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密 爱 (一九一一年)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还得像飞蛾般配合着街灯舞动。不过,现在我倒是盼望可以看到它花朵绽放的模样。”

    “你要进来坐吗?”她问。

    “我已经打电话订了旅馆房间。”他回答,两人一道走进门口。他因诗意的诉求而赢得她的邀请。两人的交谈尽是玄机。

    一如以往,她带他进了起居室。然后,把他留在那里,却与女管家谈话,他可以听到管家柔和的德语。起居室的样子毫无改变。窗户依旧挂着粗糙的深蓝色窗帘,打磨得光滑的黑色地板,因为铺了几张黄褐色毛皮小地毯才没那么冷硬。壁炉里的火烧得很旺,火光映照在黑色的家具上。三把椅子的坐垫是猩红色,还有两张黄褐色的软皮单人沙发。起居室由两根电蜡烛照明,几面镶铜框的镜子映射着暗紫红色。黑色钢琴的旁边摆着一小盆紫红色银莲花,每朵花都一丝不苟,由贝壳般的红色花瓣构成。

    不多久,女管家便端着一盏象牙高脚油灯走进来,放在灯架上,再把电蜡烛关掉。

    “玛格丽特[10]打算照亮我。”他心想。听见她还在厨房里说话,他便像往昔一样,不拘礼地走上楼,到浴室洗手,想要清理干净,感受清爽。一种回到家的自在感觉让他备感愉快。他想起了未婚妻的家:在她家里,总有许多严格的comme il faut(规矩)。揉搓着双手的时候,他回忆起未婚妻看他时信任且崇拜的眼神。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会感受到一种传统的男性优越感:他是强壮的一方,而她是个漂亮的依赖者。他会轻抚她的头发,会放轻说话的语调,会选择适当的话题,只讲些她喜欢听的事情。他让她成为他的妻子和女王,他臣服于她脚下,任她统治。他对她呵护备至,让她可以在北部的教区里快乐无忧。想到这里,他因为感受到一种张力而咬住嘴唇,屏住呼吸。

    而玛格丽特的家这里给他的感觉大相径庭。不妨说,在这里的时候,他是赤裸裸的,就像一只花豹。而玛格丽特也像一只赤裸裸地在他面前奔跑的黑豹。在她的家里,他从不隐藏,也不用假装。他们几乎是以抛下一切成规习俗的方式来面对彼此。两人起初都会有所保留,但旋即又向对方泄漏自己的心思,透露出自己一切秘密。双方都颤抖着,都不设防,轮流地恨着彼此,但他们又总会复合,像两股火舌那样汇聚,蹿起,再啪哒一声熄灭,化为青烟,飘向烟囱。每次想到玛格丽特,库慈都会不寒而栗,像是生怕会被她卷入黑暗,卷入寂灭。

    他下楼之后看见她正在弹琴,弹的是《女武神》[11]。

    “这是我回到英国以后第一次洗手。”他笑着说。她也短促地笑了笑。她自己无法忍受细小的脏污,对于他能够暂时不在乎邋遢感到莞尔。他个子高,有活力,五官粗犷。他总是不停地自我检讨,可说是个最不冲动的人。他朝靠近壁炉边那张他惯坐单人沙发坐下,凝望着她。她继续抚弄着琴键。她从不穿束腹,但体型结实密致。她的身体微微靠向钢琴,那模样与其说是消沉或放纵,倒不如说是在彰显力量。他端详她拱起的双肩,感觉它们顺滑、坚实,就像是温暖的白色大理石。她慢慢转过脸,在失神的一刹那向他充满柔情地盈盈一笑,但眼神随即变回不带情感,莫测高深。

    “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他问。

    “练习门德尔松的小提琴协奏曲。”她回答。

    “虽然我讨厌门德尔松————”他说。

    “这首协奏曲非常优美。”

    “这是我们向来争论的焦点之一。”他笑着说,瞳孔放大。她迅速以笑声回应,瞧着他看。

    “你呢?你又在忙些什么?”

    “帮杰普森公司处理业务。”

    “这样啊————可是————”她说,语带责备的口气。

    “我已经封起我灵魂里的气泡,任它们从我的鼻孔和眼睛跑出来,使我流泪。换言之,因为没有听众,我已经许久不曾吐露心曲。结果,那些未知思想充塞我脑中,它们只能透过梦,伴随着汗水一起流出。”

    “你最近都在读谁的文章?”她面带微笑,讽刺地问。

    “梅瑞狄斯[12],”他说,眼睛亮了起来,“我在他的作品里读出你的味道。”

    她又笑了起来,被他的辛辣急智逗乐。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她问,这次只带着微微尖锐的嘲讽。

    他眼睛和嘴巴的线条都收紧起来,轻声说道:

    “我是个被每个小时绑住的人,每一天都如毛玻璃窗那般模糊。我发誓,我无法预想一天之后的事,但生意方面的事情除外。做生意的事不难,就跟解一道三角习题差不多。但别的事我都无法预先考虑。我是个无法设置前进观测所的人,明日事只能留待明日考虑。你为什么问我这个?”

