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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四 西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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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澧东塾读书记之论汉儒 陆贾新语 贾谊新书 董子繁[63]露 司马迁之史记 淮南子 盐铁论 刘向所序六十七篇 扬雄太玄经 扬雄 儒家与儒生 汉儒之理学

    唐蔚老诒我番禺陈澧兰甫《东塾读书记·西汉》一卷,原十三,坊本未刻,乃新出。历举西汉之焯然名家者十二人,曰陆贾、河间献王、贾谊、董仲舒、太史公、司马相如、贾山、桓次公、著《盐铁论》。淮南子、王吉、刘子政、扬子云,而力称河间献王之“修学好古,实事求是”,以为楷模。谓《淮南子》云:“有符于中,则贵是而同今。古无以听其说,则所从来者远而贵之耳。”《修务训》。此说虽亦贵是,而不重好古。然《论衡》云:“俗好高古,而称前闻。前人之业,菜果甘甜。后人所造,蜜酪辛苦。”《超奇篇》。此即《淮南》所谓“从来者远而贵之”,拘儒颇有此病,病在好古而不求是也。又谓:“好言阴阳灾异,实汉儒之病。”则是汉儒之所贵,在“修学好古,实事求是”,而不在“好言阴阳灾异”也。此亦陈氏论学之眼,犹之其论汉《易》之言训诂举大谊,而不喜理纳甲卦气之说也。语见卷四。

    阅陆贾《新语》十二篇,开宗明义《道基第一》以为:“君子握道而治,据德而行,席仁而坐,仗义而行,虚无寂寞,通动无量,故制事因短而动益长,以圆制规,以矩立方。”又称:“道莫大于无为。”《无为》第四。而颂舜之无为而治。盖儒而入道,衍子思、孟轲一派,而非荀卿之纯儒也。子思《坊记》以《春秋》律《礼》,《缁衣》以《诗》、《书》明治。赵岐《孟子题辞》称:“孟子长于《诗》、《书》。”而《史记·贾本传》称:“陆生时时前称说《诗》、《书》。”其著书亦多引《诗》、《书》、《春秋》,固与荀卿之“隆礼义而杀《诗》、《书》”《儒效篇》。者不同。此其同于思、孟者一也。又《论衡·本性篇》引陆贾曰:“天地生人也,以礼义之性。人能察己所以受命则顺。顺,谓之道。”是即子思“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孟子“性无有不善”之说也。此其同于思、孟者二也。然则陆贾者,其思、孟之支与流裔耶?惟按之《史记》、《汉书》,其书有不可信者。《史记·贾本传》称:“陆贾为高帝言:‘秦任刑法不变,卒灭赵氏。向使秦已并天下,行仁义,法先圣,陛下安得而有之。’”是即贾生著论《过秦》之指。而高祖乃谓生:“试为我著秦所以失天下,吾所以得之者何?”陆生乃粗述存亡之征,凡著十二篇。高帝未尝不称善,号其书曰《新语》。征者,即征秦、汉之所以存亡也。此《新语》之所由作,岂其语有泛设哉?今《新语》泛称道德,而无一言“著秦所以失天下,汉所以得之者何”,是谓答非所问。高祖何由称善。不可信一也。又《汉书·司马迁传》称:“迁取《战国策》、《楚汉春秋》、陆贾《新语》作《史记》。”则是陆贾《新语》与《战国策》、《楚汉春秋》同为记事之书,如《晏子春秋》、刘向《说苑》之比,其中必有“著秦所以失天下,汉所以得之者”,故史迁采以入《史记》,必其见之行事之深切著明,而非托之空言。《楚汉春秋》之采入《史记》者,张守节《正义》犹引之,今佚不可见。《战国策》取九十三事,皆与今本合。独取陆贾《新语》者无征。其不可信二也。惟马总《意林》所载,皆与今本合,李善注《文选》,亦有所采,则伪造此书者,当在唐以前耳。

