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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明清时期的徽州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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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 (黟县)自古以来,民多纯良,守法律,娴礼教,聚族而居。唯主仆之分素严。考试时代,为此争讼最多。俗重贸易,男子成童,即服贾四方,视农工为贱业,劳力而不可谋蓄积。妇人专主家政,力持节俭。贫乏之家,乃至佣耕以供食,虽极困苦,鬻男卖女之事,亦不常见。

    《黟县乡土地理 风俗》

    70 家乡故旧,自唐宋来数百年世系比比皆是。重宗义,讲世好,上下六亲之施,无不秩然有序。所在村落,家构祠宇,岁时俎豆。其间小民,亦安土怀生。即贫者不至卖鬻子女。婚配论门第,治裳装具,量家以为厚薄。其主仆名分尤极严肃而分别之。藏获辈即盛赀厚富,终不得齿于宗族乡里。

    嘉靖《徽州府志 风俗》

    按:康熙志于此条后附注:“此俗至今犹然。脱有稍紊主仆之分,则一人争之,一家争之,一族争之,并通国之人争之,不直不已。民牧者当随乡入俗,力持风化 ,万不可以他郡宽政施之新安。否则,政如龚、黄、鲁、卓而舆论沸腾,余无可观矣”。

    71 今世流品,可谓混淆之极。婚嫁之家,惟论财势耳,有起自奴隶,骤得富贵,无不结姻高门,缔眷华胄者。……余邑长乐此禁甚厉,为人奴者,子孙不许读书应试,违者必群击之。余谓此亦太过。……及之新安,见其俗不禁出仕而禁婚姻,此制最为得之。乃吾郡(陈留)有大谬不然者,主家凌替落薄,反俯首于奴之子孙者多矣,世事悠悠,可为太息者此也!

    《五杂俎》卷14

    72 古城山下即舍家旧墅村。新安各姓聚族而居,绝无一杂姓搀入者。其风最为近古。出入齿让,姓各有宗祠统之,岁时伏腊,一姓村中千丁皆集,祭用朱文公家礼,彬彬合度。父老尝谓新安有数种风俗,胜于他邑:千年之冢,不动一抖;千丁之族,未尝散处;千载谱系,丝毫不紊。主仆之严,数十世不改,而宵小不敢肆焉。先曾祖日记,万历二十七年(一五九九年)休宁迎春,共台戏一百零九座。台戏用童子扮故事,饰以金珠缯彩,竞斗靡丽美观也。近来此风渐减,然游灯犹有台戏,以绸纱糊人马,皆能舞斗,较为夺目。邑东隆阜戴姓更甚,戏场奇巧壮丽,人马斗舞亦然。每年聚工制造,自正月迄十月方成,亦靡俗之流遗也。有劝以移此巨费,以赈贫乏,则群笑为迂矣。或曰,越国公神会酬其保障功,不得不然。

    《寄园寄所寄》卷11

    73 徽俗重门族,凡仆隶之裔,虽显贵,故家皆不与缔姻。他邑则否,一遇科第之人,即紊其班辈,昧其祖先,忘其仇恨。行贿媒妁,求援亲党,倘可联姻,不恤讥笑,最恶风也。

    《寄园寄所寄》卷11引《稣谈》

    74 家多故旧,自唐宋来数百年世系,比比皆是。重宗义,讲世好,上下六亲之施,村落家构祠宇,岁时俎豆。其间小民亦安土怀生,即贫者不卖憨子流庸。婚配论门第,治裳装具,量其家以为厚薄。重别藏获之等,即其人盛赀厚富,行作吏者,终不得列于辈流。

    康熙《徽州府志》卷2《风俗》

    75 轻去其乡,亦君子所鄙。有先贫而后裕者,因彼地发祥,故挈家而迁焉。不知吾徽有千年祖坟,千人祠宇,千丁乡村,他处无有也。假令迁徙而子孙长保其富厚犹可,否则流移不可回矣。

    康熙《徽州府志 风俗》

    76 家多故旧,自六朝唐宋以来,千百年世系比比皆是。重宗谊,修世好,村落家构祖祠,岁时合族以祭。贫民亦安土怀生,虽单寒亦不肯卖子流庸。婚配论门户,重别臧获之等,即其人盛赀富厚行作吏者,终不得列于辈流。苟稍紊主仆之分,始则一人争之,一族争之,既而通国争之,不直不已。牧民者,宜随其俗。力持风化,倘以他郡宽政施之,则政治虽如龚、黄、鲁、卓,而舆论沸腾,余无足观矣。

    《歙事闲谭》第18册《歙风俗礼教考》

    77 徽州之汪氏、吴氏,桐城之姚氏、张氏、左氏、马氏,皆大姓也。恒买仆或使营运,或使耕凿。久之,积有资,即不与家僮共执贱役。其子弟读书进取,或纳资入官,主不之禁。惟既已卖身,例从主姓。及显达,即不称主仆,而呼主为叔矣。盖以同姓不婚,杜后日连姻之弊也。

    《清稗类钞》第39册《奴婢类》

    78 书吏操纵之弊,是处皆然, 徽俗则否。充是役者,大都巨姓旧家,藉蔽风雨,计其上下之期,裹粮而往,惴惴焉以误公为惧。大憝巨猾,绝未之闻,间有作慝者,乡党共耳目之,奸诡不行焉,则非其人尽善良也,良由聚族而居,公论有所不容耳。里仁为美,不信然哉!

