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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初出茅庐的郝又三怎经得阅人有素的伍大嫂的抟弄,仅仅三四次的交易,年假尚未曾过完,郝又三已经把什么都忘怀了。维新、革命、国家、人民,这些念头,当然挤不进脑子里,就是那些每天必定要摩挲的,从上海寄来,或是由傅樵村的华洋书报流通处、樊孔周的二酉山房两处买来的什么日报啦、杂志啦、新书啦、禁书啦,也一股脑儿任它闲放在书架上,甚至连封皮都没有撕去。而书案上摆的,却是一些《疑云集》《疑雨集》《二三家宫词》《龚定庵杂诗》《南唐二主词》《漱玉词》《断肠词》,以及《西清散记》这类书籍。自己不但吟哦得、讽诵得沉酣入迷,而且还学着写出些自以为很艳丽的东西。唯一烦恼的,就是除了自己欣赏外,竟不能拿与第二人看。伍大嫂倒可以看,而且绝大部分便是咏的她,可惜她两眼墨黑,啥也不懂。

    他的这一茎诗苗,就由于缺乏水土滋培,等到光绪皇帝载湉同他母亲慈禧皇太后那拉氏相继病死的时节,也便随着当时所称谓的国丧而萎死了。

    郝又三连忙说道:“我意思说,是君主立宪吗?还是民主立宪?”

    郝又三被引入花厅去时,葛寰中正穿着便衣陪一个少年在说话。彼此见了,方知是在劝业会里追逐过大妹妹,在伍大嫂独院门前碰见过几次,而从未请教过尊姓大名的吴鸿。

    郝又三晓得他所说的周观察,必然就是他的老上司周孝怀。当然要问是什么手腕。

    郝又三并不注意他,只全神贯注地在和葛寰中谈论庆亲王奕劻陈奏宪法大纲的事情。

    郝又三也笑了起来。

    郝又三也体会到当时一班讲维新人的想法。就他本人,也常是这样在着想:“学日本是最划算的,设若把日本的一切,拿到中国来翻个版,我们岂不也就是东亚强国了?……”

    那时葛寰中也因为著有劳绩,被委署理涪州知州。由知县过班知州虽然只算半阶,去知府尚欠半阶,到底算升了官;而且涪州只管是个单州,却是下川东一个肥缺,搞得好,一年下来就有过班知府的本钱。这在官场中看起来,是何等荣幸的事?加以他又帮了忙,郝达三安得不要应酬他?先已专门包席请他吃了一顿饭,顺便请教了他一些当议员的法门。他告诉他八字真言是:随众进退,少管闲事。到葛寰中要走的前几天,除照例敬送程仪二百元外,又叫郝又三于有天夜里,代自己去送个行。

    说起来郝达三在郫县的田产并不多,也不是在他手上买的,他也从没有去过郫县,虽然由成都西门出去才五十里之遥。但他到底吃过郫县的米粮;廒册上到底载有他的堂名——世德堂;川汉铁路公司在郫县新成立的租股局股东名册上,除堂名外,还特别标上他的大名郝天爵,到底算是注名在案、有底有实的一位绅士;何况又是一员官,又在成都省城办过学堂,说起声望和资格,那就比一班土生土长在郫县的粮户们高明得多。因此郫县知县一奉到上峰札子,叫选送咨议局议员,虽不免有许多足不出户的秀才廪生,想到衙门里来走动,看能选到自己头上否;只是知县听师爷讲来,咨议局虽然不是一道正经衙门,但议员的身份却很高,能够与三大宪平起平坐,开起议来,三大宪说不定还要亲自到咨议局参与。如此一个清高的地位,焉能让一个平常本地人爬上去,给自己做父母官的丢脸?并且本地人大抵对于父母官,又都不怀好感,平日被官势压着,自然不敢说什么,设或抬起头来,那就很难说了;这,不但丢脸,且于自己前程,尚有不利哩。因此,才由师爷献计,最好是在省城游宦的寄籍人中,择一个性情和平、不甚管照本地事情的外行来充任。在议员方面,安居省城,坐领月薪,多一个官衔写在公馆条子上,何乐而不为?在知县方面,又可省去许多麻烦与顾虑,岂不两来有益?因此,郝达三才由那师爷物色了出来。——据说,还是由葛寰中代为搞干的。

    说到伍大嫂,郝又三脸上总觉有点不好意思,迟疑了一会,方道:“今天舍间有点事,不能去。”

    虽然是葛寰中一句应酬话,但郝又三的人格在吴鸿心上,却立刻长大得同他仰若泰山的葛表叔一样。再静听他与葛表叔的说话,好像都是自己平日所不知道的,尤其是许多听不懂的名词。自己也想插嘴说几句,但实在加入不去,只好不胜钦佩地呆坐在旁边。

    葛寰中除了在上司面前,他说起话来,当然另是一个样儿,对于其他的人,尤其在发挥议论时,向来就是这样理直气壮得不容人回口,这是郝又三深知之的。并且他此刻也绝不想顶驳他。他觉得葛寰中说的,也有理由,有些还是他平日想不到的。

    葛寰中道:“宪法倒是要的。日本之所以维新成功,之所以化弱为强,之所以战胜我国和强俄,不是别的,就是由于有了一部宪法。不过这道理知道的人太少,尤其是那班守旧党、顽固派,蒙蔽着慈禧太后,以为一有了宪法,君主便没有了大权,真是糊涂之至!……现在好了,摄政王当了国,励精图治,光说各省开办咨议局,这就是宪政先河;如其由宪法大纲更进一步,成成器器地颁布一部宪法,老侄台……嘿,嘿!……你看,我们还是不是东亚病夫?我敢说,不出一年,定能像日本一样,转为富强的了!”

    葛寰中笑道:“又三不要同他客气,炕上坐好了。他是我一个瓜葛亲戚,家事说不上。前年来省谋事,我叫他去进将弁学堂。卒了业,我又荐他在巡警教练所里当教练。人还老诚,将来你出来做事时,还要望你提携哩!”他已把那年劝业会上的事忘怀了。

    葛寰中打了一个哈哈道:“你这话未免蛇足了!我们还是一个专制国家,怎么说到民主上面去?依我想,不但无二无疑是君主立宪,而且还一定本着日本宪法写的。老侄台,这道理你总晓得吧?”

    葛寰中又是一个哈哈道:“依你看呢?”

    葛寰中不禁笑了起来道:“又三,说到这上头,我真要佩服上宪的明察了。那时我还颇颇不平,以为我们在警界的人到底有点劳绩,为什么在逮人时,连我都不派。后来又只看见王寅伯得意扬扬,随时在上督院,随时在护院的签押房跑,我那时真正灰心。哪里晓得上宪之所以这样做,才是有用意的啊。别的不说,你看,王寅伯枉自挨了那场骂,连明保都没有得一个,煞果,也只调署富顺县缺,作为酬庸。其实,不出那场大力,还不是可以调济吗!发审局坐办黄德润是卫护那六个人的,并且骂过王寅伯,现在也补了江安县实缺。我这次调升涪州,明说是在警察总局著有劳绩,其实我明白,所谓劳绩,也只是指的那回事。你看上宪这样的处置,岂不高明之极,既足以遏止僚属的侥幸好事,却也嘉奖了僚属的弭乱持正,而且这中间还很有分寸哩。”

    已经快到东大街口,郝又三道:“我同伍大嫂倒没啥子关系,因为她一个儿子在我办的一个小学堂里读书,家事又不好,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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