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木之部族

    真是无妄之灾……明明知道后面就是断崖绝壁，怎么还会如此疏忽？虽然利用流气诀舒缓坠势，也让自己偏移掉到河水之中。不过以高速撞击水面，还是受了不小的伤，同时好像也失去意识。

    「不好吧……万一伤了姑娘，那可糟糕。」

    季行云利用白任教他的追迹术，本是慢慢行进，一听到银瀑落地的轰隆声响，就随着水声快速地找到瀑布。

    红叶伸伸舌头，偷偷作了个鬼脸才轻巧地跑开，一下子就没入林中。

    难道自己真的如此不堪？柳思薇试探性的一拳，导出了这个结论。

    「哼，你好。欢迎。」柳思薇一点诚意也没有的打完招呼，马上转头就走。

    「我既没躲躲藏藏，也没刻意掩藏气息，只是姑娘练武专心没能查觉。更何况在下是在贵祖父的要求下过来，就算是打坏主意也不是我打的。」季行云只是纯粹述说事实，但在柳思薇耳中听来，却认为是在讽刺她武功修为低下，连人靠近都毫无警觉。

    「唉，小薇的资质虽然比他兄长还高，但是一个女孩子，总是让人比较不放心。她就是小心眼，看到武功比她差的哥哥都成了预备士，就一直吵着要到南城入团。真是拿她没办法。」

    柳思薇胸口小鹿乱跳。现在的季行云好像不再可憎，是这个温暖的身躯、结实可靠的胸膛保护了自己。

    「不会。」

    「不要叫我小姐，我还称不上小姐。你可以跟阿哥一样叫我小叶子或叫我红叶。」

    「喂！放开我！」女孩朝气十足，中气饱满。

    「不行、不行。那些草药要发挥功效，又不单是靠其药性，还得配合真气作用才能发挥全效。这小子又不知是什来历，万一出了岔子，可不划算。而且要是他出去后乱宣传，最后倒楣的人还不是我。」

    「令孙的武功也是不凡，心质朴善、率真耿直，加入预备团也是敝团之幸。」

    季行云原本以为红叶会带一个人过来，却见她带了一男一女回来。这对男女一个老、一个少，穿着的风格与青木兄姊截然不同，勉强算是季行云惯见的服饰。

    带着更多的疑问，季行云慢慢地把药水喝完。

    青木摆明了就不想和季行云谈话，季行云无事可做，只好看着青木削着细长的木头。

    那弓弦也不知为何物组成带着某种光华，仿佛有着生命力。

    也许是近来指导预备士养成的习惯，季行云以说教的语气对柳思薇说道：「这样做可是很危险。要知道强行运作法印，很可能造成真气失控，所引发的危险可大可小，贸然强行实属不智，而在战斗中，保持平衡更是首要之举。尤其是以速度取胜之人，动作失衡更会造成绝大的失误，不可不慎。」

    「算了，先去欣赏自然美景也是甚好。」

    那名老者见到季行云就高兴地说道：「是武议士，欢迎之至。」左右探头，不见他人又道：「怎么只有阁下一位？也不对，时间早了点，还是我年老了记错时间？」

    「春爷爷……反正您不是想要试试您种植的药草。就试试看嘛！」红叶在一旁撒娇。

    四周是阔叶林，只有崖边百影似乎是经过刻意地整理而有一块空地。背景是一道由高空坠下的流水，深不可测的断崖，然后才是柳思薇舞拳的空地。

    尤其是这一次武议团来访更让她吃味，那个比她还逊一点的二哥竟然要以预备士的身分回来参访。想到二哥柳仲宏会得意地跟她炫耀南城的种种，她就无法忍受。

    「在下是……」

    这一看季行云可吃惊了，青木用的不过是一把石刀，可是削起那木头可不比锐利的钢刀还差。

    姊弟？季行云觉得怎么看都属兄妹的成份，就是父女也不夸张，怎么会是姊弟！

    他神色冷漠，语气似乎有所不满。「小叶子，去通知真知大人客人已醒。」

    当他把季行云扶起要喂药时，季行云才发现这瓦罐装有八分满的草药，而且没有盖子。青木就这样空手拿着火烫的瓦罐跳过围篱，却一滴草药也没溅出。

    干果清淡而味美，红叶亲切而天真，季行云虽然卧病在床却也甚觉享受，对红叶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两人像是相见恨晚，畅谈甚欢。