    《歙事闲谭》第18册《歙风欲礼教考》

    79 立同心合文人王福寿公秩下洪锦等原身族自四世祖卜居历溪,一脉流传,清白传家。《王氏统宗谱》载明:义子异姓不得紊乱宗支,婚姻不缔于不重之门。祖规森严,谁敢逆犯。今我族合修宗谱告成在即,逆裔(王)清池抱来异姓之子,业已控告在案,不能入谱;至缔婚于不重之门,前圣玑结婚于汤姓,众心不服,遭(造)成人命,累死数人,祖祀神会败尽,前车可鉴。况合都四村公立合文,杜禁结婚于不重之门。今我族(王)际膘等各自数家恃强不遵,复娶于张、汤二姓,以致大众议论膘等诣祠削除,不载入谱,固是美举。身等诚恐伊等狼心莫测,事后生波,凡我同人不得不预立章程。伊等如有恃强逞凶等事,大家俱要入局,不得退缩。推重一人,其费用尽系中秋神会出备,不得累及出身之人。禀案者务要同心协力,不得临事退缩。敷合者务要费用随时,不得推故短见。讼完之日,誓神交帐。今立同心合文一样三纸,同人合一,两祠各收一纸,出身人收一纸存照。

    咸丰六年九月初二日  立同心合文人王福寿公秩下  洪锦、修耀、修齐……

    计二十四人

    按:《同心合文契》现藏安徽师大图书馆。

    80 县给告示

    直隶徽州府歙县,为恳申祠规,赐示遵守事。据二十一都五图约正朱文谟同族长朱明景等连名具呈前事,呈称:本家子侄丁多不一,恐有不务生理、横暴乡曲、不孝不悌、忤尊长、违禁、赌博、酗饮、嫖荡、斗打、争讼等情,祠立家规,犯者必戒。恐有刁顽违约,不服家规诫罚,仍肆强暴,不行改正,虑恐成风,后同族长粘连祠规呈叩天台,伏乞垂恩准申祠规赐印、赐示、刻扁、张挂、以警效尤,概族遵守等情,据此,拟合给示严禁。为此示仰朱姓通族人等知悉,务宜遵守家规,取有违约不遵者, 许约正族长人等指名呈来,以凭究处,以不孝罪论,决不轻恕,特谕。

    右仰知悉

    (全印)

    万历二十六年八月十八日给

    告示县押

    《朱氏祠志》

    81 一、奴婢不可克减其衣食。然家法虽极严,食足然后可致法,法行然后知恩。不用命者,惩戒不悛,宁减价转鬻之。朴实者,令其相依自食可也。

    二、徽州之田殊累人,不可多买田,仅仅足食可也。

    《檀几丛书》卷18《家训》

    按:《家训》作者张习孔,新安人,生于万历丙午,作此《家训》时,据“序”中说“时年六十有四”。

    82 官司典制,秩祀仪文,郡邑悉遵会典。而一乡一族日用之常,则各沿其俗。丧祭大都守文公家礼,小有异同,惟葬不以时举,则违制矣。

    《歙事闲谈》第18册《歙风俗礼教考》

    83 歙俗之美,在不肯轻去其乡,有之则为族戚所鄙,所谓“千年归故土”也。间有先贫后富,缘其地发祥,因挈属不返者。殊不知吾徽有千百年祖墓,千百丁祠宇,千百户乡村,他处无有也。假令迁后子孙长保富厚,已属孤另,设有不振,失所凭依,其流移不可问矣,可不慎欤

    《歙事闲谭》第18册《歙风俗礼教考》

    84 风水之说,徽人尤重之,其平时构争结讼,强半为此。遂有扁民朱从志等数十人诡知地术,杜撰妖书……毒流缙绅之家殆尽。万历己亥(一五七五年)岁,事发。

    《寄园寄所寄》卷11引《稗史》

    85 俗多负气,讼起微杪,而蔓延不休。然单户下民,畏权忍气,亦复不少。顾其讼也,非若武断者流,大都坟墓之争十居其七,比年此风亦稍息矣。

    《歙事闲谭》第18册《歙风俗礼教考》

    86 邑(歙县)中各姓以程、汪为最古,族亦最繁,忠壮越国公(汪华)之遗泽长矣。其余各大族,半皆由北迁南,略举其时,则晋、宋两南渡及唐末避黄巢之乱,此三朝为最盛。又半皆官于此土,爱其山水清淑,遂久居之,以长子孙焉。俗重墓祭,往往始迁祖墓自唐宋迄今,犹守护祭扫惟谨。因之坟地迷信受病亦深,祖坟荫木之争,辄成大狱,亦其一蔽矣。

    民国《歙县志》卷1《舆地志 风土》

    87 徽州多大姓,莫不聚族而居,而以汪、程为最著,支祠以数千计。汪氏源出汪芒之后。昔禹会诸侯于会稽,防风氏后至,戮之其骨专车,盖即汪芒也,其国在今湖州山中。楚灭于越,遗黎四窜,汪芒氏入歙,当在斯时,故时号歙曰山越。及秦立鄣郡(原注:故城在今潮州鄣山),彼土日辟,汪芒益有所逼迫,而不得不西窜于歙,居今绩溪境内(原注:因其时吴越皆开辟,惟歙县初立可匿迹。)递嬗至孙吴,山越始灭(原注:孙权使贺斋讨黝歙分为新都郡)。而汪芒之裔,遂列于编氓,然其时当群聚绩溪也。及越国公华,起自澄源(原注:绩溪乡名)保鄣六州,率归命唐室,受国殊封。子姓济济,咸在朝列,由是而汪芒氏苗裔,日益繁衍,遍歙郡矢。且其俗重商,四出行贾,多留不返。故东南郡国巨族,往往推本于歙,固不特汪、程二氏已也。

    《五石脂》

    88 休宁土瘠民劳,……一姓也而千丁聚居,一抖也而千年永守,一世系也而千派莫紊,率皆通都名郡所不能有,此岂非谈道讲学,沐浴紫阳之所遗欤

    康熙《休宁县志》卷1《风俗》

    89 旧家多世系,唐宋来不紊乱。宗谊甚笃,家有祠,岁时嘉会在焉。人重去其乡,婚姻论门第,辨别上中下等。所役属佃仆不得犯,犯则正诸公庭,即其人狡狯多财作胥吏,终不得列上流。

    康熙《祁门县志》卷1《风俗》

    90 ……然世俗浇漓,故家名族,祁非不有。但知以货殖为尚,而能尊详其所自出者,曾几何人

    《祁门高塘鸿溪王氏家谱 附录》

    91 旧家多世系,唐宋来不紊乱,宗谊甚笃。家有祠,岁时嘉会在焉;人重去其乡,婚姻论门第,辨别上中下等;所役属佃仆不得犯,犯则正诸公庭,即其人狡狯多财,作胥吏,终不得列上流(原注:康熙县志)。

