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抗议事件

求学。

    刘光耀的话中有话，这对季行云和白任都适用，只有白任以为他是指自己而已，因为季行云比白任还早「醒来」，而这件事除了武议团的人和少数周家的仆役之外没人知道。而刘光耀的劝阻也是合情合理，一般而言筋脉严重受伤的人实在不宜妄动真气，只是他不了解季行云已经几乎克服这个问题。

    「本山先生，你不说还好，都是老二那个死读书！没事出什么馊主意，让大哥变成什么国师，明明就是自己想当官，还把大哥拖下水！」

    李魁闻言马上警戒地跳了起身，一运功——奇了，身上的伤竟然已经好了！但是他心中的喜悦马上又被惊恐给取代了。当他想使用法印时，才发现身上的法印全都被取出了！

    没多久季行云的真气已经散布在那些想要入团的一大群人周遭。季行云把神志集中在真气的感应上，这一群人所拥有的真气品质、筋脉状况尽收眼底。在场的人之中除了雷天无意识地成功抗拒季行云的探查，其余所有人的体能状况完全被季行云看透了。

    「铁柔琴被绑架了，我要快点救她出来！」

    原本独立军的成立是为后建构具有特别战力的部队，或是为了节省经费，让某一家族认养该部队，由郡府支付一半的经费、家族提供另一半的经费。不过这么一来，这样的部队很容易就变成该家族的御用军队。

    季行云完全没有查觉雷义的心情，开始描述可以入团的人的特征。

    「是这样的，你可能不知道，我的老家在南郡北部，前两天家中捎来一封信，信中提到家里出了点事……呃，是我妹妹准备要出嫁了。因为家父早殁，我又是长子。所谓长兄如父，妹妹的终身大事，我这个作大哥的人不露个面主持一下婚礼，怎么也说不过去吧……所以……」

    距离季行云比较近的人看到他手掌往墙上一按，整面墙就变成了碎土砂石。距离远一点的人听到季行云喝了一声，墙壁随之瓦解，这个「特效」让所有人看呆了。

    「也对，片面的说法难怪有人会不服……」季行云又想了一下才道：「这样吧，在一个月内你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向入选的人挑战，只要赢了，就可以取代之。不过每个人只能挑战一次，而这八个人一天之内也只接受一次挑战，免得疲于应战。」季行云转头道：「雷义！」

    季行云没给雷义发问的机会，又道：「雷义，你知道在场众人的名字吗？」

    雷震差点没滑到椅子下！本来就有不太好的预感，哪知竟是这种要求……就算他是前将也不能把军队当作自己的东西，尤其又是身兼左参军，一举一动更是令人注目，岂容乱来。

    对呀！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明明……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

    「是！」雷义马上跑出来应话。

    一旁的白任道：「你们武议团还真是怪人集聚的地方。」

    季行云平常与喀莱尔不熟，只知道他原本不是法天的国民，是由他国来到法天发展的移民。除了武技观摩外，喀莱尔会主动找季行云倒是件新鲜事。

    「啊————」李魁由梦魇中惊醒，汗水染湿了他的衣服。「呼——呼——呼——」他用力地喘着气，尽力地想平抚心情。该死的恶梦！该死的季行云！他咒骂着。

    不过……雷震又想到：听说李警司和小云有磨擦，他们的合作会不会有问题？

    听起来这三个人好像是来自三个不同的国家。老四应该是文邦王国的子民，排七的则是法天炎郡人，至于剩下的那位女士则是来历不明。这样的三个人实在是很难凑在一起，而且他们口中的大哥好像是位很了不起的人物。虽然他们以兄弟姊妹相称，不过应该是结义金兰才对，而且彼此之间感情不见得有多好，李魁心想这也许可以利用。

    李魁的思绪回到了数天前……

    「你觉得山下那间旅馆的小叶子怎样？」

    季行云见状深觉问题应立即解决，他对雷义问道：「预备团缺多少人？」

    「不论如何，今天请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复！」、「你们以为大家没事就等着要接受入团测验？哪这么有时间！」、「我已经等了三个月了！为了参加测验辞去了工作，不能再等了！」、「你不能作主就请队长出来！」林林总总抗议的声音让雷天不知如何是好。

