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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爪记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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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遗风之徒,亦徒屑屑于碑本之形似,刻画太过,不知从存留吾邦之真迹求其神,亦不知从留传吾邦之入木道(未必仅指加茂家所传者,在我看来,毋宁御家流所相传者,最值得留意)求其法。古法果不复存乎?抑求者不得其正鹄耳。笃学之人,须先由吾邦入木道入手,循其法,熟习上自《因果经》以下之诸如宁乐诸经卷,及鱼养、空海、逸势前后,此类与隋唐笔迹别无差异之年代字样,由其所得,再玩味法隆寺释迦药师像背铭以下之南圆铜灯台铭、神护寺钟铭等所有金石文字,如此,则生于真迹与金石间之关联,自可融会贯通。终至,与吾邦金石殆无差别,且年代相同之中国金石文字遗格,亦当无须劳烦,即可得心应手。晋唐逸趣,则庶几可重振于今日矣。

    法隆寺释迦佛光焰背铭,乃吾邦金石文之最古者,其温粹醇雅,宛然晋帖,将之置于少王法书间,虽明眼人,亦当难以分辨。宇治桥断碑之清妍隽逸,药寺塔檫铭之萧散澹朴,那须国造碑之端丽秀劲,皆仿佛北碑。多胡郡碑,杨守敬等以为近似瘗鹤铭。至于敏行之神护寺铭,堪称唐人之胜境。弘法大师之书,往往点画波撇,为一种飞翔之体。或以之为大师特意纵笔弄巧,事关其创意。然而,龙门二十品中,若北魏神龟三年之比丘尼慈香慧政等造像记,唐景云二年之景龙观钟铭,或碧落碑等,往往有用笔风致相同者。若魏之李仲璇孔庙碑,处处于正书杂以篆法,盖此等游戏之笔,亦彼土久已有之者。且菅家、小野道风以后,日本书道乃生,此说向来为人所深信不疑,然观存杭州之唐开元二年胡季良所书龙兴寺尊胜陀罗尼经幢,则菅家、道风前后,写经字样殆相类,降至伏见院御父子,亦与米元章等非无神似处,乃知彼邦唐代书格,传之吾邦而无遗。而彼土宋代之后,即已失其正传,益至后世,则古意益失,迨及明清,则荡然扫地矣。

    亦别有说者,以为叡山所藏唐台州刺史淳给之字,反类近宋人;若唐天宝年间田颖行书张希古墓志,反似赵雪松等。想来唐代强盛,随书法之发达,其风格亦趋于多样,并各为后代所祖。后世学之者,于其中选择时,或就其偏者、粗者,而遗其正者、精者,惟就其易入者入,故使俗体鄙格益出益多。吾邦则专依二王之法,谨守古格,道风、佐理、行成、法性寺入道、伏见院御父子,虽随代有所变化,然终不敢脱出二王范围,此其所以永不失正格也。虽然,至尊圆亲王稍一变格,至世尊寺氏则不得其继,转而为青莲院流、为持明院氏,亦风气之相感,有不得已也者乎?迨及德川氏,加茂敦直声称其得大师正传,已不详其所凭恃者。其后则狩谷掖斋所谓“广泽出,则世人恶笔;东江出,则世人无笔”者,盖亦沾染中国元明以来之恶习矣。以贯名海屋出,世人颇知正鹄,而古法终未全得恢复,而又为六朝刻画所误。书虽小道,寻绎其盛衰故实,犹不能不发千古之感慨也。