    同治《祁门县志》卷5《风俗》

    92 (婺源)乡故有三八会,每遇初三、十八日聚子弟于祠,申以孝悌姻睦之义。有不法者惩之,严气正性,实心举行,风俗为之丕变。

    《婺源县志稿》

    93 (婺源)乡落皆聚族而居,族必有谱,世系数十代,尊卑秩然。主仆之分甚严,役以世,即其家殷厚,终不得列于大姓。或有冒与试者,攻之务去。

    光绪《婺源乡土志 婺源风俗》

    94 乡落皆聚族而居,多世族,世系数十代,尊卑长幼犹秩秩然,罔取僭忒。尤重先茔,自唐宋以来,邱墓松楸世守勿懈,盖自新安而外所未有也。主仆之分甚严,役以世,即其家殷厚有赀,终不得列于大姓,或有冒与试者,攻之务去。

    光绪《婺源县志》卷3《风俗》

    95 绩溪固江左岩邑也。其土瘠,其民劳,不足比于东南沃壤之伦。然深山大谷中人,皆聚族而居,奉先有千年之墓,会祭有万丁之祠,宗有百世之谱。秀者入校,朴者归农。

    乾隆《绩溪县志序》

    96 张维光,辽东人,由贡士知黟县。时鼎革初,值邑逆仆为乱,大户逃窜。光至佯为不问,阅数月,密申请于各上台,发兵诛其渠魁,并剿其党百余人,民始得回家安业。

    康熙《黟县志》卷2《名宦》

    97 ……族敦会聚之义,一姓多者千余丁,少者百有余数。家崇宗祀,木主列于祠堂,值岁时吉凶大事,不论贵贱贫富,集众子孙,广备牲醴,得以展其孝敬。其谱系悉分昭穆之序,毫不紊焉。此风尚之最醇而美者,堪为世法不谬。严主仆之分,数世不更其名,一投门下,终身听役,即生子女,一任主为婚配,盖亦微有正名之思焉。

    康熙《黟县志》卷4尚祥卿《箴佑论》

    98 黟邑程子籍云,与余接臂,相得甚欢。询其族乃元季自歙迁于黟者。族居数千人,相亲相爱,尚如一家。又有祠堂,岁始则咸聚其中,彬彬然序长幼而揖让焉。四时则聚族以祀先人而报本焉。其家四世团聚,久而不析,家政乃其大伯鲁泉统摄维持,少者四十余人皆服其公正无私。仲即籍云父,号不村,黟之名宿,讲学家塾,出其门下以成名者不少也。又善歧黄星历之学,籍云之业乃其家传也。季号竹斋,服贾于外。兄弟三人,各事其事,无私财无私蓄,历数十年如一日。其家政之善,风俗之醇,概可睹矣。

    《黟县三志》卷15《艺文志 人物类 程鲁泉兄弟传》

    99 徽州聚族居,最重宗法。黟地山逼水激,族姓至繁者不过数千人,少或数百人或百人,各构祠宇,诸礼皆于祠下行之,谓之厅厦。居室地不能敞,惟寝与楼耳。族各有众厅,族繁者又作支厅,富庶则各醵钱立会,归于始祖或支祖曰祀会厅,为会惟旧姓世族有之。

    嘉庆《黟县志》卷3《风俗》

    100 (徽州)益尚文雅,宋名臣辈出,多为御史谏官者。自朱子而后,为士者多明义理,称为“东南邹鲁”。

    弘治《徽州府志》卷1《风俗》

    101 新安多世家强盛,其居室大抵务壮丽,然而子孙能世守之,视四方最久远,此遵何德哉!新安自昔礼义之国,习于人伦,即布衣编氓,途巷相遇,无论期功强近、尊卑少长以齿。以其遗俗醇厚,而揖让之风行,故以久特闻贤于四方。

    《太函集》卷1《黄氏建友于堂序》

    102 夫以文献概吾乡,其著者称岩镇。岩镇盖万家之市,其著者称诸方,方太学銮故以藏书倾邑里。

    《太函集》卷32《方在宥传》

    103 岩镇甲歙四境,其市万家,故多荐绅大夫,郡县博士者三之一。

    《太函集》卷34《潘汀州传》

    104 新都故文献国,多秉礼之宗,不庙而祠,比屋相望;尊王修古,酌两可而并行。

    《丰南志》第8册《奚谷南吴氏敦本祠碑》

    105 新安为朱子阙里,而儒风独茂,岂非得诸私淑者深欤!

    康熙《绩溪县志续编》卷3《硕行》

    106 我新安为朱子桑梓之邦,则宜读朱子之书,取朱子之教,秉朱子之礼,以邹鲁之风自待,而以邹鲁之风传之子若孙也。

    雍正茗州《吴氏家典 序》

    107 徽州在大江之南,溪山环峙,灵洲特钟,白晋太康中易名新安以来,代有伟人,于江左实为望郡。余曩备官词垣,承乏史职,获睹《儒林传》所列江氏永、汪氏绂、戴氏震诸人著述宏富,卓卓可传,穆然于紫阳道学之传,历今犹在,不禁翕然慕之。

    道光《重修徽州志 叙》

    108 (程)怀差奉命守徽州,见夫长江千里,黄河障之,奇峰异观,不可殚述。行其野,则村墟刻镂,桑麻铺彼,比户习弦歌,乡人知礼让,未尝不厥然发愤而兴起,曰:“此其俗化之厚,与其乡先生教泽之长也。”……人文辈出,鼎盛辐臻,理学经儒,在野不乏。

    道光《重修徽州府志 序》

    109 商居四民之末,徽俗殊不然。歙之业鹾于淮南北者,多缙绅巨族,其以急公议叙入仕者固多,而读书登第、入词垣跻月无[HT]仕者,更未易卜数。且名贤才士,往往出于其间,则固商而兼士矣。浙鹾更有商籍,岁科两试,每试徽商额取生员五十名,杭州府学二十名,仁钱两学各十五名。淮商近亦请立商籍,斯其人文之盛,非若列肆居奇、肩担背负者,能同日语也。自国初以来,徽商之名闻天下,非盗虚声,亦以其人具干才、饶利济、实多所建树耳。故每逢翠华巡幸,晋秩邀荣,夫岂幸致哉。则凡为商者,当益所劝矣。

