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同出一气

p; 看着这一切的运作，季行云着迷了。他感到无比的惊叹，人体自然的运作，就比他所知的所有运功法则更加复杂与繁琐，然而这一切却运作得如此自然，如此完美。

    当季行云还在感叹自己所学不足的时候，朝翔明却对五广真人露出不悦的神色，同时在不知不觉中放出了愤怒的真气。

    再看台上五广真人与朝翔明两人对峙而立。这两位曾经同门修行的友人，彼此之间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同时也暗暗估计对方在分开后有多少成长。

    「可是……」季行云还是觉得不妥，毕竟这不是痛不痛的问题，而是对病人尊不尊重的问题。

    接着后羽又对病人问道：「对吧？你应该不会觉得痛吧？」

    「遗漏了什么吗……这样只有循着每一条神经向上探查了。可是……」

    受了季行云的帮助，朝翔明对他点头称谢也就没再说些什么，就再请下位病人上场。

    「你可是在什么事件后才有这种状况的？」

    这时朝翔明走到五广真人前面，全身真气流转正气凛然地说道：「依太宇大律，诈骗取财重罪论处，若诚心悔改尚可减轻刑责。五广，看在我们曾经同修的分上你若就此放手，自行投案，我会尽力为你说话，减轻你的刑责。」

    「有这等事！」季行云睁大眼看着后羽，心里直打转。怎么后羽还有这方面的才能，不论是人事资料上还是这半年多来，都未曾见她展现过这方面的才华。

    朝翔明真诚用心的举动马上赢得了季行云的好感，季行云看着看着也跟着手痒了起来。原本在法天南郡，季行云常做的「休闲活动」之一就是为人义诊。

    「嗯，不这样我也没信心能把真气控制好。」季行云轻松地应着。

    「没问题的啦，后羽。不过我的安全暂时交给你了。」

    「你果然是来陷害我的！这乃是真理之雾，若你是真心诚意而来，恶意雾气就不会有任何反应。看来本真人今日要为太宇清除你这武士中的败类！」

    最后看这两人一直无法找出病因，便忍不住插手说道：「队长，这个病人暂时交我给好了。」

    这名妇人主症是气喘，但是朝翔明左看右看又找不出病因。若是天生的气喘倒是还能用遗传性的疾病来解释，可是她发病的时间却是在十年之前。

    来到这种地方求助的人，有半数以上都是迷信与崇拜名医圣手的病人。

    「唉，原来你对我的误会竟是如此之深，难道往日情谊是如此不值吗？」

    「就是它了！难怪他会半身不遂，有这东西阻在这里，神经根本无法传导大脑的讯号。」

    两人的真气同时锁着对手，朝翔明虽然表明要将五广真人移送法办，可是他却没有任何主动进攻的作为，反倒是五广真人先行动手了。

    五广真人建立起来的形象因而受到莫大质疑，即使如此，五广真人还是面色不改，依旧沉稳地对季行云大声说道：「你与朝翔明是串通好的吗？我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他，但是连你这位外邦人也被他利用，本真人感到相当的遗憾。」

    季行云也沉着脸，失望的说：「五广真人，那是真的吗？」

    剑光疾闪！

    季行云在一旁看着朝翔明问诊，时而开药方，时而运气通血顺脉。

    看到季行云还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后羽突然怀疑季行云到底是个天才还是个迟钝的人，这么明显了难道他还不明白吗？还是说他是故意装作不清楚的样子？

    朝翔明用着不同于之前的眼神看着季行云，说道：「不、没什么。你……呃、还顺利吗？」

    连看了五名病患，接下来的是位中年妇人。经过一番问诊与检查后，朝翔明终于露出困扰的神色。

    说完五广真人亦扬起了真力，同时雾气放出，让他添了一股神秘与高超的形象。

    「喔……原来如此。」朝翔明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那怎么行，不把他修理一顿难息我心头之火！」

    「喔……我明白了！」

    季行云这时还认真地问那位痛得龇牙咧嘴的前瘫痪患者，「你是怎么保养的？是否能说出来让我参考一下。」

    相对的，季行云也就特别讨厌恶意的欺骗。

    围绕在五广真人身旁的雾气让朝翔明心生警惕，虽然怎么看都只觉得那是单纯的水气，可是这雾气是打哪来的，难道就为了营造他那神秘莫测的形象，五广真人会浪费真气制造雾气？

    「是啊，那是五广真人为了让我演得像，在我后颈下方动了手脚，让我暂时成为真的瘫痪者。」

    「朋友，我敬佩你。我以武士之名立誓，一定全力保护你的安全，不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朝翔明神情严肃地立誓。