    中国人之笃学

    言及中国人之笃学,有邦人所难以企及处。若流寓上海之宋伯鲁,以惧祸而深居简出,至其寓,则以《粤雅堂丛书》等大部头书籍为例,牙签湘帙,纷然满室。在吾邦,一与彼相同之人称藏书家者,想亦无此巨量之藏书矣。至张菊生家,别有一景,不列颠百科全书,裒然载于桌上,种种价格不菲之科学挂图,掩蔽四壁,虽非专门家,然其笃志亦可感矣。若文云阁文廷式,其在官时,曾投数百金,托裕朗西星使为其购吾邦缩刷之《大藏经》云。如《古逸丛书》,乃杨守敬擘划,经黎莼斋星使之手影刻,如此宏大事业姑且置之不表,若《经籍访古志》者,亦同为徐星使时所印行,而《日本金石年表》之为潘氏刻入《滂喜斋丛书》中,诸如此类,古人倾注毕生精力之著述,此邦甚少知其名者,却由中国人等先行印行,可谓遗憾之至。若黎氏其归国也,即以《古逸丛书》之版悉数捐赠苏州书局,可见其计划非为营利,亦甚了然矣。近日邦人果能为此等事否?孰谓中国人乃专骛利欲者也欤?

    高塔

    吾邦浮图,大抵五重,抑或三重。中国之塔,则多七重九重以上者。其形亦宛似我浅草凌云阁,绝无檐牙高啄之奇。至其位置,吾邦之塔以筑于山腰之下者居多,其九轮尖端,最上层之檐角,微露于古树梢头等,甚饶画趣。中国则多立于山峦之巅,塔身以露出七八分或全部为常。既有长江航路图、清人之长江图说,又有欧人之新出图,皆以沿岸几多高塔为指示方位之标的,甚见其有用者。江浙水路纵横之区,固无论矣,即在北清地方平衍广豁之地,行旅亦常得以此为标的之便利。窃意浮图建筑,初非含有此实用之目的也。

    己亥鸿爪纪略(1)

    九月五日,午前十时神户发。仙台丸。

    六日,午后五时,抵门司,登岸,宿马关天真楼。

    七日,正午门司发,日暮海面风浪大作。

    八日,朝,左眺济州岛,右望朝鲜群岛。

    九日,朝,左望山东半岛。逾午时,过威海。午后五时抵芝罘。

    十日,朝,芝罘烟台登岸,访田结领事、高垣邮局局长及三井派遣员大冈。正午出帆。日暮时分船颇颠簸。

    十一日,朝抵大沽海面,乘中国人之舢板登岸。午后三时,溯至炮台下登岸,陆行约二公里,抵塘沽火车站。乘午后五时发火车,六时半抵天津。先至三井支店,经其指点投宿第一楼。夜,小贯氏来。

    十二日,午前偕小贯氏至领事馆,晤井原书记生、郑领事。午后至正金银行,至三井。晚,井原氏饷以日本餐。

    十三日,正午,应正金银行奥村氏招请,得饷日本餐。午后至《国闻》报馆,偕小贯氏晤安藤虎男、方若。晚,赴三井支店日本餐邀宴。夜至正金银行,浴。

    十四日,至《国闻》报馆,会西村博、安藤、方若。观西村氏古币。夜小贯氏来。此日朝,同船船员村山五郎氏、船客田中嘉三郎氏归船,往牛庄。

    十五日,午后至天津府城外书肆购书,至西门外石川伍一殉难地凭吊,穿行城内,归,由小贯氏导路也。晚设小宴,招请北洋水师学堂总办严复、北洋大学堂总办王修植、《国闻报》记者方若及西村、安藤、小贯三氏。

    十六日,午前收拾行李,作赴北京之准备。加藤、□□(2)二大学生来。行李托交三井支店。至正金银行访相约同行之小贯氏。氏托银行之事务,以事急,方决,故逾十一时出发。仓促赶至天津火车站,车已发矣,遂折回银行,彼飨以午餐。偕小贯氏散步街市,复投宿第一楼。夜,偕小贯氏至领事馆,访高尾书记生,同至公园。又至银行浴,归,卧。

    十七日,午前十一时半,偕小贯氏天津发。车中邂逅田中仪太郎、久保义道二氏。二时半抵马家堡,雇马车至北京城,抵筑紫洋行,由其引路,宿林氏家。晚至公使馆,晤郑译官。

    十八日,午前访上野岩太郎。午后访上野氏及古城贞吉氏,晤安藤不二雄氏。夜访海军中佐泷川,晤早崎孝吉氏。

    十九日,午前安藤氏来。午后上野氏来。至公使馆,郑氏、石井书记官皆不在。访古城氏,由氏及筑紫之中村氏邀至城墙赏月。是夜适值中秋。同赏者,小贯、古城、中村、伊藤、安藤五氏也,泷川中佐亦来。