    《歙事闲谭》第18册《歙风俗礼教考》

    110 士尚气节,矜取与,其高者杜门却轨,自偶古人。乡居非就试罕至城府。各村自为文会,以名教相砥砺。乡有争竞,始则鸣族,不能决,则诉于文会,听约束焉;再不决,然后讼于官,比经文会公论者,而官藉以得其款要过半矣,故其讼易解。若里约坊保,绝无权焉,不若他处之把持唆使之纷纷也。

    《歙事闲谭》第16册《歙风俗礼教考》

    111 黄山峰峦奇特,气脉雄厚,江南之名山也。山脊有箬岭,歙太二邑交界处,歙在箬岭以南,为新安首邑,多大村巨族。吴氏尤为歙之世家,溯自唐宋以来,已千数百载于兹矣。吴氏代有文人,载在史乘者,斑斑可考焉。盖由山川雄厚,奇特之气,磅礴而郁积而钟之于人,秉其气者,达而在朝为名卿、为循良吏,其未通显者,亦不失为朴学,而不欲仅以诗文传也……歙大邑也,而新安名郡也,世称程朱阙里,彬彬乎文物之乡也。

    歙县《丰南志》第7册《读新安吴氏诗文存书后》

    112 四方谓新安为“东南邹鲁”,休宁之学特盛。

    万历《休宁县志 重修休宁县志序》

    113 (休宁)明兴,椎朴少文,里子不识城市。……(洪)熙(弘)治以还,人文起。嘉隆间,汇拔联翩,云蒸龙变,即就试有司,动至数千人。其有怀才而登别籍,或怀赀而登成均。至占籍者,国夥于乡;起家者,客埒于主,文岂不日盛哉!青衿之士,恂恂绳检,郡中诸邑,未至或先。有过举辄交口诋之。然而失则巽,傥肩巨排难或难其人。分席程朱,名儒代有;嗣扶姚江之旨,耿若星辰。迄讲院既开,明性宗者,比比而是。其侈虚谈、标异论,甚至托之匿垢,岂尽无人 若夫默识真修,期不诡于孔孟,勿谓无籍于斯也。试征之往达,则有秉宪不挠,持论不阿,介凛冰霜,望隆山岳,公庭咫尺,名刺不相及焉,可以得士之概矣。

    万历《休宁县志》卷1《舆地风俗志》

    114 四方谓新安为东南邹鲁,休宁之学特盛,岁大比与贡者至千人。

    康熙《休宁县志》卷1《风俗》

    115 自宋元以来,理学阐明,道系相传,如世次可缀。明初士不工煦,悦为弟子员者,由乡里以刺报,后渐户诵家弦矣。随牒应试,防冒籍严于他邑,以地为经商捷径,流寓多也。

    康熙《祁门县志》卷1《风俗》

    116 婺人喜读书,虽十家村落,亦有讽诵之声。向科举未停,应童子试者,常至千数百人。迩来渐次减至五、六百人,文风亦日下矣。

    光绪《婺源乡土志 婺源风俗》

    117 学校者,化民成俗之本也。州县立学,始自宋之庆历。而南渡后,徽为朱子阙里,彬彬多文学之士,其风埒于邹鲁。

    乾隆《绩溪县志》卷3《学校》

    118 (绩溪)自朱子以后,多明义理之学。

    乾隆《绩溪县志 风俗》

    119 《知新录》云:“徽郡好离家,动经数十年不归。读晋《司马杯传》有云:杯未败时,燕会,娼妓作新安人歌舞离别之辞,其声甚悲。后杯果徙新安。则知此风自晋已然。盖新安居万山之中,土少人稠,非经营四方,绝无治生之策矣。”又云:“周小司徒,凡地讼以图正之,盖当时先王,量地制邑,即有地图在于官府,民有讼,即于图正之。今各县黄册专管一县之税,民间卖地买地,必先于黄册挂号,一年一造,缴于库,亦即古人之意也。特职其事者,往往上下其手,以致事讼不息,而地讼之为累,在新安为尤多。”

    《歙事闲谭》第28册

    120 歙人出贾时期。《今事庐笔乘》云:“淳熙《歙县志》:‘山限壤隔,民不染他俗,勤于山伐,能寒暑恶衣食’”。而明万历志《风土论》则云:“至正德末、嘉靖初,则稍异矣。出贾既多,土田不重”。承尧按:“吾许族家谱载,吾祖于正统时,已出居庸关运茶行贾,似出贾风习已久,志言殆举其概略耳。”又按:“淳熙《歙县志》,殆所谓罗鄂州《新安志》也。”

    《歙事闲谭》第1册

    121 黄孝则(南宋歙县人)……十七岁父早逝,兄商游不归,独奉母抚侄孙泰,乡里巨细事咸推主维。

    歙县《潭渡黄氏族谱》卷9《宋逸民黄德庵传》

    122 新安僻居山溪中,土地小狭,民人众,世不中兵革,故其齿日益繁,地瘠薄,不给于耕,故其俗纤俭习事。大抵徽俗,人十三在邑,十七在天下,其所蓄聚则十一在内,十九在外。

    《徊州山人四部稿》卷61《赠程君五十叙》

    123 今新安多大族,而其在山谷之间,无平原旷野可为耕田。故虽士大夫之家,皆以畜贾游于四方。倚顿之盐,鸟倮之畜,竹木之饶,珠玑、犀象、玳瑁、果布之珍,下至卖浆、贩脂之业,天下都会所在,连屋列肆,乘坚策肥,被绮噻,拥赵女,鸣琴亭屣,多新安人也。

    《震川先生集》卷13《白庵程翁八十寿序》

    124 嘉定南翔,大聚也,多歙贾,(李)君遂居焉。亦时时贾临清,往来江淮间,间岁还歙,然卒以嘉定为其家,……歙山郡,地狭薄不足以食,以故多贾,然亦重迁,虽白首于外,而为他县人者盖少。君固乐南翔风土,而其为人有惠爱,虽南翔,亦惟恐其不留也。

