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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下?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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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亭林答王山史與王仲復兩書後

    《與仲復書》略曰:華陰王君無異有諸母張氏,年二十六,其君與小君相繼沒,無異以兄子為後,方四齡,張氏獨守節以事太君。二十五年,太君亡。又三十年,年八十一,及見無異之曾孫而終。無異感其節,將為之發喪受吊,而疑所服。僕以免服告之。讀來教與無異書,未之許也。《禮經》免之制有二:其重也,自斬至緦皆有免;其輕也,五世之親為之袒免。五服之制,有冠有衰,免則無冠,是故有免而衰者,有免而袒者。在五服之內,則免而衰;在五服之外,則免而袒。袒非肉袒,乃無衰而謂之袒。史言漢高為義帝發喪,「袒而大哭,兵皆縞素」,是無衰而袒者。今無異欲表張氏之節而報其恩,不可以無服,故援汪踦勿殤之義,請為之免,既葬而除,吾豈敢如叔氏專以禮許人戰?

    《答山史書》略曰:仲復之言,自是尋常之見,雖然,何辱之有?《小星》《江氾》列之詩,紀叔姬列之《春秋》,雖今之媵與古之娣侄不同,然父母所愛,沒身敬之不衰,況此五十餘年之苦節乎?使人謂諸母為尊公媵者,其位也;其取重於後人而為之受吊者,其德也。君子以廣大之心裁物制事,當不盡以仲復之言為然。將葬及墓,當自西而上,不敢當中道。其反也,虞於別室,設座不立主,期而焚之。先祖有二妾,炎武所逮事,其亡也,葬之域外。此固江南士大夫家之成例,而亦《周官塚人》或前或後之遺法。今諸母之喪,為位受吊,加於常儀以報之足矣。若遂欲祔之同穴,進列於左右之次,竊以為非宜。

    包世臣曰:無異,別字山史,與亭林為道義交,所事予不悉原委,仲復之書亦未見。玩亭休兩書,似仲復欲無異以嗣母禮為張氏發喪,諱言妾媵,而無異質其是否於禮宗者也。《禮》齊衰三年章「慈母如母」,《傳》曰:「貴父之命也。」衰絰五月章「君子子為庶母慈己者,《傳》曰:「以慈己加也。」鄭氏申之曰:「若慈母不命,則亦服庶母慈己之服。」緦麻三月章「乳母」,《傳》曰:「以名服也。」鄭氏申之曰:「謂養子者有他故,賤者代之慈己。」《禮》曰:「為慈母後者,為庶母可電,為祖庶母可也。」亭林以無異由兄子出嗣,與妾子殊科,又自明祖頒行《慈孝錄》後,為庶母皆衰期,而父妾則無服。亭林於此,名以父妾,則心實不安,名以庶母,則衰期有令,故變其文曰「諸母」。然鄭氏注「諸母不漱裳」曰:「諸母,庶母也。」此其意有所窮,而辭不能不遁者也。無異嗣父既沒,而太君猶住世二十五年,是其沒也,年不過強艾之間,張齒正甚。則其嗣無異在張稱未亡之後,可知也。其入嗣也,太君必命之。以四齡之孩童為人後,揆以人情,張雖賢淑,不命為母子,太君及其父母之心,能必張之顧復鞠育不殊所生耶?古人有長於嫂而報以母服者,君子不非也。叔嫂於禮亦無服之親耳。【唐初以武后言,改母服為三年,不問父之存沒。至明皇時,飭諸服仍遵《禮經》。故昌黎服嫂,實用母服也。】今張以穉妾矢誌,嗣藐諸以廷祀,奉垂白以盡年,天祚節孝,使無異年未六十已抱曾孫,而亭林且必使之不得與「賤者代之慈己」者同服,是則予之所不能解也。

