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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来论次韩非明法之言,今将略述其一孔政策。韩非本自明为霸王主义,志在致国家于富强而后可帝天下。彼为韩之王族。当时,秦国强暴,韩与秦为近邻,秦人割其土地,夺其资源,奴其人民,侵略无已止。韩非志在霸王之业,而其情则亟于救国。《奸劫弑臣篇》曰:“正明法,陈严刑,将以救群生之乱,去天下之祸,使强不凌弱,众不暴寡,老者得遂,幼孤得长,边境不侵,君臣相亲,父子相保,而无死亡系虏之患。”观此,则韩子愤发图强以抗暴秦之意愿,盖情见乎辞矣。《安危篇》曰:“安危在是非,不在于强弱;存亡在虚实,不在于众寡。”《五蠹篇》曰:“治强不可责于外,责者,求外援也。 内政之有也。”能修内政以自强,何必倚外?古今为国者,未有倚外而不亡也。 此其所见甚明,自信甚强,宜可大有造于韩矣。然而韩子终不能得韩之政者,必其为韩人所不戴也。问田篇“堂溪公规韩子曰:夫舍乎全遂之道而肆乎危殆之行,窃为先生无取焉”。堂溪公必韩之世臣旧家,殆见韩之重臣有嫉韩子者,故以危殆规之。余意,嫉韩子者不止重臣也,即在社会方面当亦无同情于韩子之政策者。熊先生曰:韩子政论宗趣,约析以三:一曰人民属于国家,即人民之一切应为国家而牺牲,国家有无限自由而人民无自由。二曰个人属于群体,即个人之一切应为群体而牺牲,群体有无限自由而个人无自由。三曰基于上述二义,当令全国上下并力于耕战。此与今之列强戮力于生产与军备者完全遥合。韩非以为全国上下并力耕战一途,则国家富强可立致,而霸王之业必成也。其并力耕战之主张,可以谓之一孔政策。如凿金石,并力凿一孔,金石为开;力纷而无所集中,凿木亦不可穿也,况金石乎?《饬令篇》曰:“利出一空者,其国无敌;顾广圻曰:空读为孔。按《老子》“孔德之容”,王弼注:孔,空也。古也空通。注老者或训孔为甚,则失其旨矣。 利出二空者,其兵半用;利出十空者,民不守。”据此,则韩非以并力耕战为利出一孔,是无敌于天下之道也。唯其持一孔政策,故厉行统制,诸不直接参预耕战之途者,均认为与其国家富强思想有妨害,易言之,即与其霸王主义有妨害;凡认为有妨害者,即非根本禁绝之不可。其统制范围过宽广,商君之狭隘残酷,尚未至是也。今略述如后。

    一、反智而尚力,故以法为教,而一切学术思想皆禁绝之。《五蠹篇》曰“夫耕之用力也劳,而民为之者,曰可得以富也。战之为事也危,而民为之者,曰可得以贵也。今修文学,习言谈,则无耕之劳而有富之实,无战之危而有贵之尊,则人孰不为也!是以百人事智而一人用力,事智者众则法败,韩非为法,原本独裁。今学者皆从事于智,则学术思想愈盛,而愈不肯守独裁者之法也。 用力者寡则国贫,此世之所以乱也。故明主之国,无书简之文,以法为教;无先王之语,以吏为师;顾广圻曰:王当作生,与下文吏对。非是。世之学者,所传多先王之语,如儒墨等皆然。今令人民以吏为师,吏之所授者,法也,与上以法为教相应。 无私剑之捍,以斩首为勇。以上皆吕政之所取法者。 是境内之民,其言谈者必轨于法,动作者归之于功,为勇者尽之于军。是故无事则国富,有事则兵强,此之谓王资”云云。详上之所谓文学者,盖指儒家及墨氏等言,《显学篇》以儒墨并论。 而其所禁绝者,犹不止此。同上篇有曰:同上者,同上引《五蠹篇》也。后仿此。 “今境内之民皆言治,藏商管之法者家有之而国愈贫,言耕者众,执耒者寡也。商管,谓商君管子,其书并言及农事,然为其学者,但言耕而不执耒,则其学可废也。 境内皆言兵,藏孙吴之书者家有之而兵愈弱,言战者多,被甲者少也。”言战而不被甲,故孙吴之学可废。 又曰“磐石千里,不可谓富;象人百万,不可谓强。象人,即俑人也。 磬不生粟,象人不可使距敌也。今商管技艺之士,亦不垦而食,是地不垦,与磬石一贯也。