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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逞豪情点戏一百出 杀水气摆酒十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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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花媚香因志和在巫岫云席面上吃酒叫局,到得迟了,恐怕志和发作,预先使个性儿,把他罩住。听志和讲起乌里阿苏打骂花彩蟾的事情,说他不应该指桑骂槐,假意发怒,举手把志和头上乱摘乱打。志和躲避不迭,口中大嚷:“休得如此!我有话讲。”

    媚香始停了手,已是喘嘘嘘的,闹出一身汗来。台面上的客人,看了这种光景,没一个不笑得眼睛没缝。志和见媚香住手,摸了摸头,向媚香看了几眼,要想发几句话。媚香先抢口道:“你瞧我则甚?敢是恨我坐在这里!我马上就去也好。”

    说毕,又扑嗤的向志和一笑,将身一侧,把口凑到志和耳边道:“我老实对你讲一句话,你今天在这里吃酒,叫我的局,我不与岫云吃醋也就够了,怎么反怪我到得迟慢,生起气来?

    如今闲话休题,散了台面,快些到我那边去。倘是今夜住在这里,那可我一定不依!”

    志和本来也是个能说能行的人,不知怎样,今天见了媚香,被他笼络住了,听了他这几句说话,暗想:“媚香平日待自己不错,为甚今夜不到他一边去吃酒,却在这里请客?怪不得他着恼。”

    心上大大的过意不去,因也将口凑在媚香耳上答道:“今天这酒因是岫云生日,被阿翠金到福安居硬拖来的,并不是我的本心。你既这样的说,一散台面,我立刻就来是了。你莫动手动脚的,再要打人。”

    媚香笑道:“我不打你,那一个打?倘然你早些怕打,早早成了人了,为甚还要我来动手?”

    志和道:“休得取笑。”

    回头对阿翠金说:“这台酒吃得时候久了,外面与后房间的客人,怕他们等着心焦,快上干稀饭罢。”

    阿翠金道:“那是不要紧的,可还再用几杯。”

    冶之道:“酒已够了,当真我们散罢,干稀饭也吃不下去。”

    少霞等也是这样的说,大家立起身来。

    志和见媚香还坐着不动,因说:“你也可以去了,还要坐着做甚?”

    媚香道:“来得慢,应该去得慢些。如今你们真个台面散了,难道我坐在这里生根不成?自然也要回去。”

    说罢,站起身来,又附在志和耳上,说了好几句话。志和点头答应。媚香始回转身,说了句:“各位停刻一同过来。”

    姗姗而去。众人多说:“媚香这人,做客人的工夫狠好。”

    旁边岫云看了,已明知他暗怀醋意。

    却面子上一点不露,只当他没有这事,随着众人附和几句。

    其时台面上只有卫莺俦,因格达说要翻台,还没有去。乌里阿苏见了,问格达:“究竟怎样?”

    格达道:“说去自然竟去,就请众位一同前往。不过我想吃一口烟再走。”

    卫莺俦道:“烟到我们那边吃罢,很便当的。”

    格达想了一想,道:“如此也好。”

    分付长随进房,把烟具取了,先到迎春坊去。屠少霞等因格达的脾气不好,很怕与他同淘,争奈被逢辰一个个替他请着同去,众人却不过情,只得答应下了。依旧是岫云台面上的几个客人,只少了夏时行一人,因格达有些看不上眼,并不要一定请他,逢辰也不去勉强。夏时行恼在肚里,想起:“五六月间的时候,那一个人见了,不要拉着他吃酒、碰和?只隔得几日工夫,怎的就受人奚落!”

    暗暗叹一口气,谢过志和,别了众人先走。众人也出了巫家,取道向迎春坊而去。

    莺俦坐了轿子在前,叫小大姐阿云跟着客人在后。到得院中,格达已烟瘾大发,睡下炕去,长随过来装烟,乌里阿苏也是一样。一口气吃了二钱有余,方才精神抖擞,分付莺俦交代相帮,喊两台菜来,须要白壳盆子,排翅全鸭,那酒是要言茂源的。莺俦诺诺连声。少顷,酒菜已来,众人入席。大拉斯坐了首位,康伯度第二,其余相将坐下。阿云取过局票,请众人叫局,大家多是原班,少霞要想换花笑春,被邓子通与潘少安不许,只得仍旧也叫了媚春,少安并在局票上边注了“阿珍跟局”四个小字。

    酒至半酣,叫的局多已到了。子通对阿珍把“少霞要叫笑春,是我与潘大少爷不依,方才仍叫你家先生”的话,说了一遍。阿珍称谢,并向少霞哼了一哼,却一句话也不说。少霞只当得并没听见,捏着媚春的手,在那里细数他指上边有几个螺纹。子通趁这个便,就与阿珍把话兜塔,格达与乌里阿苏也叫阿珍到身边问话,弄得阿珍跑来跑去,忙个不了。子通尚与他说:“有一句要紧话儿。”

    叫他附耳上来。阿珍不肯,在少霞的背后一立,说:“我腿酸了,有话停刻说罢。”

    子通道:“你干了甚事,此刻腿酸?”

