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旅居之人

法珠炼成。而解放最后一个质内丹的真气也所剩无几。

    「呃，跳过。」

    上清道子又道：「一年前给予他散人之名也许是项错误的决定……」

    最后法珠（又名外印、外玉、体外内丹），也就是季行云现正在炼制的东西，其实也就是与小内丹完全相同的东西，只不过法珠存在体外、小内丹存在体内。炼制的风险也与小内丹一样，唯一的差别就是小内丹可以慢慢炼，真气恢复了再继续工作，而法珠则不然。

    他们四位脸上的表情各异。

    然而法珠（存在于体外的内丹）的炼制则得一气呵成，否则就得用强大的真气，一直保护着一颗不稳定的强大能量聚合体。

    八方聚灵的法门为他提供了无穷无尽的能量，只要灵石还能作用，无尽的天地之力就会不停地集中过来。

    睁开眼睛后，属于他的法珠就飘在眼前。

    上清道子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守真道子与尘出道子都提起真力随时准备应付意外，上清道子叹了口气，默默地祷告希望季行云别出岔子。

    两人默默地走着，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出阴凉的林地，然后来到一片荒芜的草原。

    季行云安静不语，然后气氛变得凝重非常。

    三位道子心中都暗自着急。因为他们对季行云都有责任，一个算引他入道门的人，另外两位则是抢着教导他的人，若是季行云行为有了偏差，他们三人都难辞其咎。

    「谢谢各位道长。」

    「放他去吧。既然想走捷径，炼丹就得承担风险。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小心守护着他。」

    守真道子皱眉道：「我不知道你想保护的人是谁，但是这世上能当你对手的人已经不多了。真的要打，小道也许也打不过你。」

    至于小内丹与真内丹则相当复杂。

    「你醒啦。肚子一定饿了吧？我们准备了一点东西，先填饱肚子再来说话。」

    「不……我确实这么相信着。不过，你还是太心急了，真内丹如果能再晚个十年、不，五年炼制的话对你也许会比较好。或许现在炼丹助你提升了数倍的功力，也带来种种好处，但是在内丹的开发未达到极致之前就炼制真内丹，却会成为将来成长的障碍。」

    听到抱残散人的话，季行云不禁好奇地问道：「道长走过黑暗山脉？」

    虽然身处于野外又自封五感，但是他却无需担心任何外来的干扰。没有毒蛇、猛兽可以通过能量的旋风侵扰他，就是道行高深的道士也不敢轻易靠近这能量的风暴。

    季行云老实的说：「我打算先回法天探访故友。」

    「也好，这里是够远了……」老年人回头看看森林才继续说道：「到这里，那两个老古板的神通再广大也没办法偷听了吧？」

    这时抱残散人在不安的氛围中平静地说道：「季兄弟，你有个目标吧？为了那个目标所以需要力量是不是？」

    「明天吧……」

    由于数天极度集中精神地炼丹，再加上这段时间内一直是不眠不休不饮不食，季行云不论是体力或精神早已达到极限，在几名道士的扶持下回到尘出道子的精舍后，季行云在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越往中心去，森林越是一片狼藉，在那最中心的方圆数十影内，没有任何一棵完好的树木存在，地面被能量之风给铲平，被卷入的树木也给绞成粉末。而更中心的部位则只有各式能量的存在，除了天地的灵气外再也容不下任何事物。

    这时的小内丹还无法作用，因为外部已经成为实体的物质，但是内部却还是澎湃疾旋的真气流。这时是小内丹最不稳定的时刻，只要受到外力的刺|激，内部的强大真气便可能会打破外壳或由两头的孔洞窜出，不论是发生何种情况，过强的真气流都会产生像洪水溃堤般的效果，轻者全身的经脉被冲破，最后成为废人，重者直接爆体而亡。

    如暴风般的能量之风吹打在森林参天古木，许多大树被吹倒，然后在种种能量交杂狂袭之下被粉碎了。

    真内丹则更特别，真内丹就等于是另一个丹田，功用就与丹田完全一样，唯一的差别是，人的丹田能经过修炼变得更有效率、储存更多的真气，而真内丹则是在修炼成形后就无法改变。

    「耶！怎么会？！」

    「道长谬赞。」

    尘出道子再道：「其实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前两次是因为内丹不用一气呵成的炼制，所以没产生太大的波动，只是我也不知道他会用那种法门……」

