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父亲的素描之五

牌，灵活的练习，一下子把牌藏到手掌后头，又把巧妙的把牌秀出来。

    他犹豫的太久，时机已过，蓝司凯已经找到东西，转过身与他面对面。

    为什么像他学历高，经验丰富，已经当过主管阶层的人物，要重回基层干起！过去的月薪近十来万，加上工作奖金与年终分红，年收入超过两百万的人，为什么要回过头去干那些麻烦无趣的工作！

    踏入家门。

    如果不是秀丽回家了，是谁在做早餐？

    “你没睡？”蓝司凯走到冰箱，倒了杯牛奶，送入微波炉后问道：“要喝吗？”

    他自认为不是奢华浪费的男人。

    “哼！你现在离开我，有种就不要回来。夫妻本来就要同甘共苦，怎么可以把错全推到我身上。你等着，我重新发迹时，你就别回来找我！”

    父子俩轻松的谈话，吃早餐，很有默契的避开妈妈这个话题，也很聪明的不谈找工作与金钱的事情。

    迷迷糊糊中闻到食物的香味。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喵呜？”黑纱的清醒过来。神识回归后，她眨眨眼。搞不清楚没有梦游症的自己，为什么睡一睡醒来时会在屋顶。

    面子拉不下的孙家齐，怎么也不愿意去接老婆回家。两人都在等对方道歉，一拖就拖上数日。

    孙家齐在不知不觉中睡着。

    房子不变，他却没有归属的感觉。停在门口，不同于近乡情怯，有种不敢面对自己家园的心情。

    孙家齐冲上楼，跑入主卧房。

    屋顶，已有访客等着。

    “黑纱最努力的喵！”

    他找不到失败的原因。

    蓝司凯最后又语重心长的说道：“好吧，回去陪陪孩子也好。年轻人，失意是一时的，世上没有走不出去的困境。不为自己，也该为孩子着想。”

    “好的喵！这是黑纱跟古得利大人之间的秘密！大人也不可以说出去的喵！”

    “拜托，竟然拿那些三百年前的话指责我，说我是大骗子。谈恋爱时，哪个男人不会甜言蜜语！

    他低下头，无颜面对好心的老先生。

    好刺眼！好亮！

    走在黑暗道路上的孙家齐，心情也是黑暗的。虽然即将天明，他却看不到曙光。

    从来不打理家务的男人，突然发现干净的衣服越来越少，屋子里的垃圾还会高速增殖，繁衍的速度比老鼠还快。没多久，房子就变成垃圾场，他的生活品质便因为老婆的离开，降到谷底。

    两人都是高学历，自视甚高的人，妻子一气之下，打包行李就跑回娘家。

    “有人在做早餐？”

    “很好。”古得利转过身来，拍拍黑纱满意的说：“有这股志气就什么都不怕了。你想不想变强，好保护康鲁斯？”

    空无一人。

    少女与美女喵喵窝在各自的床铺上做着美梦。黑纱为了能够睡得舒舒服服，每到晚上总会变回小黑猫的形态，躲到不占空间的专属床铺。

    “那么如果有人欺负康鲁斯，你会怎样？”

    没想到老板好心收留他，他却用这种方式报答老板。

    口袋中的钱并未带来多少安全感。对于蓝司凯的好心，他的感激之情也没抱持多久，孙家齐很快又陷入怨恨与怪罪的郁卒心境。

    “喵！喵！谢谢古得利大人！”黑纱高兴的把玩红光焕发的石头。

    “可是坏人很厉害。”

    “打勾勾的喵！”

    “我的钱包！”

    “不过这东西魔力太强，非到不得已，千万别使用。它的魔力很可能直接将你烧焦。还有，别告诉康鲁斯我送你这东西。”

    “这个东西对恶魔而言，只能当成魔力的备用来源，不过却可让你提升力量。”