    《震川先生集》卷18《例授昭勇将军成山指挥使李君墓志铭》

    125 新安土硗狭,田蓄少,人庶仰贾而食,即阀阅家不惮为贾。

    《唐荆川文集》卷15《程少君行状》

    126 富室之称雄者,江南则推新安,江北则推山右。新安大贾,鱼盐为业,藏镪有至百万者,其它二三十万,则中贾耳。山右或盐,或丝,或转贩,或窖粟,其富甚于新安。新安奢而山右俭也。然新安人衣食亦甚菲啬,薄糜盐齑,欣然一饱矣。惟娶妾、宿妓、争讼,则挥金如土。余友人汪宗姬,家巨万,与人争数尺地,捐万金;娶一狭邪如之。鲜车怒马,不避监司前驱,监司捕之,立捐数万金。不十年间萧然矣。至其菲衣恶食,纤啬委琐,四方之人,皆传以为口实,不虚也。

    《五杂俎》卷4

    127 吴之新安,闽之福唐,地狭而人众。四民之业,无远不届,即遐陬穷发,人迹不到之处,往往有之。诚有不可解者,盖地狭则无田以自食,而人众则射利之途愈广故也。余在新安,见人家多楼上架楼,未尝有无楼之屋也。计一室之居,可抵二三室,而犹无尺寸隙地。

    《五杂俎》卷4

    128 ……歙故名州,今以岩邑,当南辅,其地方三百里而羡,视子男过之。其民出糊口者遍四方,即食土之毛,无虑万万指,其业诗书礼乐修正业者什二三,大半以贾代耕,习心计。其俗多武健自负。

    《太函集》卷6

    129 新都岩郡,食指百倍四方,其民率以贾代耕,不能不糊口于转毂。下之则俯给仰取,赴争地而竞锥刀;上之则穷声伎极纷华为富贵客,以明得意,两者取非俦类也。主人在丰乐里都山水庾区,其上则天都云门,其下则容成之台,曹溪之水。主人终岁家食,跬步不出里门,坐收山林林木之利于其家,岁课江淮盐策之利于其子,不逐时而获,不握算而饶,其得之地者殊也。

    《太函集》卷14《谷口篇》

    130 吾乡(歙县)业贾者什家而七,赢者什家而三。

    《太函集》卷16《兖山汪长公六十寿序》

    131 新都业贾者什七八,族为贾而隽为儒,因地趋时则男子所有事,外言不入于卑。

    《太函集》卷16《阜成篇》

    132 大江以南,新都以文物著。其俗不儒则贾,相代若践更,要之良贾保负闳儒,则其躬行彰彰矣。

    《太函集》卷55

    《诰赠奉直大夫户部员外郎程公暨赠宜人闵氏合葬墓志铭》

    133 其最相反者则曰:“江淮以南,无冻饿之人,亦无千金之家。”是大不然。无论江东诸县,姑论吾邑,千金之子比比而是,上之而巨万矣,又上之而十万百万矣。然而千金则千不能一也,巨万则万不能一也,十万百万可知。乃若朝不谋夕者则十而九矣。何云“无冻饿之人”哉!嗟夫!吾邑之不能不贾者,时也,势也,亦情也。……今邑之人众几于汉一大郡,所产谷粟不能供百分之一,安得不出而糊其口于四方也。谚语以贾为生意,不贾则无望,奈何不亟亟也。以贾为生,则何必子皮其人而后为贾哉。人人皆欲有生,人人不可无贾矣。故邑之贾岂惟如上所称大都会者皆有之,即山陬海闫孤村僻壤亦不无吾邑之人,但云大贾则必处都会耳。约略而言,亦有五焉:一曰走贩,即太史公之所谓周流者也;二曰团积,即太史公之所谓废著者也;三曰开张,即太史公之所谓陈椽者也;四曰质剂,即太史公之所谓子母钱者也;五曰回易,即太史公之所谓以所多易所鲜者也。而下贾、中贾、大贾、廉贾皆在其中矣。总之则其货无所不居,其地无所不至,其时无所不鹜,其算无所不精,其利无所不专,其权无所不握。而特举其大则莫如以盐旬之业贾淮扬之间而已。……邑之以盐旬祭酒而甲于天下者,初则有黄氏,后则汪氏、吴氏相递而起,皆由数十万以汰百万者。

    万历《歙志 货殖》

    134 商则本乡者少,而走外乡者多。昔为末富,而今为本富。小者雄一集,大者甲二河,远者逾十年,近者羁浃岁。

    万历《歙志 风土》

    135 东南称饶,推吾新安。新安千乘六裂,歙休更殖。然皆蒙故业、席余策以称雄爽,幸能自濡,必甘财虏户犬,惴惴然患得失,不知所措。且也此开彼塞,眇儒右贾,纤鄙而歌蟋蟀者岂鲜也。

    《休宁西门查氏祠记 查灵川公暨配汪孺人行状》

    136 徽州俗例,人到十六就要出门做生意。

    《豆棚闲话》第3则

    137 ……却是徽州风俗,以商贾为第一等生业,科第反在次着。

    《二刻拍案惊奇》卷37

    138 歙休两邑民皆无田,而业贾遍于天下。自寇乱,破家荡产者大半。夫两邑人以业贾故,挈其亲戚知交而与共事,以故一家得业,不独一家食焉而已。其大者能活千家百家,下亦至数十家数家,且其人亦皆终岁客居于外,而家居者亦无几焉。今不幸而一家破则遂连及多家与俱破。……故合计两邑之民,其有业者大都什不二三,而其失业者什七八焉。计天下郡邑失业之民未有如此两邑之多者。

    《金太史集》卷4《与歙令君书》

    139 山居十之五,民鲜田畴,以贷殖为恒产。春月持余资出贸十一之利,为一岁计,冬月怀归,有数岁一归者,上贾之所入,当上家之产;中贾之所入,当中家之产;小贾之所入,当下家之产。善识低昂,时取予,以故贾之所入,视旁郡倍厚。

