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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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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擧皆服從,多行賄賂,其罪一也。外方禁酒,已有條令,旁近守令及軍民人等,畏其威勢,爭持酒肉,設宴縱飮,其罪二也。聽妖僧地動誑誘,破人家産,多行不法,其罪三也。率軍馬越江畋獵,累日留宿,因此往來,人命溺死,其罪四也。當農月率其妻妾,往返溫井,車騎從徒,擬於車駕,所過民戶,皆被侵擾,道旁禾穀,盡行踏損,其罪五也。思吉等狼子野心,實所難保,不顧國家之恩,俾居隣境巨鎭,將來之患,不可不慮。請收思吉、思靖等職牒,其作弊所犯及信惑妖僧譎謀事狀鞫問,依律論罪。將其母妻一族等,移置下道,其副萬戶之任,擇有材智朝官,依上萬戶例差遣。

    申判:「待上京更議,姑勿擧論。」

    ○司憲府請三軍摠制金英烈罪,原之。見任官歸寧掃墳,必皆辭職,然後出外,《六典》所載。英烈欲如黃州,娶柳曼殊之女,托以治病溫井,不辭職而行,竟不得柳氏而還,憲司劾之。上書請罪,世子曾知其故,以聞于上,免其罪。

    ○群烏自五月至六月,聚噪白鹿山。

    ○御經筵。禮曹上誕日各道進獻方物狀,上曰:「誕日各道方物箋,無補於治。況盛農時,其弊甚多,欲除之。」知經筵事河崙進曰:「誕日方物箋,自古有之,不可廢也。」都承旨鄭矩,亦以崙意啓,從之。河崙、李詹等,進講《通鑑綱目》。訖,崙因言於上曰:「大抵儒者登科,則棄卷不講,及試文官,則多不稱職。自今各年及第,悉令重試,以備擢用。」上然之。

    ○時,久旱太甚,全羅道境內大雨。

    ○御經筵。知經筵事河崙進講《魏紀》,至循名責實之言,曰:「孔明此言,蓋慮用人之不易也。大抵爲大臣則盡其道,爲史官則盡其職,以至日用之間,凡事莫不皆然。觀孔明臨絶薦人,不過公琰、文偉,則當時之循名責實,從可知也。」

    ○左政丞成石璘、右政丞閔霽,入便殿進戒,上聞之,省愼竟日,雨作沛然,三日乃止。石璘等啓曰:「古者輔相之臣,如有水旱不虞之變,辭位以禳之。今旱氣雖未至太甚,其漸可畏也。臣等顧無絲毫之補,濫居宰輔之首,恐未合於天心。願擇才德全備者代之。」又曰:「方今四方無虞,土木不興,庶民安業。然而雨暘不時,誠由臣等之無良,深以爲懼。且臣等優荷聖恩,常飽酒食。今當農月,恒暘不雨,恐失西成之利。請下禁酒之令,以省經費。」又曰:「方今四方鉅弊,獨奴婢一事。太上王深知其弊,設奴婢辨定都監,盡令平決,以絶爭訟。今殿下又令司憲府,受辨定都監誤決所志,分付刑曹及都官決之。臣等以爲如此,則雖至二三年,不能盡決,冤抑未伸,恐傷和氣。」又曰:「古之王者,每當災異,必減膳徹樂,恐懼修省。願殿下於燕安之時、起居之際,必加戒愼,無或怠忽,以答天意。」上拱手斂容曰:「卿等敎我之道、愛我之誠至矣。戒愼之事,寡人氣質本懶,不能勉强,以應天心。然卿等以赤心警予,予豈敢不勉!若誤決奴婢決絶事,更議申聞。」是日,自朝竟夕,恐懼修省,未嘗少懈,當夜雨作。

    ○世子與賓客鄭擢講忠孝之道。世子與擢,論陰陽之理、性學之要,與夫皇王禪授之事,漢、唐人主行事之跡,撫掌咨嗟。至講忠誠不二之言,曰:「臣之爲主,不二其心者,在所褒奬。往者懷安之亂,其麾下三四人,不顧死生,竭力捍禦,予甚嘉之。予之麾下曰:『此人抵罪爲可。』予曰:『此非罪人,忠臣也。我若遭變,麾下人不盡力以救,可謂忠乎?』皆默然。」擢對曰:「邸下此言,可爲龜鑑。桀犬吠堯,非其主也。」世子曰:「陰陽之不和,古人以爲君臣行事之所致。」擢對曰:「《洪範》曰:『王省惟歲,卿士惟月,庶民惟星。』其應雖殊,必然之理也。」世子曰:「人之死生有命,非人所爲。歲丁丑,朴子安不克防倭,太上王大怒,命遣人斬之。其子實,吾之麾下也。欲救其父,哭泣來告。予欲救之無路,遂如南誾家議之。誾曰:『使者已行矣,奈何?』實於誾前大聲號哭,予愈悲之。還陪殿下及義安公,啓于太上王,幸而得生。人子如實,可謂孝矣。」

