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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血染赤城霞 惊看匹练舞虹万弩攒月 神驰金屋梦 偏喜玄机注牒青鸟传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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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元超被那块顽石上几个字,无端羁绊了许久,一看时候不早,急急向原路奔来,一忽儿又到了那座山脚。再仔细一探,并无别路可以绕向前山,只可重上山岭。走到同黄九龙、痴虎儿原立地点,四面一看,人影全无。心想:我走迷了路,耽搁了不少时候,定是他们已把那般草寇解决,也许此刻已到赤城,倒赶在我前头了。他这样一想,赶忙从那般喽卒奔来的一条道上,施展陆地飞行,急急向对面赤城山跑去。

    其实此时黄九龙同痴虎儿已把金毛犼刺死,正在虎窝前面,把那般喽卒堵住,办着缴械的手续呢。假使王元超向山腰略一寻找,定可看到金毛犼那具死尸,向虎窝多走几步,也可听到人声,会得着黄九龙、痴虎儿了。

    王元超此时独自一阵紧赶,走的是上赤城正道,自然不会走错,一忽儿已到赤城山脚。抬头一看,原来赤城山远看似乎非常陡峭,近看一层层峭壁,都筑着很宽的石级,象螺旋盘折而上,并无峻险之处。王元超就象走平坦大道一般,一路上山,非但毫无障碍,竟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直走到弥勒庵山门口,也自静悄悄的不见一个喽卒。而且庵门大开,直望到门内大雄宝殿,也是鸦雀无声。只山门内努目剔眉金碧辉煌的四大金刚,耀武扬威的分列在两旁。

    王元超一看这个情形,心说:怪呀,照此情形定已透露消息,醉菩提这个贼秃想已率领喽卒望风而逃了。但是三师兄同痴虎儿怎么也没影儿呢?难道追赶贼秃去了?略一迟疑,就昂头直进,越山门,走上直达大殿的甬道。四面一看大殿同两旁僧寮,窗户紧闭阒然无声,只殿前竖着的红布长幡,随风舒卷,猎猎有声。这支长幡挂在冲霄旗竿上面,足足有七八丈长两尺多宽,想是几匹整布缝成的。可是红色已被风吹雨打成妃红娇嫩颜色,中间写着几个大黑字,因为幡身随风飘刮,只偶然露出几个赤城山寨主某某的字样。

    王元超看得这支长幡,独自哑然失笑,心想无知草寇竟也有这等臭排场。不料正在四面打探的当口,猛听得大殿内钟声铛然大振,钟声响处,一霎时殿内几声吆喝!大殿上同两旁僧寮的窗棂内,飕飕之声大作,只见三面窗内飞出无数羽箭,齐向王元超身上攒射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王元超起头被钟声蓦然一惊,已知中计。此时一看三面伏箭交射,未待近身,一声大喝,双足一跺,一个孤隼钻空早已飞上殿角。饶是身手如此矫捷,衣角上还挂着一支三棱羽箭,想是飞身上殿时,衣角飘空,被箭射着。王元超起下羽箭,也自惊心!低头一看,殿下处处门户洞开,象蚂蚁出洞一般涌出无数强徒,个个抽矢弯弓,引满待发。王元超勃然大怒,双眉微剔,戟指大喝道:“好个歹毒秃驴,竟敢暗箭伤人,看俺也还敬你们一箭!”说着,举起手上一箭,向人丛中遥遥掷去。

    只听哎呀一声,一个高大贼目早已箭镞贯颅,应声而倒。一阵鼓噪狂呼,又复箭如飞蝗,向殿上攒射。要说王元超这副本领,平常碰着几样暗计,凭着眼尖手快的巧妙功夫,原可应付裕如。但是此时中了醉菩提歹毒的埋伏计,万箭攒空,手无寸铁。还有使弹弓的,用钢镖的,各种各样的暗器,也夹在长箭硬弓里面,满天飞舞好不热闹,就是王元超长着千手千眼也是不易对付。

