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情杀戮

    夜俱人的自尊是不容许自己让别人背负，能够自己走，就不会让人搀扶，除非真的受伤需要别人的帮助，再不就是为了配合别人而搭乘野兽。

    接着炽焰延着河边升起，让夜俱人想要引水救火成为空想。火焰像是贪婪的巨蛇，一路啃食，沿着河岸穿过整个森林。

    「这……」作战官面有难色。

    月已高挂，人却未息。

    「咦，是这样吗？」季行云这才明白，为何当初与空还生他们一同探访苍眠月时，他们能飞快做出大量的料理。可是如此一来，不就要重新研究该怎么煮才会好吃。

    只是苍眠月何时变成她家的苍眠月了？

    坤采邑接着又说：「也许……他们就留在森林中……宁愿被火烧死，与森林共存亡。」

    苍眠月看了一眼，就对季行云说：「不是这样的。正确的做法是直接以真气注入食材之中，将热气带入，并非再透过铁锅煮东西。」

    「放心，只要将军能找出这群顽民的基地，并拟下完美的作战计划，就算执行者是新兵团的部队，一样是首功。适时发现潜藏的危机并积极处理，这才是我法天军人的本色。」坤采邑道。

    「啊，可是……」指挥官欣喜的表情突然改变，好像有所顾虑似的。

    到了近午，作战官终于回报战果。

    当四九一军的司令前将仙胜，听到山莲自治区的驻军指挥官提出协同作战、扫荡当地盗匪的提案时，先是质疑该指挥官的指挥能力。

    「不知长老还有什么指示。」

    「我知道啦，改用这种方式煮东西难免不习惯，这一次绝对没问题。」季行云回答。

    青木听了干圆的提示，心里头开始设想各种可能性。

    虽然说驻扎在山莲地区的部队，不过是一个加强团，万余人的部队。可是这种地方又没敌方的部队，不过是为了维护各城市的治安，还有确保道路的安全。山莲虽然不小，以后方地区而言，投注万余人的兵力应是绰绰有余，若非联邦议会中的联邦议士极力要求山莲的治安状况，在这块地区里，根本不须投注上万人的兵力。

    噩耗接二连三的传来。

    部队大举进攻！

    「可你要同胞们跟法天的军人战斗吗？别忘了，对方全都是无情的战士，而我们离开调和的土地能战斗的人能有多少？也许在家园中能打败法天军，可是别忘了，他们只要一撤退，我们就拿他们没办法。

    仙胜一声令下！

    「怎么会？前几天收到讯息时，不是说人在山嵘吗？」青木又问。

    夜俱人的守林员领着部族的人回到聚落之中。

    「希望如此……」青木依旧显得相当烦躁。

    几天下来，他瘦了整整一大圈，即使如此，这位守林员没发出半句怨言。他尽力追赶，脸上再也藏不住倦容，身上尽是疲惫的颜色。

    仙胜与坤采邑便回到机动演武厅中等待消息。两人畅谈大陆局势，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中日已高照。

    森林的南方亦是大军待命。他们也备妥弓箭，不一样的是南方部队准备的是人员杀伤用的弓箭而非火箭。战马与瞬间速度更快的飞羚也等待出击的时刻。

    表面上这些人都通过考核，可是真正的实战经验却只有成军时的基本训练。那些大家族的「贵公子」位在真正的战争中能否发挥战力，还未可知晓。

    「是没错，可是也要因时制宜，你就是被传统的方式拘束了，别忘了，你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你，运用真气可别再拘泥于原有的方式。」干圆趁机点了季行云一句。

    虽然除了东面之外都有法天部队，可是夜俱人还是相信他们能够在森林中躲过法天部队的追捕。毕竟这是他们的森林，法天部队的活动绝对无法逃过他们的眼睛。

    坤采邑道：「仙前将可以放心，关于这点我们已经做好通盘的考虑。由于对方是躲在山林之中，我军若是进入森林与之决战实为不利，所以北面、东面由治安维护军负责。人数与战力虽略有不足，若只是不停放出火箭焚烧森林，却又绰绰有余。

    「我们可以派出两个中队顺河而下，同时对西岸的森林放火，另一中队严守北面避免有人冒火杀出，再派一个大队在河流东岸巡守。其余顺流而下的部队与剩下的军队，全由仙前将统一运用。这样只需严守南方，等着火烧森林把人逼出即可。」