    《汉书·艺文志·诸子略》,儒家有《贾谊》五十八篇,《新唐书·艺文志》则称贾谊《新书》,其中《问孝》、《礼容语上》两篇,有其目而亡其书,仅存五十六篇。章学诚《校雠通义》谓贾谊五十八篇收于儒家,然与法家当互见。按《史记·屈原贾生列传》曰:“贾生名谊,洛阳人也,年十八,以能诵《诗》属《书》闻于郡中。吴廷尉为河南守,闻其秀才,召置门下,甚幸爱。孝文皇帝初立,闻河南守吴公治平为天下第一,故与李斯同邑,而尝学事焉,乃征为廷尉。廷尉乃言贾生年少,颇通诸子百家之书。文帝召以为博士。”则是贾生不以儒征,而廷尉言生颇通诸子百家之书也。文帝召以为博士者,召以为诸子百家之博士。《汉书·楚元王传》载刘歆《移书让[64]太常博士》曰:“天下众书,往往颇出,皆诸子传说,犹广立于学官,为置博士”者是也。然考生所著书,《过秦》则著其仁义不施,以为监戒。又以为汉兴至孝文二十余年,天下和洽而固,当改正朔,易服色,法制度,定官名,兴礼乐,乃悉草具其事仪法,色尚黄,数用五,为官名,悉更秦之法。庶几于《汉志》叙儒家者流所谓“顺阴阳,明教化,游文六艺之中,留意仁义之际”者,故以隶于儒。而歆书亦称之曰:“在汉朝之儒,贾生而已。”《汉志》之著录贾谊入儒,《孝文传》十一篇同,盖皆取其宗旨,而非论其生平也。《史记》、《汉书·儒林传》称:“文帝本好刑名之言,不甚好儒术。其治尚清净无为,以故礼乐庠序未修,民俗未能大化。”则是文帝者,喜刑名法术之学,而其归本于黄、老,《十一篇》其所著书,注“文帝所称及诏策”,而以隶儒者,岂不以文帝除收帑及肉刑、求直言、除诽谤祠官、劝农等诏,皆尔雅温厚,有儒者气象,庶几所谓“顺阴阳,明教化,游文六艺之中,留意仁义之际”者邪?无疑于贾谊书矣。

    贾谊儒而明法,董仲舒儒而通阴阳。贾谊颇通诸子百家之书,董仲舒著书不称子。《西京杂记》载董仲舒梦[65]蛟龙入怀,乃作《春秋繁露》,此书记刘歆所撰。而《论衡·案书篇》则曰:“董仲舒著书不称子者,意殆自谓过诸子也。”其书推本《春秋》以言天人相与之际,而往往及阴阳五行,漫滥旁衍,若亡纪极,然要其归,必止乎仁义,有与孟子相表里者。何以明其然?《孟子·万章上》称尧、舜以征天视民视、天听民听之义,犹董子《贤良策对》案《春秋》之中以明天人相与之际,一也。《孟子·滕文公下》:“《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赵岐注:“设素王之法,谓天子之事也。”又《离娄下》:“王者之迹息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一也。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孔子曰:‘其义则丘窃取之矣。’”赵岐注:“窃取之以为素王也。”夫《滕文公下》推孔子作《春秋》之功,可谓天下一治,比之禹抑洪水,周公兼夷狄,驱猛兽,而称之曰天子之事。《离娄下》又从舜明于庶物,说到孔子作《春秋》,以为其事可继舜、禹、汤、文、武、周公。此与《繁露·三代改制质文二十三》所称“《春秋》应天,作新王之事,绌夏,新周,故宋”同指。孟子曰:“《春秋》天子之事”,犹董子言以《春秋》当新王,故赵注用《公羊》素王之说。素王,谓空设一王之法。此其二也。程子曰:“仲尼只说一个仁,孟子开口便说仁义。”孟子之言仁义也混,如《梁惠王上》“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离娄上》“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仁义骈举,而未析其所以异。而董子之言仁义也析,《仁义法第二十九》:“《春秋》之所治,人与我也。所以治人与我者,仁与义也。以仁安人,以义正我。故仁之为言人也,义之为言我也。是故《春秋》为仁义法。仁之法,在爱人,不在爱我。义之法,在正我,不在正人。我自不正,虽能正人,弗予为义。人不被其爱,虽厚自爱,不予为仁。”仁义对称,而勘明其所以异。要其归,在于说仁义而理之矣,而《繁露》足匡孟子所未逮,三也。孟子儒而通阴阳,董仲舒亦儒而通阴阳。《繁露》多阴阳五行之谈,虽无征于七篇,然荀子非子思、孟轲,谓其“案往旧造说,谓之五行,甚僻违而无类,幽隐而无说,闭约而无解”,《汉书·艺文志》兵家阴阳有《孟子》一篇,则是孟子别有其书,四也。独《深察名号第三十五》[66]谓:“善出性中,而性未可全为善;犹米出禾中,而禾未可全为米也。善与米,人之所继天而成于外,非在天所为之内也。天之所为,有所至而止。止之内谓之天性,止之外谓之人事。事在性外,而性不得不成德。民之号取诸瞑。使性而已善,则何故以瞑为号?”斯则与孟子性善之说有异耳。