    更糟的是，许多费用他不知道上哪缴，也没钱缴！

    没错，是自己的家。客厅放的是孙家齐跟老婆一起去选购，最后在老婆的撒娇攻势下，才买的沙发。还有角落那个健身器材，是他拿儿子缺乏运动当理由，帮自己选购的滑步车。

    孙家齐不抱期望的走下楼，走向餐厅。

    他发现自己的儿子竟然比他还行。儿子的衣服是干净的，虽然领角还带着灰灰的颜色，可是他的衣服有洗过。这孩子在几天前，连家中的洗衣精放哪都不知道！

    为什么会这样！

    接着他就发现，钱快花完了，再这样下去连吃饭都会成问题！

    明月偏西。

    一样是月渐西落之时。在月光照射不进去的咖啡厅，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虽然孙家齐不怎么信，不过每次看到这张窗帘上，一男一女依偎赏月的图样，他就会想起相恋的美好时光。

    男人帮儿子与自己倒了牛奶。看到儿子高兴的模样，他才发现小孩要比他想像中坚强多了。

    跳上窗台，跃出房间，爬上排水管，跳上屋顶时，小黑猫已然化为拥有可爱的小猫耳，还有顽皮摆动的尾巴的美少女。

    孙家齐打开皮夹，里头竟装有数张千元大钞！

    古得利爵笑道：“黑纱果然是好猫。不过敌人太多、太厉害，光靠决心是不够的。你也要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厉害才行。”

    孙家齐喃喃自语的返家，路经便利商店，他停下脚步。买了份报纸，才继续走回变干净、变温暖的家。

    新工作没着落也不是他的错！谁知道讲好的事，对方会临时变卦。部门都消失了，他怎么去上班？要怪只能怪运气不好。

    “我知道，谢谢你这两天来的招待。”

    水费、电费、电话费，孩子补习、学才艺，还有保全也要钱，社区的土地公也要来抽丁钱，就连看个电视都要付费！他将手边的现金一张张付出去，跑了好几趟便利商店，才把所有的帐单缴清。

    “只为了暂时不顺利，就啰哩啰嗦个没停。骂她几句，回我几百句，一时激动甩了她一巴掌，竟然就跑回娘家！”

    这颗辉焰石只有鸽蛋大，不过它蕴藏的魔力，却足以提供伯爵领地繁荣十年分的魔力！这是古得利伯爵花了一番工夫，才由人界的火山口中，提炼出来的珍宝。

    “黑纱最喜欢主人的喵！”

    想到吵架，吵到甩她巴掌那天的情景，孙家齐忍不住又碎碎念：“只是不小心碰到她，居然能把我结婚前说的话全背出来。什么我会永远呵护她，绝对会给她幸福，就算天塌下来也要为她顶着，永远保护她。

    可是，存活下来才是最真实的。恶魔的高傲是好事，但光有高傲是不够的，尤其是实力不足的时候。

    公司要转移阵地迁到劳力成本低廉的国家，又不是他的错。当初也是秀丽劝阻，他才没跟着过去。现在却怪他没远见，不敢冒险！

    在魔界中四面楚歌、情况危急的古得利伯爵，只能用这种办法暗中帮助康鲁斯。即使这种做法不被康鲁斯接受，即使他自己也很需要辉焰石，他还是将重要的辉焰石分一颗给黑纱。

    藏在心中的左天使与右天使正在激烈交战。孙家齐也许缺钱，但是要他为了钱伤害人……这是过去向来一帆风顺的人生从没有过的事情。

    失意的男人不检讨自己把钱赔光，不检讨自己待业数月，坐吃山空，只会怨恨太太肚量太小。

    他猛然睁眼。

    “黑纱，你喜欢小鲁吗？”低沉有力的声音，由古得利伯爵口中传出。

    如今这张窗帘又变得鲜明起来，屋子里的垃圾也全部消失。

    孙家齐走到咖啡厅的柜台，将收银机里的钞票收刮一空，两个口袋塞满硬币。然后蹑手蹑脚的往后门移动。

    古得利伯爵点点头，又说：“可是想欺负康鲁斯的人，不是你能对付的呦。”

    他颓然的摔到床上。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管，只觉得好烦，好烦！

    “嗯！”男孩用力的点头：“同学教我的。除了煎蛋跟煎培根，其他的都不难。”

    蓝司凯出现在门口，他吓了一大跳。

    儿子已经跨出脚步，他却在原地踏步。

    怨着骂着，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冒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