    ○命議政府,備進太上殿玉冊金寶。太上王語宦者李得芬曰:「今已建我府矣,何不成印章乎?吾嘗見恭愍王封其母洪氏爲太后,鑄印章,使兩侍中,具朝服以獻。古禮豈可廢也?」上聞之,有是命。

    ○復置奴婢辨定都監。大司憲權近等上疏言:「府所受辨定都監奴婢誤決所志,請更立都監,速令平決,以伸冤抑。」於是置都監,分爲十五房,以六曹、開城留後司、閣門及寺監之事簡者,任之。

    ○賜全羅道水軍節制使金贇吉衣及笠靴。

    ○開寧君文原佐卒。原佐,上之姑夫也。

    ○賜內相河崙、趙溫、李稷、鄭南晋、趙珍、李叔蕃涼竹笠、斜皮靴各一。

    6月16日

    ○己酉,震前郞將崔選。

    ○世子與賓客鄭擢,論田狩之事。世子曰:「我國家壤地褊小,田狩之處,皆農場也。自鐵原以北,漢陽以東,擧無閑曠之地,蒐狩則必損禾稼。唯平州之南,有閑曠之地百餘里,以爲蒐狩之囿,禁人樵採,每歲秋冬,蒐狩其地,訓鍊武藝。他處田獵,一皆禁斷,無乃可乎?」

    ○設封崇都監。將以上太上王尊號也。以政丞成石璘、閔霽、判三軍府事河崙爲提調。

    ○門下府上言請擇朝士,以充巡軍之官。左散騎常侍朴訔等上疏言:

    竊惟巡軍,掌巡綽捕禁,而兼治刑獄。一杖一訊之下,人之死生決焉;一言數字之間,罪之輕重辨焉。其任至重,可不愼哉!往往世系不明之人,一字不學之輩,僥倖冒干,而得側於官員之列,故雖在縲紲之中,亦侮笑而不服。於是訊之以難對之言,施之以慘酷之刑,殘虐無辜,以傷和氣,甚可痛也。願自今,巡軍官員,必擇朝士之有器度學識者,以差其任,其世系不明,一字不學之人,請令憲司劾黜,其法外慘酷之刑,亦令痛禁,以重其任,以愼其獄。

    上然之。

    6月19日

    ○壬子,大雨震電。震男山石,三角山大石崩,壓無著寺。

    6月20日

    ○癸丑,大水,城中人馬漂溺甚衆。

    ○成均樂正鄭以吾上書。略曰:

    侵官之罪,無所逃;芻蕘之言,有所取。伏惟殿下,勿以爲迂遠而不切。夫草創與守成,其法不同。惟我太上王,當前朝衰亂之季,拯[16]民塗炭,措國盤石,天命人心,有不容釋。然草創未久,特置義興三軍府,而宮中多養甲士,至使勳戚,分掌各道之兵,如李濟、道傳、南誾者,陰結憸利,幾覆社稷。殿下擧義削平之日,宮中甲士,倒戈而應。由是觀之,社稷安危,非兵力之所能維持,殿下之所親覩也。且壬申之開國,戊寅之定社,其功烈之盛,孰有加於殿下與東宮也哉!芳幹不此之顧,潛圖不軌,禍在不測,殿下乃命芳幹,安置于外,是則大舜處象之心,又命東宮,立爲儲副,委以監撫之任,此則計安國家之遠慮也。然芳幹之黨與,尙列中外,至有屬甲士者,良可慮也。況隷[15]于宮甲者,非巿井無賴之徒,必嚚悍不逞之人乎?今也芳幹,密邇京邑,設有如前日之煽亂,彼爲甲士者,不識大義,其足賴乎?老子曰:「佳兵,不祥之器,其事好還。」於《傳》亦曰:「兵猶火也。不戢,將自焚。」此皆所鑑也。殿下旣任東宮以撫軍,乃於宮中,別置三軍府鎭撫,而多養宮甲,東宮監撫之意安在?願殿下,罷宮甲之養,周廬、陛楯,環以司楯、成衆愛馬,日接賢士大夫,朝夕與居,强於政治,以永國祚,幸甚。

    時,甲士多芳幹麾下人,世子出入,常懷戰慄,故以吾上此書。上見之,謂趙溫曰:「以吾之言如何?」溫對曰:「豈可以一儒之言,輕罷宮甲哉!」上曰:「以吾之言,甚合予志。」卽罷鎭撫所甲士三百,軍器鎧仗,皆送三軍府,只留潛邸麾下百人。

    ○禮曹進太上王尊號。禮曹上言:

