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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兰若降仙姝 魂销莲瓣 荒岩遇铁汉 掌擘松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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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潜蛟听得这番嘱咐,正在唯唯答应之间,忽然茅屋上面一阵哈哈怪笑。在这漫漫郊野四周寂寂的长夜,突然被这一声怪笑震破,越显得这笑声震耳欲聋,连前面一带长岭隐隐都有回响。这一声突然而来的怪笑不要紧,把高潜蛟吓得变貌变色,王元超也吃了一惊,连那鼻息沉沉的黄九龙,也闻声惊醒,一跃而起,未待王元超开口,就仰面向屋顶大声喝道:“太湖黄九龙在此,有胆量的尽管下来!”

    喝声未绝,只听得门外一人低低说道:“啊哟,阿弥陀佛,把小僧的胆也吓破了。”说罢,竹篱门呀的一声,闯进一人。那人进门顺手把门曳上,一举手,又把头上笠帽掀在脑后,露出青皮光头,笑嘻嘻地对黄九龙、王元超合十道:“三兄五弟,幸会幸会。”

    黄九龙、王元超两人一见来人的面目,不约而同的说道:“咦,原来是你。”立刻眉飞色舞的拉着来人的双手,彼此点头会意,哈哈大笑。此时又把那位高潜蛟装入闷葫芦里去了,趁他们拉手欢笑的时候,暗地细细打量来人,原来是一个三十有余四十不足的中年僧人。虽是布衲草履,满身泥浆,笠边衣角兀自挂着点点的雨水,弄得一身狼狈不堪。可是天生一张银盆大脸,配着剑眉虎目,顾盼非常,而且身材奇伟,音吐若钟,与王元超之俊朗,黄九龙之精悍,又另有一番气概。

    正在暗暗喝采,王元超已拉着来人对高潜蛟说道:“今天的事,正是一巧百巧,方说曹操,曹操就到。你道这位是谁?就是我们常说的四师兄龙湫僧,也就是雁荡山灵岩寺方丈。”又指着高潜蛟向龙湫僧说道:“这位是山阴高潜蛟,正想投奔四师兄去,再看机会拜在师父门下。不料在此地不期而遇,真算巧极了。”

    黄九龙笑道:“这位高兄运气尚算不坏,可是我同老五今天在这矮屋里坐水牢一般,坐了一夜,明天还要同那赤城山几个草寇周旋一下呢!”

    龙湫僧且不答言,先走到高潜蛟面前,合掌为礼。高潜蛟也忙不迭的连连回揖,龙湫僧微笑道:“一见高居士,就知道是我辈中人,将来一番循循善诱,定是后来居上。我们师父虽然不肯轻意收徒,但是象居士这种无瑕美玉,师父想必不吝教诲的。”

    王元超接着说道:“四师兄素来不肯随便赏许的,此刻经四师兄一说,我这个介绍人略可安心,或者不致受师父严训了。”

    黄九龙又急急的抢着说道:“这种闲话,且不提他,四弟,知道我们到此的事么?”

    龙湫僧指着屋顶哈哈大笑道:“我已从五弟口中听得一点大概,不为偷听,何至于一身弄得象落汤鸡呢?”

    黄九龙拍手笑道:“该,该,私自窃听,应得此报!但是你不在灵岩寺安坐蒲团,反而有福不享,连夜冒着风雨跑出来,有什么要事呢?偏又不老实,跑路跑到人家屋上来了。”

    龙湫僧指着黄九龙对王元超说道:“阿弥陀佛,你听我们三师兄说得好轻松的自在话,我不为他的事,还不致连夜跑道儿呢。幸而菩萨有灵,到了此地无意中会碰着你们,否则老远的赶到太湖,上庙不见土地公,那才冤枉呢。”

    此话一出,王元超、黄九龙同时一愣,齐声问道,“此话当真?”龙湫僧答道:“佛门不打诳语,何况此事很有关系哩。”

    黄九龙很着急的问道:“你此番找我,究竟有何要事?请你快说吧。”

    龙湫僧微笑道:“且不要性急,你们此地的事,我得先问个明白。我虽听得一点大概,可是伏在屋上,偏偏天公不作美,雨声风声夹杂着,实在听不真切。”