    「……既然如此，你就带着一半的人回到森林去。如果能够安全的过生活，我再考虑让其它人也回到自己的地方。」

    仙胜让部队在山顶留下火箭，并由缓进的部队居高向下射箭。

    「放心。我可以察觉他现在很好。至少他的气息比之前还要明显，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季行云安慰。

    指挥官笑道：「仙司令多虑了，山莲的人根本不在乎那一片森林的存在与否。对他们来说，便利与安全的交通与往来不息的商人，才是生活的重点。况且，那片森林的树种并不适合拿来当木材，对我法天的用处并不大。如果只是烧毁那一块森林，就能将流窜的强盗一劳永逸地解决，山莲人高兴都来不及了。」

    坤采邑看了一眼火光熠熠的森林便道：「就依阁下之意。」

    「可是这个方向并非前往山嵘。」青木问。

    「我绝不会辜负长老的期望。没事的话，我先退下，着手执行。」

    森林外围法天大军层层包围，准备给予突袭。然而他们的行动早已引起森林中夜俱人的警戒。纵然法天军纪律严明，快速而安静地动作，然而他们要突袭的是夜俱人在山莲地区最大的聚落。只要有人靠近，森林自然会告知守护森林的守林员。就算法天军再安静、动作再小心，也无法蒙过夜俱人的耳目。

    「既然如此……」

    那两个军团的中坚干部，至少安插了半数是由法天各郡调来的军官，就算这些军官无法像都郡、南郡的军官那样习惯征途，至少也有过一定军事演习的经验。

    仙胜更不会知道，他这个成功的作战，将给法天军带来空前未有的大灾难。

    部队一字排开，两人一组、十组一群，备好弓箭与燃油等待信号。在弓箭手后方则有数十辆投石器，投石器这回准备的并非巨石，而是许多易燃助燃的物品。堆成小山的火种弹正准备投入森林之中。

    三面火网烧得夜俱人心慌意乱，唯一的活路则是大军磨刀以待。

    「战士们留下来阻挡法天的部队，让妇女带者小孩先走！」长老当机立断的下令。

    「可是我军一直无法掌握他们的行迹，又能如何？」

    第一道晨曦终于打向大地。

    法天新兵团的动作超过预料，区区几名守林员根本无法阻止他们快速东进。聚落中的夜俱人才准备要移动，就已经听到杀声震天。

    伴随着贸易高度自由而来的，是许多想为商人沉重荷包减轻负担的不法之徒。

    「确实如此。」

    指挥官喜道：「正是如此，有新兵团的支持，肯定能将这些虫子一扫而空。」

    坤采邑神色凝重的说：「我担心这些人掌握了某种迷惑知感的方式。否则我以真气锁定其中一员，怎会突然失去感应。」

    「这是军令！还不快执行。明日一早即向目标前进，后日展开小攻击。」仙胜严声下令。

    这群人在森林中神出鬼没，虽然他们不曾主动攻击过法天的部队，可是法天的指挥官却觉得，这是个非要清除的芒刺。这些人可以突然出现又消失，实为部队的一大隐忧，几次要招降都没得到响应，军事施压又无所斩获，这更让法天觉得备受威胁。

    「小云，主菜煮好了吗？」

    仙胜亦道：「这才不失为庆祝本军初战得胜的烟火。」

    人人动如脱兔，猛如威虎，以惊人的速度与威势发动攻击。

    长老急道：「已经不是了。好快的动作，我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寒暄几句之后，仙胜开门见山的说：「本军在山莲地区无法长期停留。在招乌的前线正处于双方对峙的情况，我军打算在近期对招乌发起大规模的战役，彻底打击招乌。我所带领的这一部，正是参与该战的重要战力之一，所以在山莲这边，我仅能让部队多停三天。」

    于是仙胜将山莲地区的驻军指挥官与武风士坤采邑，请来军部的机动演兵室。

    不过当仙胜看完驻军指挥官与坤采邑送上来的请求书后，他的观点改变了。

    「长老，怎么了？」

    他们并非直直向北前进，季行云带着众人朝着北方偏东的方向前进。由北北东改为东北方，然后变成现在的东北东，这个方向可不是朝着山嵘地区而去。

    「先别高兴。」长老又道。

    「是的！」守林员之长流苏信心十足的回答。

    仙胜从一开始，就打算要跟夜俱人在森林中作战，他的计划相当大胆——让自己的部下与火焰赛跑。

    仙胜不愁部队招募不到人，只希望招来的人都能成为优秀的战士。对于不适任，又无意自我训练的人，仙胜不想将这种人带上战场，让他们死在战场，白白浪费法天投资在他们身上的心力与法印。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还另有密道或是插翅而飞？」仙胜疑道。

