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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五十年来的德国学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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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诸位可敬爱的读者先生:这是一件多么为难的事,要我在简短的千数百字之中,介绍这么一部六十余万言的大书,而且我所要急于向读者说的还并不止这书的著者,这书的缘起,这书的内容,史密特·奥特先生的人格和事功,也不止是本书的译者,主持本书编译的机关————北平的中德学会;我乃是除此之外,更不能不说到我所见到的德国的真精神是什么,介绍德国文化以后对中国将有什么影响;同时我又不能压抑地略一谈及中国文化的前途,还有,我不能放过了谈翻译事业,我不能忘了特别介绍张君劢先生那篇序文!

    二

    那么,怎么办呢?我只好在尽可能的紧缩的形式之下,对我所要说的诸端,一一加以三言两语的交代了。

    我首先要说的,是史密特·奥特先生,本书是因为他的七十岁生辰,德国第一流的专门学者都总动员,各人在各人的范围以内,报告了近五十年来德国的学术进展,其内容是自广泛的德国与世界学术的关系说起,说到了图书馆事业,神学,教育学,哲学,法学,经济学;说到了人类学,地理学,历史学,种种语文学;说到了算学,物理学,化学,地质,矿学,海洋,生物,以及医工农业,种种技术,种种专门科学。打开全书,就不啻对当代的德国专门学者会晤一堂,就不啻对世界文化上极其灿烂而充实的地带————德意志————作了一个详细的巡礼,这是多么值得的事!我说到这里,恐怕对近来德国教育文化稍感模糊的读者一定要问了,为什么特别为史密特·奥特先生方写这样的书呢?是的,读者一定要问。我只说一句话就够了,史密特·奥特是在德国从欧战起到德国革命为止的艰难困苦的时期中的教育部长,在欧战之后,他退休了,但是以个人的力量组织了德国学术救济会,使那更陷在困窘时期的德国学术界打破了难关,扶助了德国学术中各部门的事业,恢复了国际学术界和德国人士的合作。总之,他作了德国风雨飘摇的时期中学术的保姆!没有他,德国学术不会有今天!因此,各位专门学者便不认为他们的成绩是各人的成绩了,却应该归之于史密特·奥特先生。因此,遂以他们的总贡献,数算了一下,作为史密特·奥特先生的寿礼了。

    据种种记载上看,史密特·奥特先生的人格是坚毅和虚心,处处以民族的命脉之卫护与发扬为前提的。这是在非常时期中所必不可缺的人物,德国的种种困难次第克服了,德国是恢复了,其中最大的助力之一得要算是史密特·奥特先生!

    三

    我对于德国文化不能说是有什么研究,只是就浮薄的一点观察和感想来说,我觉得德国人有一种精确性,神秘性,彻底性,热狂性,这是他们一切学术、思想、文艺、技术的基础。

    大家熟悉德国的自然科学,工艺制造的,一定可以知道德国人是多么精确了。但却仿佛和这爱精确的性格相反,德国却又有一种神秘性,他们喜欢深沉的冥想,他们喜欢形而上学的探求。在浅薄的理智主义流行的国家往往以“玄学的”为贬词者,在德国人却以为“缺少玄学的成分”为美中不足。大小事,他们都彻底。他们又最热狂不过,就像他们对于古典时代的人物多么崇拜,而古典时代的人物又多么向往希腊,这是任何民族比不上的。

    总之,这是一个坚实而有活力的民族,他们很有青年气,坦白而直率,.所好所恶表现得极其明白。这都是从他们的语言文字,文学著作而可感到的。

    在这里,我不能不背一背德国语言学家宏保耳特的话了,他说一种语言的获得,乃是一种世界观的获得。这说明了翻译事业的价值和意义。想到这里,就知道中国多么需要翻译德文书了,不只是内容,就是表现方式也极其重要,因为我们需要从那里得到一种坚实而有活力的文化姿态!

    什么时候中国民族能够同样热狂了,能够同样热狂于吸收,热狂于创造,热狂于认识自己的文化传统而善为发挥了,那就是中国文化史的新一页的开始了。我遥望着,而又觉得积极介绍德国文化是一个决不可忽视的助力!