    「＃％＃＄＄＃％＄＃」接下来的是一连串无意义的对骂……

    「长青安满、龚晴、金磊、郭孟航、雷方、游智皓、冰泉清雪、李玖名，计以上八员。其余人员如果还是以预备团为目标，还请自我努力，期待你们下一季再来参加甄选。」

    「原来如此，刘大哥你想回家一趟。」

    只是女子腰间的一只袋突然爆破，一颗小小的光球由中跑出。李魁只觉得令他无法想象的宏大真气由那颗光球中流出，化成了一道气壁，有如实物。李魁的碎岩拳与之相比宛如笑话，拳头流下了鲜血、一拳硬捍之下骨头裂痕。

    季行云见到群众情绪激动的样子，像是有感而发的说：「看来迟迟未能确定是否能够入团这件事，造成许多人的困扰。」

    「什么嘛，原来这就是法人的礼节，真是无耻到了极点！」鷬鸠讥道。

    「是的。」值勤人员马上叫名传令兵传达讯息。

    吵闹消失了，接待室的一面墙完全垮了……说是垮了有点奇怪，不如说是整面墙粉碎了。

    雷天突然传音给季行云。听完，季行云皱了皱眉头又道：「如果这段时间内，这八个人因故重伤或病逝，那名额就少一位。」顿了顿，季行云把目光往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又道：「不过，我想，这种意外应该不会发生——」

    季行云还是无法进入状况，又问道：「这事不是早就解决了？」

    不过等到西线的战事结束，接踵而来的才是真正会累垮人的工作。

    雷天见到季行云像遇到救星，不过这念头一闪而过，现在小队长的出现又能改变什么？

    雷霏看了雷震一眼，好像在责备他怎么这么迟钝，不过还是把事情完整地说了一遍。

    「这怎么行！这么危险的事，你可别乱来！」雷震着急的吼着。

    高傲的李魁在不知不觉中屈服了，老老实实地把武议团队长之争的事说了出来。当然其中的描述是尽可能地抹黑季行云，好像是小云用了极度卑鄙的方法才由李魁手中夺取胜利。

    可惜老天爷不给他偷懒的机会，司令室响起一声清脆的铃声。

    不过真正困难的还是一些独立军的调军，因为大半的独立军是由势力庞大的家族为主干所组成的部队，几乎可以说是该家族实力的代表。

    两个都需要实际演练的好友自然就聚在一起，互相喂招。

    「那好，你就暂时跟在我身边。」

    听完了李魁述说，鷬鸠发表她的感言：「原是一只丧家犬，打不过人家就选择逃避。原来这就是武议士的作风。」

    「队长！你以为一个浩大的工程是十几天内就会完成的吗？！」

    门打开了。雷震只见到雷霏一人走入，他笑道：「怎么了，另外两位呢？」

    雷义已经不管「藐视长官」这条对他也适用的军法了，无礼地瞪了季行云一眼才道：「哪时候解决了？」

    「那麻烦请你通报一下好吗？」

    几百个人！雷震差点没吓坏了，这个小丫头到底做了什么事，会一次惹上几百个人！

    雷震说道：「霏儿，可不可以请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雷震马上说道：「报。」

    从雷义手中接过名单，季行云走入接待室。

    「别吵了。」另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反正距离庆典也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一面玩过去不也有趣。你们不是没来过法天，既然来了就顺路好好玩一玩。」

    平常雷霏不是会利用特权的人。如果说她有任何的特别待遇，那只有受到雷震特别的宠爱。当初雷震在都郡曾一度贫困，而得到家中的唯一帮助就是雷霏所有的私房钱，虽然不多，但是那对家教严格的雷家可是很难存下的金额。更何况雷震到后来也没主动和雷霏联系，回到了南城才知道妹妹快由铁山郡的学院毕业了。雷震心中总是觉得亏欠这位小妹。

    季行云无辜地说：「不是吗？测验标准和测验场不是都有了？」

    「你这样就想走，那可不行，大哥还想跟你谈一谈呢——」

    走了一个刘光耀，喀莱尔马上出现，没一会他又跑掉，现在换雷义跑过来了。

    「现在就请你说明一下，你和那位季行云有何过节。」虽然他的话语很平静，表情也算是和善，但是一股无形的压力让李魁冷汗直流……

    这种情况行之有年，本来南郡在南屿港这个大金鸡母的支撑下财政体质还算良好，但是因狼祸和不知好歹起战争的国家，让南郡的财政日渐恶化，到了无法忍受这种浪费。只是没有人愿意扮黑脸来得罪得利益的家族，雷震也可以算是被推出来背黑锅的人。

