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军法处

，汉威已经是蒙蒙糊糊的，眼前金星乱溅。

    “你哪儿那么多费话。”小魏忙制止道。

    “杨主任，您也是人，疼了就喊出来，别憋出病来。”老西拿条毛巾为他擦汗。

    正说着，传出一阵浓郁的腥臭味，小魏慌忙掩住了鼻子。只见两个人抬了一个担架往外去，上面卧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那你为什么还不走？”汉威关切的问。

    “这真是不照着，是违抗圣旨；照着办了，杨主任是何等尊贵的人物，可伤不得呀。听说他背景大着呢，前些时差点被何总理钦点去御前供事。”

    汉威反有些愧疚，抱歉说：“是不是我真给大家出难题了，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古来有之。”老西北拿块抹布将行刑用的条凳擦了擦，便眼巴巴的望着汉威。要是平常，早就将犯事的人推按到凳上，棍如雨下了。

    “小魏，干脆些吧，你也好交差，我也好早了事。”汉威拍拍押解他来军法处的副官小魏的肩。

    军法处的看门的兄弟抬眼见了杨汉威主任和小魏副官两个胡司令身边的红人驾临，慌忙立正敬礼，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杨主任深夜莅临有何指教？”

    汉威双手握拳堵了嘴。那份乖巧却有如邻家的大男孩，老西不由手抖了。颤微微的将他的衣衫掀开，汉威顿时感觉出背部凉气上顶。

    “汉威。”小魏一阵心酸。

    又听老西北语重心长地说：“不是小的们没胆量，只是长官们有没有想好，真是这军棍打下去，可是没回头路的。”

    执法官见了脸色很是难看，陪笑着战兢兢的问：“这，真是……别拿小的取笑吧。”

    卢定宇觉得汉威宿舍的房子养伤不方便，就强行命令他搬到了南门外大雁塔附近的西北军的一座空置的士官宅子养伤。汉威已经无力气跟他抗争，而且也实在不愿意麻烦彭嫂她们，就由了卢定宇安排。

    隔壁传来幓人的嚎啕声，如杀猪宰兽般的嘶号。

    学生们又说：“听说下个月底，何总理说要来西安，同学们都在准备抗日请愿呢。”

    年轻的赞叹的点点头，竖起根大拇指。暗叹道：“真是条汉子。”

    “胡司令知道小不点儿的事了？”汉威问。

    “杨主任，早听说你人豁达明理。今天见了果然名不虚传。”年轻些的叹道。

    “喂，你们就把我晒在这儿了？”汉威逗趣说。

    汉威将他拉道一旁，感激的说：“兄弟，有你这句话汉威感激不尽，司令在气头上，你去也白去，还平白闲生些猜嫉。回去吧，各安天命，我命大得很，在家经常挨板子，没大事，我缓过来请你去喝酒。”

    几个兵在门外窃窃商议，汉威在屋内听的真切。

    院中的苗圃里生了杂草，一看就是空置了许久。

    二月娇一直忙里忙外帮了他指挥副官们打扫收拾。汉威直不起腰，只能一个姿势趴伏在床上，但隔了窗能看到窗外的绿意悠然，感觉到秋天的临近。

    军棍打下来，却明显感觉出留了劲道，才打了几下，汉威便止道：“老西，你这是害我，回头验伤的眼您是瞒不过的，就照隔壁的来，我受得住的。”

    老兵不服说：“五十军棍不是闹着玩儿的，怕是半死了，杨主任这身子骨哪儿禁得住？”

    年轻些的应承道：“那杨主任，得罪了。”军棍应声而下。

    二月娇见他不想说，也不多问，就试探问他说：“我是从许小姐那里知道这事的，她让我问你，司令在城南有所宅子，空着的，你看～～用不用搬去养伤？”

    “我们要见杨主任！”一阵喧哗声，汉威支撑起身子，婷婷班里的那个班长潘文良和另两名学生冲闯进来。看着他们胸前的白花和伤心的神色，汉威心中掠过一丝朔风，“小不点儿他～～”

    “出来时司令也撂了话，军令既出，是不可收回的。我只能去试着劝……”小魏万分为难道，这突发的任务让他越发觉得棘手了。

    二月娇是听说了汉威的事，特地从小不点儿的病房赶过来的。见了汉威又是遍体鳞伤，二月娇不由得眼泪直流。

    汉威已经不再憎恨胡子卿，相反，他已经对胡子卿有了丝鄙视和可怜，这种敢作又不敢当的性格，注定他就是个命运的弱者。

    “动手吧，我说真的，该怎么打就怎么打，自当我是同刚才那个小兵一样。”汉威说罢已经解开腰上的武装带，脱下军装轻折了一下扔在旁边的椅子上。

    “这可使不得，要换上在前朝，这可是王公贵胄。”

    汉威安慰道：“不管谁的主意，或是对不对，反正不是你们的主意。我知道，你们只不过是行刑的板子。”

    见汉威坚决的摇摇头，二月娇也不多劝。

    汉威被关在疗伤室暂时处置伤势时，隐隐听到外面有人说话：“要说有所顾忌是难免的，可听人都讲，这杨主任别看年纪青，可干事是满利落干练的。不说他在秦洲这一年老百姓受的好处。就是前些天同地方军队闹起来，竟然是为了替几个学生崽做主。少有的好人呀。”

    “指教谈不上，汉威如今是待罪之身，领军棍来了。”汉威言语不象开玩笑，几个兵尴尬的笑着不知所云。

    一阵淡淡的丁香花的气息飘来，汉威正在奇怪，宿舍周围哪里来的花香。门口，曈曈日光下，一个素雅清寒的身影走近来，是二月娇。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按说胡司令不是这种爱动棒子打人的长官。”面对二月娇不解的追问，汉威只是轻微一笑，艰难了说：“你别伤心我，看了你哭，我反觉了疼了。你不是头次见我挨打，不关事。”

    这是个简单的院落，院里有几株枝叶婆娑的银杏树，零星的有几片叶子已经随了秋意泛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