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今體詩

一霎翦江行。

    連山噴雪浪嵯峨，片片乘流竹箭過。憶昨傷春三月暮，江東門外栁枝多。

    【題余氏女子繡浣紗洛神圖二首】

    溪水粼粼見浣紗，苧蘿春色玉人家。絲絲繡出吳宫怨，碧石清江是若耶。

    眀珠翠羽魏宮妝，洛水微波渺正長。欲寫陳王舊時恨，唾絨兼倣十三行。

    【登瓜洲大觀樓見月懐西樵】

    帆影落瓜洲，髙城四望秋。廻颸聞玉笛，涼月滿江樓。清切三山影，流光萬里愁。有懐謝希逸，江左思悠悠。

    【真州城南作】

    真州城南天下稀，人家終日在清暉。長橋漁浦晚潮落，曲港叢祠水鶴飛。新月初黃映江出，逺山一碧送船歸。白沙洲上樓臺靜，好與提壺坐翠微。

    【昭陽舟中讀閨秀徐?芬遺詩寄李季子二首】

    昭陽北望景依依，江栁微黃燕雁飛。空憶謝家才調美，青絲曾解小郎圍。

    自来學得謝公碁，博士風流?婦詞。未免有情看不得，橋南荀令?腸詩。〈?芬七嵗能與父奕。〉

    【陳洪綬水仙竹二首】〈為周櫟園侍郎題。〉

    清泠池畔梁園種，奈此生綃素影何。更寫東阿舊時恨，芝田館外見凌波。

    玲瓏疎影玉繽紛，比似江梅迥不羣。特向蒼梧分一本，淚?斑處伴湘君。

    【樊圻畫】

    蘆荻無花秋水長，澹雲微雨似瀟湘。雁聲揺落孤舟逺，何處青山是岳陽？

    【葉欣畫】

    偶來獨立碧谿頭，石澗茅亭白日幽。風雨欲來山欲暝，萬松隂裏颯寒流。

    【李念慈畫】

    君家涇水陽，終南在當面。紫閣與皇陂，宛向圖中見。

    【楊枝紫雲曲二首】

    名園一樹緑楊枝，眠起東風踠地垂。憶向灞陵三月見，飛花如雪颭?絲。

    黃金屈膝玉交盃，坐燼銀荷葉上灰。法曲只從天上得，人間那識紫雲廽。

    【董公祠】

    董公祠廟已荒涼，慿弔西京意倍傷。漫以園陵勞主父，祗將經術奉驕王。時逢明主身空老，志在春秋道正長。我自愛傳繁露學，玉盃曾問廣川郷。

    【寄荅汪苕文二首】

    光福鎮前白鶴飛，崦東崦西雨霏微。舊逰正及梅花發，憶爾漁陽桑葉稀。三載漫求方朔米，此行真息漢隂機。烽烟滿地憂租稅，石室金庭少是非。

    夫君蟬蜕辭軒冕，徑欲石公山下居。秋晚洞庭收橘實，月明震澤釣鱸魚。直從甪里尋真隱，莫問明庭有薦書。抗跡何妨五湖長，由來名士半樵漁。

    【送陳其年歸宜興】

    雪霰毘陵道，烟霞陽羡天。山從洞庭起，水與貢湖連。陳子青雲客，巖居傍善卷。那能乘白鶴，及爾御風烟。

    【冬日登海陵徳香閣】

    檻外紅梅初吐蕚，千枝萬朶壓簷低。淮南斜日登髙閣，目極寒蕪雪漲溪。

    【頻嵗】

    頻嵗孫恩亂，颿檣壓海頭。傳烽連戍壘，野哭聚沙洲。司馬能清野，天吴漸穏流。江淮非異土，飄泊汝何憂？

    【淮隂雪夜】

    昨嵗釣臺大風雪，今來風雪又維舟。枚臯里畔樹不辨，淮隂祠前氷亂流。俛仰古今可太息，側身天地多煩憂。苦聞渤海金笳動，故國何因得散愁。

    【蔣虎臣修撰述天台之逰賦贈】