    她皱着眉抬头看他,眼神像个女巫,一双深蓝色的眼睛让人琢磨不透。她的打量让他浑身不自在。

    “我不知道。”她回答,缓缓地摇头。

    “我也不在乎。”他容光焕发地微笑着说。

    “不过————”她继续说下去,说得既慢又凝重,“你显然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知道自己的三角习题该如何解开————”

    “我会结婚,定下来,当个好丈夫和好爸爸,成为公司的合伙经营者,在上帝的帮助下写一两首歌————Q.E.F.[13]”

    “你这段时间都没写东西?”

    “没有,小姐。”

    “所以说,你的三角函数或几何学难题仍然存在。真是有趣,你的难题到底是什么?你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想证明些什么?”

    被这个嘲讽刺痛,他回答:

    “我不知道,只知道我想要这样做。我真的真的很想照我所说的那样做。你知道的,你我就像两头烧的蜡烛,只会在彼此快速的燃烧中烧成蜡泪。”

    “可是,”她问,“为什么是她呢?”

    “我不知道————自我保护吧!”

    “这么说你是害怕我。”她说,闭上眼睛。

    “大概是吧————我怕你。”他说。她把双臂高举过头,像似伸懒腰。她的臂膀皮肤细致而强壮。库慈常常想象,酒神女侍[14]一定就是拥有这样的臂膀,才会有办法在狂迷的月夜把殉祭者给撕成碎片。她胸脯随着举起手臂的动作而昂起。她似乎是突然无力地垂下强而有力的手臂,懒洋洋地将它倚靠在坐垫上。

    “我真的看不出来你有什么理由怕我。”她恹恹地说,不过带着一丝丝的嘲讽。

    “一匹马无法靠着马嘶声让一头白色狼獾明白马的想法。”他笑着说。她以更高的笑声反弹,声音像火焰般刺痛了他。

    “我有这么坏吗?”她用嘲笑的口气说。

    “你比坏还要坏。”他打趣地说,装出一张苦瓜脸。

    “你的想象力总是天马行空。”她笑着说。

    “你就是因为这才喜欢我。”他说。

    “这倒是。”她回答说,“我很想念你。没有了你,便没有人可以帮我从地灵[15]那里攫取祭品。”

    “你知道吗?”他说,“女人都是这样。像你这样的女人总想把男人当成三棱镜,透过他的折射来发现自己有哪些颜色。男人是她的潜水员,替她潜入她的深处,帮她找出未发现的宝藏。他只是一件不自知的工具————”

    “你在和我谈论,”她说,以尖酸刻薄来对应他的诗情,“只有我自己才懂得的隐喻。”她冷冷地看着他。

    “这是因为你喜欢天马行空,我却不是。我给了你————”

    “给了我你自己不想要的东西。”她讪笑说。

    “如果你喜欢,为什么不可以。”

    就这样,他们无时无刻不在互相撩拨彼此,从两股火舌的亲密交缠,直至热蜡消熔。在下一秒钟,他们彼此互恨。他们是绝配。

    “古代人用动物内脏献祭,自己吃肉。我则是用自己焚烧的灵魂向你献祭。”他补充说。

    “我觉得奇怪,你在你的教区里有那么多熟人,却没学会说话的礼貌。”她的语气无比冷淡、刺人。他闭上眼睛,后躺在椅背上,两条腿向她的方向伸直。

    “唉,”他说,“我得马上离开,玛格丽特————已经十一点多了————不过我知道,我得把《茶花女》的每一句‘阿迪奥’[16]唱完,你才会送我离开。”他张开眼睛,向她微笑,然后再次闭眼,背向后躺,意识到自己内心有一种深沉但模糊的痛楚。她也躺在椅子上,脸朝着壁炉。他只需轻轻一瞥,便能感觉到她白皙的颈项一直延伸到她的乳房。他感到自己每一根神经都像长了眼睛似的,在追踪她的动静。他静静沉浸在冗长的痛楚中,聆听她的叹息声和动静。没多久她又开口说话。

    “没错,”她说,“如果我们继续在一起,只会毁了彼此。”

    听到她愿意承认这个关键点时,他吓了一跳。这是她对他的一大让步。他感激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像两匹野马————”他说。

    她短促地笑了一声,语音非常忧伤和意味深长。

    “你绝不要跟任何人结婚。”他说。

    “但你却愿意被套上马缰和马鞍?”她语带讽刺。

    “对————我有很多需要改变的地方。”他回答,粲然一笑。

    “我们快变成经济学家!”她反唇相讥。

    “唉,”他补充说道,“经济一点总比浪费好。我将会变成一匹拉车的马————”

