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探道门

修福，真人你就可怜小民，拉拔我一把吧！」

    木台上五广真人运动真气，一手伸向那名胸前长着异形肉瘤的老先生。看他口中念念有词，薄雾轻覆手掌，台下众人无不凝神观视。

    「放心，还有你媳妇看着，等你回来我也该完成去怨化瘤之术了。」

    这时在群众中的一名男子大声喊道：「可是我们又怎么知道如何才是行善修福之法！还请真人一一指点！」

    五广真人看这情形也不好发作，想责罚道童，在这大众之前似乎又是不当。

    又走一会，木林消失，见到一处空旷之地。四周鸟语花香清泉流过，不合时节的花草长得欣欣向荣，低矮的果树散布其中。这一片地方，不见积雪，亦无高耸入云的针叶寒木，看这情形有如长春之地，四周高入云天的寒木围绕，颇有林中桃花源的感觉。

    「你这是什么意思，朝翔明！」

    老先生喊道：「真人，请你救命！」

    五广真人硬将他扶起，而他却又马上跪下，这一扶一跪之间，让五广真人大感头痛的样子。

    王道觉语气跟着变差，不悦地说：「你这是什么话，太失礼了。」

    两人同时探查对方。

    虽在林内，却又有原木搭建的走道。虽有道路的开发，却不见自然森林遭到任何的破坏，太宇人保护天然环境的巧思就由此概可窥见。搭起的木道架空略有半身之高，下方正可做为动物栖息之所，而在架道之时仅作打桩架高，并没有清除林内任何植物。

    「多谢真人、多谢真人！」

    「郑姊，别这样，王兄可能有他自己的考量。」

    「这……我有季队长的治疗够了，曾被宣判要割除的手能保存下来，甚至复原到能够从事轻松的工作我就很满足了。」

    「这么说，那人不是简单的角色。」

    王道觉见状，质疑地说道：「那是真的还是假的啊？不过看他拂尘一挥放出真气，那人的跛腿就马上治愈，世上若真有这等事，那还要医生干嘛？」

    五广真人脸色一沉地说：「有问题吗？」

    五广真人轻声一喊，也不见他运起真力，声音就传遍整个空地。

    若是常人作这种穿着，不被当成头脑有问题那才奇怪。可是在五广真人那略显神通的出场后，他这身服装倒把人们的看法引导至身着具有特殊功用的道袍。

    他这话一说出口，台下的群众哗然大作。

    「既然你有这份心可就好办，那就请你捐助慈孤会。」

    后羽亦道：「原来如此，那也没什么嘛。」

    话才说出口，郑洁就意识到季行云就在他们旁边，当着人家面前说他传的功夫不入流，这还真是失礼的事情。

    「太好了！真是感激不尽！」

    队伍的前进相当缓慢，幸好季行云他们原本就站在较前面的地方，排了几十分钟终于快轮到王道觉。

    「不必多说。我知道，你常有心悸的现象吧？」

    郑洁表情一变，气道：「你哪里好好的！有这种机会怎么不想试试，难道你打算一辈子带着半残的双手，再也无法与人动武吗？」

    「哇！消失了！」

    「好可怕……」

    不过五广真人倒也非铁石心肠之人，看那年轻人与老先生无助仿徨的样子便道：「有事就慢慢说，本真人要有余力，助上一助就是。」

    「谢谢真人，您的大恩大德永铭五内！」

    「这很难说，我不过是用我所知的来解释，也许那五广真人另有妙法。」

    五广真人又喝一声，五彩光华由他身上发出。在这等情境之下映着光采，让他变得神圣庄严，同时怪风止息，换成一道黑雾由那老者身上窜出向上飞升。

    「你年少时曾经有过不少风流韵事，甚至有始乱终弃的情形吧？」

    年轻人随着道童离开后，五广真人一手持着剑诀，顿时伸向老先生的手掌被白雾包围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即将再展神迹。

