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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吟碧庐端阳开夜宴 醉红楼消夏订香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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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杜少牧与经营之商量定妥,同至长发栈,用花言巧语要骗幼安回苏,并要他寄信带银。幼安因少牧一夜不归,心中十分焦急,船家又一早来催,说是潮水已来,赶将行李衣箱挑下船去。少牧的铺陈也由茶房打好,只要等他一到,就好下船。岂知从潮来起等到潮平,双眼望穿,杳无踪影。正要差茶房到各处堂子里去寻他,见他同了一个四十来岁年纪、趾高气扬的人走进房来。幼安不认得他,不知到此何事,勉强起身招呼,并问少牧:“怎的此刻才来?”

    少牧怀着鬼胎,不敢多讲,只指着经营之道:“这位是经营翁,昨夜遇见了他,商议一件合股买卖的事,故而没有回来,并且今日我又不能动身的了,特地同来与你商量。”

    幼安心上一怔,接口问道:“合股做甚生意?”

    经营之道:“不瞒谢幼翁说,少翁一个月前,曾与做兄弟的说起,要合股开一所书局。这项生意,本来利息尚好,兄弟也曾久有此意,自从少翁说及,无一日不放在心上。后来有个朋友到伦敦去,托他打听机器价目共要若干,预备下本。前日这人寄了一封信来,谁知他格外要好,说目下机器价甚便宜,以后必定要涨,已经代定了大小两部,不日要到上海。兄弟接了这信,虽然感他盛情,却弄了个骑虎之势。机器到了,倘然不做书局,要他则甚?因在抛球场找了一处房屋,共是五上五下,足够用了。连日寻少翁商议开办,因他着了赌棍的圈套,每天在迷龙阵中,寻不到他。直至昨日,方才在四马路上遇见。兄弟想创业的难处,不比守成容易,那一件事不要亲自费点儿心?我自己又有票号,又有钱庄,又有绸缎洋货等铺,真是没有工夫,若然少翁又回去了,这书局里的事情,却教那个照管?因此特来与幼翁商议,我想留他再待几时,且把这书局开了,招一个诚实可靠的伙友,托他料理诸事,那时方可来去自如。或是一年到上海一次,看看帐目;或是长来住住,多可随便。幼翁你道是也不是?”

    幼安一面听他说话,一面肚里盘算念头。他想:“经营之真是一个生意场中的人,虽然没有见过面儿,少牧先时也曾说起。不过合股做事,当时何以并未透些口风?况且伦敦买机器的那一番话,即是托他打听价目,那有贸贸然便替人家买下的道理?莫非少牧昨夜遇见了花柳场中的那一班人,忽又心热起来,不想回去,故与这姓经的把说话来唐突于我?这却叫我怎样回他?”

    心下好不懊恼。营之见幼安半晌没话,深怕他识破机关,急与少牧递个眼色。少牧会意,对幼安道:“安哥不必踌躇,我不回去,与你一同住在上海最好。若然你一定不能再耽搁了,我立刻写封家信,托你带与少甫大哥。不但做生意是件正经事情,并且我带出来的资斧尚还不够下股,须要他再寄三四千银子到来。我料大哥晓得是个正用,必定不为难的。”

    幼安听罢,仍未回言,只见船家又匆匆的上岸来道:“潮已退了,客人们快请下船。再迟,恐洋泾浜里落枯了水,开不出去。”

    营之乘机说道:“既然如此,少翁决定缓日回去,快快写封家信,好托幼翁带与令兄。或者连幼翁已经下去的行李,一齐搬了起来,大家再住数天,这信交信局寄去。休得迟疑不决。”

    幼安摇了摇头,子细一想:“此事多因少牧迷恋烟花而起,今日若要逼着回去,一定不肯动身。若要说破他们的来意,又是一个正经题目,不便发话。若说自己在上海陪他几天,却也无益。何不假装朦懂,回到苏州,且与少甫说知,再到上海劝他。倘然今日做书局的那一席话多是虚的,硬拉也拉了他回去;倘是当真做甚生意,这种花花世界,断不是少年人住得的地方,也要劝他收拾回家。好得来去尚便,不过多费些些川资,只要劝得朋友回心,有何不可?”