    季行云听到柳思薇叫了长青回望的名字还左右注意了一下，以为小望已经赶到了。

    只见青木动作纯熟，一下子就削好了二十余根细长圆滑的木条，接着他又由一个毛皮袋子中倒出一堆像是箭头的东西……季行云猜想他会是要制造羽箭吗？

    那男人只是点点头，就往木架走去，取出一些药材放进瓦罐，走了出去。

    「柳馆长希望我规劝你把功夫练好一点再离开武馆。话已传到，你自己多加考虑。」季行云觉得不可能会成功，干脆把事情讲明，算是尽到托付。

    不知过了多久，季行云张开眼睛，室内？草叶组成的天花板？这是哪里？季行云在心中提出第一个问题。想要爬起来把身边的环境看清楚，却引来全身剧痛，不得已他又躺下。

    来自城镇的破坏者？季行云无法理解地眨眨眼。

    季行云双眼一亮，知道柳思薇基础稳健，并非泛泛之辈。只是习惯与不弱于自身之人对战的季行云一挥手，掌背轻架，就化开攻击。

    青木抬头望向季行云，停了两秒才道：「不，是我兄长制作。」一答完又低头继续工作。

    季行云眨眨眼，怀疑自己的双眼是否看错，那两人好像脱离了地心引力的作用，就这样飘走……这是功夫还是特异功能，被人称为「真知大人」果然有点门道。

    从城市的房子长什么样子，有什么东西、吃些什么，无不好奇。

    本来这一施手就该算是胜负已分，可是柳思薇硬是不服，强提真气要再运作韦陀重组攻势。这一乱来，她因动作失衡，方向走偏竟向断崖冲去。

    两人滚了两圈，就在崖边两影之处|女下男上面面相觑。

    「拦住她！」一个很有分量的长者声音传了出来。

    柳元司不讳言地说道：「唉呀，这也是老朽的私心。儿女孙执一个个都向外发展，就只剩小薇一个。我怎么舍得连最后的含饴弄孙之乐也放手。」

    季行云见她冲势未止，马上就明白事态，真气爆发就冲了出去。就在崖边撞上柳思薇，将她扑倒，护着她，跟她一起由崖边滚离断崖。

    果然，青木随手一弹，木条前端就裂开，他熟练地将箭头镶上，再用像是发丝般的细绳把箭头固定，一会又用类似的方法在箭尾安上羽毛。然后闭上一眼把完成的弓箭垂直放到眼前，再进行箭头、羽毛的调整。不到三分钟，就做好一支羽箭。

    季行云心中扬起一片十分亲切的感觉，红叶就好像方入南城的自己，好奇的双眼想要一窥世界的风貌……

    这一男一女互望了一眼。女士作了个手势，被称为真知大人的男士说道：「青木头，见我们姊弟过来，就不要再叫我们真知大人了，多拗口，随便一点，就叫我春爷、老春，要是真的改不过口就叫一声春苏先生，别叫得这么正式，听起来怪难过的。」

    是谁救了我？会是某种山林居民、还是未开化的民族？季行云见到所处的环境心中并无不安，反而觉得新奇。心思至此，季行云又把目光放到猎弓之上。

    季行云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没有女人缘？

    春苏与冬藏两人交换了眼神，春苏吸了口气，才问：「小娃儿，你叫什么名字？」

    「你也别说傻话。这么重的伤，别说五天，就是十天半月也不见得会好。」

    不可能！一定只是巧合，就算是武议士也不过还是个少年，怎么可能把真气操控地如此精妙！柳思薇马上否定了自己责贬的想法，气走全身不再试探全力以赴。

    长者则是白发、白眉及白须。身着灰白相间的武服，体态不因年月而枯萎依然健朗。双目放神，目光如炬，身长几达一影，可以想象他在年轻时曾是一名伟丈夫。脸上刻满岁月的痕迹，活力依旧十足，可见功力深厚。