    「我……可是煮东西，还是用传统的方法才会美味啊！」季行云红着脸应了一句。

    「这种状况是在开始追击那些人时才产生的吧？真气的知感好像突然被截断似的。」

    「这怎么可能！」

    季行云正以内息为铁锅加热。近日来他们为了避免引起他人的注意，在夜晚都不点营火。虽然苍眠月与干圆都能将真气转换为热力，可是干圆的手是用来拿画笔（这是她本人所宣布的），不是用来拿锅铲，所以她的工作包括协助清理食物，并不包括食物出现在餐盘之前的所有前置作业。

    「当然没问题。」指挥官有点不知所措地回应。

    守林员之长带着忧郁的神情来到聚落中心，向长老回报。

    指挥部队的准将，等待即将天明的那一刻。

    仙胜所带领的那一部分特别让夜俱人紧张，因为那已经相当靠近聚落中心。带领族人的长老已经下令要求所有人员做好迁徙的准备，夜俱人已经做最坏的打算。

    坤采邑道：「放心，近期之内，四九军团的一部正要由山莲进军。之前一直无法有效对付这些人，不就是因为军力不足，无法形成严密的包围网？」

    「是吗？」

    「退避真的是最好的方式吗？也许有不少同胞宁愿死在自己的家中吧……可是怎能让这种事发生，如果真的造成大量的牺牲，就不是单一部族的事情了。希望最坏的情况不会发生……」

    「可是他们不还在山顶附近吗？」

    长老叹了口气，又问：「你真的这么想吗？」

    「那么伤敌多少，俘虏人员多少呢？」仙胜问。

    竟然要救助一位法人，而且还要保护他前往绝命的场所。这种事要早两天，苍华日绝对会嗤之以鼻，现在他却败给两位女士插手此事。

    「这怎么可能！」坤采邑讶道。

    季行云回答：「没错。我们并非往山嵘移动。」

    尤其是书中提到藏在山林中的「流民」，具有迷惑真气知感的技术。这对依赖暗部人员以真气的知感来搜集敌军情报的法天，可是严重的伤害。

    法天的新兵团开始进击。

    西面军最后一波的部队，一面放火，一面向东推移。

    季行云一行人漏夜赶路。

    「我是在为我的同胞担心……」青木老实的说。

    干圆这时却说：「我们也可以那么快。只要你让白银还是小云背着跑，要再快上五、六倍也不成问题。」

    可是他们现在赶路的速度已经非常快，就算是一般的马匹也不可能比他们快上三倍，除非是不分日夜轮流接手。

    「这次别再让他们逃走了！一定要把这些占山为王的家伙全都清除。」指挥官驱使部下追击藏在森林中的不法之徒。

    山莲治安军的一部来到墨绿森林北方外围，气氛凝重。他们与藏在森林中的人玩捉迷藏太久了，今天将做一个了结。

    「法天，安郡？他去那做什么？」青木脸上疑惑的神情明显的增加了。

    原本法天部队清扫盗匪的工作一直相当顺利，可是近来却遇到瓶颈。

    「是的。若这种技术流到敌军手上，对我法天极为不利。我认为应把这些人全部铲除，以免被敌军所利用。」

    「快，叫大伙们马上向东南移动！」

    打从收到宁静森林幸存者放出来的「风」之后，他们就不分日夜的赶路。

    守林员之长还是不死心的说：「可是我们现在有草之部族支持的回迭草。就让族人留在原来的地方，法天军绝对无法逮到我们的。」

    跟在季行云身后，青木没有抱怨。因为他知道早一点找到人是大家的共识，也是他自己的要求。可是这两天的行程却令他感到疑惑。

    「没时间！法天的部队来了。」

    如果只是一位锋将的请求，他可能不当一回事，不过加上一名武风士的背书，请求书中的内容，就让仙胜不得不审慎看待。

    「仙前将的作为真是大胆……」坤采邑道。

    「采邑老师，你有发现什么吗？」指挥官皱眉询问前来协助的武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