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锁武会

;   季行云突然有种心虚的感觉，随即说道：「好了好了，上路了……」

    看着这位来历不明的大叔，自由自在的走在草地上，不受道路的拘束也没有任何负担，季行云羡慕地说：「这才是真的游历，旅行就是要这样才好玩。」

    玄樟尴尬地笑了笑。想起年少时还与眼前的真知大人称兄道弟，却因时光的流转，增长对季春苏的认识，越是多一分了解更是多一分尊敬……虽然也有很多无法苟同的地方，在心中却早已经把他当成真知大人在敬仰。

    「不！你看那小鬼就特别会粘小云……虽然现在还是个小鬼，不过十年后、嘿……不也郎才女貌。」

    雷义出声不久后，三个男子就由屋内匆忙地跑出，小男孩拉着青年的手一面跑着一面喊道：「来了、来了，武议团的大哥哥们来了！」

    「冰泉大姐……」雷义转向行事冷静作事沈稳的冰泉月眉。

    「谢谢，银杏。」

    四周随着巨木的枝干又建立了不少房间，身处于此有如天外仙境，说是一处空中花园也不为过。中庭坐着一男二女，其中一位夜俱人见到玄樟，马上起身相迎。

    「雷·方·心，每次你能放心时，就是有人要倒大楣的时候！」雷义恶狠狠地传音，然后又马上挤出笑容对村民挥手。

    对于遵循自然法则的夜俱人，建立这园子的人简直可以与神画上等号。

    「喂！刘光耀！」季行云终于忍不住发脾气了。

    雷方心不理村民的叫骂，直接指向季行云与雷义，又喊道：「让我们欢迎季行云季队长，与常侍官雷义！」

    距离下一站刚山会，有着一天的路程。幸好这回途中不再有山林挡路，走在宽敞的官道上，两旁尽是黄土与蒿草，偶尔可见沾满黄沙的树木，孤零零地站在黄土之上。

    「也对，不过柳小姐好像还真的很年轻……说到年轻，队长好像特别受到小女生的欢迎。」

    「太好了，是曾经剿平近千名山贼的季队长，我们有救了！」

    在嬉闹闲话中，春巡的行程持续进行下去。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刘光耀生气的说。

    不少的预备士看着队长季行云直摇头……这样哪有南郡武术泰斗、武议团小队长的样子。

    「队长……这、这里有、有点、奇怪。」雷义很勉强地说话。

    闻言季春苏马上板起脸孔，说道：「别人也就算了。怎么你也跟我来这套，都几百年的老朋友了，还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年轻时反而坦率，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总之不用多事，算我请你帮忙。」

    「诸位居士，这里是哪边？」这位大叔收好草席后，和气地问着。

    在这种时候，季行云的脑子可就动得特别快，马上回应道：「我没有看不起三位的意思。不过要是常会长真的被妖怪困住了，我不认为以三位的武艺就能对付连常会长都无法应付的妖怪。为了预防万一，还是由我走一趟比较妥当。」

    「有事吗？」

    「刘大哥，话不能这么说。队长年轻有为，当然会受到小女生的欢迎。」长青回望道。

    看了两眼老叟在信上的委托，柳元司不客气地损了几句。突然他又神秘地笑了笑，对季行云说道：「另外，我这个老年人想向你借几分钟。」

    「怎么没看到常大哥呢？」刘光耀还是预备士时常无白还未退役，与他还算熟识。

    「没搞错吧……那不是你弄的吗？」

    这些话的效果像是传染病般迅速蔓延，村民的疑虑马上化为最高等级的欢呼。

    「好吧……不过为什么呢？」玄樟与春苏相识百年，还是无法理解对方的想法。

    季行云突然停了下来，在大伙期待下，过了两秒才认真的回答：「不知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穿过四影的通道到了树中的中庭，人工凿空的巨木，可谓树中有树，树洞中又种植了几棵质地坚硬的杉木作为凉庭的梁柱，同时树叶、枝干成为天然遮阳伞。巨木本身的枝干向外伸展，这中间部位因被凿空反直通天顶。

