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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长发栈行踪小住 集贤里故友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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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字可能借用?”

    幼安点头道:“借得很好。”

    少牧依着字儿一点,该子靖与戟三自己饮酒。戟三道:“什么说?自己行令,自己喝酒!我只想了诗句,没将字数算算,不是我的心太觉粗了?”

    子靖笑道:“俗语说得好:“自搬砖儿自打脚’。本来有的。快请一同干这一杯,我要来收令了。”

    戟三无语,一吸而干。子靖身边摆的是一碟福橘,遂念了一句:“山中奴隶橘千头。”

    照字点去,应少牧一人饮酒。少牧道:“人家一句诗儿是两杯酒,大哥只有一杯,却偏偏作成了我,倒也凑巧得狠。”

    子靖道:“只算我心敬的罢。如今是应你的令了。”

    少牧干过了酒,道:“我也是‘席上生风’,但不许用着酒馔,只许用每人身边席上的动用器皿,又要用身体上一个字,又要做一个手势儿,把这句诗描摹出来。说不出的罚酒,说出的就此过令,省得牵累别人。未知可好?”

    戟三道:“这倒有趣。少翁请先做个样儿,我们瞧瞧,然后可以依令而行。”

    少牧点头称是,遂满满的斟了一大杯令酒,立起身来,将酒杯高高擎起,笑嘻嘻的念出一句诗来,道:“我说的是‘万事不如杯在手’。”

    念完,将酒一喝而尽。子靖看着,忽大笑道:“牧弟几年不见,仍是一块天真。你们看方才好个样儿!”

    幼安微笑答道:“他本来是孩子气惯的,今日故友相逢,又喝了几杯酒,自然要露出本相来了。”

    少牧也笑着道:“我不与李大哥和你斗口,你们请照这样儿,把令行下去罢。倘行不下,罚酒不饶!”

    子靖道:“是了,待我来接他下去。”

    口中说着,心里暗想:“有了器皿上的字儿,没有了身体上的;有了身体上的字儿,却又没了器皿上的。”

    一时性急,不觉面红耳热起来。除下瓜皮帽子,搔了搔头,灵机一动,把帽子吹了一吹,又将头发捋了一捋。众人见此光景,忍不住彼此大笑。子靖道:“且莫要笑,听我过令。我说的是‘羞将短发还吹帽’,不知可算得么?”

    少牧道:“大哥果然灵变,怎从这帽子上头竟想出这句诗来?只可惜帽子不是那席上的器皿,罚酒是不能免了。”

    子靖扑嗤一笑,道:“这是我糊涂了。若帽子算了器皿,衣裳鞋袜却算甚么东西?本来怎能免罚?如今我喝一杯,安弟接下去罢。”

    说完,自己斟了一杯热酒,一吸而干,不留涓滴。幼安道:“大哥为人到底豪爽,就是喝一杯酒,也是直捷痛快的。”

    少牧道:“闲话休题。安哥你说的是甚么诗?演的是甚么手势?快请讲罢。”

    幼安道:“诗虽有了一句,只是勉强些儿。”

    遂把手向酒壶一指,道:“我说的是‘指点银瓶唤酒尝’,不知这‘指’字、‘瓶字’字,令官可容借用?”

    少牧道:“这两个字到还借得,但不应露出个酒字来,也要罚了!”

    幼安略略呆了一呆,道:“果然你说过不许用酒馔上字面的,我也太粗心了!自然与李大哥一样,愿甘受罚。”

    随手取一只酒杯,给子靖斟一杯酒,一饮而尽。回头对戟三道:“如今是戟翁了,小心些儿,不要又被罚了酒去。”

    戟三含笑点头,在桌上拿起一把酒壶,将壶盖揭开,看了一看,又把手向心上点了一点。子靖误会是吃不得酒了,因道:“你莫怕喝不下酒,只要有自然的诗句,怕强罚了你不成?”

    戟三道:“本来我并非怯酒,只因要回少翁的令,故才演这手式。”

    少牧闻言,微笑问道:“不知戟翁说的可是‘一片冰心在玉壶’这一句么?”

    戟三点头称是。

    子靖道:“你二人一个会想,一个会猜,我却几乎缠不清楚。如今牧弟的令已经完了,戟翁也须设个法儿顽顽。”

    戟三道:“依小弟愚见,每人敬三杯如何?”

    子靖道:“敬三杯想是要开拳了。你是在武科中三考出身的人,拳法精通,我等岂是对手?”

    戟三道:“休得取笑!我这酒令也用诗句,并不猜拳。譬如我说了一句古诗,若有别句诗可以驳得转来,是我输了,我喝三杯;驳不转来,轮是那一位,那一位喝三杯酒。这可公道不公道?”

    幼安道:“这令却也新鲜得紧,我等遵命就是。”

    戟三忙取酒壶,满斟了三大杯酒,对幼安道:“敢与幼翁先来。”

    遂随口念那王摩诘《渭城送别》诗的结句道:“劝君更尽一杯酒。”

    幼安想了一想,见桌上现放着三杯酒儿,灵机一触,顺口答道:“戟翁,弟真要驳了,如何是‘一杯一杯复一杯’呢?”