    顺治《歙志》卷1《舆地 风俗》

    140 徽之山大抵居十之五,民鲜田畴,以货殖为恒产,春月持余赀出贸什一之利,为一岁计,冬月怀归,有数岁一归者。上贾之所入,当上家之产;中贾之所入,当中家之产;小贾之所入,当下家之产。善识低昂,时取予,以故贾之所入,视旁郡倍厚。(原注:明末徽最富厚,遭兵火之余,渐遂萧条,今乃不及前之十一矣。)

    康熙《徽州府志》卷2《风俗》

    141 新安郡栖万山中,上无金银铜锡之产,户无蚕缫布缕之艺,且远于鱼盐山海,无舟车不利险阻。市民或负贩四方,于其家贾之利亦微矣。挟母或一金,或十金、百金,至筹其子之所获,仅刀锥焉。夫列廛而居,贸易而食,以养父母而蒿其妻子,皆取足焉。甚矣!贾道之难也,为人上者,又从而病之,民其何以堪命耶!

    康熙《徽州府志》卷8《蠲赈 赵鹤新安徐公惠贾之碑》

    142 天下之民寄命于农,徽民寄命于商。而商之通于徽者,取道有二,一从饶州鄱、浮;一从浙省杭、严。皆壤地相邻,溪流一线,小舟如叶,鱼贯尾衔,昼夜不息。一日米船不至,民有饥色;三日不至,有饿莩;五日不至,有昼夺。今连年饥馑,待哺于籴,如溺待援,奈何邻邦肆毒,截河劫商,断绝生路,饿死万计。……初闻米船过浙,钱塘县遏阻,商人苦累已深。讶之,乃饶州浮梁县殆有甚焉。……其鄱阳地方,以篾绳拦河,五日一开,婪胥吻满乃放舟子,方鼓楫而进,而浮梁县地方两岸林莽张挺掷石以待矣,辱虎撑牙将敢谁何!名为抢米,并货物攫去,稍与争抗,立死梃下,舟亦椎碎。商人赴诉于浮梁,知县反听胥吏拔置,言“贫民无活计,暂借尔商救度。”此言一出,兔胆愈壮,劫杀遍野。

    康熙《徽州府志》卷8《蠲赈 汪伟等奏疏》

    143 新安多名山,少甫田沃壤,输怖钟釜,粟皆外至,虽贤者不得不趋什一之业,持筹握算,攘攘于存亡得失好恶哀乐间,其不为赐与里华子者多矣。

    歙县《丰南志》第4册《季常吴次公六十序》

    144 予邑(歙县)编氓贾居十九,其巨者高轩驷马,俨然扌晋绅;次亦沃土自豪,雄资足瞻,自谓无求于人;最次亦逐什一,征贵贱,饱暖其妻孥,而优游以卒岁。

    歙县《虬川黄氏宗谱 云景黄翁六十寿序》

    145 歙在山谷间,垦田益寡,处者以学,行者以商。学之地自府县学外,多聚于书院,书院凡数十,以紫阳为大。商之地海内无不至,以业盐于两淮为著,此其大较也。

    嘉庆《两淮盐法志》卷55《徽州紫阳书院岁贡资用记》

    146 徽民有资产者,多商于外。其在籍之人,强半贫无卓锥,往往有揭其敝衣残襦,暂质升合之米,以为晨炊计者,最为可怜。然巨典高门,锱铢弗屑,于是有短押小铺,专收此等穷人微物,或以银押或以酒米押,随质随赎。

    《挹奎楼遗稿》卷1《徽州南米改折议》

    147 吾州人多客游于外,往往即寄其地之籍以登第仕宦者。京师歙县会馆题名,以本籍列于前,寄籍列于后,此例可谓至当。

    《徽州府志辩证》

    148 徽之俗,一贾不利再贾,再贾不利三贾,三贾不利犹未厌焉。

    光绪《祁门倪氏族谱》卷下《诰封淑人胡太淑人行状》

    149 吴士奇言:“洪武中,吴人有沈万三者,以资倾东南,家已籍,顾善自匿,至永乐中,犹称巨富,而尚惴惴惧不保,时入赂贵臣。是时,闾右以赀自焚者,十室而五,即婺之郑氏,故号义门,且几殆,非以干戈初定,恐利雄而为乱资乎。吾县(歙县)多富贾,我吴宗亦稍自给。正德中,扬州守瑶从车驾,为侍卫所困,宗人有景芳者,出橐中千金,各餍其欲,守乃得脱。言未遇时,与景芳相善。而宗人又有名趴者,亦轻财好施,卒以家破,遂为市义者之戒。近国有大役,宗人有持三十万缗佐工者,一日而五中书之爵下。嘉、隆以来,淮南以南,富于财者,贾则山西高氏、宋氏、韩氏,歙县吴氏、汪氏;田则三吴徐氏、杨氏、董氏,迭为消长云。”按:此条可征明时遇富民之苛虐。五中书事,歙志作六中书,言万历间师征关酋,吴养春上疏,愿输纳饷银三十万两,诏赐其家中书舍人凡六人,吴时俸、吴养京、吴养都、吴继志、吴养春、吴希元。明制,中书贵于清制,有由御史翰林迁者。吴氏一朝得其六,故县志列之殊恩传中也。又按:士奇摅举当时富贾,吾歙仅及吴、汪,足征吴汪之富在明称盛,若江氏等殆皆起于清矣。

    《歙事闲谭》第4册

    150 郡邑田少民稠,商贾四出,滇、黔、闽、粤、豫、晋、燕、秦,贸迁无弗至焉。淮、浙、楚、汉,其迩焉者矣。其拥雄赀者,高轩结驷,俨然缙绅;次亦沃土自豪,奔走才智,而遍植其亲朋;最次且操奇赢,权出纳,翼事拿而橐遗其子孙。然亦固有单寒之子,无尺寸藉而积渐丰裕者;亦有袭祖父成业,未几而贫乏不振者。

