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棋局

    “怕哥投了鬼子？怕哥卖国？小混蛋！”大哥一边解开捆绑汉威的绳索，边疼爱的骂了说：“不告诉你实话，你还真要跟大哥寻死觅活呀。”

    储忠良厚颜无耻的欲盖弥彰已经令汉威无心去听，无颜于世的羞耻令他闭眼什么也不说，两行清泪顺了俊美的面颊滑下。

    汉辰喘息粗气，上前抓了储忠良要打，储忠良忽然换了一副正经的表情说：“龙官儿，你搞清楚，我是在开导教训他，他嘴里不停的骂皇军，我是他姐夫当然不能不管他，不过就想打他几下屁股。他的那些混账话要是被来往的官员听了，怕对你也不利吧，毕竟这城里可都是日本军队。”

    “哥说过再不打威儿～～哥说话最算术的。”汉威耍无赖的功夫上来，汉辰气得哭笑不得。

    “威儿呀，让大哥怎么对你讲呢？此刻大哥心里怕是最舒畅了。有的时候死怕比活着要容易得多，戏文里唱的真没错呀。”

    汉辰点点头，低声拿几个信封交给他说：“威儿，大哥的交代都在里面。上面有时间地点，你到了什么地方，按时间拆开看。大哥的话你一定要听，大哥吩咐的你就照做，不让看的，就先别看”

    日寇的铁蹄下，汉威无力从这个床上走下去，原本对大哥的假降的期冀也全部落空。昔日骄纵的杨家少爷、少年得志的天之骄子，如今在日寇的铁蹄下只落得连个卑贱的男宠都不如的命数。比储忠良的猥亵更难以面对的是这个支离破碎的家，这个他无法改变的世界，这个变得令他无法面对的唯一亲人。既然生不如死，那死怕是最好的选择了。

    “哥～～”汉威的叫声中充满幸福和骄纵的腔调，又哭又笑的哽咽了说：“哥～～哥～～你吓死威儿了，威儿真怕你～～”

    “大哥可是答应过威儿，大哥一定会平安的同威儿会合，大哥从来说话算数的。”望着小弟汉威企盼的目光，汉辰知道弟弟在耍什么鬼心思。

    汉威的手被绑在床头，双脚也被麻绳紧绑，夏季天热汗多，绳索已经勒得陷进皮肉，有些血痕已经破烂淤血。

    “呵呵～～”汉辰笑了说：“小日本生性狡诈多疑，我不让他们走西门杨家祖坟山，他们肯定会从那里走，不信你自己看。”

    “山本大佐在厅里求见。”

    昏沉沉的入睡后，汉威梦见率领了黑压压铺天盖地如乌云一般的战斗机群翱翔在日本上空，一排排炸弹如冰雹般洒落下去，心里痛快的想高声呐喊，睡梦中都露出甜甜的微笑。又梦到小时候被爹爹抱在怀里的温馨，爹爹那宽大的手掌爱抚的拂弄着他的额头。

    “是，汉威一定办到，一定不辱使命。”

    “你大哥这辈子没命去择枝而栖了，怕是生为党国的人，死也要党旗裹身了。”汉辰一句玩笑话，汉威急得连忙阻止他说不吉利。

    “哥～～”汉威忽然紧抓住大哥，“哥，你有多少胜数，小弟不放心你。”

    “这七月底了，河里又要长水了吧？”大哥一句闲扯的话汉威厌恶的不抬眼。

    “你还真长了个挨打的脑袋。”汉辰骂了说：“等我下过这盘棋，再慢慢拾掇你。看这回还有谁给你讨饶求情。”

    汉辰扯出堵在汉威嘴里的布，汉威僵木的嘴都有些说不出话了，含混的喊了声：“大哥。”

    三餐都是看守汉威的副官来喂给他吃的，如对待婴儿般。汉威没有胃口，又不忍心副官为此被责罚，勉强的吃了两口就侧过头去。

    汉辰来到了虚弱的小弟汉威的床边，汉威仍然闭了眼不理睬他。

    汉辰掏出小弟嘴里堵的手巾，小弟蓦然的落着泪，羞愤欲绝的样子让汉辰心寒。

    “哥，你戴上他，能保佑你平安。”汉威不知道大哥要去做件如何艰险的事情，但他知道此行胜数的难料。比起叛国投敌，似乎慨然赴死都是那么轻松了。

    “你什么意思？大哥想那畜生打你的歪主意吗？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呕人～～”