    廿日,游长城。小贯、上野二氏同行,林氏向导。四人骑驴,另有二马所曳之马车。备行具。朝七时发。至沙河车站午餐。至南口宿,甚疲。

    廿一日,南口发,逾居庸关至八达岭,归。再宿南口。

    廿二日,南口发,傍间道山,赴明十三陵,观明成祖长陵。于昌平州午餐。至汤山,宿一寺院。

    廿三日,朝,浴于汤泉。发,至清河,午餐。上野氏于此辞别,先归。三人观万寿山玉泉山,宿青龙桥畔。

    廿四日,朝,观卧佛寺、碧云寺。于海淀午餐。观大钟寺。午后四时半抵北京客寓。夜至筑紫浴,访古城氏。

    廿五日,终日在寓作书简。

    廿六日,午前过访上野氏。是日午后小贯氏回天津,先发。古城氏来谈。至公使馆访郑氏,以彼公事繁多,辞去。乃访石井书记官,谈少顷,即离去。至筑紫办馆,订购风景照片。此日大风,沙尘飞扬。

    廿七日,午后观观象台、考场。至国子监观文庙。至六条胡同访青木少佐、小村俊三郎、小越平陆三氏。归后,夜访上野氏。

    廿八日,午前至山本照相馆,约订风景风俗照片。午后偕上野、古城二氏至琉璃厂,购碑拓及书。夜访石井书记官。

    廿九日,午前观天宁寺十三重塔,观白云观,又观万寿寺,至延庆寺访矢野公使,承其招请午餐,晤中川军医及冈氏,归。风尘大作,几不能睁眼。

    三十日,为《朝报》社作长城游记。夜访上野、安藤、古城三氏,与彼等叙别。

    十月一日,朝至公使馆,与石井书记官叙别。又至筑紫办馆叙别。九时半,马车发。林氏命其仆随从,至马家堡车站,乘车。车中遇杉山彬氏。抵天津为午后二时半。投宿第一楼。至正金银行访小贯氏,在此遇三井之竹田氏夫妇。夜至领事馆,游日本人协会。

    二日,午时至领事馆等候本田种竹,彼由日本来,尚未至。至《国闻》报馆晤西村、安藤二氏及方药雨、吴秋农等,邀彼等晚餐。归,复至领事馆,本田氏已抵达,与之晤于日本人协会。(吴秋农,画家,适来方氏处。)

    三日,至领事馆,偕小贯氏晤高垣德治氏。归寓,得知外出时本田氏、服部宇之吉氏曾过访,遂至邮局局长高木氏官舍回访二氏,归后至正金银行浴。

    四日,朝,访吴秋农、高垣德治氏。至领事馆,送高垣、服部、本田三氏赴北京。至Astor House Hotel,访永井久一郎。是日,于正金银行办汇款事,至美昌行访铃木藤藏氏,夜访陈锦涛、蒋国亮二氏。小贯氏亦来。铃木藤藏氏来办船票事。

    五日,至《国闻》报馆、领事馆叙别。至正金银行叙别及办汇款事。至三井叙别。正午搭乘火车,乘客甚杂沓,邂逅此前住第一楼时,于赴北京车中相识之久保义道氏,高知人,复因氏之关系,晤大阪麦酒会社社员近藤胜太郎,一行三人结伴至塘沽,赁舢板,登玄海丸。是夜,玄海丸碇泊大沽口外。

