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来自天园的讯息

    「不会，一点都不麻烦。」季行云看到苍眠月对这样的结果似乎还满满意的样子，便满心欢喜地走向厨房。

    只凭一时冲动而做，季行云根本没想到，要是真的碰上了她要问些什么？

    「那么有兴趣吗？我们可以一同在青草的芳香中共用午餐……我一直觉得能在大自然中享用餐点，是一件很风雅的事情。」

    那是她还小的时候的记忆，也许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那顿晚餐会让她有种怀念与温暖的感觉，可是沉淀在心中深处的东西，却化为一道又一道的暖流注入了她的血液。

    只是季行云有点不明白，那就是她竟然会对厨房的事这么感兴趣？像他认识的几个女孩子，除了周荃与铁柔琴外，好像没什么人会接近厨房，尤其是武功练得越高的人越懂得享受，但绝对不是享受烹调的过程，而是享受最后的结果。

    以做菜为媒介，季行云在绿海中待了数日，原本苍眠月打算让他休息个几日，就请他离开，可是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与人一同用餐的感觉，然后渐渐地习惯家中多了一个人。

    苍眠月断然拒绝道：「不必，我马上出发。」

    不论如何，季行云先简单地梳理一番，然后运起伏逆清心诀让心定下来，面带微笑，外表从容，内心如惊涛骇浪般地走出房门。

    「是有客人……」苍眠月淡淡地应着。

    「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不如今早再让我为您服务。」

    于是季行云又道：「我吃惯法天的东西，您准备的可能会不合我的胃口，只是我也担心我煮的东西，你也会吃不惯……」

    季行云暗想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更何况还有个白银与她形影不离，难得有机会能真正与她独处。

    「嗯，不过在这之前先决定一下早餐要吃些什么，如何？」

    「知道，是语莺还有与她同行的人。算是语莺能给你的最后一段话了。」

    「姊姊不愿意来这边吧？我请宇变让我走一趟好了。这可是『公务』，他没理由不让我过去见见你们小俩口的。」

    就因为这样，她让他继续留了下来。虽然还用着伤势尚未痊愈为理由不请他离开，不过她也知道，这只是给自己找的理由。

    虽然不晓得她在打什么主意，不过能够与她一起在厨房作业，应该算是件「好事」，所以他还是欣喜接受。

    「紫环小姐，你特别用这方法找我，就是为了说这几句『无聊』的话吗？」

    「如果她在乎我，怎么会这么轻松地把我抛下，不，是迅速地把我留在这，好像巴不得快点离开，离开有我待在这里的绿海？」

    穹紫环无辜地说：「那时我……这边也是到了今天才收到的。要怪就怪把讯息押在手上、不愿意由我们这里转交给你的古板先生。

    这时在客房的季行云听到交谈的声音跑了出来，见到大厅的情形意外地道：「穹紫环？你怎么来了？」

    她的手停在手环上，神情冷漠，一副随时准备要结束交谈的态势。

    「哇！烦啊！」突然他跳起来了，大声叫道：「在这里猜想也无济于事，干脆追上去问个清楚好了。对！她不许我同行，可也没禁止我跟上去啊！」

    然后随着星语莺的状况渐渐恶化，这种时光不复见。母亲长年卧病在床，父亲则只知道照顾母亲，甚至还用责怪的目光看待造成心爱妻子身体变差的孩子。而苍象原越来越少出现，整天都待在地下研究室。苍华日则长日出门旅行，一个好好的家全变了，剩下的只有冷漠与陪伴她的群狼，对于用餐这件事也得自己解决。

    苍眠月答道：「没事，我不是好好的。倒是你怎么能用这东西与我联络？」

    他走了几步，苍眠月却也跟了上来。

    「呜噜……」当他们的速度放慢后，白银发出关心的声音。

    「我在生季行云的气？我也没理由生他的气啊？虽然他曾经做过一些失礼的事，可是我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绝对不是……」

    「谢谢你，白银，又让你担心了，我们继续上路吧。虽然好像还有什么事压在心头，可是已经没关系了，见了母亲最后的留言，再去烦恼其他的事吧。」

    「呜呜……」苍眠月虽然再三的解释，可是白银却还是低声地呜噎叫着。

    「哇哇！这不是季行云吗？」穹紫环突然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

    「穹紫环会不会是故意的……嗯，很有可能，以她那种顽皮的性情，一定是挑好这个时候故意把眠月给支开……唉……」

    追上她，总比待在这里胡思乱想，搞得心神无一刻安宁来得好。

    季行云不由得悲观地想道：「难道她其实是很讨厌我的？」

    「呜……呜……」

    因为她很清楚那些伤只是些皮肉之伤，就算与人动手，只要能速战速决也没什么影响，更别提日常生活会有所不便。

    「呜……吼呜……」

    她回头望了季行云一眼，道：「那个地方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不再多说，她秀足轻移，身轻如风马上就离开了。

