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上清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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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行云眨了眨眼。想了又想，连地板上都有阻止别人真气侵入的措施，那就不是偶然的作为。

    跟着朝翔明进入之后，里面的摆置更叫季行云不敢恭维。

    一踏入房间，天然的原木芳香就扑面而来，而数枝莲花不合时节地盛开着，花香、木香相得益彰，这些天然的芳香让人感到相当地舒适，心神似乎都因而安定下来。

    「是的……」朝翔明低头无言。

    「别客气。」

    很正常……无异状……

    房内的摆置相当典雅，没有什么金光闪烁的装饰，却有几个养着莲花的水缸。四面墙都保持着木材天然的原色没有再经过多余的处理，只在前后各挂了两幅水墨山水画。

    上清道子指着棕黑色原木长几上的两截断剑说道：「你把授业师赠与的佩剑弄坏啦……」

    看到大厅的摆设，季行云对那名道子的信心渐失。能成为朝翔明的指导老师的人怎么会是个充满铜臭味的家伙？

    是哪个环节弄错了吗？会不会是朝翔明也被遭到蒙骗？当季行云心中浮现这些想法与猜测时，就决定先探查一下楼上那位道子的底细。

    「是啊，还未得一面之缘。」

    「据我所知，那钱也不是尽落他手。五广不过向接受捐款的团体取回数成的捐款。他不过做了一些假象，就让自己丰衣足食，还让众多需要资金的团体得到捐款。何罪之有？」

    她年纪轻轻怎么会喜欢人家喊她小姐姐……这人个性还真的有点古怪。

    当季行云开始用一楼的摆设想象二楼的摆设时，一道传音送入耳。

    「来自远方的朋友，我没听错吧？你方才说了什么。」

    「这是不可能的，你不是法天使团的带队官之一，怎么可能对我们这种世外野人有兴趣？就算是好了，你又怎能抛下原有的地位，留在这里成为一文不值的人？你若有兴致，使团留在此地的期间，小道很欢迎你的来访。」

    季行云开始苦思，上清道子则充满期待地看着。

    上清道子似乎洞悉了季行云心中的疑问，便道：「咱们修道之人各自求道，相互之间没有交集倒是常态。虽然我只听过广清散人之名，对于他的同门道兄抱残散人可佩服得紧，还有守真道子亦是我的知交。算起来，翔明也是广清一脉的武士，伊真就是守真道兄的学生。他倒好，学生过世后，把人都推给我照顾，自己却藏起来享清福。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道师！我怎么会加害于五广？我是阻他行骗害人！阻他假真道之名诋毁真道之实，这怎能算是加害于他！」

    再一次，季行云放出了加倍的真气，又往楼上探去。

    季行云想了想就说：「道长的意思是只要我肯来，您就愿意见我。」

    「当然可以。」上清道子笑着应着：「不过，我要离开，恐怕会有不少人会很伤脑筋，所以我不能离开太久。花个十天半个月的，恐怕也没能跑太远，总难以尽兴。」

    「是的，弟子知错……」

    这样等于是对二楼的人发出战斗的讯号。

    朝翔明听到老师的话，不安地抖了抖身体，哑哑地应道：「是的，稍早在打斗中折断的。」

    看到两位年轻人不满的样子，上清道子安然笑道：「朝明，你自比五广医术如何？」

    不过这回就不急着把真气探入二楼，而是在之前真气消散的地方之前集聚真气，然后慢慢地向前推进。

    「这……」

    季行云接着又说：「这房子二楼的地板，还有许多梁柱都含有真气，所含的真气自成一格，会自动地抵御外来的力量，让这房子好像活的一般，可是仔细一看，却又不是这么一回事。因为若这真力是本就原属于木板、梁柱，蕴藏其中应该更协调，也不会被木质本身给磨耗。这与夜俱人所有的真物性质完全不同。真物本是活物，其真气虽会消耗，却也会自动滋长，这儿的只是用外力灌注，可是能将真气注入木质之中，成为抵抗种种外力、好像真是木质本身的真气一般，这也是叫人惊讶，值得学习研究的技术。」

    「剑断了，无所谓，大不了就不要持剑，用把断剑也是不错，但是剑为什么会断？」上清道子顿了一下，看着朝翔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就·因·妄·动·武·力。」

    在一楼的大厅左看右后，季行云越来越质疑那位上清道子会不会也是个道家败类，因为在这大厅中实在摆着太多昂贵浮华的物品，就是在客客苏的巴尔斯城接受当地执政官的招待时，也没看到这么夸张的摆饰。

    上清道子笑了笑，应道：「你说得不错，好几次要守真道兄把其中的技巧教我，他却老是推托藏私，真不够意思。」

    这回上清道子又变成想听故事的先生，开始逼着季行云讲故事。

    上清道子赞赏地说：「好小子，果然没让我失望，能这么样就对了。你要真的弃武求道，可真会两头落空。」

    能看到各国杰出的艺术作品当然是件赏心悦目的事，原本会是一场美好的心灵之旅，可是在过多作品挤在一起的情况下，反倒是产生一种压迫感，造成让人感到庸俗的感觉。种种风格迥异的画作全摆在一块，也显得很不搭调，是这种的主人品味太庸俗，还是这个地方只是为了显现屋主的贵气？