    他先眨眨眼，好像在确认自己不是梦见被一群人盯着，然后才慵懒地站起，快速又随便地整理服仪，把草席卷起。

    「没问题、没问题。身为武议士，是有义务为人民驱逐所见的强豪、异兽。更何况从这里到出事的乔木村不过四十余里，稍为认真地赶路来回也不用多久。反正常会长也不在，不就有一天的空档，要是没妖怪我去去就回。要真的有，我们视而不见，岂是武议团该有的行为。」

    「不行！怎能这样！」

    经选一波三折，与真·柳武道馆的交流草草地结束。

    「不，那东西不是我们给的。虽然那小娃儿与我也有点渊源，不过那东西是谁送他的，我可全无头绪。」

    「什么怎么回事？」

    默默地在一旁听着的冰泉月眉这时说道：「看来每个人的感受与领悟都不一样，也有人像顽石一般。」

    喝口茶、歇了会，不再喘气的玄樟才走入巨木之中。

    这雄伟的巨木少说也要数千的时间才能成长，但这棵近百人合抱的巨木却在众人的目光下，花了十年的光阴就有了今日的成就。

    「那老头子还没死心吗？找了几十年也没成果，白白浪费大好的前途与青春，真是死脑筋的家伙……算了，我帮他注意注意就是。」

    看着森林的生命之气在身旁流转，最后化为星光流入真物之中，心中总有一种安详又激|情的感动，心灵像是被仔细地洗涤一番，让人痛快万分。

    「那小春是希望我通告各族，知道有这一位可敬的友人吗？听完银杏的报告后我本就有这个打算了。」

    「拜托，累都累死了，怎么还爽得起来！」

    「散人由北而来，只是四处走走……原来这就是南郡的拓南县……哈……我以为还在铁山郡呢，原来已经到了。嗯、嗯……就此谢过。散人走也。」这位大叔洒脱地挥手告别，向东而行。

    走到半高之处，一处枝干在人工的处理下变成还算平坦的小空地，上面还装饰了数种连玄樟这名年老的夜俱人也不认识的花草。

    应该要有人留守值班的村会所也空无一人，不过马上在村会所隔壁的村民广场上找到村庄空荡的理由，所有年轻力壮的村民们都集合在广场内。

    「你就不要勉强了，还是好好调息运气的好……」季行云也发现这座村庄有点不寻常。

    「没有的事……」季行云不以为自己有对柳思薇进行任何开导。却见她依在门边显出半张脸，身后的部下们发出不等的呼声与暧昧的笑容，让季行云总觉得怪怪的。

    走到中心的巨木之旁，玄樟更是由衷地升起一股敬畏之意。

    只是这天锁武会是靠会长常无白一手撑起，所以也只打算利用一天的时间进行武艺交流，预计早上抵达傍晚离开。

    「这才对。我又不是什么王公帝王的，也没什么伟大的贡献，所以不值得接受特别待遇。」

    「各位！各位请稍安毋躁！」雷方心在台上用力地吶喊道：「郡府已经接受我们的请托！先派武议团的季队长过来了！」

    一般而言，这种乡下村庄一有外人进入总是会引起居民的好奇，乔木村的居民是好奇地观看两人，不过却是由门缝与窗户偷瞧。而且都还是妇人、小孩与老叟，年轻力壮的男人却一个也没有，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仿佛在害怕什么。

    「夏虫不可语冰。小望，纤细的问题就不用跟一个老粗讨论。」冰泉月眉对长青回望如此说教。

    青年带着一分忧虑被拉了出来，身后一位中年男子也是显著忧容大步跨出。

    玄樟拿起木勺，舀了口水。这水质带着草木的芳香，却是天然的茗品。

    第二天三位武议士都因内息空虚而留在幽厅静心养气，入林搜救的成员也大半疲惫不堪。只有第三天才真的进行武术交流，不过大多的时间也用来讨论在林中的所见所闻，没多少人有心较量武艺。

    心暂时平静下来，看着激动的民众，雷方心只能摇头，不过他也注意到了两个人。

    街道上空空荡荡的，于是在雷义的建议下，两人决定到村会所（最基层的官方单位）打探消息。

    「你们来啦……我可就能放心了。」雷方心开心地说着。

    季行云倒是随遇而安，敲了敲门，大门却连关都没关好，季行云一敲就被推开了。「门没锁，先进来看看再说。」

    「不如这样吧，就让我到出事的地方看看。」季行云说出雷义最担心的话了。

    在雷方心的指示下，群众中的警备员开始散布令人振奋的声音：「真的是南郡最年轻的武术天才！季行云大人既然来了，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众人围了上来，而这位大叔突然睁眼。见到十几双眼睛正盯着自己，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青年与中年人互望一眼，那青年才道：「很抱歉，家师受到议会的请托，五天前带着几位师兄前往乔木村收妖去了……至今还没有消息……」