儒侠毋军劳而显荣者,则民不使,与象人同事也”云云。据此,则商管孙吴诸学亦与儒墨同讥。又以技艺之士与商管并言,则技艺皆其所不贵也。古者百家之学,如天算、工程、物理、机械、医药等等,皆称技艺。韩非以为从事于此者,如不被甲执耒,即皆空谈,故与商管并斥之。《六反篇》有曰:语曲牟知,伪诈之民也,而世尊之曰辩智之士。详此云辩智,云语曲牟知,王注引《淮南》《时则训》高注:牟,多也。语曲者,如研究思想执范、论议律则之学者,皆严析偏曲,究尽细微,故云语曲。 而斥以伪诈,是名学在所必禁也。显学篇曰:“夫冰炭不同器而久,寒暑不兼时而至,杂反之学不两立而治。”据此,则古者诸子百家之言,自韩非视之,皆所谓杂反之学。杂者,纷杂而不一也,不一即互相反,故云杂反。 可见韩非以法为教,以吏为师,即一切学术思想皆在禁绝之列,并非独毁儒家。但儒家为其所最注目,而其书中几无处不攻击之。儒家之学极于穷神知化,而韩非有曰:“今世之所谓智者,微妙之言也;微妙之言,上智之所难知也。今为众人法而以上智之所难知,则民无从识之矣。”见《五蠹篇》。 此所谓微妙之言,即指儒家《大易》而言,决非目道家。因韩非归本道家,决不以此诋之也。韩非于儒家微妙之言,但谓其非民务,无可多置词。惟儒者以崇德而事智为治,则与韩非之狂暴极权不两立,与其独裁法不并容,此韩非所以念念不忘儒家而攻之不已也。然诸子百家之学,韩非固同一弃置,吕政承之而毁尽一切,自其善《五蠹》之篇而已知所趋矣。吕政以法为教,以吏为师,明明用《五蠹篇》之说也。 熊先生此论,发见韩非悍毒。韩非言“明主之国,无书简之文,以法为教”云云,则一切学术思想皆当废绝,爰止于儒。又言“事智者众则法败”,是其愚民之术坦然直揭,可谓毒且悍矣。

    二、韩非之耕战一孔政策,必使人皆执末披甲,其所崇勉而称美者即此等人。《六反篇》曰:“赴险殉诚,死节之民也,而世少之曰失计之民也。寡闻从令,全法之民也,而世少之曰朴陋之民也。力作而食,生利之民也,而世少之曰寡能之民也。嘉厚纯粹,整谷之民也,谷,善也。 而世少之曰愚赣之民也。重命畏事,尊上之民也,重命,谓尊君上之命令;作事敬畏,不敢离法,曰畏事。 而世少之曰怯慑之民也。挫贼遏奸,明上之民也,王注:明上谓奉扬法令。 而世少之曰谄谗之民也。此六民者,世之所毁也。”据此,则韩非以世所共毁之六民皆耕战有益之民,而又标举奸伪无益之六民为世所誉者。同上篇曰:“畏死远难,降北之民也,而世尊之曰贵生之士。远难即免难之义。畏死远难之人用以当敌,必不耻降北之辱。 学道立方,离法之民也。立方者,立方正之节也。此为国法之所不得加,故云离法。 而世尊之曰文学之士。如儒墨等是也。 游居厚养,牟食之民也,牟同谋。而世尊之曰有能之士。游居,如托于诸侯者。此不尽为牟食,韩非却不别择。 语曲牟知,解见前。 伪诈之民也,而世尊之曰辩智之士。行剑攻杀,暴傲之民也,而世尊之曰磏勇之士。磏者,厉石,棱利义也,此言侠士。 活贼匿奸,当死之民也,凡官法认为奸贼,欲捕杀者,今谋活之匿之,亦应坐以死罪,故曰当死之民。 而世尊之曰任侠之士。侠字旧作誉,依卢文弨校改。 此六民者,世之所誉也。”又曰:“奸伪无益之民六而世誉之如此,耕战有益之民六而世毁之如彼,此之谓六反。”详六反中,惟畏死远难之民最可耻,其余宜加别择。若孟荀二子,则不当与游居同讥。惠施墨辩诸子牟知讵同诈伪?行剑活贼,如奉正义、伸公愤,则任侠之行,至可尊尚。学道立方,大人之事,而乃与降北之民同科可乎?耕战有益之六民,君子当寄以同情,若使常受驱迫于主上,如人道何?韩非首忌者儒,次则侠。儒之文学,侠之强武,皆不服专横之法禁,故韩非恶夫儒者用文乱法,侠者以武犯禁也。侠亦儒之别子,《礼经》《儒行篇》可证。名家则儒之支流。韩非所谓奸伪无益之六民,其积憾于儒者尤深也。韩非奖耕战而贱行修,《八说篇》曰:“鲍焦、华角,天下之所贤也,鲍焦木枯,立死,若木之枯也。 