    「要治你这病不难，我可以先给你几颗丹药先压下病症，至于想要根除，可就要靠你自己的努力。」

    「那太好了，不如有请小道长转交在下的捐款。」

    「这……哈！我好了，我真的好了！」那人发现自己的残疾竟已治愈，高兴地手舞足蹈，马上又跪倒拜下，涕泪纵横高兴得口齿不清，不停地磕头拜谢。

    这时一名道童却向他贺道：「先生，您的大腿已无窒碍，这不就可以回去了吗？」

    听到那可怕的瘤是杀害生灵引起的，那年轻人心中一凛，紧张地问：「那，我以后是不是也……」

    「……好吧，既然这是队长的意思，我就试试。」

    「可是……在这……」那老先生似乎不太情愿的样子。

    「就帮他吧。」

    「这五广真人真的有那么神奇吗？」郑洁发问了。

    在这架高的走道上，也不方便让人看到林中的奇花异草就前去摘取，而木道弯弯曲曲避开林木，这一切的作为都增加了木道建设的困难与时间。

    五广真人挥挥手，疲惫地笑道：「没事、没事，不过耗用太多道力，调息半日即可。」

    「不过，我倒是发现另一位值得注意的人。」

    「是，是，我一定照办，那要花多少钱啊？」

    「差不多啦……」

    「我才没事呢，要让真人治疗的人是你啦！」

    「队长！不用了，有您的协助我就已经满足。」

    「真厉害！连那样的病都能在瞬间治好，我从没见过如此神奇的事情！」郑洁兴奋地说着。

    季行云发现了对方，对方也察觉了季行云的动作。

    不过五广真人伸出的手掌所包覆的真气纯属柔性，既不是化为利刃，也非产生高温。季行云又想了一下，难道要用冷冻治疗？用冻死细胞的方式似乎比烧毁的方式安全，不过对于真气的操控也更加困难。

    台下众人见五广真人如此神通，个个都兴起了向他求助或是拜入门下学习道法的念头，可是此时他却对身旁的一名道童说：「道清，我有点累了，去帮我准备清水、素果，待我用斋、沐浴后就再行闭门修道。」

    「错！我早就不是修行武士，在下现在的身分可是准御前武士。」

    这时五广真人又闭目掐指，过了一会才睁眼再道：「依你造就之业可以捐助北山辅育团，这是个研究野生动物并加以保护、复育的团体；或者可以加入青山队，成为育林的义工。」

    「当然。还发什么楞，快点！万一迟了，失了这个机会就太可惜了。」

    对于季行云放出真气的动作，后羽关心地问道：「队长有什么不对吗？」

    季行云寻气而望，看到一名穿着宽松衣袍的年轻男子，他的相貌倒是纯正的太宇人士，目光纯真正直，带点一丝不苟的正气，身高略矮，全身上下充满活力，一点也不会因为身高而让人心生小看之感。那人正面回应季行云的观察，似乎不带敌意。

    一名道童应道：「是的，先生请随我来。」

    「那该我该怎么做呢？」

    想了又想，季行云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摘除那恶性的肿瘤。

    就在此时，一名男子拖着脚跑上台去，腿一曲就跪在真人面前，音调哀惨的喊道：「真人莫怪！这事小人亦有过错，小人不该多嘴将这事传出。」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这洞中，是否有着功力高强的人存在罢了。」