    推亭林之意,以為嗣母也,則其嗣父有已故之妻;以為慈母也,則無異非其嗣父他妾之子;以為庶母也,則張無他子女。故援鄭君「報之則重,降之則嫌」 之例,而絕之以無服。為親竭之袒免,以受吊而示優,亭林自謂善於議禮矣。《記》曰:「不及知父母,與兄弟居,加一等。」《傳》曰:「小功以下為兄弟。」為父母早卒,不忍懿親之遠也。賈《疏》申鄭以「或幼小未有知識」,當矣。今無異既不及知嗣父母,又當降本宗,宜其聞亭林說而不許也。且古禮有必不可行於近世者,亭林故知之。古人吉凶不同製,故喪服常為祭而屈,今則自上下下,宗廟之事,雖斬衰無闕也。亭林之曾祖侍郎章誌,生長子左庶子紹芳,次子生員紹芾。紹芳生長子同德、次子同應。紹芾生子同吉。同應生長子緗,次子絳,即亭林。同吉早卒。聘王氏,未婚守節,而以亭林為嗣。必執小宗絕之經,則同吉之繼未宜;通以大夫無子則為置後之權,則紹芾之爵不應。且王貞其苦節,實冒周公之禁而違孔子、曾子之教。然亭林誦其嗣母奇節,涕洟交集,君子哀其志,歷今且二百年,未有援為殤後之說而譏其不知禮者也。何其不忍於所嗣,而使無異之忍於張至於此極耶?

    至自述葬其祖妾於域外,為得「《塚人》或前或後之遺法」,豈以天下後世竟無復有誦讀《周官》者乎?塚人掌公墓之地,辨其兆域而為之圖。先王之葬居中,以昭穆為左右。凡諸侯居左右以前,卿大夫居左右以後,各以其族。凡死於兵者不入兆域,凡有功者居前。以爵等為丘封之度與其樹數。鄭氏謂「居前」者,居王墓之前,處昭穆之中央。王公曰丘,諸臣曰封,引《漢律》列侯賁高四丈以例之。凡內命婦之命服,貴者視卿,賤者視大夫。若族葬例此為法,則亦必有明文。故《周官》於內命婦喪紀言之甚詳,而塚墓獨不及者,以意測之,其必如近世陵寢妃嬪,同入幽宮無疑也。故高爵者大為之壟,非只為等差,亦以嬪御眾多,懼不能容矣。《大車》之詩曰「畏子不奔」,而矢之曰「死則同穴」。《氓》之詩曰「以爾車來」,繼之曰「三歲為婦」。蓋彼以車來,是成為婦,此言「奔」,則自居為妾,是妾得同穴也。《記》曰:「以殉葬,非禮也」,況又同棺乎?是婢子可同穴,非殉葬,非同棺,則於禮不悖也。投諸塋外,所以為戰陣無勇之罰,以罰妾媵,義無所居。且張之於王,可謂有功矣,而亭林必使其柩當西上,不得當中道一行。以此說經,得毋近「學儒三年、歸而名母」者乎?至設座期而焚之,更為無據。將援「不世祭」為說耶?則期不足為一世。將以今喪庶母期為比耶?則免以葬除。亭林殆亦據當時吳中士大夫之所行以為成例而誇秦人耶?