    男子阻在面前。李魁双掌齐推，强大的掌劲誓要开路。

    「不跟主人打声招呼就想走？」耳中传来男子的声音，李魁在对方强大真气的压迫下倒下。「真是无礼的家伙……」李魁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玖千山！？李魁对这个名字有印象，玖千山、雷天和李魁差不多是同时进入预备团。李魁率先通过考验，成了武议士。到了下一季，雷天和玖千山一同通过小队长的测验。只是在中队长那一关雷天顺利过关了，而玖千山被刷下。失望与气愤之余，玖千山离开南城再也没他的消息。

    然而在无意间听到西头山上出现了一种可以改变体质、增强功力的灵草，李魁又燃起了希望。他带着伤势未愈的身躯，一步一步地往西头山上走去……

    「好——」

    季行云缓缓地张开双眼，说道：「就让预备团再添八位伙伴吧。」

    「抗议？谁？」季行云完全无法进入状况。

    「司令官，雷霏小姐求见。」

    「我不管，反正我一定要过去帮忙！」

    此时的雷震才送走几位将军，坐在大椅上休息。

    在武议团队长的争夺战中，败于来路不明的季行云，让他跌入沮丧的深渊。由医务所中得知比赛中受的伤，让他功体受损，复原无望的消息更是令他陷入绝望的地狱。他一个人悄悄地离开南城，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不知是生是死的日子。

    「因为我对他恶梦中不停喊着的名字很有兴趣。」声音停了一下又道：「还有，我不喜欢有人偷听我的谈话。所以，既然我开始说话了，那你也该起来了！」

    不会吧……雷义觉得不太妙，哪能这样随随便便就作出决定！

    由于脸色欠佳，守门的卫兵见到雷霏，连问都不敢问一声就赶紧为她开门。雷霏一路通行无阻，直到军部司令室之外。

    天气十分晴朗，因为太阳高照的关系，让已经入冬的天气也不觉寒冷。利用这个好天气，季行云和白任正在武议团的竞技场上对打套招。算起来也可以说是两个病人正在复健。

    「那就够了，我想会让你记得的一定是比较有实力的那一半。」季行云又打断雷义的话，继续说道：「把我形容的人名记下来，就让这些人入团。」

    话语一出，在场的人都暂时安静了。只是……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点也无法让雷天与在后观看的雷义安心。

    「阿四，你懂什么！大哥作事是你能理解的吗？」这个声音李魁有印象，就是那位口气很恶劣的女士。

    雷霏会在这时候来访，那一定是有很麻烦的事，雷震无意识地叹了口气，说道：「直接请她们进入。」

    两人的态度一样强硬，相持不下……

    季行云又问：「应该没问题了吧？」

    「哦——」季行云终于知道他们不满的原因了，笑道：「当然是选出在场平均实力最好的八位入团，这不就是武议团、预备团遴选人员的唯一标准吗？」

    「小云队长，原来你在这里！听说你醒……呃，在练功，没想到就在这个室外的大竞技场。」

    「怎么了？你也要请假吗？」季行云问道。

    「请假？」雷义说道：「没这回事！啊！说到请假，占天道先生自愿当信差，前天晚上出发到旧城去，顺便渡个假，可能要好几天后才会回来。」雷义接着道：「不过这不是重点，请队长快跟我来！」雷义马上拉着季行云往队部大楼走去。

    「啧——原来这就是法天的礼节，对救命恩人还以暴力，想来法人的文化还真是高雅。」

    李魁强压怒火，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大恩来日再报。」

    「这样吧，让我商请武议团和优秀的佣兵先把铁柔琴救出，再用大军把盗匪消灭。你就在这儿等好消息。」

    这些人顿时变成了暴民，全都挤向季行云，雷天努力地阻挡，但是单凭他一个人，岂能挡住这有如潮水般的怒火。

    而铁柔琴的父亲——铁实——雷震就有深刻的印象，他是南郡数一数二的铁材供应商，除了炼铁之外同时也经营贩制铁器的生意，对南郡而言是重要的商人。

    季行云安然醒来，雷义当然高兴，只是现在面临的情况，实在让他欣然的心情无法维持多久。雷义拉着季行云快步的走着，手抓得很紧，好像怕手上的人物会消失不见似地。

    喀莱尔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说道：「队长你知道，我不是在法天出生成长的，我想返乡一趟。最近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梦到家父病危，让我担心万分……所以，我想返乡探亲。」

    但是人定胜天这种说法实在太天真了，李魁终于还是倒了下去……

    「不了，老是用金叶子也很不方便。我们先到伏牛山拿点『零用钱』。」

    在场的人，就属季行云最为冷静，而且极度的疑惑。奇怪，不是把事情处理好了，怎么抗争得更严重了？这些人到底还有何不满？季行云觉得十分奇怪，传音向雷天问道：「为什么会这样呢？不是完成入团考核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满？」