    主意一定,始开口道:“既是你们为了正事,我也不便强着动身。不过我因离乡已久,家内乏人,今日只好先自回去,不能奉陪的了。牧弟有甚家信,快些写来给我,好待我赶紧下船。”

    少牧听了这几句话,好如半天里得了恩诏一般,急唤茶房,把收拾起的纸墨笔砚取了出来,写了一封切实家书,封好了交与幼安。又叫茶房把已经下船的东西检点检点,凡箱笼上贴着“小东山主”字样的,多是幼安的行李,一概放在船上:“浣花旧主”的,多重新拿了起来。部署已定,幼安下船,少牧、营之送至船上。幼安附着少牧耳朵,叮嘱了好多的话,无非是叫他步步留心,不可恍惚。少牧口里头连连答应,其实心里头那有一句记他?船家进舱,禀称就要开船,幼安转送二人上岸。

    二人站在岸旁,看船过了洋泾桥,少牧方始放心,向营之说声:“好险!幸亏没有露出破绽。

    看来不到四五天,必有银子寄来,我的大事可望成功。”

    营之道:“但愿如此,也不枉我替你谋干一番。但我看那姓谢的人,狠是精细,起初好半天没有说话,不知他心上边转甚念头。必须等银子寄到,方可放心得下。”

    少牧道:“幼安这人虽然精细,怎禁得你所说的话有根有蒂,我看他不见得有甚疑心。只等我家中回信来时,自有分晓。我们此刻到那里去?”

    营之道:“且回栈去锁了房门,再到楚云那边,给他一个回信,须知他眼巴巴地望着。”

    少牧道:“言之有理。”

    当下回至长发栈内,叫茶房把搬上来的行李,依旧放在一处;又把铺陈拆开,重新摊在床上。

    说明这一间房从今天起,无论住与不住,包定下了。每天作两客算,不必再借别人,免得多所不便。茶房唯唯,自向帐房关照。少牧见诸事收拾已妥,与营之移步出房,将门锁上,把钥匙交与帐房。仍旧营之坐了包车,自己叫了部车洋车,飞也似的回到楚云院中,把上项事一一说知。

    楚云听了,眉花眼笑的说:“你看这一条计使得可好?却也亏了经大少爷能说能言,才把那姓谢的哄他走了。”

    回头问少牧道:“你该怎样的谢他才是?”

    少牧道:“今天晚上,请他吃个双台可好?”

    楚云道:“有甚不好?但不晓得经大少爷,今儿晚上可闲?他每天的应酬比你多呢。”

    营之道:“果然今夜有个姓潘的请我吃酒,一个姓邓的请我碰和,这里来不及了,明天也好。”

    楚云道:“如何?我说你没有空闲。这么样罢,你二人此刻还没有吃饭,不如请几个朋友来吃台早酒,岂不狠好?”

    少牧道:“此刻吃酒,好是好的,却叫我到那里请甚客人?”

    营之道:“少翁当真要请我么?我替你几个客叙叙何如?”

    楚云道:“经大少爷有客,那是再好没有的了。”

    叫少牧快些点几样菜,交代下去。又叫阿娥姐快拿请客票来,等营之写好了,分付相帮去请。营之写了一张到久安里颜如玉房请潘少安,又是一张到新清和坊金粟香房请邓子通与温生甫,又是一张到百花里花小红房请康伯度与他的洋东大拉斯。少牧道:“康伯翁白天里恐没有工夫来么?”

    营之道:“今天乃是礼拜,说不定竟是来的。”

    楚云数一数,一共请了五个客人,双台酒尚嫌太少。又叫少牧写条,去请了游治之、郑志和两人。

    不多时,请客的回来说,请客一概多来,少牧狠觉有兴。等了一刻多钟,众人陆续到了。摆好台面入席,少牧与潘少安、邓子通、温生甫、大拉斯多是初见,一个个动问姓名、籍贯。潘少安是常州人,面如冠玉,年纪只有十二岁左右。邓子通是厦门人,四十多岁年纪,看他举止,狠是阔绰;温生甫是常熟人,与子通最是要好,年约三十多岁,子通与他是顽惯的,不叫他生甫,叫他温生,故此堂子里人也多随口叫他温生,他笑笑嘻嘻的满口答应。大拉斯年纪约三十左右,虽是个外国人,讲得好一口中国话,一样叫局拳。少牧得了这一班新结交的朋友,这兴致比前自然又豪了许多,并且幼安又动了身,更觉毫无避忌。这席酒直吃至上灯方散。