    季行云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果然如此……」

    不明白封闭六识时，无法跟这四人一样以平常的感官看到事情的另一个情况是怎样，季行云无从得知他们所见也没空详问。不过他也不太关心这事，季行云急着想知道的是他这一次治疗的成果。

    朝翔明可头痛了，会造成这种病症原因很多，也许是一小处的神经受到压迫，造成大脑的指令无法传达到双腿；也许是头部撞到了，伤了脑的某个地方，让他无法行走；还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心理因素。

    「可是……」

    「交给你？」季行云楞了一下。

    季行云反问道：「你看这会是什么原因？」

    这不过是平凡的雾气，又没蕴藏强大真力能有什么危险。可是看五广真人认真的样子，朝翔明还是运足了护身真气，同时侧跨一步打算避开这些雾气。

    「还在弄什么玄虚！你真是贼性不改！」

    后羽又急又好笑地说：「不是啦，我的意思是……啊、算了，来不及了。」

    在五广寒洞前的民众约有三成是身有病症隐疾，希望能得到太宇传说中的有道之士的医疗；另有五成是想要习得道法，冀求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剩下的两成则是纯粹寻求心灵上的寄托，或是像季行云这样因为好奇心作祟而来的人。

    那人叹了口气才道：「是的，十年前的某一天从楼上摔下来后，就再也离不开这张轮椅了……」

    不过五广真人还得分心注意季行云的动向，虽然季行云并不打算帮忙朝翔明，至少在他败阵下来之前没这个打算。不过五广真人并不知道季行云在武议团养成了这种习惯，还时时刻刻提防季行云会加以偷袭。

    这话一出整个广场一片哗然。

    虽说预备士们多少都懂一点医理，可是多半是一些紧急疗伤的技巧，要说真的通晓医术的也只有姚顺一人。至于后羽出于警司世家，要抓人办案她可能有所见长，至于医疗这等怪病哪是她的专长？

    季行云用力捏着那人的小腿，然后说道：「你看，这样都没反应，他的双腿肯定是已经没知觉了。」

    真气流入病人体内，又感受到另一种惊奇与感动。

    朝翔明做完初步检查发现一切无恙，便道：「我再试试中经如何？」

    就算后羽有再好的理由也来不及了，因为季行云已经自封六识，开始对病人进行最精密的检查。

    五广真人听了季行云的话，心中突然毛毛的。

    「哇！啊……」

    在那三成的病人之中，真正属于疑难杂症无法治疗的人并不多。

    「可是……」季行云再一次用手刀敲打那人的膝盖，然后小腿又反射地弹了一下。

    战斗一触即发，郑洁却先忍不住了。她想到自己原先一心一意地要把朝翔明这位闹事者赶跑，同时期待五广真人能用他那无上的道力治好王道觉的双手，可是五广真人竟然只是名骗徒，在期待却遭到背叛的情况下，郑洁更是怒不可抑。

    大喝一声，四名道童同时将手上的木杖抛出，也不见五广真人动手接杖，就让这四根造形特殊的木杖直接落地，正好分落于五广真人侧前身后。

    朝翔明看这男士并无练武，便探入真气寻找他瘫痪的病因。

    「好吧，这可是你逼我动武的。」朝翔明叹了口气，也将腰间的宝剑拔出。

    「这可不一定，人体是很微妙而精细的，也许还遗漏了什么……」

    「没问题的，我马上让他站起来给大众瞧瞧。」后羽很有信心地说着，同时运起真气催动法印灵箭。

    五广真人安然无恙，宝剑却已折断！

    「这……我……」病人一脸为难的样子。

    这两个人一提起兴致，还真有股相同的傻劲，那名病人倒成了他们用心研究的材料。就看这两人分别把真气探入病人体内搜寻瘫痪的原因。

    试了又试，不论季行云怎么试，那人都说没有感觉。

    就在她抢着要出手教训五广真人时，后羽却拉住她，同时说道：「算了吧，这里有队长跟那个武士处理就够了。」

    「准备接受惩戒吧！」

    「啊、是啊，就先从我能做的开始吧。」

    朝翔明马上放出了真气，开始在这位半身不遂的男士身上详加探索，同时也暗自警醒，不论情况如何，能做的部分不是要先尽力去做吗？怎么尽想着无力施为的部分……

    朝翔明与五广真人间凝出了沉重的气氛。

    人体内能量的变化与流动亦是复杂非常，也许是自己的身体反而没去注意，进到别人的体内才看到细胞的能量消耗、血液的流动，成为各式能量交换与流通管道的身体。

    「也好，麻烦你试试。」

    「也好，问题出在脊椎的机率还是大一点。」

    「唉！不成，我得先找出他的病因才行！」着迷于自己感受的一切的季行云想起了自己自封六识的目的，才顺着病人双腿的神经向上探索。

    见雾气中带着电气紧追而来，朝翔明大喝一声，手上宝剑疾速旋动，产生了一道又一道的上升气流。

    「啊！我……」那人看看季行云又看看后羽，最后又把目光移到五广真人身上，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是眉头紧皱。