    《歙事闲谭》第18册《歙风俗礼教考》

    151 沈归愚《国朝诗别裁集》选歙人诗,……其选汪于鼎兄弟诗亦多。……《纪岁珠》诗,自注云:“乡邻某,娶妇,甫一月,即行贾,妇刺绣易食,以其余积,岁置一珠,用彩丝系焉,曰纪岁珠。夫归,妇殁已三载,启箧得珠,已积二十余颗矣。诗云:“鸳鸳溪束凫雁鹄,柔荑惯绣双双逐。几度抛针背人哭,一岁眼泪成一珠,莫爱珠多眼易枯。小时绣得合欢被,线断重缘结未解,珠累累,天涯归未归 ”归愚云:“结意不用说尽,婉约可悲。”按“纪岁珠”事,俞曲园采入《春在堂随笔》,云吴牧驺太守仰贤,亦有此诗。

    《歙事闲谭》第12册《沈归愚评歙诗人》

    152 邑俗重商。商必远出,出恒数载一归,亦时有久客不归者,新婚之别,习为故常。然妇女类能崇尚廉贞,保持清白,盖礼俗渐摩为时久矣。汪于鼎洪度作《新安女史徵》言:“吾乡昔有夫娶妇甫三月即远贾,妇刺绣为生,每岁积余羡易一珠以记岁月,曰此“泪珠”也。夫还,妇殁已三载,启视其箧,积珠已二十余颗。俞曲园樾采其事,入《右台仙馆笔记》,美其名曰“记岁珠”。只此一事,而其时礼教之谨严,生计之迫压,家族之苦痛,交通之闭塞,皆可见矣。其通常三岁一归者,固不敢怨,商人重利轻别离也。

    民国《歙县志》卷1《舆地志 风土》

    153 (屯溪潘甲娶滴珠为妻,)却早成亲两月,潘父就发作儿子道:“如此你贪我爱,夫妻相对,白白过世不成。如何不想去做生意 ”潘甲无奈与妻滴珠说了,两个哭一个不住,说了一夜话,次日潘父就逼儿子出外去了。

    《初刻拍案惊奇》卷2《姚滴珠避羞惹羞 郑月娥将错就错》

    154 徽州富甲江南,然人多地狭,故服贾四方者半。土著或初娶妇,出至十年、二十、三十年不归,归则孙娶妇而子或不识其父。

    《魏叔子文集》卷17《江氏四世节妇传》

    155 烈妇程氏,名再弟,幼知书,适族人黄九叙。九叙客死芜湖,讣闻一恸而绝,绝而复苏者再。乃自为文遣从侄往奠其夫,再拜送之门,绝粒十有七日而卒。其祭夫文曰:“妾薄命,自离襁褓,上失严亲,下鲜兄弟,鞠于二母,笄而适君。君亦孑然当户,夫遭何戚氏之艰,舅姑既丧,家以日微。自去夏君赴湖阴,将别一载。徽人十九为商,虽复暌离,归期可俟,讵谓十五日,七儿还报,君弃妾而逝,使妾闻之崩摧五内也。……

    《歙县潭渡杂记 烈妇程氏传》

    156 黄鉴,字德昭(歙县人)。父志礼,商游失意,久不归,鉴为儿时问父安在,辄号泣不食。家素贫,拾薪养母。年十四,告母行,访其父,出诀仲弟曰:“若不能归父者,不复返也。”踪迹四方莫能得。一日舟至黄州遇一舟,鉴倚蓬立,来舟长年见之,谓志礼曰:“彼少年甚类公。”志礼急呼,泊舟去稍远,鉴闻呼心动,返舟讯之,知为父子,相持大恸,两舟嗟异。

    民国《歙县志》卷8《人物 孝友》

    157 休宁之俗善贾,水航陆辇,山负海涵,转贸而行四方,名都会衢,诰穰巨丽,下至绝陬遐聚,险昧幽阻,足殆遍焉。要以射赢牟息,美服食舆马仆妾,营良田好宅,或盛燕遨,广结附,以明得意,相矜为贤。

    《遵岩先生文集》卷32《黄梅原传》

    158 新安处万山中,我休(宁)又当五邑中,土田不给生齿之什一,而大多行贾,不习赋役,奚翅什九而听命吏胥。

    《休宁县赋役官解条议全书序》

    159 ……徽歙俗多业商,在休宁者居半。以故许氏子姓或有客外不能时供王税者,(许)存斋阴令输纳,不求其知,曰:“为吾子姓,肯负吾焉。……

    《许氏统宗世谱》第49页《许存斋墓表》

    160 (休宁)从来无兵戈燹略之惨,生息繁夥,民则聚于有余, 而财则争于不足。往往挟轻赀以贾四方,贸平而取廉,多获赢利,老乃倦息,势所使然也。

    万历《休宁县志 重修休宁县志序》

    181 (休邑)百工之巧,虽少逊于歙,比之他郡邑实过之。如镂金叠彩自屏帷亟治滥及纤微,无胫而走于四方,其直亦不赀。然犹不足以救其困者,土著之息微耳。惟是游手之民,藉以自给,亦安所事禁也。

    万历《休宁县志 舆地志风俗》

    162 (休)邑中土不给食,大都以货殖为恒产,因地有无以通贸易,视时丰歉以计屈伸。居贾则息微,于是走吴、越、楚、蜀、闽、粤、燕、齐之郊,甚则逖而边陲,险而海岛,足迹几遍禹内。近者岁一视其家,远者不能以三四岁计,彼岂不知有父母室家之乐哉,亦其势使然也。

    康熙《休宁县志》卷1《风俗》

    163 吾邑(婺源)习俗每喜远商异地,岂果轻弃其乡哉!亦以山多田寡,耕种为难,而苦志读书者又不可多得。是以挟谋生之策,成远游之风,南北东西,本难悉数。而始而经商继而遂家者,则有迁清江浦、湖南、广西、成都、金陵、繁昌、桐城、蔡田等处。(按:此系指洪姓)

    婺源《碴煌洪氏统宗谱》卷59

    164 丈夫志四方,不辞万里游。新安多游子,尽是逐蝇头。风气渐成习,持筹跗九州。黟山古四塞,人情乐古丘。既不事机巧,安能执鞭求 往往出则踬,桑榆几人收。念寝扬州鹤,任彼笑吾鸠。仍复从所好,闲坐看川流。