    王元超笑道:“没有雨声风声,我们早已知道有人在屋上了,但是四师兄,怎会伏在屋上的呢?”龙湫僧笑道:“说来可笑,我翻过山岭就逢着大雨,急走了一程,知道此间可以借宿。赶到此地,正想推门而进,忽听屋中有人讲话,正说着这一句贼秃,心想这倒好,我一进去,真应了指着光头骂贼秃那句俗话了。可是声音很熟,想看清是谁再进去,就跳上茅屋扒开椽缝一看,原来是你们两位,同这位高居士,不觉大喜。一听五师弟正在翻开陈年老帐,说得滔滔不绝,说来说去,把我也夹在里面去了。面且那册秘笈的事,虽然从前听你们两位提过,也十分留意。此时发生纠葛,不觉侧着耳朵听出了神,把身上的雨水都忘记了。但是那个醉菩提怎么会把那册秘笈,很容易的拿去呢?”

    黄九龙道:“其中曲折很多,我来讲与你听,来来来,我们坐下来,席地而谈。”

    于是四人围坐在草席上面,坐下以后,黄九龙先对王元超说道:“你同高兄讲那陈年老帐的时候,我因为听得乏味,不知不觉一歪身就睡熟了,大约我们的事,高兄已彻底明白。现在我把那册秘笈纠葛和高兄到此的情形,对四弟仔细一谈。”于是掉转头又对龙湫僧把过去详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番。

    说毕,龙湫僧笑道:“你们这桩事,明天到了赤城山终可水落石出。但是照我猜想,无论那醉菩提如何鬼计多端,何以你们寻了几天寻不着秘籍,他居然手到擒来,实在有点出乎情理之外,恐怕其中还有别情。”

    王元超把腿一拍道:“小弟也是这样猜想,只有明天会着那醉菩提,想个法子探出实情了。”黄九龙接口道:“照前后情形推想,使我们受骗的行脚僧,同高兄碰到的红面头陀,大约都是醉菩提弄的鬼。五弟看见的两条黑影之一,同先越墙而逃的贼子,也就是赤城山寨主无疑。”

    此时高潜蛟也接着说道:“黄先生睡着的时候,王先生提到这层的。”说到此处顿了一顿,从怀内掏出那封介绍信来,举着信向王元超道:“此信原想到灵岩寺面呈龙湫大师的,现在大师光临,此刻就请大师过目,也是一样。不过信中附着九龙先生的令旗,被我失落,误事不小,希望明天能够夺回来才好。”黄九龙道:“你放心好了,那张旗失去不关你的事,明天准可夺回。”说毕,顺手接过信,递与龙湫僧道:“其实这封信你看不看都没关系,高兄的事你都已明白了。”

    龙湫僧且不看信,对高潜蛟道:“高居士的事我已明白一切,我此番想会一会三师兄,就因为那张旗的关系。”黄九龙未待说毕,抢着说道:“哦,我明白了,你出来原为此事么?”

    龙湫僧道:“三师兄且不要打岔,待我对高居士谈完以后,再谈那事。”又掉头对高潜蛟道:“高居士见我到此定以为有事在身,一时不能回灵岩寺去,其实我本身一点事也没,只要把那事同三师兄讲明后,就没有我的事了。明天他们办他们的事,我同高居士一块儿回敝寺就是了。”

    王元超道:“这样太好了,我就此把高兄托付四师兄,还要请您指点他入门功夫,将来师父收录以后,传授道艺,也可事半功倍。”

    龙湫僧笑道:“高居士虽是初会,已看得出是一个禀赋淳朴劲气内敛的人,学艺学道,都很相宜,我们师父平日不愿多收门徒,并非吝于教诲。因为世上根基深厚的人才,千百人中难选其一,尚须缘法凑合,才能发生香火因缘。象高居士的资质,已是不可多得,其余不讲,只要看高居士虽然出身山村,未尝学问,可是没有一点粗犷气味,只觉仁厚可亲,这一点也可看出根基深厚。将来我们师父绝不会屏诸门墙之外的,还要嘉奖五弟留心人才呢。”