    可是这位王元超得过高人传授,毕竟不凡,在此生死呼吸之间,依然方寸不乱,神色泰然。而且不畏难逃避,只眼珠一转,早已成竹在胸,这就应了平常练家子嘴上挂着的“眼尖手快还要胆稳”那句话了。这胆稳两个字,是武术里边最要紧的基础,也就是最难练到的一着,非要到了泰山崩脸色不变,糜鹿迅左目不瞬的地步,才称得起胆稳两个字。

    (在下写到此处,恰恰旁边有位死心眼儿的朋友,对在下说道:照你这么一说,在这危险万分、间不容发的时候,那位王元超卓立殿上,兀自从容不迫实行那胆稳两字。这不是象一个傻子一般,做了挡箭牌,生生被这般无名小卒射成一个大刺猬么?哈哈!想不到被这位朋友愣头愣脑一问,倒问在筋节上了。要知道武术家俗语所说胆稳两字,就是儒家的气质,佛家的禅功,也就是俗语所说的沉住气。再总括一句,就是一个静字。大凡沉不住气的人,心中绝不得镇静的,遇上紧要关头莫不手慌脚乱,不知如何是好。明明容易措置的一桩事,被他这样一来,反而弄得大糟特糟,如这种情形,是常有见到的。如碰着器宇深沉,态度镇静的,无论遇情,都由静生慧,由慧生悟,无论坐禅养气,都从静字入手。武术家所以要练到胆稳,也因胆能稳,心也能静,心能静就可抵隙蹈瑕,克敌致果了。古人所说,神君泰然,百体从令,也是这个意思。在下这一番的话,还是从最浅近的方面说来,倘然把胆稳两字再进一步细细研究起来,其功用神妙,直可超凡入圣,不可思议的境界,几千万言,也讲不尽这胆稳两字的奥义哩。在下把胆稳两字,略略一说,料得看官们定已一百个不痛快,要骂在下写小说,写离了经,百忙里来了一小篇废话。不然,在下写小说注重的是理解,否则王元超立在殿角上,一看飞箭如蝗,早已施展侠客本领,一道白光破空而去。再不然吐纳飞箭,望空一绞,饶是无数羽箭,早已枝枝折断,掉在地上,也毋庸在下费许多心血絮言了。诸位若不信,请看下文。)

    原来王元超在这紧要关头,一看立的所在,离那挂着长幡的旗竿不远,一伏身,脚尖在瓦脊一点,斜刺里向旗竿纵去,姑先避开众人的箭。但是佛地幡竿并不象普通竿,竿上附着四方巨斗,无非笔直一支冲天长竿,并无隐身之处。

    好在王元超志不在此,待飞近幡竿。一提气,趁势两手一扶竿木,象猕猴一般爬升竿顶。一到竿顶,双足一翻,形如趺坐,腾出双手,把挂幡绳索随手拉断,右手捏住幡头,却喜幡尾原是随风飘飏,并无绳索系住,立时劲气内运,贯法臂腕,先把幡首向臂上急绕数匝,然后单臂向空一挥,就见七八丈长的一条长幡,竟象张牙舞爪的怒龙一般,夭矫天空,盘旋竿顶。一忽儿愈舞愈急,狂飚骤起,呼呼有声,变成几百道长虹,来回驰掣,幻化无端。到后来只见竿顶拥起万朵白云,一团乱絮,哪里还有王元超的影子。

    下面这般强徒看得目迷神乱,连醉菩提也自暗暗吃惊,只仗着人多势众,一味督率着众喽卒拚命放箭。哪知众箭齐放,虽如密雨一般,无如到了竿头相近,碰着布幡舞成的光圈,一枝枝激荡开去,舞得一个风雨不透,休想伤他一根毫毛。