    子靖、少牧击节道好,戟三更连称钦佩不置,举起杯来,一连干了三杯。重又斟好,对少牧道:“少翁来罢。弟说的是‘花底清歌春载酒’,不知作何驳法?”

    少牧沉吟半晌,想不出来,因道:“是我输了,待我受罚。”

    举杯先干了一杯。才饮第二杯时,忽跌足道:“迟了,迟了!戟翁说的是花底寻春,有花有酒,我何不说如何是‘无花无酒过清明’呢!”

    戟三抚掌道:“这一句诗驳得,却与幼翁方才的工力悉敌,真是天然相反的妙句。那是我侥幸赢的,待我也陪一杯儿。”

    少牧要说不必,戟三已将剩下的一满杯酒,一口气喝个干净。重又筛了三杯,对子靖道:“子翁,我说的是‘花气袭人浓胜酒’,你请驳罢。”

    子靖皱眉道:“我认输了。牧弟在家的时候,是与少甫二人不常结结诗社,在这七言五言里很纯熟的,却一时间还想不出来,何况是我!也不去枉费心思了,待我干了这罚酒就是。”

    说完,果接连着干了三杯。又斟了好几杯热酒,道:“戟翁的令今又完了,轮应我主人自己尽尽兴儿。但是我的脾气,凡是知己无一个不晓得,是爱爽利的。像方才这样喝酒,只怕喝到天黑,也不得个半醉。不如我来摆二十杯里通响向拳罢,才能够多饮几杯。未知众位如何?”

    三人同声道好。子靖因先喝了十杯,让三个人五吓对吓的打,完了又喝十杯。三个人仍你一拳,我一拳,如走马阵一般的周而复始。不多一刻,那二十杯俱已通了,共是子靖输了三拳。

    其时天色将暮,子靖还要添酒,幼安起身辞道:“天已晚了。我等既到上海,尚要徘徊几天,聚首的日子正多,今日要回寓了。”

    戟三道:“弟与二兄虽是初交,却彼此像见过一般,应是有些夙契。今日果然时候晚了,吃过了饭,想来一定便要回栈。明日弟想作个东道,请二兄一叙,不知可肯赏光?”

    子靖道:“什么时候?在公馆里还是在酒馆里?”

    戟三道:“寓中房屋窄小。酒馆里去,我又不请别的客人。不如到一品香吃些番菜,地方甚为清净,肴馔又精洁些。准定饭后四点钟时,我到长发栈亲自相请可好?”

    幼安、少牧闻言,同称“不敢”。子靖道:“戟兄为人,素来极重朋友,既是有意相邀,安弟等可不必过谦就是。我明日午后,也要到栈里来走一回儿,祗请在栈中稍候片时是了。”

    二人不好再辞,只得唯唯遵命。子靖遂吩咐李贵端上饭来,各人用毕。搬去残肴,烹上一道香茗,又谈了好些话儿。

    幼安、少牧见戟三语言蕴藉,学养深沉,绝不似个武夫模样,心中愈发钦敬异常。戟三也因谢、杜二人,一个襟怀冲淡,举止端详;一个吐属风流,天真烂漫,暗暗的十分景仰。从此这三个人成了莫逆之交。将来少牧迷恋烟花,屡屡受人凌侮,仗着戟三解纷排难之处颇多。此是后话,我且慢题。

    再说是日酒后,子靖见各人话得投机,心下十分畅快。又要差李贵到长发栈去挑取行李铺程,坚留二人住宿在家。争奈二人执意不允。直谈到上灯以后,始各起身告别。戟三也要回公馆去了。

    子靖见天气已晚,不便再留,送出大门,一揖而别。戟三行至自己公馆门首,尚要留二人入内稍坐。二人只因究是初会,未便造次,同声答道:“本欲登堂,无如天太晚了,急欲回寓。且俟缓日专诚拜访。”

    戟三明知二人虽然一见如故,却不是脱略的人,早上与人遇见,到晚即谬托知己,肯贸贸然轻易入门的,故亦并不强留。惟自己也不进门,送着二人出了集贤里的弄口,又代唤了两辆东洋车儿,讲定车钱,请二人登车,直至望不见了,方才进去。

    此时正是九点余钟,那条大英大马路上,比二人早上来的时节不同,但见电灯赛月,地火冲霄,往来的人车水马龙,比着日间更甚热闹。二人沿途观看一回。

    那东洋车走得甚快,不消片刻,早已到了。给过车钱,幼安向帐房领了房门钥匙,与少牧上楼。但见从楼梯口起,满地皆是行李箱笼,堆得几乎路都不好走了。有两个茶房在那里帮着一件一件的搬到东首这间官房里去。二人暗想:“不知到了甚么客人,行李来得这样的多?”

    正是:结得苔岑原夙契,相逢萍水有前缘。

    毕竟不知长发栈果然来了何人,与幼安、少牧可相识否,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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