    五广真人双眉微扬，略微不悦地说道：「你这是……先起来再说，年轻人还有无限的可能，何必轻言寻死。」

    两人目光交会，点个头就避开，各自处理自身的事务去了。

    来自不同国家的人各自念出他们信仰的神明与感叹方式，夸张一点的甚至当场跪下膜拜。

    「噤声，听我一言！」

    「没关系的，我相信你。若你不帮我这个忙，在下对北山辅育团又不熟悉，实在不易寻得捐款赞助的门道，就请小道长为在下代为转送！」

    就这样，散光不时闪出，怪风乱吹。这等异象出现，台下众人更是屏气凝神，莫敢错过这等神迹。

    「惭愧，是有过……难道这跟我的心悸有关？」

    一名抱病前来的老妇人正要让五广真人观视时，有人插嘴说话了。

    在底部，正好有一个高台。高台靠着岩丘建筑，岩丘上正好有高山洞。只是那山洞被两片精钢大门封住，上面则刻有「五广福洞」四字，想来那名五广真人就是在内修行。

    「是啊，是啊，我这身怪病也困扰我很久了，只要真人能助我，我一定散尽家财行善扶弱！」

    「你怎么这样，队长都这么说了，为什么不去试试，难道你真的不在乎吗？」

    「这……道师……我……」

    「队长您怎么看？」郑洁关切地问着。

    「是吗？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真人请大发慈悲啊……」

    可是那五广真人手掌上的真气依旧纯是柔和的真气，完全没有转化为利刃、高温或寒气的迹象。

    「那可怎么办？」

    烟雾中，只见雾中人影一手挥动道尘，向上一扬头，顿时清风吹动卷而向上，雾气就随着清风向上飞去，有如飞龙升天一般。

    那名说话的人正是之前引起季行云注意的高手。他说话之意虽然没有贬低五广真人的意思，可是当面这么说分明就是来打擂台的。

    五广真人这一喊，众人才暂且停下。

    见五广真人似乎没有要救助他的打算，那人又道：「可是……我……真人你……」

    「你这是……先起来再说……」五广真人表情更是为难。

    那老者闻言，又是感激又是愧疚的道：「为了区区在下，让真人如此劳累，在下着实过意不去啊……」

    「没错。」

    「你这可是在藐视我的道力？」

    「不会啊，虽然人挤了点，不过正好驱除一些寒意。」

    看到这奇迹出现，底下议论纷纷，有人抱持怀疑的心态，也有人相当感动，不论如何，大多数的人都对五广真人的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同时也盘算着如何与他结缘，有的想要拜到他门下学习长生不老的道术，有的则冀求他能赐与神丹妙药好去除痼疾。

    「看来知道那个……五广正人要出关的人还真不少。」

    「当然有关，这种情形虽少，却也有过。你的心悸是来自女性的怨念，年少时种的恶因，现在可结坏果了，再施下去，离大去之日可就不远矣。」

    「好像是麻衣，那又怎样？」

    「唉，造孽啊……」

    「只要你日行不倦，不出三月，你的心悸就能完全改善，届时就不必再服丹药。」

    那人却像是吃了铁心秤砣，说不起来就不起来。

    走在林道之中，季行云想到了善治城之所以占地如此之广，恐怕与太宇人这种习惯有关。看他们房舍与房舍间的距离应该不是刻意疏离的结果，而是因为地上长有高大的树木就避开，长有值得保留的花草植物就退让，也就很自然地把房与房间的距离拉开，在城中见到一片片的古木林应该也是原本就有，绝非太宇人建设的公园林地。

    「真人……我这……」

    「哎呀，你还是起来吧。」说完，真人拂尘一挥吹出了一缕青烟，同时一股真力作用又将那男子吹起。

    「我佛庇佑啊……」

    五广真人叹道：「这不是我不出手相助，只是我出手施术只能治标无法根治。」

    他这一喊又让季行云深感惊奇，要以送出平稳的声音而让数百人听得清楚，季行云自问亦无问题，可是不见他运动真气而能达到这种效果，可让季行云觉得这名五广真人深不可测。

    当他看完场内众人之后，脸色一沉，竟带怒意对一旁道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会有群众在此。」

    「放心，你不会有事。那应是令尊过去以残酷无德的手法获取毛皮，才有今日报应。」

    跟在马车后跑了好一会，几名预备士身子也暖了起来，在这白色与棕色交会的耸高直挺的高山寒林间走动，更别是一番滋味。冰凉适净的空气交会着古木自然的芳香，带来一阵又阵的舒适感。