    上清道子意外的说：「什么！这是第三回了？奇怪，是小道看错人了吗？我以为他不是那种急于追求力量的人……」

    季行云眨眨眼，然后意外的说：「诸位道长，你们怎么都来了？」

    三位道子中的上清道子对这荒野的道路本来就不熟，而且离开善治城也有数日，既然已经得知季行云最后的决定，也就与他在精舍中告别，分走两地。

    上清道子怨道：「早知道就该躲在家里养花怡情的……」

    三名道子、一位散人正围在矮桌前，他们手上拿着纸牌正玩着「寻道之路」的游戏，只是四名道士手上拿着纸牌，心思却都没放在游戏之中，他们全都将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到精舍外北方十里处的森林中，玩牌纯粹只是为了打发等待的时间。

    如外壳已经成形，内部疾旋的能量又够强的话，在强大能的作用下会形成一种空间的异变，而造成这个异变的原因季行云还未能知晓，反正当真气灌注得够多时，小内丹的雏形就完成了。

    「是这样吗……」

    已经多次出入幽境，季行云还是对这世界的一体两面的不同感到奇妙。

    抱残散人幽然而道：「他们啊……他们可以说是道门中所追求的极致境界之一，也可以说是大智慧的化身。我年少时曾经接受过他们其中一位的救助。现在的我能有如此的成就，也是因为有那位的引导，只是他们从来不管人世的事情，即使哪一天太宇要被其他的国家攻灭，他们也不会插手。除了拥有极大的福分与机缘，否则是不可能获助的。小伙子，你真的很幸运……」

    「道长有什么事吗？」季行云略为意外地问着。

    季行云想到秋觉与夏生来到上清道子的地方借楼房时，她与他确实展现了匪夷所思的力量，可是说到大智慧，那两人与大智慧沾得上边吗？最多不过是坐拥近乎无穷无尽的力量，与超乎想象的知识技术，但这与真正的大智慧却没什么关系。若说真正拥有智慧，几位真心修道的道子才真正称得上智慧如海。

    「可是……」

    「我想直接南下，走直线，尽快回到法天。」

    小内丹的制作首先要让大量的真气凝聚在一起，形成类似漩涡般流动的方式，构成接近椭圆的形状，而后在两头留下极小的隙缝，再依制作质内丹的方法构建外壳。

    「小伙子，你真的这么认为？其实多花点时间，再走过大陆的另一半不也甚好。」

    季行云已经不知道耗用了多少真气，可是法珠却未能完成。

    季行云想了想，最后无奈地应道：「恐怕还是不能……」

    尘出道子也道：「那是该帮他处理那未成的外丹。真是麻烦啊，处理这种不稳定的半成品，一不小心可能会把我们与这整个盆地的一切化为灰烬。」

    炼制真内丹除了有着与炼制小内丹相同的风险外，当深入幽境，神识进入强大而疾旋的真气流时只要一有闪失，神识就会被那惊涛骇浪般的真气流所震慑、冲散，而至心神丧失成为一个活死人。不过一旦炼成真内丹，就等于将功力提升一倍，真气的恢复速度也将加快一倍。

    道门的武功心法可以说是太宇中最强大的一门，只是修研的道子、散人多半是拿来当作求道的辅助工具，并非是为了追求强大的力量而习武。可是若有人因为修研道门的心法门路，而得到强大的力量并且误入歧途，当初的指导者就有责任将他导回正途，若是不行，就得尽一切力量修正错误，也就是消灭那误入歧途的力量。

    尘出道子则得为季行云施用八方聚灵所造成的破坏进行善后，现在他一定在为季行云所破坏的古老大树们感到惋惜。至于守真道子还是心存芥蒂，怕自己会生气而与季行云产生冲突。

    季行云道：「很抱歉，辜负诸位道长的期望。我确实急着想要获得更强的力量……」

    所有的真气与注意都放到炼丹之中，让他完全没有余力注意其他的事物，甚至四位道士的来到都还无所知觉。

    虽然法珠的内部已经建构成形，可是他却没想到法珠与小内丹不同，他的外壳必需精制成真正的物质形态，否则无法存在于体外。与质内丹单纯向内压的状况不同，法珠中层（气流层）同时会存有扩强发散与疾旋缩紧的性质，法珠的外壳因而得构建得更加的物质化，同时压制中层的压力与阻绝外界各种能量影响。