    嘉庆《黟县志》卷16《艺文 纪邑中风土 商》

    165 (黟县)往者户口少,地足食,读书力田,无出商贾者(原注:本正德陈志。)《徽郡六邑评》所谓黟县“男耕田,女绩麻”,盖纪实也。国朝生齿日盛,始学远游,权低昂,时取予。(原注:本窦志),为商为贾,所在有之。习业久,往来陈椽,资以衣食。家居务俭朴,城市无茶馆、酒肆,冲处仅有之,亦苦茗一盂,无衣冠人至,不足言馆。

    嘉庆《黟县志》卷7《地理风俗》

    166 考究自来榄户之弊,其受于税户也,则昂其价;及买诸机户也,则损其值。以妣难售之绢,乘纲运正急之时,官虽明知其奸,每每阴堕其术。

    《蒙斋集》卷2《知徽州奏便民五事状》

    167 蜀中俗尚缔幼婚,娶长妇。男子十二三即娶,徽俗亦然。然徽人事商贾,毕娶则可有事于四方。川俗则不知其解。万历十年(一五八二)间,关中张中丞士佩,开府其地,每五里,则立一穹碑严禁之。每朔望,阖邑报院,邑中婚娶若干家,某家男女若干岁,犯禁者重罪之。然俗染渍已久,不能遽变也。

    《广志绎》卷5

    168 新都(徽州)人……商贾在外,遇乡里之讼,不啻身尝之,醵金出死力,则又以众帮众,无非亦为己身地也。近江右出外,亦多效之。

    《肇域志》第3册

    169 休阳中郡而邑,自红巾以来,兵燹罕闻。

    万历《休宁县志 重修休宁志序》

    170 吾闻之先大父曰:嘉隆之世,人有终其身未入城郭者。……有少与外事者,父兄羞之,乡党不齿焉。今则武断者比比矣。而闭户不出者,即群而笑之,以为其嵴蝻若此也。

    康熙《徽州府志》卷2《风俗》

    171 (陈)丰曰:吾乡善经营,家累巨万者盖不乏其人,然多失于俭,俭则固而无礼;或失于侈,侈则滥而罔节,故富而能知德者鲜矣。

    休宁《陈氏宗谱》卷3

    172 家居务为俭约,大富之家,日食不过一脔,贫者盂饭盘蔬而已。城市日鬻仅数猪,乡村尤俭。羊惟大祭用之,鸡非祀先款客,罕用食者,鹅鸭则无烹之者矣!较他郡绝无宰割之惨,故自唐宋迄明,每逢改革,为杀戳所不及。亦可见太和元气之征矣,岂尽关山深地僻兵革不到哉!

    《歙事闲谭》第18册《歙风俗礼教考》

    173 徽州独无教门,亦缘族居之故,非惟乡村中难以错处,即城中诸大姓,亦各分段落。所谓天主之堂、礼拜之寺,无从建矣。故教门人间有贸易来徽者,无萃聚之所,遂难久停焉。

    歙无他郡流民,故风俗醇厚,无所渐染。惟邑北山居之民,盗开煤矿,炼灰取利,每招外来工匠,群聚深山,非惟地脉受伤,溪流淤塞,而凶顽盘踞,易启乱萌,虽屡经严禁,其风未熄。官斯土者,所宜设法,以杜其渐焉。

    徽州不尚佛老之教,僧人道士,惟用之以事斋醮耳,无敬信崇奉之者。所居不过施汤茗之寮,奉香火之庙,求其崇宏壮丽,所设浮屠老子之宫,绝无有焉。于以见文公道学之邦,有不为歧路途惑者,其教泽入人深哉。

    《歙事闲谭》第18册《歙风俗礼教考》

    174 世淳所撰(程)古雪(清人)府君墓表云:府君一生正气,乡俗尚淫祀,每酷暑,奉所谓都天神者,奔走骇汗,烦费无度,临河故穷乡,相率效尤,府君以理劝阻,族人不听。

    《歙事闲谭》第3册《程古雪奇行》

    175 六邑之语不能相通,而一邑中四乡又复差别,非若北省中州、吴、楚、滇、粤,方音大抵相类,盖由父兄师长,不于少时教以调叶也。记云:人生七岁,不杂方言,其责则端在于乡里之明达者矣。

    《歙事闲谭》第18册《歙风俗礼教考》

    176 冠服采章,普天率土,悉遵时制,罔敢或异。而女人服饰,则六邑各有所尚。大概歙近淮扬,休近苏松,婺黟祁近江右,绩近宁国。而歙休较侈,数十年前,虽富贵家妇人,衣裘者绝少,今则比比皆是,而珠翠之饰,亦颇奢矣,大抵由商于苏扬者启其渐也。持久之道,尚其知所节欤。

    《歙事闲谭》第18册《歙风俗礼教考》

    177 我邑田业有所谓典首者,不知始自何年。往往一业两主,正买契券则须收割投印,典首契无收割投印。而价与正买不甚相远,称曰小买。买正租而不买典首者,但收谷一季而无麦,虽是土例,于理欠顺。曾闻老者言,是因抵首之误。抵首者,由佃人与佃人争上首,佃人田中业已播种,此田或易主,或佃主另召新承佃者,认上首种子农工价,渐渐失真变成典首。又云:昔日地狭人稠,欲佃不得,于是纳金于田主,田主收其金,则此田永远由其承种。若欲易佃,则必偿旧佃之金,故曰典首。倘该田之业,田主并未收过佃户之金,则此田之典首仍归田主所有,此亦一说也。未知孰是,因两存之。

    民国《黟县四志》卷2《风俗 黟俗小纪》

    178 万历二十七年,休宁迎春共台戏一百零九座,台戏用童子扮。故事,饰以金珠缯彩,竟斗靡丽观也。近来此风渐减,然游灯犹有台戏,以绸纱糊人马皆能舞斗,较为夺目。邑东隆阜戴姓更甚。戏场奇巧壮丽,人马斗舞亦然。每年聚工制造,自正月迄十月方成,亦靡俗之流遗也。有劝以移此巨费以赈贫乏,则群笑为迂矣。

    《休宁碎事》卷7引《赵氏日记》

    索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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