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中原意味深长地“喔?”了一声,吃惊中饱含尴尬,似是记起早间在休息厅对杨汉威的出言不逊,自嘲地笑笑,也不由得多看了眼眼前正在从容应答的兄弟二人,心中好不感慨。早年就曾听人说,龙城杨大帅家的男儿多是出类拔萃的人中翘楚,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眼前的小翻译官Michael声音清冷低沉如寒潭幽水,举止间流溢着高贵优雅的气质。碳黑色西装衬着挺拔的身躯、雪白的绸衫、光泽泛亮的领带。精致面孔上明眸寒芒闪动,水一般澄澈。但见他话语结束时微抿嘴角,笑靥呈露,精致下巴轻抬,湛亮的眼色投向威尔逊先生时,优雅的一个手势,话题转递回给美方代表。眼前这位流风回雪般的美少年,译文时的措辞到位,应对机敏都是傅中原这位外交高手极为赏识的。
记者招待会会场,国内外记者们争相提问。
“两个混蛋?什么……”杨汉威纳罕的问,恍然大悟,噗哧一笑,踢了小黑子一脚骂道:“别浑闹了,小爷我还有正事呢。”
“立正,敬礼!”迎面过来的卫队整齐的列队敬礼,汉威惊得脚步嘎然止住,窘态显露,心中暗骂这群不长眼睛的如何这时候出现?汉威停了步子咳了一声,点点头含糊的还礼。上校旅长,如何能这般举止轻浮?简直是有损军威、家风!大哥要是见到一定板起脸如此教训一番。
此时坐在一旁自始至终保持着谦和笑容的龙城最高长官杨汉辰却是保持着太极以柔克刚般的身手,巧妙对答应付着眼前的各方代表。想想这位年过而立却已经执掌了龙城军政大权的“封疆大吏”也确可谓是“精英”,难怪人说龙城杨大帅昔日治家有方,杨家出落的子弟都是“人中美玉”般的极品。
大哥教训起他,真比老子训儿子还凶。爹爹虽然早已去世,但汉威的印象里爹爹对他从来是慈眉善目,只是大哥每每看他横竖没个满意的地方。
揉皱成团的报纸狠狠的在李潇云那鼻青脸肿流血的口鼻上刮擦着,坚硬的报纸折棱磨蹭得李潇云面部生疼,左右躲避。
就这么仓皇送命当然不是他所想,虽说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但要他向这位“龙城王府”的“千岁爷”求饶,他李潇云也丢不起这个脸。
汉威清俊的面容笼上迷雾,动动嘴角,迟疑片刻问:“附近都寻遍了?”
四两拨千斤的经典辞令,干脆精炼,如一记响亮的耳光将外国鬼子抽得哑口无言。
“无赖!”杨汉威飞起一脚,李潇云一声惨叫,疼痛得挣脱了士兵的拘缚,佝偻了身子半蹲在地上呻|吟着。
“小爷,那混蛋出来了!”身旁面色微黑的副官一指对面的光大洋行门口,军官闻声直起身,如虎豹闻到了血腥。
一袭青色长衫的雷先生扶扶圆圆的眼镜,用手帕擦着额头的冷汗,连连称是。
一辆军用吉普停在光大洋行对面,车上身着军装戴了墨镜的军官侧倚车门望向窗外,竖起的风衣立领半遮了面,威武中带了丝神秘。
李潇云愕然,嘴里骂骂咧咧正要绕行,又一辆军用卡车呼啸而来,车上跳下一排荷枪实弹的士兵,步伐整齐地跑步行进围堵而上,不容分说驱散行人,封锁道路。
会场突然出奇的安静,静得能听到呼吸一般。
走到李潇云面前,杨汉威剑气寒光般冷煞灼人的眼神已经不再是前日让李潇云魂飞神往的那般清澄如水的诱人,那目光中分明含着一股杀气,让李潇云痛楚的身体一阵颤栗。
“小爷,说真的。那两人没下山,也没回府。蔡府老爷和露西太太四处登报打探李潇云和赵三的下落,得把龙城掘地三尺了。听说惊动上海蓝帮也派人过来龙城了,事情可是闹大了!”