    醉菩提暗暗着急,眼看箭要放尽,眉头一皱,又生恶计,立刻向几个头目耳边叽喳几句。几个头目点头会意,各自丢了弓箭,拔出腰刀,舞起一片刀花,趋向竿底,不问皂白就向立竿桩木一阵乱砍。这时竿顶王元超一面把那布幡舞得点水不入,一面刻刻留神,看出射上来的箭已疏疏落落,不象起头势猛,正想预备溜下竿去。忽然瞥见醉菩提执着一枝纯钢禅杖,四面指挥,一忽儿见他向几个凶汉耳语一回,就见这几个凶汉挥刀向竿下奔来。早已胸中雪亮,不禁暗暗好笑,猛的双足一松,顺竿直溜而下。还未及地,舞紧布卷,向地面呼呼来回一扫。这一扫宛如乌龙摆尾,怒象卷鼻,一阵激荡之势,竟把那砍木桩的几个头目卷入布幡,抛向远处。这几个头目做梦也想不到这匹软软的布幡,有这么大的力量,只跌得腰刀撒手,目青眼肿。刚自地上忍痛爬起,一看王元超已经双脚着地,连人带幡,舞成一个栲栳大圈,呼呼带风的向醉菩提滚去。醉菩提一看不好,正想抖擞精神,提杖迎敌。

    不料山门霹雳似的一声大喝道:“俺来也!贼秃休得猖狂!”喝声未绝,白光一闪,一人飞跃而进。醉菩提抬头一望,看清来人正是黄九龙,吓得心胆俱裂!顾不得这般喽卒死活,急忙把禅杖向胁下一夹,双足一跺,飞身跳上屋檐。王元超一看醉菩提逃走,也顾不得与黄九龙打招呼,一声猛唱:“贼秃哪里走!”接着把手上舞着的长幡,向殿上一抛,宛如一条飞龙,破壁飞去。醉菩提纵上殿檐,还未立稳,猛觉脑后有风,一回头,只见那支长幡横腰裹来。未及退身,赶忙用铁杖向空扫去,意思想把长幡打落尘埃,再脱身逃走。哪知长幡凭空飞来,余势犹劲,被他一击,正把手上禅杖密密裹住,这一挨延,王元超已飞身追上。醉菩提急中生智,把手上禅杖带着布幡,向王元超劈面掷去。王元超看他急得连自己的禅杖都不要了,顺手一接,哈哈大笑道:“奸恶的秃驴,看你还有鬼计没有。”

    醉菩提哪有功夫斗口,趁王元超伸手接杖的当口,早己越过殿脊,拚命飞逃。王元超也嫌禅杖累赘,随手向地下一掷,立时向后追去。不料这枝禅杖掷下去的时候,恰恰檐下有个头目,正看得心惊胆战,呆若木鸡的立着,万不防祸从天上来,那枝禅杖当头盖下,立时脑浆迸裂,死于非命。这时候殿前一般喽卒,遇着黄九龙一踊而进,长剑挥处,好象滚汤老鼠,立时人头滚滚,尸体狼藉。有几个狡猾的拼命逃出山门,哪知山门口痴虎儿象凶神一般堵个正着,虽然手无寸铁,双臂齐挥,一次捞一个,向山门外远远抛去,一个个都坠入崖壁底下。不是碰着石上弄得脑浆迸裂,就是全身挂在杈桠枯干上面,弄得穿腹刺胸,比死在剑下的还要凄惨。一时这般强徒扫荡干净,偌大一座古刹,剩得黄九龙、痴虎儿两人。那半天残霞照着满地横尸,格外血光笼罩,遍地殷红,赤城两字真可谓名副其实了。

    黄九龙一看喽卒杀得一个不剩,自己觉得过于凶残,未免有点后悔。抬头一看大殿房脊上王元超同醉菩提无影无踪,料得王元超已追上前去,足够对付,无用帮忙,且向山门口招呼痴虎儿进来。痴虎儿闻声赶至,一看甬道两旁兵器抛了一地,断腿折足,横七竖八的尽是死尸,不觉阔嘴一咧,哈哈大笑。也把自己在山门口把逃去的喽卒,一个个处死的情形,告诉一番。黄九龙听得眉头一皱,笑道:“你将来也是一个混世魔王,论起这般强徒,不知害过多少平善良民,总算死有余辜!现在我们且向殿内搜查一番。”说毕,先自提剑向大殿走去。

