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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居易、元稹、刘禹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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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浦江清/

    白居易

    (一)白居易的生平

    白居易(772——846),字乐天,其先太原人,徙下邽(今陕西渭南县[66]东北)。晚年居香山,又官太子太傅,因称白香山、白傅或白太傅。

    白居易自述婴儿时,即能默识“无”“之”两字。及五六岁,便学为诗。相传十六岁时,便以诗文进谒时为名士的顾况。顾况见其名,即戏之曰:“长安米贵,居大不易。”及阅至他的《赋得古原草送别》,读到“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样的诗句,为他的才华惊异,又说“有才如此,居易不难”了。

    德宗贞元中,擢进士第,补校书郎。宪宗元和初,调周至尉,集贤校理,寻召为翰林学士,左拾遗。元和四年,数言事,谓“陛下误矣”,帝不悦。六年丁母忧。期满,又以事不悦于宰相,有言居易母堕井死,而居易赋《新井篇》言浮华无实,行不可用,出为江州刺史,中书舍人王涯上书言:所犯状迹,不宜治郡。追贬江州司马。徙忠州刺史。穆宗初,征为主客郎中知制诰。复乞外,历杭苏二州刺史。文宗立,以秘书监召,迁刑部侍郎,俄移病,分司东都,拜河南尹。开成初起为同州刺史,不拜,改太子少傅。会昌初,以刑部尚书致仕。会昌六年卒,年七十五。赠尚书仆射,谥曰“文”。自号醉吟先生,亦称香山居士。(参见《新唐书》一一九卷。)

    白氏与元稹交情最善,交往二十多年,互相唱和,尤其在唐宪宗元和年间二人往来的诗很多。白居易《赠元稹》诗云:“自我从宦游,七年在长安。所得唯元君,乃知定交难。”又云:“所合在方寸,心源无异端。”《旧唐书·元稹传》曰:

    稹,聪警绝人,年少有才名,与太原白居易友善。工为诗,善状咏风态物色,当时言诗者,称元白焉。白衣冠士子,闾阎下俚,悉传讽之,号为“元和体”。

    诗声调很古,在古诗律诗之间。白居易诗集称《白氏长庆集》,元稹诗集称《元氏长庆集》。又称长庆体。长庆为唐穆宗年号。

    (二)白居易的文学主张

    白居易接受儒家传统思想的教育和影响,这是其政治思想的主要方面,同时也有道家思想。

    白居易对于诗的主张,是继承儒家的思想,恢复《诗经》讽喻、美刺的传统。其文学观点主要见于《与元九书》,先看下面一段话:

    自登朝来,年齿渐长,阅事渐多,每与人言,多询时务;每读书史,多求理道;始知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是时,皇帝初即位,……启奏之外,有可以救济人病,裨补时阙,而难于指言者,辄咏歌之。欲稍稍递进闻于上。

    “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把文学和社会政治联系起来。他认为后人作诗应该恢复《诗经》的意旨。他在《与元九书》里还说:

    人之文,六经首之,就六经言,《诗》又首之。……圣人知其然,因其言,经之以六义。

    于是,他以《诗经》之六义为标准衡量文学,特别是诗歌的盛衰:

    ————周衰秦兴,采诗官废。上不以诗补察时政,下不以歌泄导人情。于时六义始刓矣!

    ————《国风》变为《骚辞》,去《诗》未远,梗概尚存。虽义类不具,犹得风人之二三焉。于时六义始缺矣。

    ————晋宋以远,得者益寡。谢灵运溺于山水,陶渊明偏于田园,江淹、鲍照亦狭于此。梁鸿《五噫》之例者,百无一二焉。于时六义寖微矣。

    ————至于梁陈间,率不过嘲风雪,弄花草而已。风雪花草之物,三百篇中岂舍之乎?顾所用何如耳。……皆兴发于此,而义归于彼。然则“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谢朓)、“离花先委露,别叶乍辞风”(鲍照)之什,丽则丽矣,不知其所讽焉。于时六义尽去矣。

    ————唐兴二百年,诗人不可胜数。所可举者,陈子昂有《感遇诗》二十首,鲍防有《感兴诗》十五首。诗之豪者,世称李、杜。李之作,才矣奇矣,人不逮矣。索其风、雅、比、兴,十无一焉。杜诗最多,可传者千余首,至于贯穿古今,缕格律,尽工尽善,又过于李;然撮其《新安吏》《石壕吏》《潼关吏》《塞芦子》《留花门》之章,“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句,亦不过十三四。杜尚如此,况不逮杜者乎?