    “或是一头被骑的马。”她接着慢慢地说,“但你做得对。”

    她的话打击了他,让他感到一阵剧痛,她总是透过这样的方式来讽刺他。

    “那你又有什么打算?”他问。

    她无力且倦怠地低声笑着。

    “我会继续漂流,”她说,“如果你是海底的船骸,我就是漂流的破碎船骸。”

    “你曾遇过海难?”他问。

    “你就是那场摧毁性的暴风。”她回答的声音低沉,显得几乎是顺从。

    “唉,玛格丽特!我亲爱的!”他呼喊说。

    她抬起双臂,把脸遮在手后,透过双手间的缝隙,用一双深蓝色的神秘眼睛望向他,样子像个林中仙女或水仙女[17]。他朝她斜举着的双手挺起胸膛。他身体颤抖,眼睛紧闭,喉头哽咽。然后他听见她重重地放下手臂。

    “我得走了。”他用呆滞的声音说。一阵颤动飞快地通过他的身体和四肢,迫使他伸展自己,尽全力伸展,直到全身绷紧。

    “对,”她沉重地附和说,“你该走了。”他走到她前面。她再一次用深沉的目光抬头望着他,又把两只白兰花似的纤纤玉手伸向他。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忽地,他攥住她的手腕,因为攥得太用力而让指甲的白色边缘充血变红。

    “再见。”他说,俯视着她。她喉头小声咕噜了一声,仰起脸,像是一朵长在坚实白色花茎上的女巫花[18]。他定睛看着她的眼睛,似乎一切都开始晕眩。不知不觉地,他已弯下腰,贴上她的嘴,而她的双臂则环抱在他颈项。他们维持这姿势好一阵子,由于他的手仍紧握着她手腕,以致他指甲里的血几乎要迸裂出来。最后,因为太过紧绷而觉得累,他松开了手。她把脸转开,向他献上耳下那雪白、坚实和丰美的颈项。他把腰弯得更低,开始亲吻它,身上每根神经都窣窣发抖。在一片浓烈的寂静中,他听见了壁炉的煤渐渐坍陷时所发出的微弱吱吱声。

    然后他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拉向自己。她依从着他,手臂始终环抱着他脖子,最后把头贴在他胸膛上。他两腿张开,紧搂着她,亲吻着她脖子最敏感的地方。然后,她突然一转头,迎向他的唇,深深拥吻起来。他感觉得到髭须回刺着自己的嘴唇。在红色的晕眩中,他感到一阵巨大悸动,好像整个身体都已收缩为一颗心脏,兀自搏动。他开始感到一种烧灼般的疼痛,仿佛血液在搏动的挤压下,即将要冲破胸口,四溅开来。这疼痛越来越甚,把他带离了意乱神迷的阶段。他张开眼睛,清楚看见起居室里各种事物,在他眼睛前方,是那个睫毛半闭着、陶醉在激情漩涡中的女子。然后他记起自己的订婚誓言和各种承诺————但这时他身上却垂挂着一个沉重的女人,而他们的唇正纠缠在一个美妙的吻之中。他全身陷入激烈痛楚,整个人像是一根肿胀起来的血管。当他再次颤抖着张开眼睛的时候,他瞥见那盏纯洁苍白的象牙油灯。他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

    然后,不知怎的,他的一只脚突然踢到了灯台。油灯从灯台上翻倒,砰的一声打碎在黑色地板上。霎时间,一股带点蓝色的火焰在他们面前蹿了起来。她猛地从他的脸抽开,但双手仍搂着他脖子,侧头看着火焰。蓝色的火焰向她飙去,一道黄色火舌轻舔她的脸。她马上把脸埋到他胸膛里。

    他抱起她,连跑带跳冲出起居室。把她放在地上之后,他用手扑熄她丝绸衣服上的一些小火星。他的脸被灼伤。虽然瞪着她看,却几乎看不清她。

    “我没事,”她尖声说,“但看看你!”

    女管家这时已赶到,把起居室的火扑灭。

    “没事,没事。”他说,伸手摸索大门门闩,“大白痴!————笨手笨脚的大白痴!”