    太史三茅隱，朱顔薄丗榮。言尋沃洲路，遙向赤霞城。語識寒山妙，詩同太白清。石梁橫地底，今夜萝經行。

    【送徐存永歸閩携家之湖南】

    舊家楓嶺外，去住復何言。海上田園失，?途雨雪繁。家移建溪水，人聴椘山猿。未弔長沙傅，知君巳?魂。

    【秦郵曲二首】

    盂湖蕭蕭風色秋，神鴉競食嘯漁舟。夜半湖心明月上，還疑神女弄珠逰。

    今年孟冬河水乾，萬夫畚鍤聚河干。行河使者黄符下，敢道無衣風雪寒。

    【寄竹林寺諸道人】

    瀟灑城南寺，亭亭千竹林。澗流殘雪積，春氣逺江隂。石壁窗中直，梅花臘後深。戴公山下路，扶病憶登臨。

    【雜題蕭尺木畫冊四首】〈為鄭御史作。〉

    旛影依稀選佛塲，白雲深處劇清涼。迢迢澗水空花出，寂寂寒山貝葉香。

    山城水郭蒼茫裏，曲棧疎林逺近中。太息歐湖老詩史，直將勁筆壓闗穜。

    笭箵沿溪踏亂流，秋深蘆荻風颼颼。若得五湖三畞宅，便須隨汝釣槎頭。

    平生酒態嵇中散，目送飛鴻坐竹林。閑向梅花彈一曲，落花亂點碧流深。

    【題棧道飛雪圖送曾道扶之漢中】

    西指褒斜路，凄然送逺心。千峰盤雪棧，數騎出雲林。蜀道連天起，秦闗入望深。今宵畫圖裏，如聴暝猿吟。

    【二月五日淮隂作】

    二月五日春巳半，淮南風物劇駸駸。麥苗亂茁垂楊岸，蝴蝶交飛花樹林。白羽徴兵吳?逺，黃巾掠地海堧深。何時戍罷狼烟淨，擊壤長從田父吟。

    【環溪觀玉蘭同朱秋厓陳氷壑】

    淮南二月好天氣，八寳城中春鳥鳴。溪閣客来尋舊約，辛夷花發值新晴。廻風雪霰當盃落，遲日雲霞拂檻生。杏葉栁枝俱髣髴，驚心祓禊逼清明。

    【送苕文之京二首】

    淼淼江湖春水生，淮南風景過清明。故人恰向愁中至，感激真從難後平。竹外寒烟瓜步鎮，花時細雨廣陵城。謝公埭下通宵語，酒冷香殘十載情。

    潦倒徒成未拂衣，疎狂真與世相違。南徐載鶴橫江去，西磧看花壓帽?。此去故人京雒少，莫教逺道尺書稀。嶺南程五如相問，為道維摩減帶圍。〈載鶴探梅，皆余與苕文近事。〉

    【絶句】

    波遶雷塘一帶流，至今水調怨揚州。年來慣聴吳孃曲，暮雨瀟瀟水閣頭。

    【寄陳伯璣金陵】

    東風作意吹楊栁，緑到蕪城第?橋。欲折一枝寄相憶，隔江殘笛雨瀟瀟。

    【贈蔣虎臣先生】

    盧橘已垂實，楊梅初滿林。仙人一相訪，樽酒話同心。天台烟霧逺，華陽丘壑深。平生山水意，兹夕寄瑤琴。

    【紅橋二首】

    舟入紅橋路，垂楊面面風。銷魂一曲水，終古傍隋宮。

    水榭迎新秋，素舸自孤徃。漠漠栁綿飛，時時落波上。

    【真州絶句五首】

    揚州西去是真州，河水清清江水流。斜日估帆相次泊，笛聲遙起暮江樓。

    白沙江頭春日時，江花江草望參差。行人記得曾逰地，長板橋南舊酒旗。

    曉上江樓最上層，去帆婀娜意難勝。白沙亭下潮千尺，直送離心到秣陵。

    江干多是釣人居，栁陌菱塘一帶疎。好是日斜風?後，半江紅樹賣鱸魚。

    江郷春事最堪憐，寒食清明欲禁烟。殘月曉風仙掌路，何人為弔栁屯田。〈栁?卿墓在城西仙人掌。〉

    【和李退菴侍郎讀水經注懐洞庭之作】

