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预言

逃到海中，千辛万苦方才摆脱追杀，入夜后我冒险进入冰火岛，总算寻找到了一位神志未受控制的族人……”

    西门美人眼看躲不过，索性蹦上冰岩双手叉腰，抬头瞪视两名祭魔族男子：“你们懂不懂礼貌？居然胆敢凶巴巴对着小姑奶奶呼来喝去，实在不成体统！”

    这是石颂霜心中没有说出来的话，尽管她没有说，但杨恒的心里非常清楚这其中的含意，所以他不敢数算已经逝去的日子，更不愿去假想失去她后该是怎样的光景。

    他将自己所知有关太古道和轩辕魔帝的秘辛说了出来，等到话音落下，许久许久听霜小榭里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阿恒。”石颂霜见杨恒一直没开口，便轻声问道：“你说呢？”

    一只冰冷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嘴巴，任由西门美人呜呜挣扎也不放开，紧跟着侧旁的冰壁焕放出一团暗红色光晕，她的娇躯被真禅拦腰抱起不可思议的穿越而出。

    杨恒手握吴道祖的亲笔遗书，久久不能抑制内心的惊愕，尽管他一再提醒自己这很可能又是吴道祖设下的陷阱，好让他和蝶幽儿为此玉石俱焚，完成死后的复仇，然而太古道的教义、星辰海的种种见闻，还有蝶幽儿有意无意吐露的话语，就像一根根刺扎在心里，使他无法忽视这真伪难辨的预言传说。

    白衣男子皱了皱眉，努力搜索自己记忆里适合眼前情景所用的中土话，无奈想了半天也只憋出了一句：“我……十分体统！”

    杨恒出门相送，回到屋里刚好听见石颂霜问道：“小妹，这些日子你都在楼兰吗？”

    但杨恒没有猜想到的是，假如有了孩子，他就有了牵挂有了羁绊，果真等到石颂霜去的那天，她亦可安心，而不必担心这家伙头脑发热舍弃一切，傻乎乎的了断自己——这是她的一点私意，却不能说给他听。

    小夜道：“是啊，原本我是想等厉大哥身体痊愈后就回返蓬莱，可前两天无意中翻开灵玄心境的秘笈，却发现在羊皮书页里还夹着一封写给我的信。”

    “是谁，这声音好像很熟。”西门美人愣了愣，猛然失声叫道：“真禅，是你！”

    果然西门美人的眼睛一亮，连忙脱口问道：“他在何处？”

    她赶忙掣出奇形双刀抵挡，拨开射来的魔箭，然而这白衣男子的修为着实不弱，一轮魔箭气势强劲，震得西门美人手臂发麻，好不容易招架下来，没等她喘上一口气，金袍男子法杖高举，念动祭魔族咒语，又发出了一个金灿灿的硕大法轮。

    当日午后雪过天晴，听霜小榭外来了三位客人，是凌红颐、厉青原和小夜，杨恒和石颂霜俱都欢喜，将三人请入屋中，凌红颐稍坐了会儿便借故告辞离去。

    疾舞岩握住她的手，接着道：“更可怕的是，幸存下来的族人都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控制了心智，非但认不出我们，还追杀不止，就连魅嗣丽的父亲常融天尊也加入了其中，还差点亲手杀死了魅瑙仔。

    西门美人呆了呆才明白过来对方到底想说什么，不由得前仰后合的咯咯娇笑，手指白衣男子道：“你、你十分的体统，万分……体、体统。”

    转眼到了后半夜，西门美人神清气爽的站起身来大大伸了个懒腰，迎着呼啸而来的北风大声叫道：“臭小子，你要是敢害得姑奶奶白跑一趟，看我还会理你！”

    于是第二天清早，他便将宫务托付给灭照宫诸老，与石颂霜、小夜和厉青原分乘小魑、小雪向北而去赶往星辰海太古神殿，为了不让凌红颐等人担忧，杨恒并未告诉众人自己此行的真正用意，而说是要去黄山始信峰探访石凤阳。

    杨恒一奇，问道：“是吴道祖写的吗？他还有什么想对你说的话要写在信里？”

    魅嗣丽心细如发，立刻醒悟到西门美人千里迢迢来到东昆仑，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要寻的并非杨恒，而是有可能回山祭母的真禅，于是说道：“啊，差点忘了说，就在昨天我们还在路上遇到了真禅。”

    她话没说完就“哇”的一口淤血狠狠从嗓子眼里喷射出来，金光晃动中已被白衣男子禁制住经脉昏死过去。

    原来那天真禅潜入桐柏双怪的石府中，用慑仙玦灵力救治了西门美人，待她清醒之后逐渐意识到自己所经历的并不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而是日思夜想的那个人真真切切来看自己了。

    等她醒来时，就感到胸口一股锥心刺骨的剧痛，浑身软绵绵使不上劲，背后的墙壁一片冰凉，竟是用冰块砌成的墙砖，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更听不到一点屋外的声响，根本就不晓得自己究竟被关在了什么地方。

    杨恒深吸口气，纳入最后一缕花灵精元，宽慰道：“别担心，我们会一起养大他。”