    汉威一阵心酸的又哭又笑，心里猜想是自己的绝望寻死，逼得大哥不得不吐露了实话。

    汉威躺回床上，依依不舍的望着大哥。忽然他又坐起身，从脖子上摘下那颗豹牙。

    隐隐的，汉威有些苏醒，感觉到一只大手凉凉的在摸索他的脸，那手顺了他修长的脖颈缓缓的一路沿赤|裸着上身的腰线向下揉弄。

    “来，让大哥好好看看威儿。”汉辰端详着小弟，满心的欣慰。“小弟，你果然没令大哥失望，人的操守本质是最重要，历练和经历那是需要时间的。来，躺回床上。”

    汉威低头不语。

    “这个牙，从来没离开过威儿身边，大哥记得要还给威儿的。大哥答应威儿会平安回来。”汉威流星般闪烁的眼眸充满疑虑和忧郁，汉辰笑了拍了他的头说：“鬼东西，大哥答应你，一定平安回来。只是你要小心，一定小心！”

    “哥，我那是找话茬留我嫂子的。”汉威说。

    储忠良怎么这么巧在大哥不在家的时候来到他的房间，如入无人之境。

    “报告！”门口勤务兵的声音打断话题。

    那双手已经一把捏开汉威的下颌，麻利的将旁边的一块毛巾堵进他的嘴里。

    “怎么，想说话了，那可不行。大哥取了你嘴里的布，你要是再咬舌头寻死怎么办？”汉辰戏弄的话，见汉威头摇得如布朗鼓一般的哀哀看着他。

    “你干什么！”汉威大喝，焦急而羞愤的挣扎，但四肢被紧紧束缚了动弹不得。“别碰我！”

    “大哥此行成功后将豹牙再还给威儿就是。”汉威憨态可掬的说。

    汉辰把小弟放回床上，开始继续绑起他低声说：“大哥给你系的都是活扣儿，明天会有人来接应你。如果不见人来，你到了明天傍晚七点时分就悄悄的自己溜走。门口的警卫，大哥会撤掉，你从那日胡伯带你走的那条路去老宅，祠堂那个石供案挪开就是地道，直通城外，那里小黑子会接应你。明天日本人的庆祝宴会，大哥去稳住他们，你点火炸堤前大哥也会从密道里撤走。”

    “那哥忙过这盘棋，也去跟嫂子说句好话吧。”汉威哀求说。

    “龙官儿，你看～～”

    “据说这几日还是要大雨不断，怕堤坝又危险了。”汉辰自言自语道。“三年前，如果不是小弟你带兵去保了宋庄的堤坝，唉呦，城里怕是早就变了鱼塘了。”

    大哥来看过他几次，汉威总是闭目不理，心里的愤恨与日剧增。

    “哥，对不起，那天在祠堂，我不该～～”

    汉威不顾了浑身酸痛无力在床上打挺的欲要起身，眼神里充了意外的欣喜若狂。

    汉威点头称是。

    “都起了杀心了，大哥白养你了。”说着顺势掀翻汉威，对了屁股狠打了两巴掌。

    汉威这才明白大哥心思缜密精心布局的这盘棋。

    “明瀚～～”储忠良从地上爬起来，嬉笑了脸看着怒容满面的汉辰：“我～～我～～我不过逗逗小弟玩儿～～，我还没拿他怎么样～～”

    储忠良那只手顺了向下搜索，汉威绝望无助的闭上眼，恨不得现在就能咬舌头死去，胃里才吃了不久的食物开始恶心的翻涌。

    储忠良也被汉威忽然的惊醒吓了一跳，愣了一下，那笑容充满了邪恶：“小弟，你醒了，姐夫来看看你。”边说那手还没停歇的一路下来。

    “滚～”

    为了防止汉威再有过激的举动，汉辰下令再次把汉威象从前一样绑回到他卧室的床上。

    汉威愤怒鄙视的目光冷冷的看了大哥，苍凉的眼神让汉辰看了心寒。

    逃也逃不掉，留下又要忍受眼前难以接受的现实。汉威几近绝望，每天只有空看着天花板，听着门外大哥送客的笑语阵阵的寒暄声和频繁往来的脚步声。

    汉辰叹息了拉起小弟汉威郑重说：“汉威，你听好了，你今年二十三了，该是大人了。都是哥不好，总拿你当个孩子养待。可真看了你出国前那副成熟谈吐的模样，大哥又觉得心酸，如同失去你了一样。其实是大哥不好，你该独立，该长大，你不能总是个孩子，大哥应该放你去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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