    这时季行云才发现到不对头，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不继续吗？」

    反正有人反对也来不及了，做都做了，只能小心保护季行云的安危。

    「队长！这种骗局有什么好继续！」

    而朝翔明也是相当失望。原本看到季行云在封闭六识一段时间后，这名病人开始不正常地颤抖，甚至连原本不会动的双腿也跟着抖动，在帮忙按住病人时也认为季行云找到病因了，想不到却还是一场空。

    事实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在别人体内运行真气本来就有风险。这名瘫痪的男子虽然未曾习武，体内并无真气存在，但是真气的运走还是要依循一定的通道，否则很容易对人体造成伤害。

    知道了病因，季行云马上小心翼翼地将这一小点的真气慢慢消融。因为他知道真气强碰神经时的痛楚，要有个闪失，让病人痛得做出什么动作，真气一个失控很可能就会严重伤到神经，届时，这人恐怕就真的完全没有治愈的希望了。

    「队长出马一定没问题的。」王道觉也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电流疾快，朝翔明根本不及闪躲，只能尽力运起护身真气受了电击，同时翻身离开水气。但是在五广真人的操作之下，雾气像是具有灵性的存在，也跟着追去。

    可是不论是哪一个都不好处理，尤其是后两者可就真的在他能力范围之外。

    这一回上场是位瘫痪的男士，在一名青年与道童的帮助下，坐着轮椅被推上了台前。

    封闭六识后，季行云再一次进入能量交替作用的世界。每一次进入这种境界，总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只是这一次他马上就将精神放入病患体内，没时间细细体会。

    「不，还不一定。我想可是能某处的神经被阻住了，要是能找到那一点，也许就能让他恢复。」

    「难道是心理因素造成的！那么这可就难办了，如果找不出造成心理障碍的原因，那我们怎么努力医治也是无用。」朝翔明困扰地说着。

    「我们当然会护着你……不对，队长！我要说的是……」

    就在雾气罩住朝翔明的同时，青焰由雾气中闪出，爆炸声响也震撼了人心！

    然而，他还是没站起来……

    这回她造出了一把细长的灵箭，并不施用抛玉诀，只用手握着。季行云等人都猜不透她想做什么，可她下一步动作可把人吓坏了。

    「放心，我们还有事可做……」后羽指着一名正努力要挤出人群的男子，对着郑洁眨眨眼。

    更何况季行云封闭六识后，是要专注精神于一名陌生人的体内，等于把自己的安全截然放空。为了一位初次谋面的病患，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自己变得毫无防备，季行云的胆子也太大了。

    「唉……」五广真人叹了口气，似乎是相当无奈的样子。

    朝翔明心想再由第三者试试也许能激发新的想法，便道：「让她试试吧。」

    哪知这白茫茫的雾气中虽然带着不多真气，但是因为雾气质轻，所以真气还是足以带着雾气转向。就见雾气还是罩向朝翔明，然后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风动、雾散。少了水气这个媒介，电流也就无用。

    那雾气飘近时，五广真人喝道：「接受天谴吧！」

    「我再试试，也许是我们漏了什么！」朝翔明负气地说着。

    先是突来的爆炸，又是电击攻势，五广真人虽然也有着不弱的功力，却是尽出奇招。

    虽然季行云的语气并不严厉，也没放出强大的气势压倒众人，就只是很真诚地表达出他心中的叹息，这种真情流露反而让五广真人感到不安。

    「等一下啦，队长！你不必这么做啦……」

    「我说后羽，我想还是让我们来好了……」

    这四根法杖并不寻常，在其杖头都隐着不停运转的真气。四根法杖，与五广真人同源的真气运转不息，似乎依循着四种不同方式流转不停。

    现在季行云由朝翔明身上好像找到了自己的影子，让他非常有亲切感。

    当他犹豫难决时，季行云开口说道：「不如就先做全身的筋脉血气检验，也许只是血气与神经的问题。」

    「开设染坊……」朝翔明疑惑了一下，心中先是奇怪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兴奋地问道：「夫人，你气喘的发作与气管的不适，是否在加入染坊的作业后才开始的！？」

    朝翔明也觉得有问题，疑道：「咦？这真的很奇怪，怎么会只有失去力量与痛觉，反射动作却还存在？」

    这话让朝翔明更加气愤地骂道：「就是有着同窗的情分，我才更不能让你做这种欺世盗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