    虽然重塑灵地的工作让长青回望几乎脱力，可是在精神上却像是洗了三温暖，畅快万分。而且次日养气补气的效率竟也比平常快上数倍，好像整个人都被活化了。

    这位中年大叔的衣服敞开，在地上铺了件白灰杂色的草席，就大方地席地而睡。见他略为福相，身体结实，枕着一个包裹身体成大字形。

    雷方心不满地在心中骂完后，思绪也跟着飘离越来越混乱的村民广场……希望能透过把心思抽离现场的方式，以旁观者的角度找到全身而退的方法。

    寒带、热带、高山、平原，高低的气温、迥异的气压、不同的湿度，甚至连日照的强弱都有所不同，在这种条件下，几乎把世界各地的奇花异草都搬到这片园地。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云说的也没错。要不是他先自告奋勇，我也想走一趟。」刘光耀道。

    「雷义，队长的行事岂是身为部下的人能够加以限制。」这回冰泉月眉并不支持他。

    玄樟走在一大片的药草园上。一路走来经过那些照料这片花草树木的夜俱人时，那些夜俱人们都放下手边的工作尊敬地向他问好。

    「……太乱来了！下次还有这类的事可别再找我，累死人了！」刘光耀抱怨道。

    虽然辛苦了点，还是得在星光中离开下榻的旅馆，然后依计画的时间到达天锁武会。

    「我说小云，那个时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光耀没头没尾的问了。

    一处清泉，由树洞中流出，在这边形成一处半天然的水池。

    「我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在大伙的帮助下激发八棵古木的潜能。最后形成的效果却不是我所能理解，与我知道的（八方聚灵）又不太一样。」

    「反正这对武议士来说一定只是小意思……喂，别瞪我，在大场合请保持武议团的形象……对、笑、就是这样，再笑得自然一点……」

    「虽然我还满欣赏那小娃儿，不过就是因为喜欢他，就更不能阻止可能出现的考验与困难。」冬藏笑嘻嘻地说着。

    「我可不是乱说。之前雷霏的两个同学游尚安、铁清怜不也才完成学业就与小云很要好。更别提周荃那个小鬼。」

    「不用这么麻烦了。常会长是不是真的出事也未确定，没有必要劳师动众。其他人就按原定行程，由我走一趟即可。如果真有一时无法降伏的妖怪，你们可依预定行程行事，而我会尽力赶上，队伍就请冰泉小姐暂为代管即可。」

    才走过数百影的距离，却是历经了数种不同的气候。

    年已过百的玄樟从各种角度来看，身子都还算硬朗。不过头上只剩稀疏可数的白发，满脸的皱纹诉说着一段又一段的历史。

    「喂……小子，说重点！别拉拉杂杂的胡扯瞎扯。」性子较急的冬藏对这百年交情的朋友相聚寒暄一点兴趣也没有，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刘光耀好管闲事的性子可被挑起，追问道：「小云……说嘛……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吗？」

    「只是陈述事实。」

    时虽入春，但早晚天凉，像这位大叔在这野外的睡法，实在是位不合格的旅行者。

    原本三天的行程，第一天用来搜救季行云。

    雷方心本来是装成信心十足的笑脸，现在变成不知所措的仿徨笑脸。

    由森林回来的人看季行云的眼光大都变得不一样，当地的居民也就算了，预备士们对他的评价成了两极化。

    「是吗？我了解了。」玄樟理解地点了头。

    「我也很有兴趣呢……」长青回望也道。

    「没事、没事，只不过我的宝贝孙女想私下跟你聊几句。年轻人对年轻人的影响力果然比我这老人家强多了。这孩子现在变得认真懂事多了，还可真得感谢你。」老先生贼贼的笑着。

    银杏服侍长老坐下后，就站在长老身后不再回坐。

    有亲眼见到他协助夜俱人重建灵地，培育真物的队员对他多了分敬畏，在这些人眼中季行云成为一名神秘而深藏不露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