    从上所述,可以看出白居易是中唐诗坛上注重反映现实的代表作家。还应看到,他论诗不仅强调诗之作用在“补察时政”“泄导人情”,同时也很重视诗的艺术表现性。在《与元九书》里说:

    人之文,六经首之。就六经言,《诗》又首之。何者?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感人心者,莫先乎情,莫始乎言,莫切乎声,莫深乎义。诗者,根情、苗言、华声、实义。上自圣贤,下至愚,微及豚鱼,幽及鬼神;群分而气同,形异而情一;未有声入而不应,情交而不感者。

    白居易指出《诗经》在《六经》中最能感动人心,是由于它“根情、苗言、华声、实义”。概而言之,他把“情”“言”“声”“义”作为评价诗歌的重要尺度。白居易关于诗歌艺术特性和社会作用关系之认识,渊源于古代诗乐理论。

    之一,《诗大序》:

    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情发于声,声成文,谓之音。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

    故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先王以是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

    之二,《诗品》:

    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照烛三才,晖丽万有。灵祇待之以致飨,幽微藉之以昭告。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

    动天地,感鬼神,在初民社会里,是巫者之事,在帝王时代是史祝之事。文人由巫史来。magic(巫术)————religion(宗教)————literature(文学艺术)

    〔poetry(诗歌)〕————philosophy(哲学)————science(科学)

    natural science(自然科学)

    social science(社会科学)

    但在sciences极发达的时候,humanistic study(人文主义的研究)仍旧占重要的地位。literary criticism(文艺批评)合文艺批评与人生的批评为一。

    情和义,诗的内蕴;言和音,诗的外形。根与实充实内蕴,苗与华完成外形。

    诗根乎情,因诗的发达而情益深。故诗歌文学可以瀹人性灵、深广人的感情,发展人性之美。〔当然,小说、戏剧具同样作用,据西洋文论家的观点,小说、戏剧实在是诗的modern form(新样式)。〕但诗是语言文字最精练的一种,所以,虽然有了小说、戏剧,诗依旧在顽强地生长着。读无论哪种语言,必须懂得它的诗歌,方始认为真正懂得了那种语言文字。同时,诗又为最早的语言的发展提供了载体,如希腊文的发展靠了Homer(荷马),中文的发展靠了《诗经》。“不学诗,无以言”,不学诗也不能作文。古人说话到了精彩的地方要引诗,以为证明。荀子、孟子均散文家,都引诗。就是《易》《尚书》,都有整齐的句法,就是把语言磨炼成为有节奏的形式。所以汉以后骈文发展,南朝时一般人认为“有韵者文也,无韵者笔也”。韵指广义的、音节流美匀整之谓。《文心雕龙·声律篇》说“异音相从谓之和,同声相应谓之韵”。韵文使同声异音相间为美。调协宫徵,口吻流利。行之既久,太格律板滞化了。古文起来,以气为主,但不废参差错落的节奏。犹之五七言的整齐句法变为词曲,更近于自然语调也。

    华声者,使语言流美。古者诗与乐合,从四言变为五言,五言变为七言。一面是语言由简趋繁,一面是音乐的发展,从钟、鼓、琴、瑟到笙、竽、筝、笛、琵琶。七言又变为词曲。

    实义是以文字被以音乐,文字有意义,因此诗歌有意义,以实声音。譬如词曲,如《菩萨蛮》是一曲调,今温、韦辈以文字施之,于是音乐之外,复有文字的意义,成为文学。古乐府中如《箜篌引》:“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当奈公何!”其音宛似弹箜篌之音,而有意义。