    至於有「免而衰」,有「免而袒」,「袒」乃「無衰」之謂,尤不知所出。《喪禮》凡言「袒」,非執事則將有所變,與「襲」對,不與「衰」對也。《禮》:疾病既廢休,「男女改服」。鄭氏謂當有「賓客來間病,亦朝服,主人深衣」。復而不返日既卒,主人袒,括發襲絰而免,三日大斂,又明日成服,乃衰而著喪冠,是免時故無衰矣。啟殯之後,未葬之前。三虞卒哭,皆免而散麻。鄭君謂:「喪自卒至殯、自啟至葬,主人之禮其變同,日數亦同。」賈氏申之曰:「啟日朝禰,同小斂之奠;明日朝祖,同大斂之奠。明日乃葬,主人、主婦變服,亦同於未殯。唯君吊不及免時,主人雖免不散麻。鄭君以為為人君變,自若絞垂貶於大斂之前、既啟之後。故孔氏疏復殯服,則引『雖不當免必免』之經注以申之,而定其服曰『苴絰免』,布深衣。又言諸侯來吊,主人必為之重禮。凡五服為免之節,自始死至殯皆免,啟殯又免,以至卒哭,皆如始死。」細繹《經記》及鄭君、孔、賈之說,是凡言「免」則無衰也。【喪服大功以上為重,凡當免,大功皆散麻,成服則緝麻,經所謂「絞垂」也。啟殯復見棺,故變服如始死。以致哀痛卒哭,則脫絰於廟門外而受葛,不復麻。唯異國君有於葬後來吊者,仍免而不散麻。雖尊人君,然哀痛非見棺比,注所謂自若絞垂也已,君斷無葬後始吊之理。故《經》云:諸侯吊?所吊雖已葬,主人必免,以別其非己君也。《大記》云「君吊則復殯服」,與《小記》「雖不當免必免」正是一事。君雖行當葬之吊,然其時正當免耳。鄭注《曾子問》「共殯服」曰:「殯服,謂布深衣、苴絰散帶垂。」孔氏據以疏復殯服,唯參用《小記》不散麻為說,此承「殯」而為言也。《士虞禮》:「主人及兄弟如葬服」,鄭《注》:「葬服,丈夫髽散帶垂。」則承「葬」而為言也。成衰則絞垂,《經》有明文,是散麻不以加衰,則葬服即殯服矣。《檀弓》籲、弁而葬,乃天子、諸侯變服接神之禮,不達於大夫、士已。《士虞禮》:「祝迎屍,一人衰絰奉篚,哭從屍」,鄭《注》:「一人,主人兄弟。」《喪服記》:「小功以下為兄弟。」小功為輕,故以輕者一人服衰絰奉篚。特著「衰絰」,明餘人皆免也。《小記》:「緦,小功;虞,卒哭,則免。」故孔疏《小記》,引崔氏「喪服變除,將葬,男子免,婦人髽,與未成服時同,其服則如喪服」,謂「彼雖準約《經記》為說,而不取其乖僻。」蓋崔氏所準約者三事:一《小記》:「父母之喪偕,先喪者不虞祔,待後事,其葬服斬衰。」一《曾子問》:「父母之喪既引,及途,聞君薨」,「遂既封,改服而往。」《鄭》注:「改服,袒,括發徒跣,布深衣,扱上衽,不以私服包至尊。」一《喪服記》:「改葬服緦。」崔以為葬如喪服之據,不知啟殯免者,為無飾以從重。《小記言》「其葬服斬衰」者,不以母喪包父,故用斬之苴絰免,以別子齊衰之免布,故云「斬」以明之。《曾子問》「改服」,專重「括發」,為始聞君喪應「雞斯」,然為「雞斯」則疑於自吉,故著「括發」,明不以父喪包君,而類及 「徒跣」、「扱上衤任」之常禮耳。若葬時非「布深衣」,則此服從何忽至?故唯以「徒跣」、「扱上衽」為變矣。至《記》言改葬,是其除服已久,唯見棺不可以吉將事,故用五服之輕者,以別於正葬之免。凡此皆崔氏之拘文法而不能旁通曲達以說其義,故衝遠斥為「乖僻」。若亭林以袒免為受吊為主之服,是又不得援崔氏說以為解。】若漢高為義帝發喪,「袒而大哭」,是正其名為共主,則正應五服之首,所謂諸侯為天子者也。「三軍縞素」,而謂漢高必無衰乎?且發喪必依始聞之禮,是正未成服之「免而袒」,以證親竭,又何疏乎?

    再母黨之服,今令除加舅為小功外,皆與《禮經》同,嫡、庶無別也。而《令》注云:「庶子為己母之父母服。若其父母係屬賤族者,不在此例。」此其說出於徐乾學《讀禮通考》。乾學,亭林之甥,一皆本其舅說。亭林嘗論庶子母黨之服,載或難以賤族豈可製服,而解之曰。「以族賤故,使其子不得為服,是其父之過也。」余謂其父則亦何過之有?妾之賤,以奉君與女君,非賤於其子也。其子服外祖父母、舅若從母,非服其賤族也。三吳紳士當明之季世,豪縱驕淫,姬侍充斥,常恐外蓄以毀家,故絕其母族。偶有通往來者,亦不齒以重折辱之,使妾不得父母其父母,而子不得外祖其母之父母。「不奪人親」之謂何?故近日士庶猶有念一本之誼而戚其所生母之黨者,至卿士大夫家則絕無其事。所關於人心風俗之A4漓者至钜。而亭林實階之厲。亭林於順洽癸巳、甲午間,以其家舊僕陸恩薄其中落,叛投裏豪,遂擒之,數其罪而沈諸水。亭林懷精衛之志,守狙伏之身,乃不能一附炎之僕,幾陷大戳,非溺於平昔豪紳之間見乎?是不能不為亭林深惜者矣!

