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附录一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中国画与诗的融合———— 东海大学建校十周年纪念学术讲演讲稿

    一 艺术中处于对极地位的画与诗

    我们常常可以看到中国画在画面的空白地方,由画者本人或旁人题上一首诗,诗的内容,即是咏叹画的意境;诗所占的位置,也即构成画面的一部分,与有画的部分共同形成一件作品在形式上的统一。我把这种情形,在此处称之为画与诗的融合。

    这种融合的所以有意义,是因为画与诗在艺术的范围中,本来可以说是处于两极相对的地位。艺术的分类,通常是把建筑、雕刻、绘画,称为造型艺术,或空间艺术。把舞蹈、音乐、诗歌,称为音律艺术,或时间艺术。同时,任何艺术,都是在主观与客观相互关系之间所成立的,艺术中的各种差异,也可以说是由二者间的距差不同而来,绘画虽不仅是“再现自然”,但究以“再现自然”为其基调。所以它常是偏向于客观的一面。诗则是表现感情,以“言志”为其基调,所以它常是偏向于主观的一面,画因为是以再现自然为基调,所以决定画的机能是“见”。达·文西便以画与雕刻是“以见为知”,而画家必是“能见”的人。诗因为是以“言志”为基调,所以决定诗的机能是“感”。钟嵘《诗品》一开始便说:“气之动物,物之感人”,而诗人必定是“善感”的人。可以说,画是“见的艺术”,而诗则是“感的艺术”。在美的性格上,则画常表现为冷澈之美;而诗则常表现为温柔之美。

    当然,二者既同属于艺术的范畴,则在基本精神上,必有其相通之处。并且古希腊时代的西蒙尼底斯(Simonides),已经说过“画是静默的诗,诗是语言的画”;而黑格尔也认为诗有音乐的一面,也有绘画的一面。李普斯(Lipps)也作过诗与画的专题研究。但上面的观念,在西方毕竟是相当突出的观念;所以在西方,也毕竟不曾像中国那样,把诗与画,直接融入于一个画面之内,形成一个完整的统一体。

    二 融合的历程

    诗与画的融合,不是突然出现的,而是经过了相当长的历程。历程的第一步,当然是题画诗的出现。王渔洋《蚕尾集》谓“六朝以来,题画诗绝罕见。盛唐如李白辈,间一为之,拙劣不工……杜子美始创为画松、画马、画鹰、画山水诸大篇,搜奇抉奥,笔补造化……子美创始之功伟矣”。按《杜工部集》中,共有题画诗十八首。此虽因在开元前后,已渐有此风气,并非真创始于杜甫;即如李白便有六首题画诗,并非如渔洋所说的拙劣不工。但要以因为有杜甫而题画诗始显。题画诗之所以出现,乃是诗人在画中引发出了诗的感情,因而便把画来作为诗的题材、对象。《宣和画谱》卷十一“董元(源)”条下谓董元所作的山水画,“使览者得之,若寓目于其处也。而足以助骚客词人之吟思,则有不可形容者”,正道出此中消息。但此时的题画诗,并没有题于画面之上。

    王维早于杜甫十三年出生。在他以前的画家,诗画兼工的极少。而王维则诗画兼工,且两者都对后来发生了很大的影响。他曾自为诗“夙世谬词客,前身应画师”。是画与诗,已经融合于他一人之身了。但从他上面的两句诗看,他只意识到自己兼备这两种艺术,乃系得之于“夙世”“前身”的天才,并不曾进一步说明这两种艺术是已经得到了某种融合。他不仅不曾把自己的诗写在自己的画面上,并且除十五岁时有一首《题友人云母障子》的五绝,及另有《崔兴宗写真咏》的五绝一首外,更没有其他的题画诗。而且上面两首与画有关的诗,不曾涵有丝毫的画的意境。所以宋葛立方在《韵语阳秋》卷十五中便说王维“集中无画诗”。他在事实上的画与诗的融合,一直要到苏东坡的“味王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王摩诘之画,画中有诗”的话说出后,在意识上才表现个清楚明白。