    椘望經時入窅?，岳陽樓上數峰青。曾臨南極浮湘水，坐對西風憶洞庭。斑竹想從春後長，落梅猶向笛中聴。新詩吟罷愁多少？腸?當年帝子靈。

    【江東】

    江東人物舊難儔，遺老飄零半白頭。斑管題詩吴祭酒，〈梅村〉紅顔顧曲袁荊州。〈蘀菴〉太常縑素雲烟落，〈烟客〉宗伯文章江漢流。〈牧齋〉徑欲相從破蕭瑟，片颿髙挂五湖秋。

    【吳公臺】

    大業那堪問，長城怨有餘。囘頭成一笑，三十六封書。

    【青晹道中二首】

    黛色橫天際，蒼蒼秦望山。東廵殊不返，流恨此山間。

    修竹被晴川，淪漣映空曲。日夕雪初消，人家在寒緑。

    【江隂何明府邀登君山】

    椘相何年邑，淒涼此獨經。棘門成宿草，浮逺祗空亭。〈上有亭名「浮逺」。〉半壁收吳椘，空江入杳冥。卻思洞庭上，一十二峰青。

    【鄧玉書簡討招飲梅園】

    暨陽城外路，倚棹數寒鴉。何處吹橫笛？江南雪後槎。故人碧山隱，招我問梅花。更上花間閣，香山數點斜。〈數前上聲，後去聲。〉

    【髙橋曉望恵山寄修逺留仙心甫流綺】

    清盥披衣起，開簾見九峯。烟深微辨樹，潮落緩聞鐘。秦塢望中近，髙流何處逢？那能品泉水，與爾趺長松。

    【潤州曉渡用皇甫冉萬嵗樓韻】

    練湖分艇悵何依，北渡廻看雲樹微。白下西来潮正落，丹陽南去雁還飛。笛殘逺步新愁集，酒醒江闗旅夢稀。鐡甕城邉重懐古，當年萬馬蹴重圍。

    【蓉江寄牧翁先生】

    芙蓉江上雨廉纎，東望心知拂水巖。共識文章千古事，直教仙佛一身兼。夜聞寒雪推?笠，春惜濃花側帽簷。兩到江南不相見，少微空向老人占。

    【題趙澄畫】〈為周櫟園侍郎題。〉

    烟栁南朝寺，風花建業城。年年春盡日，玉笛喚愁生。

    【鑾江舟中雪霽月出即事題鄒喆畫】

    拂曉春寒重，揚帆急霰侵。月明生水際，積雪滿空林。岸火推?近，漁菴閉戶深。平生剡溪興，兹夕是山隂。

    【葛一龍枇杷】

    洞庭詩人葛震父，畫成盧橘亦清蒼。想他縹緲峰頭坐，快寫西林五月黃。

    【亡名氏畫】

    蘆荻蕭蕭山氣隂，橫笛吹作蒼龍吟。一聲入破鐡皆裂，舉丗無人知我心。

    【惲向千巖競秀圖】

    萬壑千巖雲霧生，曹娥江外?峰晴。分明乞與樵風便，身向山隂道上行。

    【馬士英畫】

    秦淮徃事已如斯，?素流傳自阿誰。比似南朝諸狎客，何如江令擘箋時。

    【葉欣離宫秋曉】

    翠華寂寂罷宸逰，苑樹聲凄碧水流。一片敗荷千點葉，靈波宮外不勝秋。

    【送葉子吉編修入都】

    憔悴江潭客，先皇侍從臣。宮車一朝出，三別帝城春。自灑蒼梧淚，行吟椘澤濱。重來清切地，憶奉屬車塵。

    【送家兄禮吉歸濟南二首】

    龍山晴雪馬蹄長，山翠湖雲罨画香。好到旗亭寒貰酒，雙鬟低按小秦王。

    錦秋湖邉稻花涼，錦秋亭下鱸魚香。垂虹秋色一千里，秋到吳淞思故郷。

    【戲倣元遺山論詩絶句三十二首】

    巾角彈碁妙五官，搔頭傅粉對邯鄲。風流濁世佳公子，復有才名壓建安。

    五字清晨登隴首，羌無故實使人思。?知妙不關文字，已是千秋?婦詞。