    六日,未明,大沽发。邮船会社一行皆搭乘此船,故船中甚热闹。夜十一时芝罘,乃整理行李,复寝。

    七日,朝,转乘博爱丸,邂逅此前同车赴北京之久保氏,田中仪太郎亦以此结为同伴,一行四人。九时芝罘发,午后一时入威海卫,泊三小时,再发,往上海。

    八日,船中无事。

    九日,昧爽已至扬子江口,溯江数十哩,午前十时泊,候潮,午时复进,抵上海已逾午后二时矣。投宿东和洋行。夜,适藤田、田冈二子偕小川某氏来,得晤。

    十日,偕久保、近藤、田中三氏,赁马车游徐家汇、教育院、观象台、愚园、张园,归。夜,又相携上街散策。

    十一日,偕久保等三氏至佐藤照相馆照相。下午偕久保氏至正金银行,领取汇款。至领事馆,晤船津书记生。至书肆扫叶山房,购书数部,归。

    十二日,复至扫叶山房,又至文宝书局,购书。晚,田冈氏偕大学生铃木氏来访,铃木氏谈晤张之洞及游长沙状。佐原笃介氏来访,彼以明日陪同文廷式来访相约。

    十三日,游公园,至沃尔谢(3)购书。午后,佐原氏陪文氏来,笔谈数刻,去。井上雅二氏亦来,以文氏在,辞去。至嘉纶号购缎子。

    十四日,久保、田中二氏搭乘西京丸明日归国,夜偕近藤氏送至船中。

    十五日,午前藤田氏来。午后佐原氏来。佐佐木四方志氏、井上雅二氏、清藤氏等亦来。佐佐木等三氏先去,偕藤田、佐原二氏驱马车,历访宋伯鲁、张元济氏。至日本人运动场,面晤小田切领事及伊吹山氏。至张园,过东文学社,至速成学堂晤叶翰氏,归。

    十六日,午后藤田、田冈二氏来。佐原氏亦来。是日作稿寄《朝报》社。

    十七日,午后至文宝书局,为近藤氏购书。至汇记购毛毯。至千顷堂购书。归寓后,复至邮船会社访伊吹山氏,至同文会晤井手、宗方二氏,再至文宝书局购书,归寓。成田炼之助氏来,以转送小贯氏之书籍相托。午后五时,搭乘大东轮船公司同吉号前往杭州。晚,雨至。

    十八日,朝在塘汇镇,过嘉兴,午后七时抵拱宸桥。宿大东之办事处。雨未霁。

    十九日,午前十时,赁小船,复由拱宸桥至杭州马处巷之日本领事馆,访小贯氏介绍之大隅行一氏,晤速水领事代理,遂决定投宿馆内。午后偕大隅氏至东本愿寺之日文学堂,晤伊藤贤道氏及其余诸氏,归。夜观速水氏之法帖书画至三时。

    廿日,雨稍霁。午后偕伊藤氏出钱塘门,泛小舟于西湖,至孤山吊冯小青、林和靖墓,于西泠桥眺望苏小小墓,谒岳王庙及墓,观蚕学堂;出里西湖,观三潭印月;至钱王祠弃船;由涌金门入城已日暮。过武林大街,至日文学堂,得饷晚餐,谈至夜分,归。

    廿一日,雨又至。终日在馆内。此日晤西本愿寺东亚学堂之太田得证氏。晚,又为福建、浙江两省陆路旅行,晤见嘉、藤冈二氏。

    廿二日,雨益甚。此日馆内举办在杭日本人集会,余亦列席。

    廿三日,天霁。伊藤氏折简,劝作西溪游。九时至日文学堂,偕氏骑马发,过秦亭山下,缘溪行,入山路,至花坞,向当地人打探西溪所在,然不明究竟,归至桃源岭下午餐,食面,已届午后二时矣。复折回,于途中询问西溪路,路人谓甚远,遂改变计划,舍马步行,逾桃源岭至灵隐寺,一览飞来峰、冷泉亭、罗汉堂等处,归时至寺前茶店小憩啜茗,复步行至西湖湖畔,赁小舟渡湖,昏黑方回本愿寺,又承饷以晚餐,归。

