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卷二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杜《八哀诗》,崔德符谓可以表里《雅》《颂》,中古作者莫及。韩子苍谓其笔力变化,当与太史公诸赞方驾。惟叶石林谓长篇最难,晋魏以前,无过十韵,常使人以意逆志,初不以叙事倾倒为工。此八篇本非集中高作,而世多尊称,不敢议其病,盖伤于多。如李邕、苏源明篇中多累句,刮取其半,方尽善。余谓崔、韩比此诗于太史公纪传,固不易之论,至于石林之评累句之病,为长篇者不可不知。

    子美与房琯善,其去谏省也,坐救琯。后为哀挽,方之谢安。投赠哥舒翰诗,盛有称许。然《陈涛斜》、《潼关》二诗,直笔不少恕,或疑与素论相反。余谓翰未败,非子美所能逆知,琯虽败,犹为名相。至于陈涛斜、潼关之败,直笔不恕,所以为诗史也。何相反之有!

    杜公为诗家祖宗,然于前辈,如陈拾遗、李北海,极其尊敬。于朋友,如郑虔、李白、高适、岑参,尤所推让。白固对垒者,于虔则云“德尊一代”,“名垂万古”。于适则云:“美名人不及,佳句法如何。”又云:“独步诗名在。”于参则云:“谢朓每篇堪讽咏。”未尝有竞名之意。晚见《舂陵行》,则云:“粲粲元道州,前贤畏后生。”至有“秋月”“华星”之褒。其接引后一辈又如此。名重而能谦,才高而服善,今古一人而已。世传严武欲害子美,杜集载武赠杜七言有“莫倚善题鹦鹉赋”之句,则武果有无状之意矣,不但以称衡待杜,亦以黄祖自处,粗暴如此,其母氏所以有官婢之忧也。

    杜嘲太白句似阴铿,然杜云“船如天上坐”,不犯沈佺期乎?“薄云岩际宿”,不犯何逊乎?恐太白有辞矣。

    前人谓杜诗冠古今,而无韵者不可读。又谓太白律诗殊少。此论施之小家数,可也。余观杜集,无韵者,唯夔府诗题数行,颇艰涩,容有误字脱简。如《大礼三赋》,沉著痛快,非钩章棘句者所及。太白七言近体如《凤凰台》,五言如《忆贺监》、《哭纪叟》之作,皆高妙。未尝细考而轻为议论,学者之通患。韩退之尝云:“气,水也。言,浮物也。水大则物之浮者小大毕浮。气之与言犹是也,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者皆宜。”此论最亲切。李、杜是甚气魄,岂但工于有韵者及古体乎!

    韩公字东野,名籍、湜,而籍哭韩诗,乃有“后学号韩张”之句。陆象山白鹿讲义,呼晦翁为先生,后辨太极书,则兄之矣。辈行有先后,仕进有久近,岂可以存没显晦而改变?甫、白真一辈行,而杜公云:“李杜齐名真忝窃。”其忠厚如此。

    卢藏用序《陈拾遗集》,称其“崛起江汉,虎视函夏,卓立千古,横制颓波。天下翕然,质文一变。”至于《感遇》之篇,则“感激顿挫,显微阐幽,庶几见变化之朕,以接乎天人之际”。韩、柳未出之前,能为此论,亦可谓之知言矣!其论历代文弊皆不错,惟谓“后进之士若上官仪者出”,“于是风雅之道扫地”,则大不然。按上官仪诗律虽未脱徐庾,然孤忠大节遂与褚河南相辉映于史册。藏用不终隐,尚可恕。晚附太平公主,时人指终南山捷径,目藏用为随驾处士,与萧至忠辈同传。其诋上官仪将以媚公主耳,岂笃论乎!