    下一刹那,他便走出了大门。举着被烧得红肿的双手,盲目地朝山坡下面跑去。

    [1] 克罗伊登(Croydon)是萨里郡(Surrey)的一个小镇,在这故事创作的年代,它正快速发展成为伦敦的一个近郊区。劳伦斯在镇东的大卫森路学校教过书。

    [2] 英格勒顿(Ingleton):约克郡山谷(Yorkshire Dales)的一个村庄,位于兰开斯特(Lancaster)以东十五英里,坐落在英格尔伯勒山(Ingleborough)的山脚下。事实上,在一九一一年春天,劳伦斯的未婚妻(路易丝·布罗)不是住在英格勒顿而是住在很不同的地方:莱斯特郡(Leicestershire)的加德斯比(Gaddesby)。

    [3] 迪耶普(Dieppe):法国诺曼底的一个港口,有渡轮通英伦海峡对岸的纽黑文(Newhaven)。

    [4] 珀里(Purley):克罗伊登以南几英里的一个小镇,在故事创作的那时代也是快速发展成为伦敦的近郊区。

    [5] 蔓乌头(Monkshood):一种乌头类植物,其花呈兜帽形状,带有毒性。劳伦斯在短篇小说《上尉的洋娃娃》里描写过蔓乌头的样子。

    [6] 一种假山园林植物,花为白色或黄色。

    [7] 布雷斯韦特太太(Mrs. Braithwaite)这个角色是以萝拉·麦卡特尼(Laura Macartney)为原型。萝拉与父亲住在珀里公园街(Purley Park Road),劳伦斯会认识她,是透过海伦·柯克的介绍。

    [8] 爱普森(Epsom):萨里郡的一个城镇,位于克罗伊登西南方,其赛马场大大有名(译者注:德比大赛在此举行)。

    [9] “天鹅”是一家酒馆,全名是“天鹅与甜面包”(Swam and Sugar Loaf),位于塞尔斯登路(Selsdon Road)和伦敦至布赖顿(Brighton)的主干道(现在的A23公路)的十字路口。

    [10] 玛格丽特·瓦利这个角色是以海伦·柯克(Helen Corke,1882——1978)为模型,她是克罗伊登的小学老师,曾经跟赫伯特·麦卡特尼(Herbert Baldwin Macartney)发生一段复杂男女关系,后者是她的音乐老师,也是萝拉的哥哥,在一九○九年八月自杀身亡。劳伦斯的长篇小说《逾矩的罪人》基本上就是以海伦·柯克和赫伯特·麦卡特尼的情事为题材。

    [11] 《女武神》(Die walkdre)是华格纳歌剧《尼布龙根的指环》的第二部,剧中两个角色齐格蒙德(Siegmund)和齐格林德(Sieglinde)的名字被海伦·柯克和赫伯特·麦卡特尼拿来彼此互称。劳伦斯给《逾矩的罪人》最初所起的书名是《齐格蒙德传奇》(The Saga of Siegrnund)。

    [12] 梅瑞狄斯(George Meredith,1828——1909),英国小说家和诗人,小说作品包括《理查·弗维莱尔的苦难》(The Ordeal of Richard Feverel,1859),《利己主义者》(The fgoist,1897)和《悲哀的喜剧演员》(The Tragic Comedians,1880);最有名的诗集为《现代的爱情》(Modern Love,1862)。劳伦斯在一九一一年春天写给路易丝·布罗的两封信中提过他:“你绝不可在诗里放入太多思想,我就常常是这样;也不可太长篇大论————梅瑞狄斯就是这样。”“我正在读梅瑞狄斯的《悲哀的喜剧演员》,这书非常机智,但够不上是艺术作品————太矫揉造作了。”

    [13] Q.E.F:为Quod erat faciendum的简写,为拉丁语,一般用于论证的最后,亦为应该这么做,理应如此。

    [14] 指酒神戴奥尼索斯(Dionysus)的女祭司,她们会在祭祀仪式中激烈起舞,让自己进入狂迷状态。劳伦斯在一九一一年读过欧里庇德斯(Euripides)的悲剧《酒神的伴侣》(The Bacchae),又在一封写给海伦·柯克的信中提及此剧。

    [15] 在日耳曼的民间传说里,地灵(Kobolds)是些在荒凉幽暗处作祟的精灵,需要人们经常用祭品加以讨好。

    [16]阿迪奥(addio)是意大利语,意指“再见”。在威尔第(Giuseppe Verdi,1813——1901)歌剧《茶花女》(La Traviata)最后一幕的二重唱中,歌者多次反复唱着“阿迪奥”。值得指出的是,劳伦斯在写给路易丝·布罗的一封信中:“阿迪奥啰————我这时仿佛听到萨马尔科(sammarco)在《茶花女》里唱的‘阿迪————迪————奥’……阿迪奥啰————但你总是就像是在我身边……”在信的最后,他又说自己打算参加在麦卡特尼家举行的一个音乐晚会。

    [17] 希腊神话中的山林水泽女神。

    [18] 女巫花(witch-flower)为蔓乌头的别名。这种植物的花和叶带有毒素,中毒者的神经系统先是会兴奋,继而逐渐瘫痪,往往可致命。
上一页目录下一章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