    書貞瑉錄後

    陽湖陸繼輅祁孫以其母氏林太孺人年譜乞言當代,集其尤,得十八首,為《貞瑉錄》,鏤版行世。又囑其友涇包世臣書石以永其傳。

    近世人情簡側副,故姬侍鮮能自安義命,而人子尤深諱之。《傳》曰:「所以不聘妾何?人有子孫欲尊之義,義不可求人為賤。」《通典》曰:「身為國君,母為妾庶,子孫所不忍,國人所不安。」是以先王致嚴於並後匹嫡以杜亂本,復立「母以子貴」之條,而後禮與情並得其宜。太孺人之於歸也,恭城君正室久虛,太孺人復以淑惠宜家,稱於閭族。今法禁妻在以妾為妻,妻不在則不禁也。是雖升為再繼,固未有譏恭城君為非禮者矣。而太孺人執不聘明不升之義,恪守初命。祁孫昌其母德,事亡如存,是母是子,賢於古人遠矣。爰謹繕為四卷,每卷虛首行,俟祁孫乞翰風以八分標其檢。

    《錄》中文以惲敬子居作為健,廉悍矯捷,不可控勒,銘詞尤奧衍質厚。惜其雄於文而疏於學也。其言自春秋時以妾為夫人,皆其君夫人之,然其端必由妾之自僭始。太孺人之志,以為強附禮之變以求榮,不若退守乎禮之常以去辱,於以成恭城君之監。其推測賢母用心可謂善,而豎議尤洞微察遠,足以嚴未然之防。至其謂古者人君不再娶,夫人卒,娣升於嫡。其嫡死不更立者,祭宗廟則撮焉。蓋媵之未及事女君者,得為夫人。如聘嫡未往而死,媵繼往是也,《白虎通》所謂「立其娣,尊大國也」。媵之及事女君者不得為夫人,如次妃稱繼室是也,《白虎通》所謂「明無二嫡,防篡殺也」。太孺人不及事女君,然而非娣侄。敬又質之禮,士妾有子則為之緦,此不必娣侄而可比娣侄,然則太孺人殆可升於嫡者。是則割裂經傳,為無稽之淡,非所望於子居也。

    左氏、穀粱氏皆謂人君不再娶,嫡死不當更立,祭宗廟攝其事,謂之繼室,《記》所謂「攝女君」是也。《公羊》則有「嫡夫人死,娣升於嫡」之說。是國君雖不再娶,而夫人可更立,與《左》、《穀》異義。按《白虎通》謂「娣可升嫡」而經不譏者,據紀叔姬之書「卒葬」,然「叔姬卒」之《傳》曰:「從夫人行,待之以初。」夫言「從夫人行」,是猶攝也。然則《公羊》與《左》、《穀》師法故無殊矣。子居乃創為「及事」、「未及事」兩例,何其汰耶?考伯姬以隱二年歸紀,叔姬以七年歸紀,蓋待年也。莊四年三月,紀伯姬卒。是年夏,紀侯大去其國。六月,齊侯葬紀伯姬。十二年,叔姬歸於酅。二十九年,叔姬卒。三十年,葬紀叔姬。夫伯姬以三月卒,而齊侯以六月葬伯姬,是紀侯大去,遲則在五月耳。夫人在堂,又加以師旅,而即自立其娣,雖周衰禮廢,亦不應如是之速。或紀侯大去之後,立叔姬為夫人,挾以奔魯為寓公耳。郯伯姬雖亦有升嫡之文,則又媵而非娣,是則班氏據經不饑叔姬,以立不敢以卑賤承宗廟、尊大國而立其娣之說,已為不善持論,而子居又據班氏說,以為未及事可升之證。則叔姬事油姬已閱二十七年之久,情事正相反矣。至所謂「嫡未往而死,媵繼往」者,似據班氏「嫡未往而死,媵當往否乎?伯姬卒,季姬更嫁鄫,《春秋》譏之」以為說。按班氏此文本有脫爛,《公羊僖》九年「伯姬卒」,《傳》曰:「已許嫁,故用諸侯夫人禮書『卒』。」十四年,季姬遇鄫子於防,使鄫子來朝以請己。十五年,季姬歸於鄫。十六年,鄫季姬卒。十九年,邾婁人執鄫子於會。何氏謂季姬本許嫁,婁以淫泆使鄫子請於魯,二國交惡,痛魯不能防正其女以至此,亦不言是伯姬之媵娣。據《公羊》家法,諸侯娶一國,則二國往媵之,以侄娣從。禮,君不求媵,二國自往媵夫人,所以一夫人之尊。以侄娣從者,所以防嫉妒、重繼嗣,一人有子,二人喜也。故二媵皆先來夫人之。成九年二月,伯姬歸於宋。夏,晉人來媵。雖後期,猶先來魯。唯僖八年 「禘於太廟,致夫人」,譏魯脅於齊媵之先至者,而豫廢楚女。要之,君既不求媵,則媵名不先逢,可知嫡未往而死,媵繼往為代嫡,行乎則不待夫家之升;若仍侄娣耶,則無所從其為不當往,審矣。況《公羊》立子之說,嫡無子,先右媵,次左媵,乃及夫人侄、夫人娣又次之。故二媵及夫人侄為貴妾,夫人娣與二媵侄娣五人為賤妾,是即升嫡亦不得立娣也。子居以士服有子之妾得同大夫貴妾,以證太孺人非侄娣而可升。《記》曰:「攝女君,則不為先女君之黨服。」此正娣不得即攝之證。若以娣攝,則先女君之黨即其黨耳。夫國君之禮,在古本不通於大夫士,況議禮於今日士庶家,而引古人君以為說,又憑肊舛謬如是乎?子居,世臣所嚴事,惜從前未見此文,不及面諍,故備論之以無誤學者。