    四

    中文的译本,也是由各种专门学者(只有我算是例外)执笔,更难得中德学会在种种困难之中却作出了许多像这样有意义有价值的成绩。张先生的序文,对德国文化了解甚深,所以我也愿意读者特为注意。为篇幅所限,只介绍到这里了。

    古典概念之根本探讨

    古典与浪漫的古典人物————古典主义古典之转变

    在这体系的联系里,正是我们对于下面一种概念要有更仔细地研究的时候了,这对于文艺史学的学术上和对于概观的研究之根本命题上,都有正本清源的作用,这种概念,就是一个作品、一个人格、一群人、或一时代并且是把创造的能力完全集中了的现象。从这基本的意义出发,我们可以了解这字的其他意义。我们试先从普通的说起:

    德国的古典人物,首先是在18世纪19世纪之交所生活着并影响着的大诗人,大著作家,大哲学家,与大教育家,所以是:歌德,席勒,康德,柏斯塔劳齐(Pestalozzi)[2]还有他们的先驱者:莱辛,魏兰,海尔德,克劳普施陶克,以及他们直接同伙的战士等。当后来人们开始对浪漫派一一有了时间上的距离而加以注意的时候,于是便把其中几个人物也看作是浪漫派的生活感觉之象征的形象了,这就是:瑙瓦里斯,艾欣道尔夫,布伦檀诺,克莱斯特,薛德林。在这所谓浪漫的古典人物或者古典的浪漫主义者出现之时,第二批古典人物便形成了。对于属于这种形式的古典性,人们可以援用一个聪明的法国人的话,古典性一誉词实是一成串的误解,只是造成时代潮流中的煊赫之士而已。这种古典人物的概念,根本上乃是批评的估价之规范化与独断化,这是一时代中一种生动的精神上的战斗入于衰歇时代中的僵化而已。

    次于这种古典性之外在的概念之旁,却又有别一种意义:在德国的精神史上古典与浪漫之争,像歌德那时代和浪漫那时代在精神的分野上所进行着的,便曾远出于纯粹的艺术理论之争的意义了,这对后世颇有决定的作用。席勒曾经首先定下文艺原理与生活原理中的两种对立是淳朴与伤感,这是扩充于所有文化中而把那像是两极端的可能性,亦即文化意欲与文艺意欲中的典型态度。席勒这种公式,影响了后来整个的文化哲学,不特菲希特(Fichte)[3],施勒格耳,瑞瓦里斯,薛德林;甚至谢林,黑格耳,尼采,与新浪漫主义者,也都被了他的流风余韵,迄数世而不衰。自这种辩证法的过程而出,我们对于古典性有了新的概念形式:古典的者,是健康的,淳朴的,有所形成的;浪漫的者,是不健康的,不淳朴的,无所形成的。古典性是积极的批评标准,浪漫性是消极的批评标准,因此在古典的一方面,我们有所谓“完成了的不健康”,“古典地浪漫的”种种。可注意的是,这个古典性的概念之冲淡而至于只为古典的了,而至于几乎古典性本身不相干涉之一事,对于文艺史学上颇是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的:因为像浪漫之研究之被轻视,歌德席勒语言学之特别为人热心,都是主要地基于对古典性这种价值观念的。