    陈拾遗,李翰林一流人,陈之言曰:“汉魏风骨,晋宋浮艳。”“仆尝暇时观齐梁间诗,彩丽虽繁而兴寄都绝,每以永叹。”李之言曰:“梁陈以来,艳薄斯极。沈休文又尚以声律。将复古道,非我而谁!”陈《感遇》三十八首,李《古风》六十六首,真可以扫齐梁之弊而追还黄初、建安矣。昔南塘力勉余息近体而续陈、李之作,余汩世故,忽忽不经意,而老至矣。聊记其言,以谂同志。

    李阳冰序《太白集》云:“古今文集遏而不行,惟公文章横被六合。”语极骏壮,不但工篆也。

    陶、韦异世而同一机键,韦集有一篇云:“霜露悴百草,时菊独妍华。物理有如此,寒暑其奈何。掇英泛浊醪,日入会田家。尽醉茅檐下,一生岂在多。”题曰《效陶彭泽》。此真陶语,何必效也。若近时赵蹈中虽极力摹拟,难苦甚矣。

    唐诗人出牧者,多夸说军府之雄,邑屋之丽,士女之盛,惟元道州《贼退示官吏》云:“追呼且不忍,况乃鞭扑之。”韦苏州《寄人》云:“身多疾病思田里,邑有流亡愧俸钱。”皆有忧民之意。

    悼亡之作,前有潘骑省,后有韦苏州,又有李雁湖,不可以复加矣。

    高适、岑参,开元、天宝以后大诗人,与杜公相颉颃,歌行皆流出肺肝,无斧凿痕。适《赋秋胡》云:“如何咫尺仍有情,况复迢迢千里外。”甚佳。其近体亦高简清拔。《送甥》云:“宅相予偏重,家丘人莫轻。”《东平道中》云:“蝉鸣木叶落,此夕更秋霖。”《绝句》云:“柳色惊心事,春风厌索居。方知一杯酒,犹胜百家书。”其散语如《祭双庙文》云:“时平位下,世乱节高。”极悲慨有味。参《送郭义》云:“初程莫早发,且宿灞头桥。”《送颜少府》云:“爱客多酒债,罢官无俸钱。”《汉山川行》云:“江村犬吠船。”《寻人不遇》云:“门前雪满无人迹,应是先生出未归。”郊、岛辈旬煅月炼而成者,参谈笑得之。辞语壮浪,意象开阔。荆公选唐诗,惟此二家最多。

    唐人皆宗李、杜,虽退之崛强亦然。任华者,不知何人,有杂言二篇寄李杜,略云:“杜拾遗,名甫第二才甚奇。昨日有人诵得数篇黄绢辞,借问果是杜二之所为。”又云“我闻当今李白”云云。又云:“任生知有君,君也知有任生未?”华于二公,杜旧识,李素昧,皆名呼之,或呼其行第,又高自称道,云:“曾读却无限书,拙诗一句两句在人耳。”然二集皆无与华酬答之辞。华它作又不传,独此二篇见《又玄集》,往往以怪见取。昔杜默欲与曼卿、永叔并称三豪,米元章自谓《宝晋集》胜《眉山集》,华亦杜、米之流欤!

    退之从董晋丧,去汴甫四日而难作,留后陆长源、判官孟叔度等皆死,人谓退之幸免尔。以史考之,长源欲以峻法绳骄兵,为晋所制,不免云。又云叔度等苛细,然则汴卒乐晋宽弛,惮长源绳束,怨叔度辈刻薄,祸有胎矣。退之从丧而出,盖见几而作者。余读《复志赋》云:“非夫子之洵美兮,吾何为乎浚之都。小人之怀惠兮,犹知献其至愚。固余异乎牛马兮,宁止乎饮水而求刍。仰盛德以安穷兮,又何忠之能输。昔余之约吾心兮,谁无施而有获。嫉贪佞之污浊兮,曰吾既劳而后食。惩此志之不修兮,爱此言之不可忘。苟不内得其如斯兮,孰与不食而高翔。”此赋有无穷之意,岂非尝忠告董、陆而不见用,遂欲舍之去乎?先见如此,其免于祸,非幸也。然长源忠义死难与田弘正同,故退之《汴州行》云:“庙堂不肯用干戈,呜呼奈汝母子何!”以不讨贼为恨,不以独免为善也。

    《江陵道中寄三翰林》云:“同官多材隽,偏善柳与刘。或疑言语泄,传之落冤仇。”按退之阳山之贬,此诗及史皆云因论宫市,似非刘、柳漏言之故。当时乃有此说,市之风波可畏久矣。然退之于刘、柳豁然不疑,故有“二子不宜尔”之句,庶几不怨天不尤人矣。

    昔与王去非侍郎同官金陵,去非言永贞小人钩致名士,退之罪谪阳山,未必不为牵率。余曰:“能为阳山之行,必不入伾、文之党。”去非以为然。

    韩《南山》诗,设“或如”者四十有九,辞义各不相犯,如缫壅茧,丝出无穷。柳《寄张澧州》诗,就“瑕”字内押八十韵,未尝出韵,如弯硬弓,臂有余力。尽斯文变态,穷天下精博,然非诗之极致。