李潇云咽着血腥的吐沫苦笑一下,声音艰难但仍然玩世不恭的用暧昧的眼神悠然的望着杨汉威剧咳着一阵大笑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刀光剑影黯淡而过。
“傅外长,幸会!叫我Michael吧,我姓杨,不姓‘苍’。”汉威阔步走向傅外长,举举手中的玻璃杯,诙谐的话语未落,门外侍从室的人已来催促,客人到了。
汉威忙沉下脸,恭敬拘谨的样子低眉顺眼垂手听训。
当汉威操持着一口地道的美音翻译完杨汉辰主席的发言,会场响起掌声,宣告谈判顺利结束。
李潇云因痛楚而扭曲的面颊缓缓扬起,呵呵地苦笑两声,只望了杨汉威那居高临下的目光顿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全场掌声雷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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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威反是安抚他说:“别急,说不定那两个家伙去哪里风流快活了。”
副官轻蔑地踱步到李潇云面前,手里抖擞着一张《龙城日报》,那是李潇云指使人颠倒黑白地报道那日蔡公馆舞会上汉威鸣枪的艳闻。报纸被副官在李潇云面前阴阴地笑着揉作一团,然后啧啧说:“唉呦,可惜你这点大记者的笔墨和摄影家的照片,也想拿到龙城地面兴风作浪,到头来也就能用来当茅厕的草纸擦擦腚沟子。”
龙城省主席兼军区司令杨汉辰端坐在椅子上,清癯的面颊上保持着温和的笑意沉稳的说。
小黑子神色慌张地四下看看,拉他闪去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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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chael,是我们杨司令的幼弟,是龙城机械化特编旅旅长。”雷先生低声说。
“光天化日,你们目无王法,也太嚣张了!”李潇云恍悟到来人的身份,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是龙城的地盘,但他没想到这杨家的少爷竟然如此肆无忌惮,光天化日下动用军队来以众欺少。
小黑子一把拉住转身要走的汉威,又慌忙的松开手掸掸汉威身上那件名贵的西服。
小黑子摇摇头又试探问:“小爷,用不用跟司令大爷说一声呀,这若真是闹出事端来,大爷还不抽了你的筋?”
“光天化日,你们还有没个王法!”李潇云羞恼地挣扎怒喝,却是徒劳无益。
汉威周身的血立时涌上头,满脑袋被霎时掏空一般,不曾想大哥真会意外的杀出到眼前。心里暗叹:“杨汉威,你就心存侥幸吧,什么时候你能逃过大哥这如来佛的手掌心?翻个跟头留滩尿还不过是在如来佛的五指山下。两个字,‘苦~~呀~~’!”
“这龙城地界,你也去打听打听,我们小爷就是王法,这里的王法姓杨!你搞懂了再来。上海的少爷,狗屎!”
西装革履的李潇云搂着一名油头粉面的清美少年从洋行出来,随从捧着大包小包的物品快步紧随。
“站住!”一声呵斥,迎面大哥杨汉辰恰从屋里出来,背了手严肃的样子。
杨汉威倨傲地低眼藐着李潇云,傲然地一笑,那笑里怀着占据上风的得意。
“No matter who takes, please keep in mind that's BeiDaying, China.”汉威笑得云淡风轻,译音从容洒落。
大哥从来不会夸赞他,不管他做得如何出色,在大哥眼里却是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就见杨汉威挥挥手,他就被拉上了军车。
折返回客厅。汉威谦恭谨慎的在一旁伺候大哥和傅中原外长端茶递水,心里暗笑,真快成了酒楼里那些“小弟”了。
“临时请来个翻译能可靠吗?这样大的场面,若是有个差错丢的可是国体!你们杨司令需要知道,国际舆论都在关注西龙铁路股权的转让。”
军官稍拉下墨镜架在鼻梁上,俏皮的目光从眼镜缝隙向外瞟了一眼,打个响指,吉普车轻松地驶出蹩在李潇云眼前,将李潇云三人堵在一角。
看了卫队走远,汉威不由吐吐舌头长舒口气,转身轻快的飘远。
副官轻轻勾勾手指,两名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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