    伏準議政府關,令本曹擬議太上王尊號,啓聞施行。臣等竊謂,前朝之季,兵革競起,民受其殃。惟我太上殿下,以神武之資,摠戎中外,削平積亂,四方以寧,民遂其生,上順天命,下得人心。勉循勸進之誠,肇啓熙明之運,傳歸殿下,式至今休。宜上尊號曰啓運神武太上王,以彰盛烈,昭示永世,具狀以聞。

    王旨依申。

    ○改宗廟祭受香禮。判義興三軍府事河崙啓曰:「宰臣將詣宗廟受香之時,殿下雖不能備禮親傳,請正衣冠焚香,致敬傳授。」自此上正衣冠,出寢門外,焚香跪授,拱立竢宰臣出門,還入內。

    ○世子讀《大學衍義》。與左輔德徐愈,論握兵之弊,至玄宗、肅宗之事,嘆曰:「肅宗之畏李輔國,但以輔國握兵也。兵權之不可散在,殷鑑如此。且以我家之事言之,太上王以握兵之故,當高麗之季,能化家爲國。至於戊寅南、鄭之亂,吾兄弟若不握兵,豈能應機制變也哉?朴苞之說懷安,亦由其有兵權故也。近日,功臣三四人,以解兵權,怏悒不已,臺諫請罪,放流于外。往日,吾以兵權不可散在事,諄諄面諭,皆莫能悟。今者唯趙英茂在平壤,謂恨不悟世子之敎。」徐愈對曰:「昔宋太祖平定天下,宴將相于內。將相曰:『天下平定,宜樂也。』太祖曰:『吾則不樂也。』將相曰:『天下已定,陛下胡不樂也?』太祖曰:『始卿等握兵,能尊朕爲天子。吾恐卿之麾下將士,推卿爲天子,亦猶卿之尊朕也。』功臣將相叩頭拜謝,卽日上印綬解兵權。今世子之言,與宋祖一也。但功臣將相,不及宋祖之時矣。」

    ○流司憲雜端金晊于忠州,監察宋興、成揜、柳思訥于外方,罷監察徐宗俊等十人職。初,雜端尹向,署出三軍摠制金英烈告身,兼大司憲權近、中丞安省、雜端金晊議曰:「英烈告身,論議不均,向署出之,當劾問。」厥後晊先仕本府劾向。門下府以獨行彈[17]劾爲罪,反劾晊,而不問近與省。監察興、思訥、揜等十二人議曰:「權近、安省,與晊同議劾向,而晊獨被劾於門下府,於義未便。」方本府齊坐之日,於近與省不行祗迎禮,上聞之怒,令門下府劾問其故。門下府劾興等,上疏以爲:「大司憲權近,孚於衆望者也。今興等欲誣陷之,請將興、思訥、揜等及雜端金晊等收職牒,鞫問竄黜。其餘宗俊等少不更事者,但收職牒遠流。」從之。晊、興等四人,私莊付處;宗俊等,皆罷職。

    〈恭靖王實錄卷第四〉

    秋七月

    7月1日

    ○甲子朔,流星落東北間,大如盆。

    ○以誕日受賀,日本使亦入,九品班末行禮。舊制,誕日必宴群臣,是時,風雨失時,變怪屢作,故止之。惟世子與義安公和、寧安侯良祐、左政丞成石璘以下諸大臣,入詣便殿,從容論事,仍獻壽。酒酣,宗親宰相以次起舞,上與世子亦起舞,至夜乃罷。

    7月2日

    ○乙丑,曉,北方有赤氣。

    ○東、西北面、豐海道大蝗,監司以聞,遣使捕之。右政丞閔霽,方在廟堂,戲言閔繼生任安岳時[18]捕蝗之事,略無憂色。

    ○世子朝德壽宮。以告上尊號也。

    ○流參贊門下府事趙溫于完山府。前此,世子朝德壽宮,太上王謂世子曰:「汝等以予爲父,欲加尊號,是誠可嘉,然予有言,汝其聽之。趙溫,本吾麾下人也。予嘗拔擢,位至宰輔,自我遜位以來,未嘗一來見,人之背恩,孰甚焉!戊寅秋,率領甲士,宿衛于內,聞有外變,遂率兵出應,反復不忠,無可比者。汝等但以從汝阿諛爲德,而不思大義乎!人臣之有二心者,自古罪在不宥。」世子還,以告于上而貶之。

    ○上率世子及百官,朝于德壽宮,奉玉冊金寶,上尊號曰啓運神武太上王。冊文曰:

    維建文二年歲次庚辰七月朔甲子越六日己巳,國王臣諱,稽首再拜,謹奉冊上言。應千齡而作之君,肇開景運;以一國而傳之子,宜極尊稱。玆率典章,庶申誠孝。恭惟太上王殿下,勇智天錫,聖敬日躋。武烈偉於濟時,寬仁溥於育物。斯迫輿情之推戴,以建王業之興隆。方百度之惟新,遽萬機之是倦。庸釋大位,傳付眇躬。遂黽勉以恭承,每祗勤而惕厲。欲彰盛德之至,惟在徽號之崇。率籲臣僚,擧行冊禮。臣諱不勝大願,謹奉冊寶,上尊號曰啓運神武。伏惟太上王殿下,廓包容之度,推覆育之慈。體一大之曰天,勿嫌强名之道;莅萬姓而爲父,永享多壽之期。臣諱誠懽誠抃,稽首再拜上言。

    上奉冊畢,因獻壽。上與世子諸公,起舞極歡,至暮乃罷。太上王賜左政丞成石璘、右政丞閔霽、判三軍府事河崙各廐馬一匹、段綃各一匹,賜三司左使李稷、參判三軍府事崔有慶、簽書李文和、典書韓尙敬等段綃各一匹。皆執事於封崇之禮者。

    ○高麗注書吉再至京。世子嘗以再經明行修,下令三軍府,移牒徵之。

    ○世子朝德壽宮。

    ○流東北面都巡問使永興尹李茂于江陵府,西北面都巡問使平壤尹趙英茂于谷山府。是日,世子朝德壽宮,太上王復謂世子曰:「趙溫姊夫之子,趙英茂番上之軍。予哀其微賤,或賜衣冠,或除官爵,入相出將,靡不從之,遂爲開國功臣,位至卿相,皆我之賜。溫與英茂,皆掌禁兵,直宿內殿,當戊寅寡人不豫之時,不顧昔日愛護之恩,率軍內應,背恩忘德,無可比者。李茂雖非溫與英茂之比,亦依寡人,得列於原從功臣。茂素與南誾、道傳等善,常相作謀,欲傾汝輩,戊寅之變,往來行間,中立觀變,惟勝者是從,會汝得勝,故來附耳。此非觀變不忠之人乎,而皆置於定社功臣之列。儻有急難,則豈不効戊寅背寡人之事乎?汝等若以予爲父,則罪此三人,以圖社稷長久之計,以戒後世不忠之黨。」世子還告于上,上不得已流之。

    ○命大司憲權近等視事。初近等以監察不祗迎,故不視事。

    ○門下府上言,請竄郭忠輔等十二人于外,從之。疏曰:

    竊謂芳幹,稱兵構亂,幾覆宗社,罪在不宥,幸賴殿下友愛之恩,得全性命,以至今日。然其憤怨反側之情,難可測也,而其黨與郭忠輔、李忱、李伯溫、桓愉、薛崇、朴寅吉、金甫海、郭承祐、黃載、郭願、任天年、崔龍蘇等,亦蒙聖恩,皆得從便。誠宜杜門屛跡,悔罪自責,思有以報聖德之萬一可也,而泰然自恣,不懲其惡,或摳朋引類,奔馳朝路,或帶劍佩箭,橫行村落,不可不制也。願殿下安不忘危,治不忘亂,令憲司將上項郭忠輔等十二人,屛之遠方,禁其出入,以待自新,以杜亂萌,國家幸甚。

    伯溫以親戚免。

    ○省憲刑曹上言,請召還李茂、趙英茂等,不允。兼大司憲權近、左散騎朴訔、刑曹典書呂稱,交章上言:

    賞有功罰有罪,人主之大權,而臨大事決大疑,人臣之大節也。人主以大權御下,人臣以大節報上,皆出乎至公而已。霍光之廢昌邑,狄仁傑之正廬陵,此皆以大節報上,而賞及後世者也。向者,南誾、鄭道傳,以腹心大臣,當太上王議儲之日,不能建白大義,以正嫡庶之分,而乃阿諛順旨,扶立幼孼,稱之曰賢有德,狐媚弄權,陰謀不軌,及至太上王不豫之時,敢欲盡害嫡子,挾其孤兒,擅行威福,以遂簒竊之謀,社稷存亡之機,正在瞬息。幸賴天地宗社之靈,中外臣民之望,今永興府尹李茂、平壤尹趙英茂、參贊門下府事趙溫、完山侯李天祐等,乃與二三大臣,奮不顧身,擧大義決大事,而姦雄伏誅,宗社再安。太上王亦自悔悟,以大位傳之殿下,以正朝鮮萬世之本,實茂等之力也。其撥亂反正之功,當不在霍光、仁傑之下矣。故勒碑紀功,建閣圖形,誓以山河,宥及永世,其所以賞之者,亦可謂至矣。今者,太上王殿下,無故欲罪茂等,擧國驚疑,莫知其實。此豈浸潤之譖,有以間之歟!不然,太上王大公至正,英明冠古,不應以庶孽之故,而反罪朝鮮社稷之臣也。臣等未知茂等,能使太上王艱難草創之業,不歸於姦雄之手,是爲罪乎?忘身徇國,以正嫡庶之分,是爲罪乎?撥亂反正,以安社稷,使殿下昆弟,得有今日,太上之業,傳之萬世,是爲罪乎?今趙溫無故見逐,趙英茂亦在於外,在朝勳臣文武百僚,莫不自危,如臨不測之淵。功臣解體,衆心疑懼,至於如此,不審殿下,將誰與爲國乎?願殿下勿以苟順爲孝,當以至誠幾諫,以沮衆疑,李茂、趙英茂,宜卽召還于朝,以安衆心。如或太上王固執不改,則請劾左右譖訴之人,以明此非出於太上王之心也,且以示殿下賞罰之至公。