    季行云也跟着劝解道：「王道觉，不妨试试。若真的能被治好不也是喜事一件？况且我对五广真人也很有兴趣，若能藉此机会向他偷学两手不也甚好。」

    「是的。」

    渐渐地光华渐弱，而黑雾也跟着变淡，只剩下些许的雾气还围绕在五广真人身边。

    「是、是、是，我一定会遵守真人的教诲，只是不知要如何才是真正的行善积福？」

    「可是，真人我……」

    真人话语一出，道童们马上走到台下，一方面维持秩序，一方面引导群众排队，依序上台，原本闹哄哄的场面没多久就变得井然有序，五广真人也开始他的济世之道。

    「哪里失礼了，我说的不过是事实。」

    跟老先生一起上来的年轻人一到五广真人面前，就要效法前一位男子，马上就要下跪求助。不过这一回五广真人却早有准备。

    这人真气厚实，季行云初步的推敲应有资格加入武议团。他虽然不带敌意，可腰间却又系着一把长剑，在这种场合应该收起兵刃才对，他却又光明正大地展现他的武器。

    「爹，快啊，让真人为您看看。」

    「没什么意思，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后羽道：「也许那五广真人有着神通之力，不过看起来还真的是太神奇了，反倒有点虚假的样子。」

    这时五广真人的手掌已经贴上老者的胸膛。他神色凝重，水气骤然汇集形成薄雾在他身周，尤其是手掌部位更是雾气重重，使人无法看清楚那人胸前的情况。

    看到季行云毫无心机的回答，后羽在心中叹了一声。要是世上的人都像季行云这样就好了，不与人争功，也没有多余的心机，不但不会忌妒比自己更行之人，还很自然地流露佩服之意。王道觉以为季行云治不好的伤，让人两三下就治好了会伤害季行云的自尊，而不愿让五广真人医治的心意，恐怕是多虑了。

    「是、是，感激不尽。」

    道童们齐声朗道：「恭迎真人开门！」

    听到这名武士自报了身分，五广真人脸色微变。

    五广真人瞪了那人一眼，喜怒不露于形，只是平淡地说：「既是如此，这位的症状就交给你来医治了，武士先生。」

    「队长，您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年轻人高兴地说着，五广真人却又泼冷水地说道：「这还不一定，本真人道行差得很，可没有百病辟易的神通。」

    「你这倒也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只是……」

    「什么，不能吃肉啊？」

    年轻人努力地拍着马屁，五广真人只是冷笑一声，然后说道：「有什么隐疾就快说出来吧！别浪费本真人的时间。」

    「再来就是每日清晨五时，向阳巡礼至少千影之遥。好培养你体内的至阳正气，关于巡礼时该作的动作，我再请道童向你详细解说。」

    「差多了！怎么可以对一名修道有成的人不敬呢！」

    这话一出，五广真人不悦的说：「怎么，本真人还会贪求金银财宝吗？」

    「首先你得改吃斋食，以净本身。」

    「这……」

    王道觉点头称道：「这似乎说得通。」

    一旁的后羽看着劝解道：「郑姊，你别这么说，道觉兄近来不是很努力在钻研队长传的身法与腿法吗？」

    「啊……这……是我们失礼了。真人高风亮节，济世救民不求回报，真叫令人敬仰。」

    五广真人见有人跪在面前，甚是为难，马上要将他扶起，同时说道：「好说，好说。看到有这么多朋友关心本人，本人怎会不快？我又怎会怪罪童子？你先起来吧！」

    「我？」

    跟着人群排了队。后羽悄悄地问道：「队长，你真的认为那位真人有能力将王道觉碎裂的骨头复原吗？」

    「有什么好考量的！老是这样爱逞强，不珍惜自己。」说到激动处，郑洁眼眶都红起来了。

    「道师，您没事吧！」道童关心地问候着。

    「请真人指点啊！」

    「呼，还好……那真人，父亲这该如何根治，还请真人指点一条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