    阿珍闻言佯怒,在台面上取了一把瓜子,向子通撒去。子通把手一挡,散得满台皆是。阿珍又取了一只花红,要掷子通。少霞抢住他道:“你干甚么?”

    阿珍道:“谁叫他出口欺人,我一定不依。”

    少安把他手中的花红取过,道:“看我与你们两家讲个和罢。”

    说毕,把这花红吃下肚去。阿珍见了一笑,少安向阿珍之目示意。阿珍取第二只花红来抛少安,又被少安吃了,阿珍笑个不住。

    子通看他如此讨人欢喜,心上边更是爱到万分,只碍着少霞在座,不便转局。格达与乌里阿苏,也与子通一样心思。可巧台面上有一盆凉拌鸡丝,格达嫌芝麻酱放得少了,向莺俦与房间里人发话,值台面相帮听见,说:“少了好添些上去。”

    格达又与相帮大闹起来,说他出言不逊,“混帐”、“忘八”的骂个不住。莺俦大惊,忙与房间里人用好言劝慰,一面把相帮喝了出去。格达尚怒气不息,莺俦只得央恳乌里阿苏与台面上一众客人,多来相劝,方才没事。

    子通就乘这个机会,见少霞在那里一心的与格达讲话,他走到阿珍身边,叫阿珍低下头来私问:“媚春可上书场?”

    阿珍道:“你要问他做甚?”

    子通道:“我想点他的戏。”

    阿珍道:“点戏自然要去,若没点戏,那有上书场的工夫。但不知你想点他几出?”

    子通道:“至少十出,多些念出。”

    阿珍一头听子通说话,一头把他细细估量:“因他口气阔大,举止奢豪,又见那一双馋眼,看得人火一般热,这心里头不问可知。不过这人年纪已是四十多了,品貌又不甚好看,他既然是癞虾蟆想吃天鹅肉,乐得敲他一敲。先试试他花钱的力量如何,倘是果然有些手面,何不串他一串?若是个银样腊枪头儿,开口吓住了他,岂不甚好。”

    主意已定,附耳答道:“十出念出的戏,那是熟客点的。你是个何等样人,又是第一次点戏,亏你说出口来!”

    子通道:“念出戏也不算少了,人家先生在书场上做户生客,两出也是有的。”

    阿珍道:“那是天天上书场的先生,方是这样的。不听见陆兰芬、林黛玉、金小宝上响遏行云楼么?每人多是一百多出点戏。苏州到的王宝钗,就是东合兴的蘅香仙馆,单名一个瑶字,唱得好青衫子,《落花园》、《祭长江》、《彩楼配》、《玉堂春》那些戏文,真是没有盖招。第一天上天乐窝书场,有个客人要提倡他,包了五张桌子,点了他五十出戏。另外尚有几户客人,也有点二十出、包两张桌子的,也有点十出、包一张桌子的,总共点了足足一百出戏,包了十张桌子。这事晓得的人甚多。媚春虽然比不上兰芬、黛玉、小宝、宝钗,却也不容易到书场上去。你当真有心做他,必须多点几出戏儿,多包几张桌子,装装他的场面。说定那一家书场,便上那一家去也好。”

    子通道:“书场上也有包桌的么?这是几时起的?上次我到上海,还没有听见这话。”

    阿珍道:“那是近时起的,一张桌子给他一块洋钱,却要说明于前,他们好去预备。”

    子通道:“预备怎的?”

    阿珍道:“包桌不比散坐,须拣第一、第二排正中座儿。

    每桌上铺了台毯,摆四只玻璃盆子,装些水果点心,还有台上自鸣钟、花篮、瓶花等各种摆设,装潢得真是花团锦簇,比戏馆里年夜边案目拉局,还要好看些儿。”

    子通道:“原来有这许多花样,怪不得书场里的生意甚好。你既是这么样说,索性给你合媚春一个脸子,点他一百出戏,包他十张桌子何如?”