    痴虎儿跟在后面,一眼看见阶旁一具尸体上面,横着一枝粗逾儿臂,黑黝黝的禅杖,走过去,抬起来掂掂份量颇为称手,就提在手上进大殿。一看佛龛前面横着经桌,中间设着一把交椅,其余什么东西也没有。记起从前住在庵内光景,大不相同,也不禁有点感慨。黄九龙看他痴痴的东张西望,知道他在追想昔时光景,笑道:“你还记得后来一般僧徒,把你赶走的情景吗?”

    痴虎儿道:“这个我倒不念旧恶,只觉得他们被这般强徒无故驱逐,反觉有点可怜了。”

    黄九龙微微一笑,转身向殿后走去,到各处细细找寻。你道他找寻什么?他找的就是自己的那张小龙旗,同那册内家秘笈。四处找了一阵,找到了醉菩提卧房,一眼瞥见床上枕旁边摆着一个长方包袱,心中大喜!一弯身提起包袱,又看见紫红色的旗角,露在枕头底下,拨开枕头,可不是自己的那张龙旗?心中这一份痛快,难以形容。先把龙旗揣在怀内,然后提起包袱,走到窗前一张桌子上,急急解开一看,顿时目瞪口呆,做声不得。心想这是什么缘故,要说醉菩提预先把匣内秘笈拿去,藏在身边逃走,何必还要弄些玄虚?故意把许多素纸装在匣内呢?这样看起来,这册秘笈恐怕其中尚有别情。正这样猜想,忽听门外王元超同痴虎儿说话声音,赶紧大声喊道:“五弟快来,我在此地。”

    王元超应声而入,见黄九龙瞪着目看那桌上一个书匣,匣旁满摊着一张张素纸,趋前一看,匣上题着内家秘笈四字,匣内却是空无所有。急问黄九龙道:“三师兄得着那册秘笈了吗?”

    黄九龙恨恨道:“我们白来一趟了,我正觉得奇怪呢。”接着把自己搜寻那张小龙旗,同这个书匣内塞着许多白纸的情形一说。

    王元超把这书匣翻覆一看,又摸着下颔思索一回,忽然仰面微笑,不住点头,笑道:“贼秃话倒不假,果然白欢喜了一场,可是我们倒并不算空跑一趟,也许还有合浦珠还的希望呢。”说罢,兀自笑容满面,喜溢眉宇。

    黄九龙看他这个情形,猜不透是何意思,问王元超道:“五弟说的话我有点不解,究竟是怎样一回事呢?”

    王元超笑道:“哪贼秃落荒逃走,我追上殿顶,他又接连几跃,逃出庵外。那知他跳落庵外围墙,并无下山道路。这座赤城山四面都是一层层的峭壁,好象方方正正的一颗官印,只有庵前有曲折盘旋的下山道路。醉菩提一看峭壁下临无地,没法下去,只有翻身绕向庵前。此时我已追到,他一翻身恰好同我觑面相逢。他一看我堵住去路,无法脱身,我以为困兽犹斗,他必定同我拚命相搏。哪知这贼秃真有一副鬼张致,反而态度从容,一团和气,朝我连连相商,笑嘻嘻说道:‘王施主,咱们素日无怨,近日无仇,无非为得那册秘笈,所以施主们苦苦追逼。但是小僧也是被人所差,身不由己,这个姑且不说。倘然小僧真个得到秘笈,此刻带书逃走,施主们责问小僧,小僧也死而无怨。但是小僧也未得着真书,只带回来一匣素纸,白欢喜了一场,想必已有能人在小僧之前得着秘笈,远走高飞,故意把许多白纸装在匣内。这应怪小僧做事粗心,在铁佛寺取到秘笈不及细看,就冒冒失失拿回来了,因此连累施主们远道到此,弄得小僧有嘴难说。王施主不要以为小僧满嘴说谎,只图脱身,小僧说的确系千真万确。王施主如或不信,小僧此时解开衣服,任施主搜检,那册书有没有带在身上。’说着果然解开大小衣服,敞露胸膛,叫我搜检。我被他这么一来,倒不忍下毒手了,而且留神一看,果然身上没有带着东西。但是我依然不肯放松,冷笑一声,对他说道:‘谁信你的鬼话?今天你不交出那册秘笈同一张尖角龙旗,休想过去。你如不服,咱们就较量较量,倘然你本领胜过我,那册秘笈同那张龙旗我绝不过问。’