    和古典性这二种概念紧紧相邻,我们有第三种概念的产生,关于这一项,我们是已经暗示过了,就是把古典性当作古典主义解。当作精神史上的一般现象看(就如同文艺复兴,浪漫派等)的古典主义只是在混乱情形的时代中对于人类原始关系的重又觉醒而已,同时却伴有一种倾向,这就是把这原始关系之新创造总是向单纯的一方面宣讲着,不过它是在文化与文学的范围以外而已,在日常的生活动作中却并没有实现的力量了。古典主义常是贫血的,但是非常有形式的;它宁是学者的事,而不是大众的事,它是一种最高的秩序之没落下去的价值的觉醒,但是并没有革命的精神动力。歌德与席勒,这是被认为德国古典主义之文学方面的巨擘的,但是也只有一小部分著作是合乎这个方向的:只有歌德的《海尔曼与道洛特亚》,《阿奇莱斯》(Achilleis),《自然的女儿》(Natudichen Techter)与《浮士德》卷一中的某些部分,以及席勒的一部分散文著作与《迈辛纳之未婚妻》(Brautvon Mesinn)等可以算而已。他们大部分作品都不是古典主义的,其所蒙的色彩倒毋宁是浪漫的。就是在歌德与席勒之转向古典主义的文化政策的意见,对于启蒙运动、狂飙运动以及初期浪漫运动的抗议,在他们整个精神进展中也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而已,只是虽然是插曲罢咧,但对于他们艺术理论的与形式感觉的进展上都有着决定的意义。由于每一种古典主义都有这种限制性之故,人们可以明白古典主义在广处远处的作用都是有什么危险,并且在一方面是如何将像是置入于生活与艺术练习之中的一种浅薄秩序加以推广;另一方面则又如何以其和在精神生活社会生活中之混乱而动荡的开展相对照的单纯无邪的唯一意义,把它自己弄到被判作事实上无力量、无影响,而且迅速地把自己埋没于后继无人的、夸张的姿态之下了。文艺史学,特别是在舍洛及其学派的时代,对于这种古典主义也直然永久断送了,而且由美学中之干燥的形式主义,文化中之空洞的独断主义,把那一个时代所真正需要的,但只是决然不是为古典主义所定规着的课题,也弃置了。与歌德席勒的文化政策的意见,因为正是政策之故,所以只可当作专为1790年前后的特殊情势而发,而加以估价,但是许久以来,人们却已经以为是独断的指针了,于是把魏玛的武士之古典主义的作法便认为是天经地义了。但是那在歌德整个文艺活动中不过是构成一个插曲,以讽刺短诗的奋战而作为极峰而已。

    古典性的第四个概念,就近三十年的文化哲学的与文化政策的讨论过程中所结晶出的而论,却主要地是被有在我们这考察之始所给的原来的意义的色彩:即古典性者须是满足一种精神上的律则的一现象,一作品,一人格,一群,一时代,而这种律则之形式又一定要表现在作品或其他贡献中的。古典性者一定是要负荷有一种象征的性质的现象,生命的流是用符号在其中包括着,而且这种现象乃是被认为模范的、兴奋鼓舞的、指南针式的。至于这种古典性究竟是浪漫的,还是古典的,淳朴的还是感伤的,文化的还是文明的(Kultur oder Zivilization)[4],亚波罗式的还是地奥尼斯式的,这倒都成了次要的问题;而一种人格或一个时代取决何种古典性,这是属于一个最后的形上学的评价的问题了:这就是人究竟愿意生活实现并形成那壮美呢,还是优美,战争呢,还是和平,英雄呢,还是神圣,悲剧呢,还是史诗,混沌呢,还是秩序,创造性的不宁呢,还是和谐等等了。

    这第四个古典性的概念,是现代许多人想建设人类的及生活方式的形上学的心理学之张本,这种心理学乃是靠例证的现象以为说明的。从这个古典性的概念出发,在艺术史与文艺史的范围内,将许多材料之入于秩序的企图的一事是有人担承了,但倘缺少这种不加评价的古典性的概念,则对这种企图没法理解,而且根本这种企图也不会存在了。

    在讨论古典性的概念之余,著者还要附注一笔,想为读者所许,这附注的一笔,是在说明叙述文艺史学的研究之演进的整个本书之意义的。人们可以把文艺史的进展过程当作创造古典性的步骤看,而上述古典性之第一种、第二种概念(即“大人物的名字”与“为古典与浪漫而起的文人论战”)便是文学史的著作之根本目标,在舍洛学派中是以古典主义的古典性思想为重的,但自新浪漫主义派的反动以来却把类型论的古典概念作为文艺史的研究之基本动力了。用精神史的眼光来研究文艺史学的历史时————这话在我觉得表现得有点复杂化了————便可以理解作是古典性的概念之进展罢了。上面这古典性的四个概念并不关联,也实在不成体系,而且彼此也好像有点混淆;只是每一个概念的残迹却总会常在后来一时代的研究里出没的,不过只有煊赫的残迹能够此起彼伏地构成那古典作品及古典人格之古典性的四个概念而已。[5]