    穹紫环似乎没能感受到苍眠月那如流冰般的怒气，事实上，远在他方的她是真的无法感受到季行云目前所承受到的压力，不过以她对她的了解，由苍眠月现在的神情也一定能知道她生气了。

    苍眠月所谓的马上出发还真的是马上出发，她什么也不准备，只对季行云说道：「我要出门一趟，你若愿意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休养。」说完话，苍眠月就走出家门马上要离开。

    「是吗？也许可以出外走走。」

    苍眠月先是疑惑了一下，这声音她已经好多年没听过了。听到这声音她马上进入自己房内，东寻西找的才在柜子后方的间隙找到了音源，拿出了沾满灰尘的手环，然后又快速的回到大厅，将手环戴上的同时，又在上面按了几下。大厅上方突然打下的三道彩光，彩光交会形成立体的人影。人影悄丽活泼，现形之后马上张嘴说话。

    「怎么了？」季行云问道。

    不过穹紫环依旧笑嘻嘻地说：「当然不是，不过我一点也不觉得我说的话会无聊喔！」

    苍眠月表情一变，把头移开白银柔软的毛发旁边，直视着这位至诚好友的双眼。

    「咦！这样好吗？你那不是有『客人』，还是我过去啦！」

    苍眠月的眼睛随着穹紫环的「疯话」眯成了一条线，流出淡淡的寒霜，只是真正的穹紫环人还在千里之外，真正感受到苍眠月态势改变的人，只有她身旁的季行云。

    「谢谢，可是真的没有让我操烦的事。」

    回到屋中，一声声清亮的响声传入了她的耳中。

    「我真的在生气啊？」苍眠月又站了起来，漫步地走着，淡淡地自问自答着。「真没道理，我为什么要生气？季行云应该没惹我生气才对。穹紫环虽然皮了一点，可是我也还不至于会对她这一点话感到不悦才对。那么我生气的理由到底在哪里呢？」

    「是吗？那就麻烦你了。」

    「眠月姊……你……嘿，你也到了会把男孩子藏在家中的年纪啦！原来是有了男伴，难怪你的气色好了许多。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嗯、嗯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穹紫环反而疑惑地问道：「咦！眠月姊姊有客人啊？这个声音还满耳熟的。」

    也许他心底是有些担心的，只是他故意不去想那时候的事。

    在那一餐中，虽然才与她浅浅的谈论了点周游列国的些许见闻，不过却是个极佳的破冰之餐，她面对他的表情不再只有淡淡的冷漠，偶尔会露出浅浅微笑，也会主动问他旅游的见闻。虽然整顿饭中还是有不少沉默的时间，可是季行云觉得整体来说，她应该吃得满开心的。

    一个小小的眼神，看她认真帮忙的样子，就是为他递来盐罐也是当成重要任务似的，两人在这不算大的房间内，偶尔眼神交会，偶尔聊个几句。

    那个地方，就是法天境内唯一完全不准常人接近的地方。

    一人一狼健步如飞，景物快速地被抛在他们脑后，没多久就已经离开了绿海，进入法天境内。为了避免麻烦，她放慢了脚步，隐藏了气息，才继续以平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往目标前进。

    「什么嘛，连你也这么说！」苍眠月嘟起了嘴，赌气道：「好像把人家当成鬼婆婆似的，动不动就会把人打成重伤。那是以前不懂事！又在天园那种充满讨厌家伙的地方，是那些男生太过分又没用才会被我打伤的，我可不觉得自己有错。再说我为什么要对季行云生气，我……我看起来像是在生气吗？真的像吗？」

    这时候他身旁的苍眠月双眼已经张开了，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也不再是寒霜，而是确确实实的极冻之气，当然那并不是温度上的极冻之气，可是却是比任何凛冽的寒气更危险。

    小女孩则接受父亲、母亲还有兄长及祖父的关爱，在大家一起吃饭的餐桌上，就是幸福与快乐的象征。

    季行云神情落寞地坐下了。坐了许久，心思不停翻腾，是愁、是悲、是怨、是苦……

    在这当口上，季行云的身体突然自动地向旁边移了一步。他的移动完全是本能性的移动，那是身体感受到危险的自然警觉。

    不论是煎煮炒还是清蒸慢炖，所有基本的料理技法全给季行云介绍一遍了。

    苍眠月想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她倒还真的不想在这时候离开绿海，如果是到别的地方也就罢了，还是到那里，心中的不愿意也就更加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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