    子厚《古东门行》、梦得《靖安佳人怨》,皆为武相元衡作也。柳云:“当街一叱百吏走,冯敬胸中函匕首。凶徒侧耳潜惬心,悍臣破胆皆杜口。”犹有嫉恶悯忠之意。梦得“昨夜画堂歌舞人”之句,似伤乎薄。世言柳、刘为御史,元衡为中丞,待二人灭裂,果然,则柳贤于刘矣。

    子厚永、柳以后诗,高者逼陶、阮,然身老迁谪,中含凄怆。如《哭凌司马》云:“恬死百忧尽,苟生万虑滋。”乃犯孔北海临终之作,不祥甚矣。坡公云:“平生万事足,所欠惟一死。”惜不令子厚见之。

    张洎序项斯诗云:“元和中,张水部为律格,字清意远,惟朱庆余一人亲受其旨。沿流而下,则有任蕃、陈标、张孝标、司空图等,咸及门焉。”然庆余诗只有《蔷薇》一首入选。项斯警句多于庆余,如“病尝山药遍,贫起草堂低”,如“鹤睡松枝定,萤归葛叶垂”,如“渔舟县前泊,山吏日高衙”。《送隐者》云:“弟子不知年。”《病僧》云:“不言身后事,犹坐病中禅。”可与任蕃、司空图并驱。

    世称朱庆余“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之句,却不入选,岂嫌其自鬻耶!放翁云:“谁言田家不入时,小姑画得城中眉。”比庆余尤工。

    佛于双树下,右胁侧卧而化,至今僧亡者多云“右胁”。按释迦云:“我今背痛,将入涅盘。”然则右胁者,以背痛不能仰卧耳。若夫非背痛而右胁,与不丧姊而尚左者何异!

    道家皆以老子为神仙之祖,虽太史公亦曰莫知其所终。又曰百有六十余岁,又曰二百余岁,然庄子固云:“老聃死,秦失吊之。”太史公岂未见《庄子》耶!

    耿湋多佳句,《山行》云:“花落寻无径,鸡鸣觉有村。”《赠僧》云:“月上安禅久,苔生出院稀。”如“强饮沽来酒,羞看读了书”,如“艰难为客惯,贫贱受恩多”,皆可录。

    杜牧罪元、白诗歌传播,使子父女母交口诲淫,且曰:“恨吾无位,不得以法绳之。”余谓此论合是元鲁山、阳道州辈人口中语,牧风情不浅,如《杜秋娘》、《张好好》诸篇,“青楼薄幸”之句,街吏平安之报,未知去元、白几何?以燕伐燕,元、白岂肯心服!

    李山甫集有《代孔明哭先主》诗,命题特异,宜有新意,而两篇无一字警策。学薛能而不至者,亦不及刘叉。

    孔融、李邕为奸雄所杀,无可逃之理,若祢衡、王昌龄为太守所杀,班固、陈子昂为县令所杀,尤可怜也。

    “病中送客难为别,梦里还家未当归。”亦晚唐佳句。

    张嵲巨山评:“圣俞以诗鸣本朝,欧阳公尤推尊之。余读之数过,不敢妄肆讥评。至反覆味之,然后始判然于胸中不疑。圣俞诗长于叙事,雄健不足而雅淡有余。然其淡而少味,令人无一唱三叹之意。至于五言律诗特精,其句法步骤真有大历诸公之风。”又评鲁直诗文云:“誉者或过其实,毁者或损其真,皆非真知鲁直者。或有所爱憎而然。大抵鲁直文不如诗,诗律不如古,古不如乐府。鲁直自以为出于《诗》与《楚辞》,过矣。盖规模汉魏以下者也,佳处往往与《古乐府》、《玉台新咏》中诸人所作合。其古律诗酷学少陵,雄健太过,遂流而入于险怪。要其病在太著意,欲道古今人所未道尔。其文则专学西汉,惜其才力褊局,不能汪洋,趦趄如其纪事,立言颇时有类处。”二评不易之论也。

    《陈简斋墓志》,张巨山笔也。称“公诗体物寓兴,清邃超特...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章目录下一页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