    伟大的性格之反映

    ————漫谈《维特》和《浮士德》

    我是如何地喜欢歌德的作品呢,我的翻译直然是源于太喜欢的缘故,才不量力起来呢。现在略略地老老实实地谈谈歌德的精神,对于了解他的童话上简直是不可缺的事,我因而不能不再僭妄放肆地胡扯几句,如果说必须要有批评的见地的话,则我惶悚万分呢。

    我的性质是喜欢批评,但我客观地讲,批评实在不需要。因为一个作品的本身便是最公正的批评;又因为凡是愈伟大的作家的心实在愈是人类的普遍的感觉的缘故,好作品乃是人人可以了解,人人可以尝出滋味,批评是废话。

    然而在中国,特别是现在,则不能如此说法。因为,如上面所说的,原有一个不能不先决的条件,便是:“必需人人有健全的正确的口味才行。”实在说来,健全的正确的口味,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是人人应当有的,但如果没有,却是不平常的事了。而中国正处于一个不平常的时代,所以批评仍然需要,而且十分需要,并不次于创作。

    我听见谈《浮士德》的人还少,————当然专说的中国,我耳朵里简直没接受过这三个字所使的空气的振动,至于谈它的人,还是在纸上的居多。他们除了把这个故事的“事”报告以外,再加上几个伟大的字样,便再也找不出什么东西了。这本书之不使人注意,单由东安市场里就找不出郭译本的翻印本来,也便是一个有力的证明了。

    《维特》比较是普遍一点,说真的,也有许多人喜欢它,但一问喜欢它的理由是什么,却不能不令人失望。概括地说,有两种青年,喜欢此书,一是受了在中国旧式婚姻下束缚的人,他们对维特抱同情,以为:如果维特能“早”与绿蒂结婚不好吗?因为维特了解绿蒂,爱绿蒂,过于阿伯尔呵;然而终于不能如此,使维特自杀了。万恶的可咒诅的旧式婚姻哟!二是处在现在中国还没得到真正的途径的恋爱潮中的人,他们把维特的故事看作了三角恋爱的一例,如果本身是在恋爱中,或曾恋爱过的,可以拿此书找点同情的泪,如果本身还没卷入或是没机会卷入爱潮中的,又可以拿此书当作“旁观者清”聊以“自慰”或“敌视”的资料;至于盲目的只爱书中紧张的情绪的,也是很普通的现象。

    这些都错了,都对不起《维特》这本书,都对不起歌德这个人,————纵然他们的观点的背景是值得怜悯和原谅的!

    如果,我们仔细观察一下,如果,我们不是躲在粉红帐里作浪漫的理想的梦的话,那些抱了上述的意见读《维特》的人,有多半不但对不起《维特》书和作者,干脆地说,是侮辱书和作者————因为,是的,中国的旧婚姻制是有极大的流弊,但您研究过那流弊在哪里以及如何改善吗?在此我不能不提起潘光旦在《人文生物学论丛》里关于中国婚制批评的文章,那真是专家的意见————读者可参看。我只说他举出中国旧婚制实在是人文选择的意义就够了,我们因而知道对事非从知识来判断不可,盲目是可耻的!我们再看那些反抗旧婚制的青年,有多少不是只求“性欲”的新鲜的!连求“性”的自由也够不上!

    我认识一个小商店的小伙,他的妻原来是替人洗衣作针线帮他维持生活的,在国民革命发动期间,他在商民协会里“工作”了,继而到工厂里去煽动工人,两三天的工夫,他便要和他的妻离异,和一个女工人结婚了,他的妻哭哭啼啼,为他打算,求他还是不要这样摩登才好。这样的例子是太多了,尤其国民党的学生党员,在过去革命中,于半明白不糊涂的状态里,就拿这误认作“工作”的比比皆是,————当然不限于“国民党”的学生党员。也许有聪明的人,以反抗旧婚制为引青年入反抗旧社会的路上去的一种手段,更许有人以此为青年归附个人或个人所隶的集团的一种饵食,那便在这如果把事看作是目的而不看作是手段则无往而不错的世界里,我真不敢说什么话了。但是就单纯的讲,如果我们为人道计,为女权计,为优生计,舆论再不加以制裁,那就太不对了。以这种狭隘的愚昧的见地,来认识《维特》书的精神,不是侮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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