    融合历程的第二步,则是把诗来作为画的题材,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卷五“晋明帝”条下谓晋明帝有《毛诗图豳诗七月图》,是把诗作画题的,可说起源甚早。但这多只取资以为训诫,并非取资于其艺术性,所以对绘画自身,没有太大的影响。唐代诗歌盛行,在唐末时,可能已有画家以诗为画题的情形出现了。宋郭若虚《图画见闻志》卷五“雪诗图”条下记有段善赞画郑谷雪诗诗意的故事。又记有某画家图写李益“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一绝句的故事。但正式提出此一问题的人,在今日可以看到的材料中,当为宋代大画家之一的郭熙。由郭熙之子郭思所纂辑的《林泉高致》,其中记有郭熙“尝所诵道古人清篇秀句,有发于佳思,而可画者”的话。郭思并把可画的诗句录了出来,计有四首七绝,及十二联五七言诗。这是说明郭熙已经很意识地在诗中发现出画的题材。《宣和画谱》卷十一“郭熙”条下,即著录有他的“诗意山水图二”。

    由此再前进一步,便是以作诗的方法来作画。《宣和画谱》卷七李公麟条下记有公麟作画,“盖深得杜甫作诗体制,而移于画。如甫作《缚鸡行》,不在鸡虫之得失,乃在于‘注目寒江倚山阁’之时。伯时(公麟之字)……画《阳关图》,以离别惨恨,为人之常情;而设钓者于水滨,忘形块坐,哀乐不关其意。其他种种类此。”按李公麟在时代上稍后于郭熙。总上面一段材料看,则当时的大画家,不仅在诗里找题材,并且以大诗人写诗的手法来写画,因此而提高了画的意境;这便是在精神上进一步将二者融合在一起。后来王渔洋却又以李伯时所画《阳关图》,来说明诗的“远”的意境(《自题丙申诗序》)。则是诗与画的互相启发,可以说是循环无端了。

    画与诗在精神上的融合,把握得最清楚的,在当时应首推苏东坡,其次是黄山谷。东坡的《韩幹画马诗》有谓“少陵翰墨无形画,韩幹丹青不语诗”,东坡此诗之作,本来是为了解决由杜甫《丹青引》中“幹惟画肉不画骨,坐使骅骝气雕丧”两句诗所引起许多非难的一件公案。但由他“无形画”“不语诗”的说法,而把诗与画的对极性完全打破了,使两者达到了可以互相换位的程度。接着黄山谷在《次韵子瞻子由题憩寂图》(李公麟作)二首中有“李侯有句不肯吐,淡墨写出无声诗”的两句,直说李公麟是把胸中的诗,不以诗句表达出来,而以淡墨把它画了出来,所以他的画的本质实际上是诗,因此,便把他的画称为“无声诗”。清初姜绍书为明代画人作史,即自称其书为《无声诗史》,由此不难想见黄山谷上面两句诗所发生的影响之大。据郭熙《林泉高致·画意》有谓“更如前人言,诗是无形画,画是有形诗,哲人多谈此言,吾人所师”,则苏黄诗中所说的,或已有所本,而非创始于二人;但要以这种观念,经过苏黄的诗而更得到普遍的承认,则是无可怀疑的。尤其是山谷的话,并非出于随意的夸饰,而是出于他真切的体验。与山谷同为苏门四学士之一的晁补之,在《跋鲁直所书崔白竹后赠蔡举》中引“鲁直曰,吾不能知画,而知吾事诗如画,欲命物之意审。以吾事言之,凡天下之名知白者莫我若也”(《鸡肋集》卷三十第二十页)。黄山谷既自称他“事诗如画”,则他当然能知道李公麟是作画如作诗。

    因为在北宋时代诗画的融合,在事实和观念上已经成熟,所以在宋太宗雍熙元年(九八四年)所设立的画院,至徽宗时,“如进士科下题取士”,即以诗为试题。《画继》卷一“徽宗皇帝”条下,即载有“野水无人渡,孤舟尽日横”,及“乱山藏古寺”的试题。由当时取舍的标准看,所重者乃在画家对诗的体认是否真切,及由体认而来的想象力所能达到的意境。至此而可以说画与诗的融合,已达到了公认的程度。

    上述的诗画融合的发展情形,从三部著名的画史看,也表示得非常清楚。有“画史中的《史记》”之称的唐张彦远《历代名画记》,起于传说中的史皇,终于会昌元年,即西纪的...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章目录下一页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