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森林的制裁

木的神情十分无奈。

    好面子的刘光耀甩开扶她的玉手，略带颤音的回答：「当然没事，不过是地滑，不小心跌倒而已。」

    「喂……你们在干嘛，也太不给面子了，救你们出来，好歹也说声谢谢，怎么自顾地在呕吐。」刘光耀发出「理所当然」的抱怨。

    「这倒简单，你们就往旁边躲得远远的，不要让我还要分心，注意你们的安危就可以了。」

    刘光耀一手两个，双手共携带了四位随行的猎人夺路狂奔。

    季行云小声地叹了口气，看来连多留一晚都办不到了。

    有如自己养育多年的孩子的真物被人用力一踢，看来是半死不活了。藏蕴的生命之力也迅速流失，风声乍响，有如发出痛苦的鸣叫，薪柞心如刀割。

    经过中午的休息，搜寻行动持续到接近傍晚，刘光耀这一批最前锋的人员，已经深入到当地的猎人也甚少靠近的密林深处。

    绝技被破。马上换招，刘光耀不认输的脾气这时可发作了！不管薪柞还有什么古怪，双手凝气就扑向前去！

    「这……好吧。」本来还抱持一丝善意的香檀却因冰泉月眉的出现改变态度，也下定决心要把入侵者铲除。

    「也对。」刘光耀稍作思考，就道：「好吧，我打出一发红色的讯号弹，让其他人知道这林子有危险，叫他们小心点就是。其他猎户、樵民见到信号弹，也该知道往预备士们身边靠拢。」于是一颗信号弹射向天空。

    能动员两百余人的搜救队在这偏远地区可算是盛事一件，只是把两百多人送入广大而未经开发的森林，却又像把一把细砂洒入大海，一下子就融入其内。一组人与另一组人之间的联系还是只能依赖讯号弹。

    刘光耀走到麻绳旁边，那棵幼小的青木虽是小小一棵，却比整座森林的大树更具活力，就像一棵活的树苗。

    最后再进行精制。真物的形式并无一定，但都是可以贴身收藏的东西，或是生活必需的物品，可以是一只戒指、一件衣服、一支笛子或是一把斧头、一把弓、一根木杖。不论是什么，她都还是活的。

    「虽然你是真知大人认可的朋友，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在今晚走出森林，回到你的地方。」

    香檀以为他愿意退让，却没料到薪柞一斧砍在一棵大树身上，那大树像是吃痛，剧烈摇晃了起来！

    「他妈的！有种就出来跟我大战三百回合。放毒玩阴的！算什么英雄好汉！」刘光耀生气的大喊。

    「为什么！阿哥！」红叶一听到青木的话马上不谅解的抗议。

    「你们这些城市人，果然只会破坏。」薪柞的声音充满了无奈与气愤。

    双方俨然展开了水火不容的情势！

    「哇！」刘光耀大叫一声，一拳全力击出，薪柞却完全不理他，早早飞跃而起，直取仇人。

    那名猎人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声音，只能手、脚、屁股都贴在地上，挣扎地向后移动。

    「我要让你们知道什么是森林的制裁！」

    「这我倒有听说，门下有几位弟子似乎也在森林中吃过亏。不过只是被吓吓罢了，倒也没受伤或怎样。」柳元司这样回答。

    刘光耀心中警惕，这地方果然古怪。掌劲的威力变小了许多，速度也变慢了，而且在这之前竟然对树上藏人浑然未知。

    这四名猎人像是浑然无觉，刘光耀只好回答：「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里有点古怪，想提醒你们小心点。」