    到了晚上,潘少安在久安里请营之吃酒,转请少牧。后来邓子通的碰和,也被营之拉着同去,碰至二点多钟方完。并不回栈,仍在楚云房中住宿。从此一连数日,今天你请,明天我请。

    流光如驶,看看端节将临。苏州的银子没有寄来,只接了幼安的一封空信。那信上写着,少甫已于日前因杭州要开租界,彼处有所地基,划在界内马路之中,故到杭州料理去了,急切不能回来。家下乏人,劝少牧不必与人合股贸易,赶紧回苏。少牧看了,大失所望,好不没趣。歇了两日,少甫从杭州也有信来。开头说:“动身赴杭的时候,先有一封家信寄到栈中,何以并无回信?曾否收到?”

    后面写的是“刻接苏州幼安来信,所谈我弟与经营之合开书局一节,目下生意艰难,我弟素不精于会计之术,加之兄在杭州,家中无人管理各事,不如作为罢论,赶速回乡,免致合家盼望”等语,少牧想:“第一封信怎的没有见过?早知道他已到杭州,也不叫幼安动身去了。”

    后来想着:“幼安动身的明日,长发栈里茶房曾送一封家信到荟芳里来,那时我正在碰和,因想幼安昨日才得动身,这信必是家里头又要催我回去的那些厌话,决无别事,所以藏在身边忘记下了。至今没有看过,真是糊涂得狠!”

    急忙伸手向衣袋内一摸,挖出一封信来,这信封袋已烂的了。拆开一看,才知道幼安在上海动身之时,少甫正在苏州动身。

    此时少牧气得呆了,急忙拿了这信,去找营之商议。营之看了道:“令兄既赴杭州,急切也无法可想,须得回苏之后,方可再作计较。”

    少牧闷闷不乐,与营之带着这几封信,去见楚云,给与他看。楚云望了个空,起初甚是不快,后想:“杭州回到苏州,不甚狠远。只要少甫早日回去,好恳营之再替少牧设法,尚有后望可图,故而尚不十分着紧。”

    只说:“既然事已如此,且俟缓几天再行计较。”

    少牧看他不狠发恼,略略安心。

    这日已是五月初三,后天就是端午节了。少牧叫把局帐抄来,略略一瞧,共是连双台十一台酒,十二场和,连台面局足足七十个局,一大半是四月下半个月里头的。少牧在身旁摸出一把钞票来,照数付讫。另外给了十六块手巾洋钱,那是楚云先关照的。阿娥姐交代出去,带房间的相帮进来谢了一声,照例绞上一道手巾。阿娥姐又问:“二少爷的节盘,可要明天送到栈里头来?”

    少牧道:“我每天不在栈里,可以不必来了。”

    说罢,又拿出了四块洋钱盘洋赏给他们。阿娥姐带笑接了,叫相帮拿上四色礼物,乃是枇杷、粽子、咸蛋、火腿,要少牧略受些些,说:“是先生的敬意。”

    少牧望着楚云,只是含笑,那里肯收。楚云伸手取了三四只枇杷,道:“二少爷的家眷,不在上海。就算了罢,你们拿去。”

    口讲着话,把枇杷剥好一只,送至少牧口中,说是领些儿情。营之在旁喝一声采。

    少牧吃下肚去,觉得异样鲜甜,满心欢喜。阿娥姐道:“二少爷今天不回栈去,可与经大少爷吃司菜罢,省得我们再去寻别的客人。”

    少牧不明白甚样叫做司菜,动问营之,才知是厨房送与妓女讨赏钱的,共是四大碗菜,三节多有,妓女必定找个体己客人代吃,破费六块洋钱赏钱。少牧想:“六块钱算得甚么!”

    向阿娥姐满口答应说:“既然如此,我们肚中饥了,何不此时就吃?”

    阿娥姐果然关照出去。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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