    房内空荡，一旁放有几个木制的简架，上面似乎放置了些许药草。另一旁则有猎弓、箭袋与另一座以木藤编制而成的……躺椅……还是床？其中一面……篱笆上挂有不少果干、毛皮。

    她站起来，心中焦急不祥缠绕心绪，往季行云方才的位置走去，再低下观看，脚印一步一步向后退……消失在断崖之巅。

    「你来作什么？偷看别人练功！真是不要脸。你这个叫……呃……长青回望的家伙，南城的礼节是这样的吗？还是长青家的人特别没教养。」

    「喂、喂，你把我当神仙啦？治伤可是你们长老的事，我不过看在帮我照顾药园的份上，在长老们离开之时代行其职，可别把太麻烦的事推到我头上。」

    哪知这句话正好引爆她被压抑的怨气。「看你一副神气的样子，一定对自身的武艺很有信心。反正是来进行武术交流，就让我先见识见识武议团的水准！」

    这名春苏真知大人口中呢喃，好像在抱怨青木的死脑筋。

    既然知道烈枪之妙用，季行云估计以柳思薇的实力在施用韦陀之余，应无力再对烈枪进行精密的操控。也就是说，不用顾虑她会自行引爆烈枪。

    等她惊觉不妙之时，韦陀造成的高速奔走，又岂是功力未达精纯的她说停就停！

    「你好，我叫青木。」青木的口气一点也不好。「你是城里的人吧……伤好了就快点离开。我们不欢迎来自城镇的破坏者。」

    感觉上像是逆风飞翔的纸飞机被风吹返，那个女孩又惊又怒地看着季行云。本来还想赏季行云几掌，还好认得武议士的服装而作罢。

    又等了一会，天色已暗，总算有人出现，一男一女直接翻过围篱进入屋内。

    「等一下！」冬藏这时紧急喊停，带着疑问的眼神道：「这不是骨九奕的主要配方！」

    「冬藏真知大人……这不好吧……这个人不知道要人照顾多久，收留一个破坏者总是不妥。」

    「喔、好，谢谢……不好，等一下。」季行云被柳元司独断快速的步调所惑，根本来不及拒绝，等到他要发声叫人时，这位曾身任季行云现职的老先生早就跑到数百影之外……

    季行云正要自我介绍，柳元司就先道：「你先别说，让我猜猜……这很简单，同行的武议士，冰泉月眉是位小姐，刘光耀也有点年纪，那你一定是去年才入团的长青回望。果真是年轻有为，听说带队的小队长也是跟你一起入团的少年郎。真不简单，年纪轻轻就有此成就……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你才满二十呢！」

    第一次见到苍眠月时……惨、惨到极点，不但得不到好脸色，还被白银踩着玩。第一次碰上雷霏三人也是被她们找碴，现在遇到的这名柳思薇更是把讨厌这两个字高挂在脸上。什么年轻人比较好沟通？季行云觉得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老夫是真·柳武道馆现任的馆长——柳元司，那个丫头是老夫的孙女柳思薇。」

    季行云点点头。

    「在下季行云，谢谢红小姐相救之恩。我因为不小心跌下山崖，摔进河中。」

    这个举动却又引起柳思薇的误会，她又骂道：「摇头晃脑、贼兮兮的样子，你这家伙在打什么坏主意。看你年纪轻轻，五官端正，怎么行事却不能光明磊落！」

    啪！啪！啪！柳思薇一套拳法打完，心中也舒坦多了，却又听到一个人的鼓掌声。

    季行云笑道：「您没记错。只是我跑得快，早到了。」

    季行云再看仔细，这……还是当作小屋好了……并无正常的梁柱，屋顶是架在六棵树木之间，其中一棵树正好长在小屋中央，另外五棵则是排成一个歪歪斜斜的五边形。

    「也不用多久，只要给我五天就够了。如果能有适当药材，我有把握三天后就能行动自如，自行离开。」季行云忍不住发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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