    「当然……」

    青木的神情甚是为难。「好吧……但是最底线是明早。如果不行，我就亲自送他到外面的城镇。」

    青木朴实的笑道：「朋友间是不用说谢谢。」

    只是他一动就觉得全身不对劲，好像身陷泥沼动一步都得花上大笔的力道。发掌之际也就多用了两分力道，料想即使劲力受阻也可以把那个野人打昏，用来当作人质。

    一棵大树就这样「活」起来！以树根为脚，粗枝为手，巨大的树枝就直往刘光耀身上打去！

    「不过是一些民智未开的山地人家，哪有什么不一样的，老人家就是爱操心。」刘光耀显得很不以为然。

    刘光耀与一名预备士编在一起，一行的还有八名猎手。

    季行云对预备团的考验题目，让刘光耀也下了不少工夫在「跑步」之上，直到今天才感激季行云的「先见之明」。

    刘光耀还没来得及接受失手的事实，脚底的杂草又缠上了！而薪柞也要欺到身前了。

    长青回望会意，马上跟了上去。「各位，你们也不用担心，夜俱人会用妖术又如何，团员们正好可以展现平时锻炼的成果。」

    实际情形却是——那一掌推出还没碰到薪柞，就被森林的灵气给化解，完全没有发挥效用！

    「不行就是不行！」

    刘光耀与长青回望都笑了，预备团的成员们更是发出轻视的笑声。几个猎人、樵夫们却都很认真的点头。

    「呸！真是可恶！」大骂一声，刘光耀双掌连发，使出了十八连环弹。

    「阿哥……」

    春分时节、下午时分，在这森林浓雾大起极为不寻常，几名猎人心中七上八下，紧张无比。

    周遭的大树像是响应他的喊叫倒是嘶嘶作响，然后就下了一场坚果雨，树上的坚果向是被弹弓射出般，一一往刘光耀身上招呼！打得刘光耀又气又怒，却又无处可避！

    薪柞不理刘光耀，眼中只有那位伤害青木的猎人。「呜……」怪叫一声，就拿起经过自己再制过的真物石斧，往那猎人砍去。

    老猎人被取笑了，他也没生气，只是说道：「几位大人，预备团的战士武功高强，当然不怕他们的妖术，但是我们可拿什么去对抗他们的妖术。」

    「恶……谢、谢……呜……恶……」一位脸色发青的猎人勉强要向刘光耀道谢，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太好了！小云你一定还要再来喔！」红叶欣喜的欢呼。

    不过饶是刘光耀功力深厚，带着四个人在这没有路的密林中奔跑，也是件费力辛苦的差事。不过刘光耀只是辛苦而已，被他带着跑的人才是真的吃尽苦头。

    青木下了决定，又对季行云说道：「真是抱歉。下次你再来时，我们会好好款待你。」

    此时薪柞石斧砍下！离气斩正中石斧，一阵激光！双双受到不同的惊吓。

    这回离气斩全力施展，瞬间割裂空间，射向薪柞。

    每一件真物的培育不但耗时不菲，而且灵地难求，只有少数的夜俱人才有机会培育真物。而守林员们在尽义务之外，所得的一项特权就是可以自行培育真物。

    刘光耀正感到疑惑之时，森林又充满了一股肃杀之气。突然又觉得真气不顺！刘光耀叫道：「这雾气有鬼，闭气别吸！」

    香檀发现气温降低，森林植物的生命活动也随之变得低落。

    「本来计画要搜寻到晚上，不过入夜后这林子恐怕更加凶险，咱们还是就此先退出林区，免得晚了又遇到那野人，可又多一分不利的因素。」

    被猎人一脚踢断的青木就是薪柞、香檀与银杏三人合力培育的真物。

    猎人们马上惊慌失措起来，一面用力挣扎，一面大声叫。

    「不要挡我！这些人把我们的小青木给毁了！我一定要为她报仇！」

    「思薇！别……」柳元司又是阻拦不及，也不能把村民与冰泉月眉等人留在这边，只能让他的老脸又急又尴尬。

    跑了一会，刘光耀见没人追来，就停下脚步，把人放下。四名猎人先是瘫在地上，然后不约而同地开始呕吐。

    香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挣扎了一会，把兽刀横向一挡。「不行，再怎样也不能随便杀人。」香檀总算还是忍住心中的恨怒。

    每一位夜俱人在成年之前都会得到一个真物，也许是自己培育、也许是父母兄长所赠，不论是如何得来，每一个真物都是意义非凡，甚至有的真物传了几十代而有数千年的历史。

    搜救队的行动当然没有避过守林员的双眼。守林员薪柞一直在观察这些人，当然只有一人双目是不可能掌握所有搜救人员的动向，不过想要大致知道他们的活动区域并不成问题。他最后盯上了以刘光耀为首的小组，因为成员们包括了疑是伤害阳桧的凶手，而且刘光耀深厚的内息也让他特别注意。

    当淡橙要为自己的行为善后，正打算去找季春苏时，香檀走入小屋，脸上的表情甚是奇怪。先是用疑问的神情看了看季行云，然后转向淡橙说道：「小橙木，银杏阿姊不在你就偷懒。阳桧不会有事的，还没过门就赖在他身边怎么行，该做的工作还是要认真才是。外面来了一堆人，你去看看他们又造成什么破坏。」

