫然地爬起来，望着地上的颜怀珉，讶然：“老爷，你干嘛坐在地上？”

    他回到枫树街，天已大亮，青儿和喜儿正在大堂打扫，见到他进门，俱是又惊又喜，叽叽喳喳说了一堆：“老爷，原来你一大早就出门了呀？我们两个以为大门一夜未栓，怀疑家中遭了贼手，偏老爷和夫人都没起身。”

    “夫人，出什么事了？”喜儿听到叫声，跑进来一瞧，吓得掉头就跑，一路飞奔到了大街上：“鬼，颜府闹鬼了！”

    唯有自责，唯有悔恨，唯有心伤！

    “青娘，青娘，青娘……”

    他握着她的手：“玉儿，青娘那边我没有交待，一夜未归恐会让她担心，这就回去了，你进屋去躺一下吧。”

    “你这老东西！”柳青娘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抓了个枕头扔过去就骂：“越老越糊涂，大清早就触人霉头！怎么，日子过得富足了就盼着我死……”

    “可不是？”青儿话多，胆子也较大，又知颜怀珉好说话，噘着嘴抱怨：“咱们也不敢去问，正发愁呢……”

    “老爷，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柳青娘拽着他的衣角，颤着嗓子问。

    颜怀珉本想问问她跟花满城的关系，见她神色凄惶，终究只叹了口气，改口道：“爹有二娘照顾，还有丫头侍候，如今也算是享了福了。你不用担心爹，只要你平平安安，无病无灾，就是对爹娘最大的孝顺。”

    “啊……啊……啊……”柳青娘愣了好一会，双手捧着头，蹲在地上，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

    他一心以为飞来横祸，柳青娘必死无疑，哪知这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吼，床上的柳青娘竟幽幽醒转。

    颜怀珉壮起胆子，把狗头上吊着的布帛扯到手中一看，上面书着的竟是“妄言者死”四个大字。

    柳青娘不识字，催促：“老爷，上面写的什么，快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