    青蓮才筆九州横，六代滛哇總廢聲。白紵青山魂魄在，一生低首謝宣城。

    挂席名山都未逢，潯陽喜見香罏峰。髙情合受維摩詰，浣筆為圖寫孟公。

    杜家箋傳太紛拏，虞趙諸賢盡守株。苦為南華求向郭，前惟山谷後錢盧。

    漫郎生及開元日，與世聱牙古性情。誰嗣篋中氷雪句，谷音一卷獨錚錚。

    風懐澄澹推韋栁，佳?多從五字求。解識無聲??指妙，栁州那得並蘇州。

    中興髙步屬錢郎，拈得維摩一瓣香。不解雌黃髙仲武，長城何意貶文房。

    草堂樂府擅驚竒，杜老哀時託興微。元白張王皆古意，不曾辛苦學妃豨。

    廣大居然太傅宜，沙中金?苦難披。詩名流播雞林逺，獨媿文章替左司。

    獺祭曾驚博奥殫，一篇錦瑟解人難。千年毛鄭功臣在，猶有彌天?道安。

    涪翁掉臂自清新，未許傳衣躡後塵。卻笑兒孫媚初祖，強將配饗杜陵人。

    詩人一字苦?搜，論古應從象?求。不是臨川王介甫，誰知暝色赴春愁？

    苦學昌黎未賞音，偶思螺蛤見公心。平生自??廬山作，才盡禪房花木深。

    林際春申語太顛，園林半樹景幽偏。豫章孤詣誰能解？不是曉人休浪傳。

    鐡厓樂府氣淋漓，淵頴歌行格儘竒。耳食紛紛說開寳，?人眼見宋元詩？

    藐姑神人何大復，致兼南雅更王風。論交獨直江西獄，不獨文塲角兩雄。

    三代而還盡好名，文人從古善相?。君看少谷山人死，獨有平生王子衡。

    正德何如天寳年，宼侵三輔血成川。鄭公變雅非闗杜，聽直應須辨古賢。

    十載鈐山氷雪情，青詞自媚可憐生。彥囘不作中書死，更遣匆匆唱渭城。

    接跡風人明月篇，何郎妙悟本從天。王楊盧駱當時體，莫逐刀圭誤後賢。

    翩翩安?四瓊枝，司直司勲絶妙詞。底事濟南髙月旦，僅存水部數篇詩。

    中州何李並登壇，弘治文流競比肩。詎識蘇門髙吏部，嘯臺鸞鳯獨逌然。

    文章烟月語原卑，一見空同逈自竒。天馬行空脫羈靮，更憐譚藝是吾師。

    濟南文獻百年稀，白雪樓空宿草菲。未及尚書有邉習，猶傳林雨忽沾衣。

    楓落吳江妙入神，思君流水是天真。何因點竄澄江練？笑殺談詩謝茂秦。

    來禽夫子本神清，香茗才華未讓兄。徐庾文章建安作，悔教書法掩詩名。

    海雪畸人死抱琴，朱??疎越有遺音。九疑淚竹娥皇廟，字字離騷屈宋心。

    澹雲微雨小姑祠，菊秀蘭衰八月時。記得朝鮮使臣語，果然東國解聲詩。

    溪水碧于前渡日，桃花紅是去年時。江南腸?何人?？只有崔郎七字詩。〈太倉崔華字不雕。〉

    曾聴巴渝里社詞，三閭哀怨此中遺。詩情合在空舲峽，冷雁哀猿和竹枝。

    九嵗詩名銅雀臺，三年留滯椘江隈。不如解唱黃麞者，新自王戎墓下來。

    【夢與唐祖命逰黃山】

    昨宵山中駕，咫尺窮黃海。夢裏軒轅臺，迢迢復何在？

    【至日懐申鳬盟兼寄張覆輿】

    晚雪融長至，春風到廣羊。有書來逺道，知汝臥清漳。久客諳吳語，行歌憶椘狂。如聞巖壑裏，慢世得琴張。

    【太液兄家舊藏倪元鎮畫，自題云：「蕭蕭風雨麥秋寒，把筆臨摹強自寛。賴有　君相慰藉，松肪筍脯勸加餐。」此詩甚佳而《雲林集》不載，今年偶得松圎老人畫，愛其風格不減雲林，因用前韻題于左方】

