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二十五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任大忠瞥见马棚里亮着灯光,便向那里走去。

    临时搭成的马棚只有个顶盖,四面透风。稻草散了一地,孙永年坐在地铺上,膝盖上搁着旱烟管,手里拿个小布包。

    “马大叔!起得好早!”任大忠招呼说。

    孙永年移了移身子,让任大忠挨着他坐下,随手塞过吊着烟袋的旱烟管。

    任大忠装上一袋烟,就着油灯点燃,咝咝地抽了几口。这期间,孙永年打开了小布包,又打开那布包里面的油纸包,那里整整齐齐地放着十来张人民币。

    任大忠拿开烟管说:“你的私房钱倒不少。”

    “历年积下来的津贴费。将来准备娶个媳妇。”孙永年打趣地说,挤了挤眼睛,抽出两张人民币塞进怀里。

    “准备请客?”

    孙永年带着神秘的意味说:“昨天早晨出去遛马,一遛遛出好远,在竹林里看到一所独立房子,门上了锁,往门房里一望,你猜怎么着?屋里堆着好多干柴。房东想必是个打柴的。我马上想到,咱们厨房里尽烧湿柴,买批干柴来多好……”

    “何必自己掏腰包,打个借条就行。”

    “别打岔,你听我说完。黄昏时分我又去了一趟,嘿,照样是铁将军把门。他躲出去不回来,准是信不过我们,给他借条恐怕不愿意。再说,我这钱又不能带到棺材里去。”

    “柴禾不少?”

    “用你们东北话来说:老鼻子啦。”

    “我跟你一路去。”任大忠撂下旱烟管。

    孙永年包起钱包,往铺底下一塞说:“要走就走。去晚了,恐怕碰不上。”说罢吹熄了油灯。

    任大忠打开手电,跟孙永年并排走出马棚,一脚高一脚低地走了一阵,过了个山坳,转入一条小径。两边草深树密,阴森荒凉,风吹来寒浸浸的,任大忠不禁摸了摸身边的盒子枪。

    两个人走进一座竹林,电筒光先落在一堵泥墙上,后落在木板门上,门果然没有上锁。孙永年拍了几下门,没听到应声。任大忠抢上前去,捏紧拳头擂了一通。

    “谁啊?”屋里传出个低沉的声音。

    “解放军!”任大忠回答。

    “麻烦大哥啦。”孙永年心平气和地说,“我们有点小事情跟你商量。”

    门缝里漏出灯光,门打开了,门边出现一个中年男人,满头乱发,黑瘦脸上皱纹重重,一身旧青布衫裤破了几处。他端起手里的油灯,怀疑地打量对面的人。

    任大忠解释说:“我们是解放军,是共产党毛主席的队伍。”

    那个人一手遮住摇曳的灯焰,依然细细打量着来人。等他看清楚了帽上的红星和胸章上的字样,喊了声:“到底来啦!”眼泪顺脸淌下,双手打抖,差点泼翻了油灯。过了一忽才说:“快进来坐!快进来坐!”

    任大忠最后进门,见外屋里堆满柴禾,柴堆旁边除了斧头和柴刀,乱七八糟地放着一些农具。里屋同样杂乱,木板床旁边堆着红薯和萝卜,破桌子底下垒一堆白菜,墙脚下摆一列坛坛罐罐,墙上挂张摊开的狼皮和一把生锈的锯子。东西虽多,可只有一张椅子。

    房主人搁下油灯,走到床铺跟前,把散乱的被子往里一推,邀请客人们坐下。

    孙永年拍了拍身边的床沿说:“大哥!你也坐啊!”

    房主人好像没有听到,站在孙永年对面,死盯着他的帽徽。

    “大哥!你贵姓?”孙永年大声问。

    “啊,我叫卢兴东。同志!你们到底攻上来啦?”

    “什么攻上来,”任大忠插嘴说,“我们一直守在山上。”

    “啊!我还当守山的是反动派部队。你们怎么来得这样快?”

    孙永年见任大忠又要张嘴,急忙抢先回答:“这你别问。大哥,我们想买些柴禾。”

    “有有有!不用买!我给送去!”卢兴东一迭声地说,转身就走。

    孙永年一欠身拉住他说:“这哪能啊!大哥,我们给你现钱。”随即从怀里掏出人民币来。

    卢兴东按住他的手说:“同志!不要见外,我也当过红军。”

    任大忠惊叫了一声,孙永年却不动声色,眯起眼睛,打量那个中年人。

    卢兴东的眼角有点湿润,声音变得低沉了:“长征的时候,走到宜章,打了一仗,我的腿上挂了花,没能跟起走。”

    “你当时在哪个部队?”孙永年问。

    “一军团。”

    任大忠指了指孙永年:“你知道他是谁?他也参加过长征!”

    卢兴东一把抓住孙永年的手说:“同志!你在哪个部队?”

    “也在一军团。半道上参加的。”孙永年的口气不大热烈。

    “哈哈,卢同志,你比马大叔的资格还老!”任大忠兴高采烈地说,“你认识我们的师长不,丁师长?”

    孙永年转头瞟了瞟任大忠,咳嗽了一声。任大忠发觉说了不该说的话,闭住了嘴巴。

    卢兴东看出孙永年不信任自己,走到外屋,拿来把锄头,移开两个坛子,在墙脚下使劲刨了一阵,刨出个油布包。他掸掉上面的泥土,打开包,拿起包里的东西,往孙永年的手里一塞。

    孙永年一见是红军时代的帽徽和胸章,兴奋得双手打抖。翻过胸章,隐约看出了卢兴东的名字,猛一下搂住卢兴东说:“真是老同志!”

    “算什么老同志,落后啦。”卢兴东垂下头,露出惭愧的神情,“像没娘的孩子过了十五年。”

    任大忠从孙永年手里抢过帽徽和胸章,走到油灯旁边,翻来覆去地细细察看。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红军时代的东西。

    孙永年把卢兴东拖到床边说:“坐下坐下!”

    卢兴东没有坐,跷起左腿往床上一搁,撩起裤腿,气愤地说:“都是白军害的!”

    任大忠闻声回头,跑过来看。卢兴东的腿肚上有个银圆大的伤疤。

    孙永年搀着卢兴东坐下,两个人微微侧着身子,腿靠腿,脸对脸,对看了一忽,孙永年关切地问:“卢同志,你怎么独自住在山洼洼里?”

    卢兴东开始叙述这一段历史,任大忠挨在他身边静听。

    卢兴东挂花以后,部队让他寄住在一家贫农家里。反动派搜查很紧,主人千方百计地掩护他,护理他。伤一好全,他怕连累好人,把帽徽胸章缝进衣角,在一天早晨离开了那家人。上哪儿去呢?归队吧?红军早已走远。回家吧?听说反动派进了苏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他开始了流浪生活,打打短工,做做临时活儿,走到这里,一个孤老樵夫收留了他,总算有了歇脚的地方。不几年,老樵夫死了,他继承了全部“家当”,砍砍柴,种点地,就这么定居下来。...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章目录下一页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