    司马迁之学,出于董仲舒《春秋》,而与父谈异趣。王鸣盛《十七史商榷》谓:“太史公《自序》述其父谈论六家要指,谓阴阳、儒、墨、名、法、道德也。其意五家各有所长,亦各有所短,并致其不满之词,而独推崇老氏道德,谓其兼有五家之长,而去其所短,且又特举道家之指约易操,事少功多,与儒之博而寡要、劳而少功两两相较,以明孔不如老。此谈之学也。而迁意则尊儒,父子异尚,犹刘向好《穀梁》而子歆明《左氏》也。汉初黄、老之学极盛,君如文、景,宫阃如窦太后,宗室如刘德,将相如曹参、陈平,名臣如张良、汲黯、郑当时、直不疑、班嗣。《汉书·叙传》。处士如盖公、《曹参传》。邓章、《袁盎传》。王生、《张释之传》。黄子、《司马迁传》。杨王孙、安丘望之[67]《后汉书·耿弇传》。等皆宗之。而迁独不然。观其下文称引董仲舒之言,隐隐以己上承孔子,其意可见。”语见卷六。《史记·孔子世家》曰:“乃因史记,作《春秋》,上至隐公,下讫哀公十四年,十二公。据鲁,亲周,故殷,运之三代,约其文辞而指博。”亲当作新,则与《繁露》“绌夏,新周,故宋”之说有合。而《自序》则明引董生,以见“孔子之时,上无明君,下不得任用,故作《春秋》,垂空文以断礼义,当一王之法”,亦本董子以《春秋》当新王之旨。而自明百三十篇之所为作,则曰:“自周公卒五百岁而有孔子。孔子卒后,至于今五百岁,能有绍明世,正《易传》,继《春秋》,本《诗》、《书》、《礼》、《乐》之际,意在斯乎?意在斯乎!”“斯”者,指百三十篇而言,自谓继《春秋》而攸作也。而托之于先人有言者,盖儒者善则称亲之义也。若论载笔之法,则以两语赅之,曰“厥协六经异传”,曰“整齐百家杂语”。如《五帝本纪》:“予观《春秋》、《国语》。”《殷本纪》:“自成汤以来,采于《诗》、《书》。”《十二诸侯年表》:“太史公读《春秋历谱谍》。”《吴太伯世家》:“余读《春秋》古文。”《伯夷列传》:“学者载籍极博,犹考信于六艺。”此所谓“厥协《六经》异传”也。又《五帝本纪》:“《尚书》独载尧以来,而百家言黄帝,其文不雅驯,择其言尤雅者。”《孝武本纪》:“余究观方士祠官之言。”《管晏列传》:“吾读管氏《牧民》、《山高》、《乘马》、《轻重》、《九府》及《晏子春秋》。”《司马穰苴列传》:“余读《司马兵法》。”《孙吴列传》:“《孙子》十三篇,吴起兵法世多有。”《仲尼弟子列传》:“悉取《论语·弟子问》,并次为篇。”《孟子荀卿列传》:“余读《孟子》书。”“自如孟子至于吁子,世多有其书。”《商鞅列传》:“余尝读商君《开塞耕战书》。”《屈原贾生列传》:“余读《离骚》、《天问》、《招魂》、《哀郢》。”《郦生陆贾列传》:“余读陆生《新语》书。”此所谓“整齐百家杂语”也。曰“厥协”,曰“整齐”,而观其会通,一以六经为衡。《伯夷列传》所谓“学者载籍极博,犹考信于六艺”者也。《汉书·司马迁传赞》乃谓:“迁论大道,先黄老而后六经。”此自述其父谈论六家要指耳,于迁何与。但不便斥老,斥老,则形父指短耳。

    《扬子法言·问神篇》云:“或曰:‘淮南其多知欤?曷其杂也?’曰:‘人病以多知为杂。’”而上元梅曾亮伯言《柏枧山房集·淮南子书后》曰:“《淮南子》剽窃曼衍,与安所为文不类。”此实似是而非之论。按《汉书·艺文志》杂家《淮南·内》二十一篇,《外》三十三篇。师古曰:“《内篇》论道,《外篇》杂说。”今所存者二十一篇,盖内篇也。后汉高诱为之注解而序其书,称:“其旨近老子,淡泊无为,蹈虚守静,出入经道,及古今治乱,存亡祸福,世间诡异瑰奇之事,无所不载。然其大较归之于道。号曰《鸿烈》。鸿,大也;烈,明也;以为大明道之言也。”则是立言有宗,其大较归之于道。善有元,事有会,则亦何病以多知为杂也。本二十篇,《要略》一篇,则叙目也。自来无言《淮南子》伪者,然自来亦无言刘安作者。而梅氏乃称其“剽窃曼衍,与安所为文不类”,不知《汉书·淮南王传》称:“安招致宾客方术之士数千人,作为《内书》二十一篇”,本不言安作,而出众人手笔,如《吕氏春秋》二十六篇之“出秦相吕不韦辑智略士作”也。《史记·吕不韦传》、《汉书·艺文志》。何必以“与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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