    黄九龙笑道:“高兄的事已算解决,天也快亮了,四弟,你讲我的事吧。”

    龙湫僧道:“这桩事原因,五弟恐未知道。事情是这样的:温州台州沿海一带,列着许多峻险岛屿,原是海盗出没之所。起初这般海盗,都是台湾郑氏部下,自郑氏被清朝降服,这般部下都散为海盗,有几千人一股的,有几百人一股的。到现在海禁一开,外洋轮船驶入近海,这般海盗惧怕轮船的坚甲利炮,弄得白瞪着眼,没有法想。

    “不料近来中国巨商也改用轮船运货,劫掠的机会短少,团体渐渐涣散。我们三师兄眼光如炬,想把这般海盗收为己有,重新整顿一番,预备将来有用得着的去处。有几股海盗也久闻三师兄的大名,时常想与太湖联络,有几个较有名头的海盗,曾经到太湖去与三师兄接洽几次。三师兄因见来人并无出色本领,又不知道他的底细,未便冒昧应企,就托我就近打听一番。有一次写信与我,说是不久会差人送太湖号旗到来以便代表办事,大约这次高居士带来那张旗,就是这个意思了。”

    黄九龙说道:“可不是这个主意。”

    龙湫僧又接着说道:“我深知三师兄托我打听的意思,果然因为灵岩寺与台州湾沿海一带较为近便,其实也要我探听海盗中有无胸襟阔大、技能杰出的人物,然后再定联络的办法。我就借着募化为名,到相近沿海一带,暗地侦察了一次。不料到临海县台州湾的头一天,就闹了一桩笑话。”

    王元超笑道:“怎么会闹笑话呢?”

    龙湫僧道:“我因为台州湾是一个紧要海口,为海盗登陆之处,离台州湾不远海滩上面有一座龙王庙,庙虽不大,装金绘彩,颇也辉煌。你道这座龙王庙在那海盗出没之所,怎么还能如此堂皇富丽呢?原来那座龙王庙是海盗出资兴修的,那般杀人不怕血腥气的角色,对于龙王爷倒是挺敬重的,每逢海上做了一票没本买卖,象商家谢神一样,在龙王庙前宰牲唱戏,热闹一番。龙王庙既然与海盗有此渊源,那庙内香火和尚定与那般海盗厮熟,所以我特意到那龙王庙里去借宿。

    “那天正在海滩上慢慢的向庙走去,忽然身后有两个满面风尘的无赖,亦步亦趋跟定了我,待我走进龙王庙回头留神一看,那两个人也转身走去了。我已瞧料几分,走进庙内见了那香火和尚,却是个既聋且哑的废物,费了许多力气,才说明了我的来意。而且那座龙王庙,庙貌虽丽,庙址却小,除了一门一殿,别无余屋。那个香火和尚,晚上就在佛龛面前供桌底下就地一卷,就算高卧。好在我只要蒲团一具,足可度夜,就在殿中蒲团上而趺坐。静听殿外海潮澎湃之声,倒也别有幽趣。

    “正在静坐当口,忽听得远远一阵呼哨,海滩上足声杂沓,渐渐奔近庙门,到了门口,却又肃静起来。我一看这情景有异,猛想起白天海滩上盯梢的两个人,料得事有蹊跷,恰好我坐的蒲团,直对庙门。那两扇薄薄的庙门,原是虚掩,从门缝中隐隐看见门外,火光闪闪,似有多人在门外窥探。突然门外一人一脚踢开庙门,立时拥进了几个敞襟盘辫手执军器的凶徒,有几个还高举着火燎,照得殿外明如白昼。

    “为首一人,瘦皮瘦骨,凶晴暴露,头上斜顶着一顶瓜皮大帽,披着一件黑绸大褂,腰系汗巾,曳起衣角,倒提着一把单刀,大踏步走上殿来,举起单刀指着我们厉声喝道:‘你这秃厮,我们早知道你是灵岩寺的住持,你不来,我们也要到你寺里去借粮,难得你竟自投到,倒也出乎老子们意料的。现在老子们限你此刻写信通知寺内,在三天内送到千两纹银赎你回去,倘然牙缝里进出半个不字,哼哼,就叫你尝尝老子钢刀的滋味。’说罢,那把雪亮的钢刀,兀自高举作势,直临顶上。