    苗言,例如《诗经·螽斯》:“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螽斯羽,薨薨兮。宜尔子孙,绳绳兮。/螽斯羽,揖揖兮,宜尔子孙,蛰蛰兮。”用诜诜、振振、薨薨、绳绳、揖揖、蛰蛰,换一两个字,写出事物不同状态,也开出了新的诗章。又如《诗经·桃夭》贺女子出嫁,写家人欢乐,三章中分别用“灼灼其华”“有其实”“其叶蓁蓁”三个不同诗句描写桃花盛开、硕果累累、绿叶成荫的不同景象,显示了语言变化之美,也为诗分了章。很典型的还有《诗经·芣苢》:“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之。”诗用“采之、有之、掇之、捋之、祮之、之”六个动态的词,形象地显示出采摘劳动动作的变化。诗是语言的练习,也是读语言文字的课本。诗发展了语言,到语言发展到高度时,诗也格外的妙。所以教育小孩语言,宜乎使其唱歌。歌谣容易记忆,是学习语言的一种好办法。

    (三)《新乐府》之缘起

    白居易作有《新乐府》五十首,然《新乐府》并非他首创。元稹《和李校书新题乐府》十二首,序云:

    余友公垂贶余《乐府新题》二十首,雅有所谓,不虚为文。余取其病时之尤急者,列而和之,盖十二而已。

    白居易《新乐府》序云:

    凡九千二百五十二言,断为五十篇。篇无定句、句无定字;系于意,不系于文。首句标其目,卒章显其志,《诗》三百之义也。其辞质而径,欲见之者易谕也。其言直而切,欲闻之者深诫也;其事覈而实,使采之者传信也。其体顺而律,可以播于乐章歌曲也。总而言之,为君、为臣、为民、为物、为事而作,不为文而作也。

    按:元微之卜二首题,白氏五十首中皆有之。是李公垂最先作二十首,元稹和其十二,而白居易尽和之,又增三十篇,得五十之数也。今《新乐府》白氏独专擅其名,微之之作已不为人注意,至于公垂之作,则久已佚亡,至可惜也。

    公垂名绅,润州无锡人,为人短小精悍,于诗最有名,时号“短李”。元和初擢进士第,补国子助教,故微之称之曰“李校书”也。白氏注云元和四年为左拾遗时作,则决与李作同时矣。而今白氏题下之注如:(一)《立部伎》则全同于李传。与元稹注异者,不标“李君作歌以讽焉”一句。(二)《华原磬》注亦“李传云,天宝中始废泗滨磬,用华原石代之”。“石”字是。元稹注作“名”者非也。下又云,“询诸磬人,则曰,故老云,泗滨磬下调之不能和,得华原石考之乃和,由是不改”云云。不知是否当时李传云云,抑居易所添也。(三)《胡旋女》下注云“天宝末康居国献之”。与李传云“天宝中西国来献”详略稍异。(四)《驯犀》下注与李传亦同。(五)《骠国乐》注云“贞元十七年来献之”,与李传云“辛巳岁”又同也。元微之题下保存传凡八,白同其五,唯《蛮子朝》《缚戎人》《阴山道》三首,略去其传。《蛮子朝》元稹咏韦皋通蛮国使人朝贡事,白作亦然。《缚戎人》则其中故事完全一致。《阴山道》所咏亦同是一事。虽无李传,知和李诗也。

    又白诗有注者,如《上阳白发人》,则元诗无注。此李诗或有之,而元稹略而不书也。而白诗有注而为元之所不作者,又有三首:(一)《七德舞》;(二)《昆明春》;(三)《城盐州》。白诗虽无注而诗中有夹注明事实者又有二首,曰:(一)《新丰折臂翁》;(二)《红线毯》。以上共五首。疑亦本李原作,是元氏之所未和而白氏和之者也。因李公垂作诗有自注之习,此今观所存公垂诗集即知,而白氏所少见也。

    (四)白居易诗的分类和创作

    白居易把他的诗分为讽喻诗、闲适诗、感伤诗和杂律诗四大类。《与元九书》曰:

    自拾遗来,凡所遇、所感,关于美刺兴比者;又自武德迄元和,因事立题,题为新乐府者,共一百五十首,谓之《讽喻诗》;

    又或退公独处,或移病闲居,知足保和,吟玩性情者一百首,谓之《闲适诗》;