    上重違太上之意,不從。是日,復交章上言:

    臣等交章所論李茂、趙英茂、趙溫、李天祐,當戊寅年鄭道傳、南誾等將害嫡子,挾其幼孼,謀傾社稷,禍變不測之際,乃能奮不顧身,仗義決策,殲除姦凶,以明嫡庶之分,得蒙太上王悔悟,傳付國統,歸于殿下,以基朝鮮社稷億萬世無疆[19]之業。其功甚大,國人所共知也,未嘗聞有可議之罪。今者,太上殿下,欲罪茂等,殿下孝誠不敢違命,一朝以無罪,斥逐趙溫等,擧國臣民,靡不驚疑,故臣等交章,請卽召還,留中不下,未蒙兪允。是非不知溫等無罪,但不欲傷太上之心耳。臣等竊謂,親有過擧,子不可以不諫,君有失德,臣不可以不爭。況我太上王寬仁明睿,必不妄加譴責於有功無罪之臣,是必有左右憸小之徒,苟爲讒譖,離間勳親,欲逞姦兇之計,以圖不利於社稷,復有如道傳、南誾者焉,將來之患,甚可懼也。臣等敢請速召李茂等,皆還于朝,以彰有功,以明無罪,又將太上王左右憸小之徒李得芬、張翼等輩,收其職牒,鞫問構讒謀害勳親之故,以懲不軌,永絶亂源,不勝幸甚。

    上亦不從。

    ○左政丞成石璘、右政丞閔霽,率文武百官,詣太上殿。初,石璘、霽等,詣闕啓云:「太上王以非罪,譴逐功臣李茂、趙英茂、趙溫等,文武百僚,莫不驚疑觖望。願召還于朝,以安衆心。」上亦不許。石璘等與文武百僚,上疏言:

    爲治之道,在明其賞罰。有功不賞,無罪見罰,雖欲爲治,不可得矣。竊見李茂、趙英茂、趙溫等,當戊寅年太上王不豫之時,權姦秉政,貪立幼孼,謀害正嫡,將傾社稷,禍亂之變,間不容髮,而茂等與宗室大臣及忠義之士,奮不顧身,仗義定策,克殲姦雄,扶立嫡長,載安宗社,以基萬世無疆[19]之業,其功甚大,故嘗誓以帶礪,宥及後昆。頃者,殿下以太上之命,斥逐趙溫,擧國臣民,靡不驚疑,今者,又聞太上殿下,欲加罪於李茂、趙英茂等,殿下不敢違命,乃逐茂等。臺省、刑曹交章上請,召還于朝,以彰其有功,以明其非罪,且勸後來忠義之士,以爲宗社萬世之計。其論甚當,宜卽兪允,殿下重違太上之命,留中不下。夫茂等所建之功,關於宗社萬世,今所坐之事,未審何事?是有功而不見賞,無罪而反見罰,其於爲治之道何如,其於宗社之計何如?文武百僚莫不觖望。臣等竊謂爲孝之道,當以至誠感動,匡救其失,不宜苟且以順其旨,故古人不以從令爲孝。伏望殿下,上體至誠匡救之孝,下念爲治賞罰之公,卽將臺省、刑曹交章所申,依允施行。