    “我一看为首的那个凶徒,一脸横肉,无法理喻,脚下却虚飘飘的,表现犹如酒色淘虚的市井流氓,倘然动手送他归去,也非出家人慈悲本旨,就依然坐在蒲团上,笑嘻嘻对那为首的凶徒说道:‘敝寺有的是银子,好汉要的数目并不多,小僧定可遵办,但是此地没有笔墨,小僧如何能写信呢?而且好汉手上那把钢刀,吓得小僧手颤骨软,如何能写字呢?’

    “那瞎了眼的狗强盗,听我说他要千两纹银并不算多,面色顿时一呆,也不知想甚,立时又失声喝道:‘千两银子就可赎人,哪有这样便宜事?没有三千两,休想活着回去!’我不等他说下去,依然嘻皮笑脸的道:‘不多,不多,一定照办。’此话一出,为首的凶徒又是一愣!连那在殿门口立着的一般小强盗,一个个现出诧异之色,以为我被他们吓傻了,故而说多少,就答应多少。

    “那不开眼的为首凶徒,朝着手下一使眼色,立刻走出一个强盗,走到供桌前,一俯身拉出那个既聋且哑的香火和尚,对他一比手势,那香火和尚连连点头,回身走到佛龛面前,从龛内搬出笔砚纸墨,摆在供桌上,摆好以后,若无其事的又钻入桌底下趴伏安卧了。这一来,倒把我看得暗暗称奇,继而一想,就明白这般海盗在这庙内照样已不知害过多少人,所以香火和尚司空见惯,毫不为奇。也许香火和尚还是这般海盗特意选来的,利用他既聋且哑,不会泄露机关。

    “这样一想,我就存了惩诫他们的主意,故意慢慢的走下蒲团,装作想走到供桌面前写信样子。那为首的凶徒毫不起疑,居然把举着的刀放下,倒提着跟着前来。我出其不意,突然回身单臂一伸,把那凶徒连臂带身,夹在胁下,双足一点,从十几个海盗头上飞掠而过,直纵上庙门屋顶,一转身,把胁下凶徒放在瓦上,一足踏住,又把凶徒手上单刀夺过,指着下面众盗笑道:‘我一个孤身和尚值三千两,这人值多少?你们自己说吧。’

    “那般亡命一见事出非常,章法大乱,吓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脚底下的凶徒,不住口的直喊饶命,我脚尖刚一使劲,凶徒痛得杀猪般直叫。我就问他在庙内害了多少人,近处有儿股海盗,为首何人?那凶徒要保全性命,立时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据他所说台州湾口外一带并无盗窟,这般亡命并非真海盗,无非是一般海滩地痞流氓,为海盗通风拉线分点余润。遇到孤羊可欺,也顺手做点绑人勒赎的勾当。连海盗盗窟所在,为首姓名,都茫然不知。你想这种没出息的脓包,何必与他纠缠?

    “我当时懒得多说就轻轻释放了事,可是这样一来,我却大扫其兴,第二天就悄悄回寺了。回寺以后,隔了许多日子,忽然来了两个装束华贵的女子,一进寺门礼佛后,就指名要见方丈。寺里的知客僧一见这两个青年女子,虽然丰姿艳丽,很象缙绅大家的闺秀,但是并无舆马仆从,裙下虽然窄窄的三寸金莲,但步履之间,很透着非常矫捷。知客僧见多识广,看得很是诧异,就请她们在客室坐地,赶忙来通知我。我一时摸不着头脑,姑且出去见了再说。

    “待我出去一见那两个女子,心中就犯了怙惙,那两女年纪不相上下,大约都在二十左右,端庄流利,宛然闺秀。可是秀丽之中,却隐着英爽之概,似与普通闺阁不同。两个女子中间,有一个身材略长,眉心有一颗红痣的,首先盈盈起立,呖呖吐音,对我说道:‘久仰大师英名,今天一见,果不虚传。日前愚姊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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