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踌躇

    心里头七上八下的，踏着沉重的脚步，一阶阶地往上爬。

    “我哪里不正经了？”黄天治笑嘻嘻的样子，分明就是来取笑孙子的。

    月华不满地说：“我确实跟么妹碰过面了，不过我会跟她动手吗？我们真的打起来，这座小岛还可能存在吗？”

    太极拳的练气动作是缓慢的运动，却也是极为耗力的动作。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被黄烈拾说她是女孩子，所以会怕打雷闪电，心里头却不怎么生气，相反的还有种窝心的感觉。

    巫抵笑道：“放心，不是要你去做无谓的牺牲。我只是提醒你要小心，花川真君提及之人既然是玄水天子在地界的友人，自然会多费点心注意他们周遭发生的事情。所以我希望你行事能多加小心，别再被玄水天子盯上。”

    “我会努力的！”书易书求援无门，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干下去。

    “我！”

    月华收起散花，压力猝然消失。

    他不高兴的说：“偷窥是不道德的行为。”

    他跟我说对不起？黄顺英不满的情绪渐渐高涨，心想小石头平常被我指使这、指使那的，现在要利用这个机会取笑我，一口气将债讨回来吗？

    “如果他成功了，在他羽化登仙的地方也许会留下什么；如果他老人家失败了，你就当作去帮忙办理后事，整理遗物。”

    黄天治探出头来，说道：“偷窥？你一大早就在这里练功，把老人家吵醒不说，还好意思说我偷窥？”

    “救、救命啊！”他终于忍不住，惊恐的喊出来。

    抬头一看，二楼竟然还在好远好远的上方。他惊吓地转头，下方竟成黑漆漆的一片，像是通往地狱的入口！

    “可是……”书易书露出为难的神色。

    月华手扬起，花瓣再现，在她手上飞旋化为光点，再重组成为立体的虚像。

    走着，走着，心里头好希望通往二楼的阶梯能像天梯那么高，永远也走不到尽头，这样就不必面对良心的责备。

    张家俊接过东西，走向楼梯。

    “我想去会会他，向他请益。”黄烈拾将自己的目的直接说出来。

    书易书应答：“这段历史我知道。太古的天梯之战，起因为天帝要切断天地之间的联系，引起许多地仙的抗争，凡是有通往天界之门的地方，都有过激烈的抗争。不过，聚集再多不满的地仙，也敌不过几名天仙。战争虽是激烈，战况却是一面倒。

    如果非要冒险才能保护黄顺英，黄烈拾毫不犹豫就会涉险；如果非要成为修罗，黄烈拾将步入修罗之道。

    三次大战虽然激烈，可是除了第一次的天梯之战，仙人激烈的战斗都是用分灵下凡尘，在这种情况下不会带着真正的至宝。

    黄烈拾彻夜未眠。

    张家俊将丹药捡起，左顾右盼之后没见到其他人，马上将丹药吞进去。

    “难道我碰上鬼打墙了！不，二楼就是道坛了，妖魔鬼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我太紧张了……再往上走，就会到二楼了！”

    “感谢巫抵大人的支援，我会努力完成任务。只是，不知巫抵大人在这地界还有何要务？”

    他担心的还不只这件事，如果祭酒要追究他开枪误伤黄地原的事情，又要怎么办！

    美人就是美，西施颦蹙，还是让人争相观赏；天生丽质的人不管做什么样的表情，生气、忧愁、还是发怒，都能展现不同的美感。

    张家俊开跑，一次跨过两阶，拚命的往上跑。

    “爷！”黄烈拾没想到这一幕竟然被黄天治看到，这下子不知道要被取笑多久。

    “昨天下午……”黄烈拾终于开口了。

    月华瞄了他一眼，轻视地说：“只有这样的实力，难怪会连个新生的星君都抓不到。看在贵主诚意的分上，就提供你们一点线索。”

    “好吧！去碰碰运气也好，也许能从他老人家的埋骨处里挖到些什么。”

    他以为黄天治是来这里进行调查的，万一他偷偷调换朱砂、黑墨的事情被查出来了，该怎么办？

    黄天治说道：“他老人家是我的曾叔公，早在五十多年前就退隐闭关潜修。若还活着，恐怕有一百五十多岁了。他是方阳仙道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也是数百年来，将九阳飞神御空内景经练完前八层，真正修炼真炁郁仪九阳经的前辈。

    为了堂姐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那么放弃意气之争又算什么呢？

    黄烈拾看着窗外，缓缓地说：“这次的支援，我碰上了很麻烦的妖怪。下一次再碰上类似的家伙，我没把握还能这么好运。”

    “是吗？”黄天治理解地点点头。

    巫抵道：“告诉你也无妨。你知道这里曾是三次诸仙大战的地方吗？”

    才几周不见，他发现黄烈拾的道行突飞猛进，单就道力而言，恐怕已经不在自己之下。来到埔里这段时间内，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怎么会？你这位堂姐最疼你了，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你别自我意识过剩。哎呀！难得可以看到小英害羞，没用相机把这个历史性的画面拍起来，好可惜！”