    上不能決。臺諫、刑曹復詣闕切諫,上使都承旨鄭矩,齎三省所上書,進太上王前白曰:「三省論李茂、趙英茂無罪,耆老文武百僚,亦請召還。臣未知處決,寢食未安,惶恐悉深。惟命是從,伏惟裁下。」太上王見三省疏,益怒曰:「國人皆以寡人爲非,予豈敢居於此乎?吾將任意所往。」於是,石璘、霽等詣太上殿,太上王謂石璘等曰:「卿等何爲來哉?」石璘等對曰:「殿下近日,以不肖一二臣之事,至勞聖慮,臣等是以來。」太上王曰:「吾亦意其來耳。吾欲見卿等,言吾心事久矣。兩政丞,吾之同列宰相也,其餘宰相,皆吾麾下人也。我家之事,無不知之。寡人幸賴祖宗之德、天命之集,創始朝鮮,卽位七年,而傳之長子,平生之事,無復有憾矣。戊寅之被戮弱子,吾奚念哉!皆天命也。我若以喪其愛子,失其寶位之故,不顧社稷安危,則證有上蒼。李天祐本系甚微,我承先父恩愛之志,父子二人,擢置宰相,顧乃背我厚恩,其於人道何如也?」謂大司憲權近曰:「柳璥侍中妾孫之謀害本主,反從賤役,宰臣所知也。」又曰:「趙溫者,所得於父母者,但皮肉耳。其衣之食之,立於朝端,位至宰相,得與開國之列,皆我之使然;英茂者,自東北面侍衛軍,擢爲牌頭,位至宰相,得與開國之列。此三人者,雖粉骨糜身,豈足以報我之恩!然皆小人也。歲在戊寅,我極不豫,背我如棄弊屣,溫與天祐,率我甲士,得與定社之列;李茂者反間,而亦與定社之列。不顧君臣之大義,惟利是求之人,信之任之,則大位誰得而不窺?朝鮮之社稷,其可久乎?」指石璘、近而曰:「卿等今爲世名儒,豈不知漢祖斬丁公,以徇軍中,而傳祚四百年乎?國人皆以我爲恨其失大位而殺愛子,故惡定社功臣,然今予傳位於嫡長,又立季子爲世子,寧有所恨!我不傳位,則其將殺我而奪乎?但以漢祖之心,慮社稷萬世之計耳。若茂等罪之釋之,在汝君矣。」遂取酒飮石璘等。石璘等更不得一言而退。臺省、刑曹,復詣闕請允下臣等所上書,上又不從。郞舍等以不得言責,皆上章辭職,刑曹亦辭職,上皆召令就職。

    ○門下府請科田陳告遞受,一依田制,從之。郞舍朴訔等言:「前朝之季,紀綱陵夷,田制大壞,我太上王卽位之初,立經陳紀,正經界定田制,以爲子孫萬世持守之法。今殿下嗣服厥命,當以太上之心爲心,遵守勿失可也。受科田者,或犯罪或無後或科外餘田,許令科田不足者,新來從仕者,陳告遞受,已有成法,故或有理合陳告之田,給田司依例接狀,將給公文也,而往往撓法亂政之徒,冒干特旨,奪人已告之田,以壞成法,其不可一也。人有依法陳告,而殿下乃下特旨,奪與他人,是罔民而爭之也,其不可二也。且分田之法,有司存焉。有司謹守成法,而殿下每下特旨,以撓其法,其不可三也。願自今,科田陳告遞受,一依田制施行,如有冒干內旨,規奪他人陳告之田者,以罔上壞法論罪,以杜憸小撓亂之萌,以固太上創垂之法,幸甚。」兪允,但已施行事,勿幷擧論。

    ○以權近爲參贊門下府事兼司憲府大司憲,鄭擢爲政堂文學,崔有慶爲三司右使,李至爲藝文春秋館太學士,吉再爲奉常博士。復賜文武官三品已上官敎。

    ○御正殿,頒降宥旨:

    王若曰,父子之親,天性之至,苟居繼體之位,當極尊崇之禮。惟我太上王,以盛德隆功,承先世積累之仁,肇有家國,以開萬世之基。顧以菲德,祗服明訓,纘膺景命,永思持守之艱,惟恐不克負荷,夙夜兢惕,罔知所措。已嘗謹與臣僚,奉上尊號,用光盛美,昭示來今,爰命攸司,載稽典禮,謹備冊寶,於七月初六日己巳,加上尊號曰啓運神武太上王,以表德業之盛,以副天人之心。於戲!旣立尊榮之典,宜推渙汗之恩。自建文二年七月初六日昧爽已前,除謀叛大逆、殺祖父母父母、妻妾殺夫、奴婢殺主、蠱毒魘魅、謀故殺人、强盜外,其餘罪狀已發覺未發覺,已結正未結正,咸宥除之。所有便民事宜,條列如左,惟爾臣僚,體予至懷。一,卽位之初,頒降條畫,謂於國體民生,有所裨益,中外官司,視爲文具,不盡心奉行,實違共治之意。京中司憲府、外方都觀察使,嚴加考察,其有奉行無遺,灼有成效者,具錄申聞,以備擢用;猥劣怠惰,廢閣不行者,痛懲其罪。一,己卯年以前各府州郡縣稅貢,未滿本數當充者,稱貸係官錢糧積年未還者,耗損官物錢糧已曾追徵未滿本數者,官府器皿破毁遺失未償者,一皆蠲免,義倉不在此限。一,凡有所犯人奴隷,非其罪而被囚獄中,致相染疾,召怨傷和。今後凡官府,合囚奴隷,止充徒役,散置官府,無令雜處重囚。一,凡民間負債,其有貸者與者俱歿,子孫只憑文契追徵者,一皆痛禁。一,貧窮小民,負債未還,其有刦質子女,役使積年,或謀永以爲賤,所在官司,體察痛治。一,鰥寡孤獨老幼廢疾,除有産業可以自養者外,窮而不能自存者,所在官司,優加賑濟,毋致失所。一,濱海之民,幼弱子女,被掠倭寇,見放他州,不能自還鄕里,仍爲土人僕妾者,所在官司,就加覺察,隨卽給引,經由驛官,廩給還本。一,婚嫁之禮,要在及時。其有良家之女,或父母俱歿,或貧乏無告,年長失時者,所在官司,諭其族親,使主婚事,量宜助費,以厚民生。一,窮乏人民,其有父母在殯,累年不克永葬者,所在官司,從宜助費,剋日葬埋,使之無憾。一,水陸軍官,累有戰功,未蒙職賞者,錄其實效,具名申聞。一,軍官歿於水陸征役者及奉使遠方隕命者,錄其子孫敍用;軍人戰亡者,給復其家。一,外方敎授官、驛丞、鹽鐵場官,積年不遷者,仰都觀察使考其赴官年月,所任勤慢,呈報尙瑞司,以憑黜陟,如守令之例。一,在外品官、鄕吏,有影占良民者,限今年十月,許令自首,當使免罪。過期不首,爲人所告者,坐以重罪。