    “醉菩提一听我的决绝口吻,急得指天指地,赌誓罚咒。我看他这种撒赖行为,真是无耻之尤,倒有点不屑同他较量。一想他这副极形极状,也许所说是真,当时忽然想起一桩事,问他道:‘你既然得不到那册秘笈,怎么你知道藏秘笈的地方呢?’

    “他说无意中在宿店遇着两个青年女子,恰巧住在间壁,从两个女子口中窃听来的。我听他说到此处,同我的心事暗合,倒有点相信了。又想他身上没有带着东西,就算当面说谎,那册秘笈同龙旗,必定尚在庵内。我就用言语谆诫一番,押着他从庵后绕到庵前,眼看他下山去远,方始回进庵来。此刻一见那只空书匣,直觉这贼秃话倒不假。至于这册书的去向,据小弟猜想,尚有水落石出之日,也许不久就会发现呢。”

    黄九龙笑道:“五弟究竟是个读书人本色,处处行那忠恕之道,竟自轻轻把那贼秃放走了。如碰在我手上,愈是这种无耻的人,愈休想活命。事已过去,现且不去提他。五弟说的那册秘笈不久就会发现,难道五弟已知道书的踪迹了么?”

    王元超笑道:“现在我也不敢确定,不过据我猜想,醉菩提能够寻到秘笈所在,完全从宿店里两个女客口中得来的,这两个女客能够知道秘笈所在,当然不是寻常人物。而且算计时日地点同四师兄说的两个女子,似乎大有关系。虽然醉菩提茫然无知,也没有对我说出两女子其余的话,照我猜想,恐怕这册书已入两女之手,也未可知。”

    黄九龙接着说道:“被你一提,果然有点意思。”(此时王元超的一番话,无非借着醉菩提口中所说的话,从表面上解说一番。其实他因为肚子里另有一番印证,才流露出上面几句话来,不过这段隐情,他暂时不愿说出来,只拿醉菩提的话来掩饰罢了。这段隐情,读者看过上文,就可明白,毋庸在下代为表白。)

    王元超又向黄九龙问道:“三师兄同痴虎儿在对山与金毛犼究竟怎么解决的呢?”黄九龙方要答话,痴虎儿一脚跨入,一手拿着一枝烛台,点着明晃晃的红蜡,一手托着一大盘热气腾腾的烧牛肉,胁下又夹着一桶白米饭。黄九龙一看哈哈大笑:“居然被你找到这许多可口的东西,来来来,天时已黑下来,肚子正有点稍告消乏,五弟快来吃一个畅饱再说。”

    痴虎儿身子一低,将烛台放在桌上,然后把菜盘饭桶一样样布置妥贴,转身又走了出去。黄九龙喊道:“不要去了,你多年没有吃过整餐的饭,一块儿吃一点吧。”

    痴虎儿回身过来阔嘴一咧,大笑道:“这般强徒真会享用,厨房里现趁着煮烂的牛羊肉,还真不少呢。单是白米饭满满的煮着一大铁锅,不吃是白糟塌,我们乐得享用。再说没有碗箸也不好受用,我去去就来。”说罢又转身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一忽儿,又搬进许多菜饭来,又添上一枝烛台,又分布好了酒杯碗箸之类,提起一把大号点锡的酒壶,向黄九龙、王元超斟了一巡,自己也满满的酌了一大碗,一言不发,先立在桌边捧起满满的一碗酒,就口啯啯几声,立刻海干河净。也不照顾黄王二人,先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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