    阿珍说了这许多的话,起初只望他多点三十念出,故把王宝钗点五十出戏好客人作个引子,谁知子通一改口就是一百出戏、十张桌子,这种客人,洋场上曾有几个?况且书场里花的钱既是这种撒漫,别的地方,自然更不必说了。看来做下去,比着少霞还要阔气几倍。不由不心花怒开,连忙笑迷迷丢个眼风,问子通道:“此话可真?”

    子通道:“谁来哄你?”

    阿珍又道:“不晓得你是明天、后天,在那一家?”

    子通道:“自然明天,若说那家书场,你去定罢。”

    阿珍道:“小广寒去可好?那边招呼的人,很还周到。”

    子通道:“既是你说他好,就是小广寒罢。”

    二人正讲得津津有味,格达的脾气已经发过,劝的人多不开口了。少霞偶然回头,对背后一望,只有媚春坐着。不见阿珍。四下一瞧,看见他在那里与子通讲话,不免有些醋意,顿时脸色发变。

    阿珍是随处留心的人,急忙把子通一推,低说一声:“明天我到你栈房里来再讲。”

    飞也似的跑过少霞那边,附在少霞的耳上说:“邓予通一相情愿,要做媚春,到书场上去点戏,你想媚春可是轻容易上书场的?我要他点一百出戏、包十张桌子,你想好也不好?”

    少霞道:“他答应了你没有?”

    阿珍道:“他怎的答应?”

    少霞道:“你这句话有些不妥。”

    阿珍道:“有甚不要?”

    少霞道:“你不晓得,他是个厦门有名的首富,家里头不知有几百万资财。莫说点一百出戏、包十张桌子,就是再多几倍,他也未必放在心上。倘然明天应允了你。那便怎样?”

    阿珍假意踌躇道:“他很有钱么?我只道一个土头土脑的人,一百出戏,必定把他吓到个死心塌地。如今既是这样,且待明天再说。”

    少霞默然不语。

    阿珍见他上了心事,怕的是说穿了,不许他做姓邓的客人,慌忙想些别的话儿,把这事岔了开去。恰好台面上叫来的局,一个个多已散了,阿珍也装过水烟要走。少霞问他可到生意上去,阿珍怕少霞疑心。因说:“天不早了,不去也好。我与你一同到仁寿里罢。”

    少霞始满心欢喜的,等阿珍把媚春送了出去,站起身来谢过格达,别了众人,匆匆就走。格达尚要留他坐一刻儿,少霞那里再肯,只得送他出门。众人见少霞去了,也多各散。

    子通与温生甫两个,同到新清和金粟香家打了一个茶围,又同到弄内生甫做的花小桃家坐了一回。小桃要生甫碰和,生甫说:“前天方才碰过,怎么今天又要碰起和来?”

    小桃房间里的人说:“这几天中秋近了,生意清得个不像样儿,你不替小先生碰和,那个来碰?”

    生甫道:“碰和是可以的,但我自从到了上海,已在你们院子里吃过十二台酒,碰过念多场和了。做的是一个小先生,对对和却没有碰过,你们说起来终是后补。不晓得这小先生,到底真正是一个小的,还是个尖先生、吕先生,不要把我当做瘟生看待。温生甫虽是姓温。那瘟生是断不做的。”

    房间里人听罢,一齐笑起来道:“温大少爷真是笑话来了。因你百家姓上,别的姓儿都不去姓,偏偏姓这‘温’字,名字又巧巧接上一个‘生’字,才有人与你取笑,把底下边台甫的‘甫’字割掉,单单叫你‘温生’,却那一个人真把你当做瘟生看待?况且我们小先生年纪尚小,今年虽说是十五岁了,其实十四岁还没有足数,怎能够做大生意儿?你断断不要疑心。像你这般的照应我家先生,往后真个大了,那怕没有好处到你?”

    旁边又有一个老娘姨道:“话是这么样说,我看小桃先生年纪虽小,身体却发得甚早。温大少爷当真喜欢着他,何不就与他拣个日子梳栊,也是一桩最妙的事。不知温大少爷心里甚样?”

    生甫听了这话,涎脸问道:“梳栊要些什么东西?”

    老娘姨道:“小桃他有个娘,我们作不得主。平时却曾听见他说,只要一副金镯,二三百块洋钱,下脚喜封在外。”

    生甫摇头道:“不太费么?”

    老娘姨道:“人家是个黄花闺女,说甚太费?”

    生甫尚要盘问,子通听得有些不耐烦了,把他轻轻一扯,扯至烟炕上坐下,附耳问道:“你瞧小桃还是小先生么?别的不要说他,只看他眼睛上边,天天有两个黑圈,好像戴了墨晶眼镜一般,小先生那里来的?怎么你还没下过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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