    「这样吗？好吧，还是快点把事情解决。」季行云像是一点也没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群众的心情激昂，哪是季行云三言两语就能打发。

    「我知道，她是龚晴。龚家的直系子弟。」

    季行云成功地立威，让人安静下来。

    接待室内挤满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上百张嘴动个不停，要求马上办理遴选的声音此起彼落。现场只有雷天一个人，见他的样子完全无法招架群众的抗议，说起话来已经是辞不达意，让他急的满头大汗。

    「原来如此，所以大哥故意救人，然后放出是奇缘草的神效。难怪，大哥救了那个人就算了，还帮他通脉、养气，那家伙可真是赚到了。」是那法天人的声音。

    季行云奇道：「都没问题吗？」

    最后雷震叹了口气，道：「好吧，反正我也拦不住你。和我走一趟武议团，我会想办法马上组成专案小组，派员与你一同前往处理。」

    「对啊——大哥，您不是一向不喜欢依靠法印的法人吗？」排三的鷬鸠也问。

    季行云历经大劫，重生之后对真气有了新的认识，不过要完全应用也要花点时间，更何况受损的气脉不是一时之间就能治好。他也必须习惯控制真气的流动，让真气的运转不会伤及筋脉，更进一步地，希望能够在不妨碍筋脉的修复之下施用内息，与人动武。想要让修养与动武并存，对一般而言是背道而驰的两件事，根本无法并存。

    而本山留钊也说：「嘿，你是武议士？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待会咱们来练练。」

    不过对现在的季行云却不成问题。真气在他的掌控之下依照他的意志行动，根本不会跟提供筋脉修复的内息强碰——前提是不需用到大量的真气。

    「你醒了。」一道陌生的声音传入耳中。李魁转头一看，一位陌生女性站在房间一角。他惊魂未定地看着四周。

    季行云一楞，他倒没想到这一点。虽说他用真气感应，查出内息丰厚、筋脉通畅及神经反应较佳的人，可是大半也是以自己的直觉来定，是没有确切的标准。

    「请说。」

    「还有那位……耶，我认识他。不就是医官金磊吗？还有……」

    李魁再度转醒。他虽然醒了，但耳中一传来交谈的声音时，马上决定继续装睡——不单是身体没有乱动，呼吸、心跳都作了适度的调整，除了还保有神识外与沈睡中的人没有两样，希望能由谈话中得到救他又打晕他的人的资讯。

    「啊，天哪，果然！让事情变得更严重了！」在后方的雷义全身充满了无力感。

    雷义想了想，最后谨慎地说：「这么重大的事，还是请队长亲自公布比较妥善。」

    「麻烦你马上拟出详细的规则和办法，明早公布。」

    那位女孩又用嘲弄的口吻说道：「想动手？不敢？身上没有法印，就没有胆子了吗？」

    「……那位头发很奇怪的女士……」

    在季行云昏迷的这几天，一群等着想要入团的人再也按捺不住。每天都到小队上，表达他们强烈的期望。季行云无法出面，就由其他武议士们出来与他们周旋。像这种安抚人心的工作，怎么可能是这些致力于武道的武议士们的专长，搞得他们烦不胜烦。占天道第一个受不了，马上自动请缨，帮中队长送火速文件到大队部去。刘光耀虽然热心，可是两天被烦下来也怕了，季行云一出现，马上找个理由逃开。喀莱尔也是相同的情形。

    「怎么不行，好友有难怎能坐视不管！」

    还想多玩一阵子，既不想从军，也不想从政的雷霏，只有在他快下班的时候才会来找他，要雷震当护花使者，让她们能够玩得痛快。

    「就是活像鸡冠头的那位，知道了吗？」

    「那位是校骑长青安满。」

    「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玩的，鸟不生蛋的地方，就连旅馆也只有那么一间。说什么法天是大陆上最富裕强盛的国家，真是笑死人了。」又是那位女士的声音。

    说来奇怪，雷震在绿海中面对几百只恶狼心情也没动摇过，面对叔父雷战的考验也是镇定应对，在主议会中，接受敌对的主议士咄咄逼人的质询，也还是保持着扑克脸，遇上了自己的妹妹就完全破功了。

    季行云随着雷义到了接待室后方，由门缝瞧去，才发现原来事态好像挺严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