    又別文多有稱太孺人為祁孫生母者。父母者,生我之專名,不能別加稱謂非生我。父則有繼父,母則有君母、繼母、慈母、乳母。《經》言「父在為母」、 「父卒為母」,其以人君之尊厭母服至五服之外,大夫之尊厭母服至大功者,則曰「公子為其母,大夫之庶子為母」。可見士庶之子無論嫡庶,皆統之於「父在為母」、「父卒為母」之二文矣。【鄭君曰:「大夫之妾子,父在為母大功。」則土之妾子為母期矣。父卒,則皆得伸也。賈氏申之曰:「《期章》之『父在為母』,不可云士之妾子為其母,鄭知者。」推究共理,大夫厭降為大功,士無厭降,明如眾人服期也。】

    或曰:經無為君母服之文,疑所謂為母者,在庶子則斥君母。然經言「繼母、慈母如母」,又別言「為君母黨」,則君母之服可知,故不專見也。其以出後大宗而降期者,則曰「為人後者為其父母」。賈氏始著「本生父母」之文,是如禮家之言「妾母」,乃區別文法,以便指斥,非人子之稱。然終不如杜氏稱「本父母」之為安也。即移父母之服以服所後之親以重祖統,然亦不加父母之名以亂所生。【雷氏「明為所後父」五字之說,是以無可斥而為此稱。賈因生妻即後人之母之說,俱非古義。《漢書》張貿有一子早死,無子,子安世小男彭祖。後宣帝追思賀恩,下詔曰:封賀弟子侍中彭祖為陽都侯,賜賀諡曰陽都哀侯。《晉書》凡為伯叔父後者,傳中仍稱伯叔父。可見漢唐皆無嗣父母之稱。昌黎《薛助教志》云:「父播,尚冉禮部侍郎。侍郎命君後兄據。據為尚書水部郎中,贈給事中。」尤可證也。】且非唯至親為然也,雖外姻亦如之。小功章為「外祖父母」,緦麻章為「舅」,皆斥所生之黨,不分嫡庶也。其從服,則云:「君母在則為君母之黨服,君母不在則不為君母之黨服。」至君母黨服,小功章則云「君母之父母」,不云「外祖父母」也。緦麻章「君母之昆弟」,不云「舅」也。【言昆弟則男女皆統。經文 「從母」二字,係後人誤加。不然,昆弟既不言舅,而姊妹仍言從母,是自亂其例也。】既母矣,而加言「生」,雖從俗,於文為不辭。「名者,人治之大者也」,故亦備論之,以質諸天下後世之善言禮者。

    代丁憂江蘇臬司裕魯山具摺稿

    為敬陳管見、請旨飭議,以光孝治事:竊惟《喪服》一經,管乎人情,又有《小記》、《大記》、《四製》、《間傳》諸篤為之義疏,然後知古先聖王制禮之原,所以使人心得各即於安,故曰「禮自中出」也。及唐升母服為斬衰,前明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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