    「真是不寻常……」刘光耀感叹的说着。

    那位年长的猎人为难的说：「一般的夜俱人当然没什么可怕，不过这里的夜俱人可不一样了！」

    香檀这时的神色更是奇怪。「你不用去了！真知大人果然就是真知大人。」

    另一名猎人突然说道：「那其他人怎么办？可不是每个人身旁都有像大人这样的高手，遇上那会用妖术的夜俱人该怎么办？」

    包覆在青色光芒的人影终于出现，这不就是方才的野人！刘光耀中心大讶，可是怎么像换个人似地，全身上下发着异样的绿光，尤其是那对眼眸更是青光闪闪……

    两兄弟争吵的同时，气温骤然降低。

    唰、唰、唰……地上的杂草像是有了意识，努力地抓住猎人与刘光耀。

    没一会已是满头肿包、全身乌青……满身是伤，这场坚果雨才停止。

    武议团第四大队第一中队所属第一小队队季行云搜救队队员，有预备团一半的成员、三名武议士、真·柳武道馆大部分的门徒、及居住在附近的樵夫、猎人们。

    「不过是几棵大树有什么好小心的，我还以为有什么陷阱，结果什么也没有。没事在大树上绑绳子，真是吃饱了撑着，无聊到极点。」

    刘光耀见状在心中大骂那猎人的胆小，可是人还是要救，气凝双掌，一个激荡又射出离气斩。

    「什么！」香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本来对城市人还算是理性宽容对待的他，也忍不住抽出随身的兽骨猎刀。

    雨停了，刘光耀却是一点也不高兴，因为森林中的杀气却是有增无减。这暂时的平静该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辛苦了一个早上，依然毫无所获。

    「可是、可是……」

    「天晓得？」刘光耀也是觉莫名其妙。

    冰泉月眉也不以为意，好像很习惯他这种作风，问道：「怎么会碰上这两位？据我所知夜俱人一向不乱伤人，你是怎么跟人结怨？」

    夜俱人各个部族培育（不是制造）真物的手法与习惯虽是大有不同，但所要投入的精神与时间却都是相同的。

    这把石斧是由石之部族辗转传来的真物，经过他的再制，同时容纳了石之力与森林的生命力，眼前这个城市人却不知用了什么手法，让她失去大量的生气，让薪柞既是疼惜又是懊恼。「噢……」薪柞发出悔恨大吼叫，同时终于摆出战斗的姿势。

    只是薪柞面容甚是凶恶狰狞无比，再加上一来就借用森林的生命力强化杂草缠住众人，又散发出强烈的杀气，吓坏了猎人，让他陷于恐惧之中哪还知道抵抗。

    不停上下左右地剧烈晃动也就算了，在这密林中快速奔跑总会被长刺的植物、锐利的邙草所割伤。再加上刘光耀也不是位细心的人，见到会挡路的小树枝、杂草也不会刻意让开，为求速度，就抓着猎人直直冲过。

    他的杀意、他的怒气，放诸周遭，整片林树也都放出相同的意志，要为被杀害的幼小木苖讨回公道，杀气由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仿佛有千军万马正隐藏在树丛之中虎视眈眈。

    「怕你不成！」刘光耀吃了亏更是斗志十足。

    这个情形不但是几名猎人吓得呼天抢地哭爷喊娘的，就连刘光耀也是心头发毛，心想，这个野人明明就没什么内息，却不知从哪引来如此强大，像是真气的能量，难道真是妖术不成？

    那大树却是在瞬间结霜！摆动的枝干随之碎裂，同一时间另有两道凛冽的气劲打向两人！空气中的雾气化为飘浮在空中的冰晶，渐渐坠落地面。

    烟幕渐渐散去，薪柞一把鼻涕一把泪，甚是狼狈。不过双眼充满血丝，绝对不光是烟幕弹熏出来的。

    而且真物虽成，还是要每天花上一段时间与之进行交流。一旦中断，蕴涵其中的生命力就会渐渐流失，最后真物就会「死亡」。

    「也许是夜俱人的妖术！」

    「他们会用妖术！」年长的猎人终于叫了出来。

    刘光耀也道：「放心啦！那些土著，不被我遇到便罢，碰上了，准教他们知道厉害。」

    冰泉月眉运用法印凛冽与寒息为刘光耀解危，也让这附近的气温大幅降低。

    刘光耀虽然不认为眼前的这名野人能有多少实力，不过来自四面八方的杀气却让他心中焦急。敌人似乎众多，要逃还不成问题，但是还有这四位猎人该怎么办？

    冰泉月眉这时说话了。「馆长，不知您的看法如何？」

    「哼！管它是什么，看我的！」一名猎人说完就举起开山刀，往粗麻绳上用力一劈。

    怎么回事？刘光耀感觉到某种压迫，像是与中队长长青回望对招时才会感受到的压迫感，但又有点不一样，是种未知的力量，同时身体还真的感受到某种实质上的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