    又有事物牵于外,情理动于内,随感遇而形于叹咏者一百首,谓之《感伤诗》;

    又有五言、七言、长句、绝句,自一百韵至两韵者四百余首,谓之《杂律诗》。

    此四类诗中,为讽刺,关于社会政治的;为闲适,写他自己的涵养。一种为人,一种为己。

    讽喻诗,政治社会之诗也。如《贺雨》诗,系初任左拾遗时作:“君以明为圣,臣以直为忠。敢贺有其始,亦愿有其终。”以诗为谏。白居易在《寄唐生》一诗中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意愿:“非求宫律高,不务文字奇。惟歌生民病,愿得天子知。未得天子知,甘受时人嗤。”其《新乐府》皆讽喻诗。以《七德舞》为首,歌颂太宗,歌颂王业,“元和小臣白居易,观舞听歌知乐意”。此诗白氏自序:美拨乱,陈王业也;以《采诗官》为殿,白氏自序:监前王乱亡之由也。“君兮君兮愿听此,欲开壅蔽达人情,先向歌诗求讽刺。”作为五十篇之末篇,诗人归纳性地表达了借歌诗以达上听的期待。

    《新乐府》中之《上阳白发人》,白诗注云:“天宝五载以后,杨贵妃专宠,后宫人无复进幸矣。六宫有美色者,辄置别所,上阳是其一也。贞元中尚存焉。”诗描写宫女的苦。

    《胡旋女》,戒行乐也。

    《新丰折臂翁》是著名篇章,白氏自序曰:戒边功也。“此臂折来六十年,一肢虽废一身全。至今风雨阴寒夜,直到天明痛不眠。痛不眠,终不悔,且喜老身今独在。不然当时泸水头,身死魂孤骨不收。应作云南望乡鬼,万人冢上哭呦呦。”诗末矛头直指“欲求恩幸立边功”的杨国忠。

    《卖炭翁》,白氏序曰:苦宫市也。诗很通俗易读而含义深刻。“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感人至深。

    《新乐府》外,还有《秦中吟》十首,亦讽喻诗代表作。白居易序曰:“贞元、元和之际,予在长安,闻见之间,有足悲者,因直歌其事,命为《秦中吟》。”诗揭露了社会种种矛盾,矛头直指权贵,突出了贫富的对比。如《议婚》写“富家女易嫁,嫁早轻其夫。贫家女难嫁,嫁晚孝于姑”。又如《重赋》写百姓重赋后严冬“幼者形不蔽,老者体无温”,而官库中“缯帛如山积,丝絮似云屯”。诗人以百姓口吻发出愤怒的呼声:“夺我身上暖,买尔眼前恩。进入琼林库,岁久化为尘。”《轻肥》写达官贵人“食饱心自若,酒酣气益振”,而“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歌舞》诗曰:“贵有风雪兴,富无饥寒忧……日中为乐饮,夜半不能休。岂知阌乡狱,中有冻死囚。”《买花》写富贵人家争购牡丹,“家家习为俗,人人迷不悟”。而一农夫偶来此,见状,长叹曰:“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

    前引《寄唐生》诗句说白居易作《新乐府》意旨。唐生者,唐衢也。应试未取,见国事日非,常痛哭流涕,以哭著名。五十余岁而卒。白居易在《伤唐衢》二首中曰:“忽闻唐衢死,不觉动颜色。”“但伤民病痛,不识时忌讳。遂作《秦中吟》,一吟悲一事。贵人皆怪怒,闲人亦非訾……惟有唐衢见,知我平生志。一读兴叹嗟,再吟垂涕泗。”在“怪怒”“非訾”声中,唐衢是可贵的知音。

    《秦中吟》中几个词的解释:

    贞元、元和,分别是唐德宗、唐宪宗年号。

    两税:唐德宗建中元年始作两税法,征夏税秋粮。(《重赋》“国家定两税”。)

    因循:《汉书》:霍光秉政承奢侈师旅之后,海内虚耗,因循守职。《辞源》注:守旧习而不改也。(《重赋》“贪吏得因循”,《不致仕》“晚岁多因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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