    廿四日,午前偕嘉藤能言氏访姚少伯,同登吴山,憩于一茶亭,与姚氏别。至五圣堂巷访西本愿寺东亚学堂,承飨以午餐。赁轿归。至浙江官书房购书。至日文学堂与伊藤氏叙别,归。赁轿至速水氏处叙别。发。午后四时半抵拱宸桥,在大东公司小憩。搭乘戴生昌之拖轮前往苏州。同舱已有三中国人,湫隘至极。

    廿五日,朝,过嘉兴,与同舱之一人笔谈。日暮抵苏州。复雇小舟。舟子不知日本领事馆所在,迂回甚久,舍舟,稍步行,即抵。见片山敏彦氏,投宿馆中。见二桥邮局局长。

    廿六日,阴。至师古桥访东本愿寺东洋学堂,晤山本一成、村上惠纯、桥本某氏等。下午晤加藤领事。复至本愿寺,得飨晚餐,偕山本、村上二氏归馆。

    廿七日,阴转晴。至盘门外大东公司,以片山氏介绍,见海津氏等,经其周旋,赁画舫至虎丘,复转观寒山寺、枫桥,归。夜,偕片山氏访本愿寺。

    廿八日,快晴。偕山本一成氏,再托大东赁舫,登灵岩山,眺太湖。归至大东,片山氏在焉,余先回馆。

    廿九日,偕山本、村上二氏至承天寺。复登北寺大塔,与寺僧成莲谈。观玄妙观,于前街之书肆购书。又至江苏官书坊购书。归,片山氏遗有一书,约以浮舫游采菱洲。即赴大东见之,不在。遂打点行装,作出发准备。与加藤领事、二桥邮局局长叙别。赴食堂,藤田剑峰在焉,谓今朝偕伊吹山氏来此,伊吹山氏则于船中发病,怂恿余再宿一夜。欲先见过片山氏,再作决定。命苦力携行李,赴大东公司。与片山氏、土井氏(摄影师)浮舫采菱洲,又得见上田某氏(画家),同饮至宵分。此日遂不发,宿大东公司。与片山氏夜话至深更。

    卅日,午前访片山氏,晤藤田氏。午后同观沧浪亭。探问伊吹山氏之病。晚,搭乘大东公司轮船往上海。片山氏送至码头。同舱有中国人二。雨至。

    卅一日,朝,船抵上海。再宿东和洋行。午后佐原氏来。

    十一月一日,午后至邮船会社访永井禾原氏,告以伊吹山氏病状。访船津氏。复至东本愿寺,以藤分氏书函交付松原氏,去。访文芸阁及佐原氏,均不在。至同文会访井上氏,同至《亚东时报》馆访山根虎之助氏。归,人告以田冈氏过访,以余不在归去云。夜,佐原氏来,同至《中外日报》馆访汪康年氏,复同至丹桂茶园看戏,艺名七盏灯之少年名优,演技最绝妙。逾夜十二时归寓。

    二日,至邮局,询书函寄达否,不得要领,归,至经家路桂墅里访田冈氏。东文学社数日前搬迁至此。谈不多时,即与田冈、小川二氏同至四马路玩花园,承二氏之款待也。观妓洪漱芳、沈桂云,出。至一书馆,听众妓唱,复出。至洪漱芳宅。此夜偕田冈、小川二氏同宿吾寓。

    三日,午后井上氏来,同赴张园之日本人天长节祝贺会,于园中戏场遇文廷式、井手、牧野三氏。偕田冈氏。归寓时,井上、山根、胜木、宫阪、柴田、安永等,已先在吾室饮酒,皆甚酩酊,殆不辨人理矣。胜木、安永、柴田先去,宫阪卧地板。余偕井上、田冈二氏赴领事馆邀宴,尚早,赴常盘舍,亦小宴。复赴领事馆邀宴。田冈、小川二氏先归。