    ?螺如髻秀堪餐，新栁微黃晚漲寛。應有扁舟天上坐，?魚吹雪一江寒。

    【方山道中】

    前山白雲外，繚繞一江橫。漁舎參差見，風帆自在行。烟花憐故國，湖海寄浮生。洗盞船頭坐，一聲沙鳥鳴。

    【瓜步晚望】

    西日低銜瓜步鎮，亂鴉飛去石帆山。支頥獨眺江南岸，龍虎銷沉悵等閒。

    【癸卯除夕，得林翁茂之金陵書，適讀虞山先生《列朝詩》，載新安吳非熊萬暦甲辰同翁逰武夷山詩，計至今甲辰六十年，感成一首，附書為荅】

    文獻今誰在？先生古道存。髙眠數人代，只佀閱朝昏。約我秦淮水，新詩共討論。幔亭追徃蹟，下界已曾孫。

    【望雞籠山雪寄杜于皇】

    天半雞籠雪，遙遙逸興偏。春隂寒未散，雲壑更相鮮。不辨谷中樹，應添巖下泉。因懐杜陵叟，拾橡此中眠。

    【秦郵襍詩六首】

    夾岸人家短竹籬，鴨頭新緑雨如絲。?年寒食秦郵路，拂面楊花被酒時。

    國士無雙秦少?，堂堂坡老醉黃州。髙臺?廢文章在，果是江河萬古流。〈子方修文?臺成。〉

    露觔祠前水拍村，平湖水暖生蘭蓀。靈風斜日畫旗捲，時有神鴉歸廟門。

    濤聲東走海陵倉，蛾子紛紛割據塲。三百年來陵谷變，居人猶是說張王。〈張士誠元末據此。〉

    三十六湖如玦環，青蘋風起白銀灣。紅橋四百姑蘇郡，徑合移來著此間。

    小桃初紅栁垂隂，甓社湖中花水深。鴉頭十五竹枝曲，不聴歌聲何處尋。

    【茅山進香曲四首】〈揚俗舟人，嵗以三月進香茅山，戲為作此。〉

    家住茱萸灣復灣，年年三月上茅山。白沙江邉吹笛去，赤山湖上賽神還。

    遙指三峰次第青，五雲深?擁雲軿。猿啼日暮神靈雨，知是茅君欲現形。

    雷平峯前雲氣開，池中隱約起風雷。何人戲取華陽劍？真割乖龍左耳来。

    江淮兒女愛孤篷，水宿烟餐西復東。但祝茅君賜安穏，年年不怕石尤風。

    【冶春絶句十二首】〈同林茂之前輩、杜于皇、孫豹人、張祖望、程穆倩、孫無言、許力臣、師六修稧紅橋，酒間賦冶春詩。〉

    今年東風太狡獪，弄晴作雨遣春来。江梅一夜落紅雪，便有夭桃無數開。

    野外桃花紅近人，穠華簇簇照青春。一株低亞隋皇墓，且可當盃酒入脣。

    紅橋飛跨水當中，一字?干九曲紅。日午畫船橋下過，衣香人影太匆匆。

    三月韶光畫不成，尋春步屧可憐生。青蕪不見隋宮殿，一種垂楊萬古情。

    髯公三過平山下，白髪門生感故知。欲覔醉翁呼不起，碧虛樓閣草離離。

    東風花事到江城，早有人家喚賣餳。他日相思忘不得，平山堂下五清明。

    坐上同矜作逹名，畱犂風動酒鱗生。江南無限青山好，便與諸君荷鍤行。

    海棠一樹淡胭脂，開時不讓錦城姿。花前痛飲情難盡，歸臥屏山看折枝。

    卭竹方袍老謫仙，威儀猶復見前賢。蓬萊三度揚塵後，坐閱春光九十年。〈謂林翁。〉

    當年鐡礟壓城開，折?沉沙長野苔。梅花嶺畔青青草，閑送逰人騎馬囘。

    彭澤豪華久黄土，梁谿歌舞散寒烟。〈張御史逹泉彭澤人，鄒副使愚谷梁谿人，林翁酒間述二家聲伎，豪侈之樂，今俱衰歇矣。〉生前行樂猶如此，何處看春不可憐。

    故國風光在眼前，鵲山寒食泰和年。〈元遺山濟南詩句。〉?溝未似明湖好，名士軒頭碧漲天。〈時祖望談吾郡山水之勝，名士軒在明湖，曾子固守郡時所作。〉

    漁洋山人精華録●五

    門人監察御史崑山盛符升、國子祭酒江隂曹禾同訂，候官門人林佶恭謄寫，男啟涑恭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