    抱残散人这时又说：「你要离开了吧？所以才这么急是吗？」

    「不，还没结束呢。」抱残散人话才说完，季行云的体内竟然又涌出了大量的真力！而且还不是那种借用天地之力所生成精元气含量较少的真气！

    最后上清道子又说了：「明天吗？这么说你不打算回善治城与翔明及其他人道别了？」

    「不成，我踏离法天已经足足五年有余。早该回去看看，若走经各个国家没花上半年以上的时间，恐怕是回不到法天的，再者我也很想到黑暗山脉走走。」

    四名有道之士中，就只有抱残散人的心境最为轻松，但是眉间却也露出些许的关怀与叹息。

    上清道子瞪了他一眼才说：「怎么，你也怕被烦啊？」

    「道长的辛苦我明白的……」

    「真是的。碰上了你，算我倒楣。」

    守真道子急着骂道：「说什么傻话！你明明就不是这样的人！」

    原本该为季行云送行的人该是尘出道子或守真道子，再不然也该是上清道子，可是最后陪他走一段路的人却是抱残散人。

    「可是我……」

    连续解放六个质内丹给丹田与经脉带来不小的损伤，不过还好有真内丹，才让丹田得以休养。

    要让小内丹作用，还要在内部进行构建，这时必须一面将半质化的真气送入，这些高度凝结的真气不要让它们加入疾旋的真气流，然后用这些接近物质内丹状态的真气块，在小内丹内形成真气流动的管道，最后将疾旋的真气与外壳隔开，也就是说完成的小内丹是质状真气、疾旋真气流、构建的质状真气三层所组成。

    真内丹的炼制更是玄妙，季行云只知道要先学会模仿真气在全身的运作，然用依照制作小内丹的方式做出一个形，只是这一次不以送入半质化的真气进去构建内丹，而是深入幽幻之境的方式，将意识融入急旋的真气流之中，以意念让这些真气的流动改变为内体运行真气的方式。虽然真气还是以急旋的方式运行，却会渐渐化为某种特定的流动方式。在这期间还得不停补充更多的真气，最后真内丹就会莫名其妙的形成。

    现在加上抱残散人，季行云带着四人的期望与祝福，向南跨出了归往法天的旅途。

    季行云语气中的决心让三位道子都知道无法阻止他了。但是他们心中却还有着忧虑，毕竟他们还无法确认，季行云会不会踏上盲目追求力量的道路，就这么放他远去实在危险，虽然他们一致认为季行云心质纯善，只是突然间急着得到强大力量的他，让他们有些担忧。

    尘出道子叹了口气道：「小云，我不知道你想保护的是什么人，不过保护一个人靠的不一定是外在的力量，大多的时候，用心的支持一个人比什么都还有力。」

    几天没吃东西，肚子也饿坏了，既然几名道士热心准备了不少野菜与野味，季行云也就不客气地享用。

    道路两旁直耸的针叶林落下点点的坚果，树上的飞鼠也开始脱毛准备换上过冬的衣物。

    在他的双手之间，一颗不稳的光球如实体如幻影，飘忽着发出淡淡的光芒。

    回到五感的世界后，季行云才察觉眼前有四位长者正盯着他看，各个都是神情严肃，心情紧张。

    上清道子才要冲出去，身旁的抱残散人却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冲动。

    上清道子有着几分的感叹，因为他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他甚至认为当初是自己看走眼了，竟然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潜力。不过若不是他嫌麻烦把他推给其他的道子，也许森林中发生的事情会延后数年才会发生。

    手上握着抱残散人给的空白拜帖，季行云心中暖暖的。

    几种内丹中以质内丹最为单纯，说穿了不过是将体内的真气强行压缩，让庞大的真气经过紧密的聚合，最后化为实体的物质，也因此才有质内丹之名。

    荒道上的两人正是抱残散人与季行云。

    说完，四名道士同时顺着风将探知的真气送往森林，关心着林中的季行云。

    尘出道子接着说道：「两位道友别心急，小云也还年轻，行事难免冲动，不如听听他怎么说再议。」

    「是吗？」抱残散人笑道：「别以为直线的距离真的会是最短的。」

    冷静轻松的声音由他的口中说出：「放心，他必有福气。你这一惊动，他那不稳定的外丹万一受到刺|激而暴乱，岂不更糟！」

    「我已归心似箭。」

    既然法珠就等于小内丹，也许会有疑问，为何要负担更多的风险来炼制法珠？

    守真道子叹了口气，说道：「接连炼丹果然太勉强了吗？」

    太宇的有道之士们平常都是散居各地，以自己所知的方法追求真道，偶有结伴修行的情况却也是少见，除了三年一次的聚会外，很少会有两名以上的道士一同出现的情况。

    季行云却叹道：「我还不足以保护她，但是约定的时间却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