    四日,午前至邮局,复询书函之寄达否,仍不得要领。乃至邮船会社买汉口往返之船票。井手氏将于是日归日本,因至西京丸为其送行,亦未至,乃去。至沃尔谢、扫叶书房、《游戏报》馆,购诸书。复至邮局,查索数刻,仅得来书。再至西京丸,与井手氏叙别。午后,从来访之洋服店老板手中购绒衣上下一套,出,至文宝书局、格致书院购书,归,束装。夜十时上船,即访永井氏,烦请兑换银元。小川氏来叙别。安永、胜木、柴田、佐伯等赴南京,亦来。遇杉山、平冈二书生。又遇商船会社之金岛、香阪二氏,金岛氏自汉口来,香阪氏则正待携家眷赴汉口也。

    五日,朝起,船与狼山遥遥相望。与杉山、平冈、香阪氏等共话。过江阴,日暮。近夜半抵镇江。夜与杉山、平冈二氏酌酒叙别。

    六日,朝起,平冈、杉山二氏已去。船在太平府境内。其后一小时抵芜湖。日暮抵荻港。

    七日,朝,船在马当矶。午后二时抵九江。晚抵武穴。此日阴,夜雨。

    八日,朝八时抵汉口。至大阪商船会社汉局,晤前原支店长。复赴《汉报》馆,宗方小太郎不在,晤冈、篠原、清藤三氏。三氏谓,宗方氏尝有言,称彼当尽东道之谊云,因留宿。原田了哲氏来晤。午后至领事馆,晤濑川领事及三名书记生,归。夜,散策街中,途遇宗方氏,遂相伴过东肥洋行,归。

    九日,雨。

    十日,雨益甚。

    十一日,雨犹不止。

    十二日,由宗方、冈、篠原、清藤四氏陪伴,渡江至武昌,登黄鹤楼址,至自强学堂,承飨午餐。历观农务学堂、武备学堂,归。夜,香阪氏来。至邮局,晤桑原政、佐藤勇作二氏。至领事馆,领事不在。

    十三日,午后偕四氏登晴川阁,登大别山,观伯牙台,归。夜,承商船会社飨以晚餐。

    十四日,复偕篠原氏赴武昌,至花园山访原田氏,承飨午餐。于官书局购书。至农务学堂晤宗方、冈二氏,归。此日北风劲烈,大江波涛汹涌,渡航甚险。夜,搭乘商船会社大井川丸就归途,《汉报》馆诸氏及佐藤氏送至船中。

    十五日,晨二时,船在黄州。日出,在武穴。昨日赴武昌时,似染感冒,以头痛发热故,午后服药就寝。午后五时,过安庆。

    十六日,朝,过芜湖。午前十一时抵南京下关。平冈、杉山来迎。邂逅前原、金岛二氏。赁车赴科巷东本愿寺宿。遇一柳智成、长谷川信了、岩崎薰诸氏。午后至坊口、行口街等处。

    十七日,午前偕平冈、杉山二氏谒钟山山麓之孝陵。途经明宫址时,谒左宗棠所修之方孝孺祠。午后,一柳智成氏陪伴,由雨花台赴刘公墩,复沿秦淮水至莫愁湖。由汉西门入,观翠微亭、斜月亭,访随园故址,归。

    十八日,偕三井之修业生内田、高木二氏及平冈、杉山氏等,观鸡鸣寺、北极阁、钟楼、毗卢寺。午后偕一柳氏沿秦淮水至孔庙,过官书局诸书肆,归。

    十九日,偕内田、高木、平冈、杉山诸氏游燕子矶,观岩山十二洞。于下关午餐,膻荤肮脏,难以下咽。归已午后五时矣。是日得知加藤高明、水野遵二氏来本愿寺。一柳、长谷川、内田、平冈四氏,夤夜复赴下关。

    廿日,乘马车赴下关。十一时搭乘天龙川丸往上海。四小时后抵镇江。夜十时半抵江阴。

    廿一日,朝,眺望狼山塔。

    * * *

    (1)此为内藤湖南明治三十二年(1899年)初次游历中国时所记日记,里边有些材料未见载于内藤专为此行所撰写的《禹域鸿爪记》,可作参考与补充。

    (2)应是人名,系内藤湖南失记。

    (3)某外文书店名之译音,原文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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