    可是要求助黄家……这是他向来抗拒的事情。

    好难回答的问题。

    于是她语气不善地说：“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书易书问道：“巫抵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要照花川真君的提示去做吗？”

    张家俊在神坛前面，心不在焉地为乡民服务，机械地与乡民问答，然后依照乡民的要求，帮他们收惊、改运。

    害怕受到重惩，使得张家俊不敢坦承自己的过错。

    于是巫抵给予暗示：“只要你不乱用仙术，玄水天子也没理由对你动手。我派几名精怪当你的助手，让它们当你的替身去迷惑那名男子，若能将昴宿星君带回，将是大功一件。”

    可是到达的地方，却不是他熟悉的神坛！

    事实上，连黄烈拾都没发现朱砂跟黑墨是造成道法失效的原因，黄天治又怎么可能会去追查这件事？而黄地原自己都不在意被子弹误伤，黄天治又岂会多事？

    巫抵想要利用书易书吸引月音的注意，明着把他当炮灰。

    影像再变，出现黄烈拾、黄顺英与张家俊的脸孔。

    月华瞄了两人一眼，冷哼一声，道：“你们好好努力吧！”

    说完说，月华便化为无数花瓣，遁离地界。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黄烈拾叹了口气，又不安地问：“爷，你说英姐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书易书瞧了瞧张家俊，便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人间的凡人。哎呀，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有仙缘之人，才会误闯此地。你可是修道之人？”

    这里是个雅致的小房间，空气清新宜人。小屋内摆设简单，只有几张竹制的桌椅，不过在靠近窗户的地方却有座炼丹炉。

    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竟然惹恼了堂姐，黄烈拾叹了口气，又猛抓自己的头皮，懊悔不已。

    巫抵突然问道：“你怕死吗？”

    花瓣虽美，每一瓣却都夹带可怕的力量。

    “算有吧……”黄天治语意含糊的回答。

    “这个男的跟我的么妹关系不浅，算是稍有道行的人类。这名女的可就不简单了，在这下界竟然会出现纯血仙人才会拥有的仙骨，只可惜她生错地方，仙骨被地界混杂的气息所污染，发育期已过，难成大器。年幼的昴宿应该是被仙骨发散的灵气所吸引，待在该女身旁。

    巫抵严声说道：“这原本就是你的工作。别忘了，你早就是百草学院毕业生，难道还想依赖我吗？”

    就在这时候，他跑上了二楼。

    “这么说，黄家真的有这号人物了！”

    “早……”黄顺英睡眼朦胧地说：“好几分钟了。你的拳打得不错，难怪可以当容儿的教练。其实咱们家流传下来的传统武术博大精深，你大可成为教太极拳的老师，何必要守着道坛，当个装神弄鬼的道士呢？”

    黄烈拾抛开被爷爷取笑的话题，正色问道：“爷，你知道黄谷诚吗？”

    书易书制止了他，道：“你不必多说。你我虽是有缘，但是你凡业未清，需要了结凡业，才能再度来此，专心修研天道。我暂且赐你仙丹，助你一臂之力，待你解清凡业，再引你来此。”

    “女孩子”、“害怕”，这个词连在一起，往往是让黄顺英生气的要件，她从来不觉得女孩子就会比男孩子差。读书、做研究是不分男女的，如果说有什么事是因为女孩子就会做不好、有什么东西是女孩子就该害怕，那肯定是种性别歧视。

    “可以。”月华用无可无不可的态度说道：“既然贵主已经表现诚意，完成我开出的条件，我也该履行承诺；不过即使是我，也无法同时维持太多隐月之门。

    “我……”

    “第三位正是你们可以利用的对像。只要有月音在，你们就不能直接动手抢人，不过这名男子对那个月音的朋友似有不寻常的怨气，透过他，你们可以做很多事情。”

    两相权量，经过一夜挣扎，黄烈拾最后的选择是——黄顺英优先。

    “哈，道者，本心性。你只要顺应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去做就可以了。该怎么做，你的真心会告诉你的。”

    楼梯好像通往无间地狱的道路，每走一步，脚步就越加沉重——想到又要为师父换药、又要面对师父的枪伤，他的心情就变得更加沉重。

    “是的，这件事由你一手包办。”

    书易书全力抵抗下，压力突然不见，身体便失去平衡向前冲去，撞到梁柱。

    “是、是的，弟子张家俊是修道之人。”

    “这里是年幼的昴星君落脚之处。”

    张家俊捏了捏自己的脸，一颗金色、带着不寻常光芒的小药丸，由掌心掉出来。

    行功一轮，圆满收功，黄烈拾只觉心气平顺，转身正要往浴室走去，却看到黄顺英抱着小白虎坐在椅子上。好不容易平顺的心情马上被搅乱，秉持的道心顿时溃败！

    “咦！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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