    「我想向道长请教你的真道。」

    季行云的内息虽还谈不上无比的丰厚，或是极度的精纯，可也称得上优质了。再加上他对真气的操控技术，实在没有走过短短一层楼的距离就造成真气消散的理由。

    虽然窗户大开，但是房内因为燃烧着柴火，所以室内的温度并不像外面那样寒冷，有股自然的气流形成一道风墙将太宇的冰冷挡在户外。

    不过季行云还没应说，房中却传出另一道声。

    既然那里正好有一股自然之气阻碍了他的真气侵入，不如就换个地方。

    那股带走他真气的气流不像是任何人所能控制的真气，虽然只有一瞬间，可是季行云还是能判断出那是存在于天地间的自然能量。只是有这么巧，在那里正好有一道能量流不停地经过，将他的真气扫开带走然后快速消融吗？

    「那么，小兄弟我想你也不是真的对太宇的道门有多大的兴趣，据我所知法天的武议团是为钻研武术为本职的集团，你真正有兴致的应该是道门掌握的炼丹之法。」

    最后一句话可就让朝翔明感到无法认同了。

    房内坐有两人，朝翔明跪坐在下，另一位则是穿着深蓝色宽松道袍盘坐在上的中年男子。这人想必就是朝翔明的修业指导老师——上清道子。

    这种消散倒不是被另一个人的真气给消融的那种消散，而是真气在外放中与大自然的各种杂气接触后能量渐渐流失，很自然地成为自然界的杂气之一的情况。

    她笑道：「那就直接喊我名字秋秋，或着叫我小姐姐更好。」

    「如果道长愿意，难道不能像广清道长那样，四处游玩吗？」季行云不遮掩地提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心念一动，真气就缓缓放出，向上飘移。

    那是一栋与周遭建筑比起来，显得相当豪华的房子，那位上清道子就住在这里修道？

    这下可麻烦了。

    季行云不敢要求上清道子得住在那样的地方，可是在这里？

    季行云看了心中就觉得奇怪，难道上清道子就不能像广清散人那样无忧无虑，无所牵挂地四处云游吗？

    「你啊也真是的，道不道、武不武的，要专心习武就把心思放到身、心、技上面。如果有意向道，那就回绝王家，别再当什么准御前武士，反正你的剑已经断了，想修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不只是在告诉你武士之路艰苦难行，一有不慎就会像你的佩剑一般，要知道这次断的只是你的剑，不是你的生命。」

    「道师！」

    随着话声，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他的作为可有让人受到伤害？」

    能够操控自然之气成为防御的气流，还能给与已经是死物的木板有如活物般的气息。不论是哪一项作为，都是让季行云大为佩服的技术。

    「他追求的大道？」

    听了这师徒的应答，季行云也脱口道：「那我呢？可有机会向道长探求大道？」

    「也没有。」

    季行云发现上清道子对这两人的称呼并非一般，用先生这两字并不是对一般人的称谓，而是对非正式师长的喊法。

    上清道子的语气中同时透露出不满与得意的两种情绪，让季行云觉得很奇怪。

    「呵哈哈哈……原来如此，广清道兄还可真是潇洒自在，能这样到处云游可羡煞小道。」

    听到这话，季行云与朝翔明两人同时露出古怪的神情。

    本来这样的消散是很正常的情况，想要用真气探查得更远就得放出更多真气以弥补其中的消耗，或是加强自己内息的品质，让真气能以游离的状况下存在更久。

    「不提那事了，你倒说说是怎么和广清散人相遇的？能得到他的拜帖想必有着精采的故事！」

    季行云这可觉得奇怪了，上清道长既然不识广清散人，怎会答应与他见面？

    季行云却认真地说：「不，能进来这间房间就是莫大的好处了。」

    然而又一次，真气一流入二楼的地方，又消散无踪。

    「是的……」

    「难不成道长还得受人管制吗？」

    上清道子不知道这句客气话却成为季行云连续来访的护身符，由于他根本还不清楚季行云的作风，使团带队官的位置根本就只是想要替长青回颜分忧的临时性工作。要有任何诱因，保证他马上会辞去使团内的职位，他更不知道原本想劝退季行云的话，将成为给使团带来不少麻烦的源头。

    感觉到这个奇特的情况，季行云又试了一次。

    「听闻贵客是来自大陆南方的法天，想不到广清散人的足迹已经遍布在整个大陆了。」上清道子自顾自地说着，然后又道：「请您先稍坐一会。我还有事情得跟翔明说说。」

    「道门有过什么清名？要一个清名做什么？还有，你怎能说他行的不是真道？我不敢妄称自己掌握了真道，也无力判定他的就不是真道。就算他是骗人的，我也看不出被骗的人有何损失。听从了五广的建议多行善事不是很好？五广因而得到钱财，有烦恼的人得到解脱，孤老无辜得到帮助，三方得利，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