    不试不知道，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可以飞这么快、这么远，身上仿佛有用不完的劲，无须歇息无须进食，目光所及皆是往北、往北、再往北……

    凌红颐察言观色，猜到他们三人必定是有急事要找杨恒，摇了摇头道：“这可说不定，阿恒是前往黄山拜望一位德高望重的仙林前辈，或许会在那儿小住几日。”

    目送疾舞岩远去，西门美人忽然想起一事，扬声问道：“疾大哥，这件事情你们有没有向真禅提过？”

    “这事没得商量，我若不去，谁晓得你会不会被幽儿姑娘留在太古神殿里自在快活，乐不思蜀。”话说完石颂霜马上俏脸一绷。

    西门美人点头道：“这是好事啊，我明白了，你们是怕族人不依不饶，所以想请杨恒做保镖对不对？”

    西门美人听得惊讶，禁不住道：“是不是你的族人都被鼓声迷惑，丧失了神智？”

    “仙人渡？”西门美人当然听说过这地方，因为它距离桐柏山仅有一百多里远，如果自己没有偷偷逃出桐柏山，或许早已见到了那个坏了良心的小子。

    她坐在冰山上让洋流带着自己继续向北漂去，一边调息运气恢复体力，一边打量四周的景物，只觉得处处新鲜大开眼界。

    听说是杨恒的旧交来访，凌红颐亲自来到太素阁前相迎，远远就见两男一女三位金发异族。

    石颂霜泪眼朦胧，感受到体内的花灵精元正欢呼雀跃，空群而出奔向杨恒，她微动着樱唇，颤声道：“可是我不想孩子将来没有父亲……”

    这就够了！

    “疾舞岩？”凌红颐上下打量黑衣青年，记起杨恒曾经对自己简略提起过他在星辰海结交的三位异族朋友，再看一旁的金发少女和那个手拿糖葫芦满嘴馋涎的男娃儿，已是确认无疑，便道：“疾公子来得不巧，约在半个时辰前阿恒和他的几位朋友一同外出，不在宫中。”

    骂得没力气了，可屋外依旧没有丝毫的动静，西门美人感到了一丝绝望，更不清楚这些祭魔族人将自己抓来会如何处置，听说异族多半是茹毛饮血的野蛮人，他们会不会把她煮来吃了？

    三人走到近前，为首的那位黑衣青年男子用中土礼节抱拳说道：“在下疾舞岩，不知杨兄弟可在宫中？”

    两个祭魔族男子对中土语言远不如疾舞岩那样精通，兼之西门美人说话便似连珠炮般，更是听得他们头晕脑胀。

    厉青原沉声道：“不成，你不能一个人去！我和你一起去查明预言真相。”

    白衣男子听不懂西门美人在说什么，但料来绝非好话，他蓦地用祭魔族语呼喝一声，右手晃动法杖，杖头上的金铸魔兽异光大放，幻动出一蓬银白色的刺目魔箭射向西门美人。

    杨恒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冰寒彻骨的精元瞬间蔓延开来，似乎在急躁而兴奋地寻找着什么，发出强烈的律动。

    她凭着曾经听过但十分有限的星辰海传闻和北极星指引，又在冰原上驭刀飞行了两日，发现白天在逐渐缩短，而黑夜正变得无比漫长。

    但她并不知道杨恒等人和自己走的几乎是同一路线，她一路驭刀加速狂飞，速度比小雪和小魑更快，当天晚上就从距离杨恒一行人百余里外的夜空中反超过了他们，披星戴月直奔遥远的传说之地——星辰海。

    大伙送走杨恒一行人，回到灭照宫里，没多久便有宫中守卫前来禀报，说是雄远峰前来了三位客人，自称是杨恒的异域故友特来拜访。

    凌红颐点点头：“疾公子，你们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命人飞书传讯给阿恒。”

    “要想解开心中的疑惑，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一旁的石颂霜也轻声赞同。

    话说完，她从袖口里取出那封信笺交给了杨恒。

    厉青原补充道：“我记得你曾说过，千药岛大战后是蝶幽儿拿走了太昊鼓。”

    不曾想未到雄远峰前，就遇上了刚从灭照宫里出来的疾舞岩等人。

    西门美人闻声凝住身形，也认出了疾舞岩、魅嗣丽和魅瑙仔，四人曾在琼崖岛上遇见过，也全赖魅瑙仔天赋异禀的鼻子才找到了杨恒，故而并不陌生。

    厉青原沉思了一会后，说道：“我想去星辰海实地查证。”

    西门美人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替疾舞岩三人难受，安慰道：“你们别难过，我想杨恒知道了一定会答应帮忙，有他出手襄助，你们的族人很快就会没事。”

    西门美人以少女独有的敏锐预感，猜想到了此刻真禅要去的正确方向，她立时变得兴奋不已，遥遥向疾舞岩三人挥了挥手，便祭起奇形双刀向北疾驰。

    杨恒渐渐冷静下来，回答道：“这预言揭示的，其实就是末世景象。”

    “什么传说，和鼓声、尖叫有关吗？”西门美人感到不明白。

    心念未已，突然十余里外的前方海面下升起一金一白两道光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