华角赴河,其事未详。 虽贤不可以为耕战之士。博习辩智如孔墨,孔墨不耕耨,则国何得焉?修孝寡欲如曾史,曾史不战攻,则国何利焉?匹夫有私便,人主有公利。不作而养足,不仕而名显,此私便也;不作,谓不耕作。 息文学而明法度,塞私便而一功劳,此公利也。闭塞匹夫私便之路而一归于战功与耕作之劳,息灭文学,以法为教,则人安于无知,乐守法,此人主之公利。 夫贵文学以疑法,尊行修以贰功,尊匹夫之行修,则民将不披甲执耒以务功劳,故云贰功。 索国之富强,不可得也。”《五蠹篇》曰:“故不相容之事,不两立也。斩敌者受赏,而高慈惠之行;拔城者受爵禄,而信廉爱之说;坚甲厉兵以备难,而美荐绅之饰;富国以农,距敌恃卒,而贵文学之士;废敬上畏法之民,而养游侠私剑之属。举行如此,治强不可得也。国平养儒侠,难至用介士,所利非所用,所用非所利。是故服事者简其业,谓耕战者非上所用,民将不从事于此而简慢其业也。 而游学者日众,是世之所以乱也。”综上所述,可见韩非主张以耕战亟图富强,不独废息学术,更轻贱行修,虽孔墨之圣、曾史之贤,亦以其劳异于田、功亏斩首,而侮之如象人、磐石,是则人皆习斗趋利,虽返于鸟兽可也。

    熊先生曰:韩非以并力耕战为利出一孔,不惜废学术,贱行修,塞智慧之门,断自由之径,反人道于披毛戴角,侮同类犹圈豕驱羊,自昆吾大彭以来,霸者用术之酷,未有若斯之甚也。夫耕以足食,而食者资生之具,生者固非为食而生也。战以御侮,不可以乐杀而战也。战而有功,以除人类之公敌为功,非可以能杀为功也。耕而有劳,人生以不素餐为乐,故劳,非谓人生之意义与价值唯在得食故劳也。人者,有灵性、有德慧、有自由之至物也,物之至灵,穷于称赞,故曰至。 故必充其刚健、纯粹、升进而不物化之本性,升进者,向上义。人生虽为具有形气之物,而其本性毕竟不物质化。 复其天地万物一体之本然。语形,则吾人与天地万物各别;语性,则吾人与天地万物同体。 故必有科学以明物察伦,儒者言明庶物、察人伦。察伦,即社会科学;明物,即自然科学。 而后智周万物;吾人之智识必周通于万物,譬如人身百骸众窍互相贯通而无碍也。世之学者言科学之兴原于惊奇心与求真之欲,此犹未免于肤论。实则吾人之知性本无己与物之隔,故尽己性则尽物性,乃一体流通、自然不容已之几也。 有哲学以发扬理性,有文学以宣达情思,而后浩然与天地精神往来;此中天地,犹云宇宙。吾人之精神即是宇宙精神,本来不二,而曰与之往来者,吾人每迷执形气之小我,便从绝对精神中坠退,而与宇宙隔离。今当复其一体流通之本然,故曰与之往来。 有群性生活,荀卿曰“民生在群”。合群而不容孤立者,人之性也。 亦有个人自由等要求,人生不可无自由,亦天性也。 故于政治经济等制度常有不安现状而力求改进之高尚理想。韩非废绝一切学术,又毁行修,行毁而失德,学绝而无智,是使人断灭灵性生活也,人之类不已绝乎?且夫智仁勇三达德者,人性固有之也。德之目虽析以三,而实万德皆备,言智即神解与一切知识备焉,言仁即义、礼、贞信、惠爱乃至真、善、美备焉,言勇即雄健、悍锐、强力等备焉。三达德者,同体而异其方面,俱有而不可一无。今韩非去智与仁而唯力是尚,不智不仁之力,疯狂如凶猘猛兽,盲动如骤雨疾风,摧毁则玉石俱焚,哀哉人类!何所为而必出于斯乎?韩非赏言“冰炭不同器而久,寒暑不兼时而至”,以此成其不相容之论,此乃格物未周,操术不审之过也。夫甜酸异味而同器,朝餐不尽晚餐而两味调和如故,岂非异味同气而可久乎?炷为因而生焰,炷者,以草浸油燃火则名炷。旧俗灯火用此。此言炷为焰因。 焰复为因而烧炷,此言焰为炷因。 因果异物而同时俱至,佛经每用此喻。 此例不胜穷也。况寒暑不兼时之说,尤为笃论。大寒过而立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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