    ○罷將軍房。前朝舊制,立將軍房,有房主掌務之員,有會坐回坐之禮。其有新除將軍者,則爲房主掌務者,必考其族屬,察其心行,以行會坐回坐之禮,然後新除者得行其任。國初仍其制,至是,司謁李德時之子登,拜將軍,而房主朴東美,掌務金成美以登係出內僚,不行會坐之禮。登妻,乃太上王寵姬之女。太上王聞之而怒,上令憲府劾東美等,遂罷其房。

    ○分遣使臣于東、西北面、豐海道,捕蝗。

    ○流前三司左僕射李恬于春州,前判事李德時于利川縣。恬與德時,出入德壽宮,好爲雜言。司憲府聞之,上疏請其欺君之罪,上只流于外。

    ○以李行爲雞林尹。

    ○吉再辭職而歸。再仕辛朝爲門下注書,歲己巳,棄官歸善州,奉養孀親,鄕黨稱其孝。世子在潛邸,再嘗侍學于成均館。一日,世子與書筵官,論遺逸之士,乃曰:「吉再,剛直人也。我嘗同學,不見久矣。」正字田可植,再同貫人也。具言在家孝行之美,世子喜,下令三軍府移牒徵之。再乘傳至京,世子啓于上,授奉常博士,再不詣闕謝恩,乃上書東宮曰:

    所言,再於昔日,得與邸下,讀《詩》泮宮,今之召臣,不忘舊也。然再於辛朝登科筮仕,及王氏復位,卽歸于鄕,若將終身。今者,記舊徵召,再欲上謁卽還,從仕則非再志也。

    世子曰:「子之乃綱常不易之道也,義難奪志。然召之者吾也,官之者上也,告辭於上可矣。」再遂上書,略曰:

    臣本寒微,仕於辛氏之朝,擢第至門下注書。臣聞女無二夫,臣無二主。乞放歸田里,以遂臣不事二姓之志,孝養老母,以終餘年。

    上覽而怪之曰:「此何人也?」左右曰:「寒儒也。」明日御經筵,問權近曰:「吉再抗節不仕,不識古有如此者,何以處之?」近對曰:「如是之人,當請留之,加以爵祿,以勵後人,請之而强去,則不如使之自盡其心之爲愈也。光武,漢之賢主也,而嚴光不仕。士固有志,不可奪也。」上乃許歸本郡,令復其家。〈史臣洪汝剛曰:「或以爲辛氏旣非正統,注書亦非達官,再宜仕於盛朝,不須拘於小節。愚謂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辛氏雖僞,旣委質以爲臣,注書雖微,亦從仕而食祿,安得以僞朝微官,而虧吾臣子之分乎?且節義,天地之常經,莫不受之於有生之初矣,然其誘於功利,淫於爵祿,不能皆有以全之也。辛氏之亡已久,無子孫之可托矣。再也能爲舊君,守其節義,等功名於浮雲,視爵祿於弊屣,若將終身於草野,亦可謂忠烈之士矣。」〉

    ○命李居易、李茂、趙英茂、趙溫京外從便。臺諫交章上言:「居易尙不悛改,怨憤驕傲,不宜從便。」

    上令於近畿,自願安置。

    7月21日

    ○甲申,風雨拔木。

    7月25日

    ○戊子,雨。咸州純陵崩。

    ○立賤隷騎馬之禁。門下府郞舍上疏曰:

    京都,乃朝廷百官之所處,禮樂文物之所在,而四方之所取則者也。前朝之季,紀綱陵夷,禮制先壞,富賈豪商、公私賤隷之徒,乘肥衣輕,交錯於朝路,朝廷百官之儀始卑,尊卑貴賤之等不明,式至于今,其弊尙存,良可惜也。《易》曰:「上天下澤,《履》,君子以,辨上下,定[20]民志。」伏惟特命有司,別時散各品之儀表,定工商賤隷之服色,使尊卑貴賤之分,秩然有序,不相紊亂。其工商賤隷牧竪樵童及孝服之人,於京都內,毋得乘馬騎牛,如有犯令者,所騎牛馬沒官,決杖八十,亦令朝士九品以上,皆得捕獲,毋或故縱,其私奴僕所騎本主牛馬,則止罰其奴,不許沒官,公私賤隷雖有職者,毋得騎馬,定爲恒式。各殿差備內僚六品以上,不在此限。

    從之。

    ○流判三司致仕崔永沚于海州。初左散騎常侍朴訔等上疏言:「判三司致仕崔永沚,築平壤城,發先代陵墓古塚之石四百九十四。請令攸司,收其職牒,鞫問其罪,依律典刑。」憲府亦上言以爲:「世代雖異,君臣一也。崔永沚爲西北面都巡問使,築平壤城,掘先代君王陵墓之石,有悖於人道。乞下攸司,收其職牒,鞫問不敬之罪。」上謂永沚本武人,不識義理,止流海州。

    八月

    8月1日

    ○癸巳[1],日本遣使來獻方物,柑及梅花各一盆。

    ○下平壤伯趙浚于巡軍獄,旣而放之。初,慶尙道監司趙璞,言於知陜州事權軫曰:「雞林府尹李居易,與吾言曰:『吾悔信趙浚之言。』問曰:『何故?』居易曰:『浚當革私兵之時,與我言:「衛王室,莫若兵强。」予信之,乃以不卽納牌記于三軍府,獲罪,以至今日。』」軫拜諫議大夫,以璞之言,私自增益,告于坐中。於是,憲臣權近、諫臣朴訔等,交章上言浚與居易等之罪,上曰:「浚豈有是言乎?」留其狀。近等更上書,進闕固請,於是下浚于獄,命參贊門下府事李舒、巡軍萬戶李稷、尹抵、金承霔等推之。浚以慷慨之性憤發,但言:「臣無是言。」涕泣而已。知陜州事田時,浚與居易之所信者也。欲證浚等之罪,遣吏捕之,上欲令浚與居易、璞,一處憑問。近等請置各處鞫問,上疑而怒曰:「豈有罪狀未著,而遽加刑乎?」令臺諫勿復言之,卽命巡軍官吏,執李居易、趙璞以來。世子召抵曰:「卿知上之以卿爲巡軍萬戶乎?」抵對曰:「臣本昏愚,不習吏事。今命臣以刑官之任,罔知施措,夙夜惶懼。」世子曰:「卿本世族,不拘小節,不阿世態,惟務寬平,故命以刑官之任。」以臺諫狀示之曰:「太上開國,主上嗣位,予以不肖爲世子,以至今休,皆浚之功也。今忘前日之功,不核虛實,但信所司之狀鞫問,則皇天上帝,甚可畏也。浚若有是言,大有罪焉,卿其往欽之。」抵再拜而出。右政丞閔霽密言於抵曰:「浚等欲謀害吾與崙,而緣及世子。今乃見囚,不可不窮推也。」臺省咸進闕庭,更請遣委官于居易、璞之在處,質問浚之所言,上曰:「凡質問之事,當置一處憑問。豈可遣人以問!」臺諫極爭,命不視事,各歸私第。囚璞于巡軍問之,璞之言,與臺省疏意不同,又囚軫問之,軫之言,亦與疏意異。上大惡近等,囚居易于巡軍,與璞憑問。居易曰:「吾不聞浚有是言也。」璞面質曰:「君不言於雞林東軒乎?」居易曰:「否。君饋我二三杯,然我心則異,不醉也。君在己卯,貶于利川,出爲慶尙道監司者,以我父子故也。吾與浚不改定社之盟。浚雖有是言,吾豈與君言乎?」璞曰:「吾子愼言娶懷安公之女,浚與之鞍馬,吾出爲監司,與之金帶。然其心則向我不平。」居易大言曰:「璞之言,皆私恨也。願諸公聞之。」璞大有慙色。放浚與居易,各還其第,貶璞于利川,流軫于丑山島。

    ○遣藝文春秋館太學士李至,如京師賀聖節。

    ○遣前典書呂稱、司農卿姜天霔於東北面,發倉賑飢。

    8月4日

    ○丙申,虹見中天。

    ○御經筵。簽書三軍府事李詹,進講《通鑑綱目》。上問於詹曰:「予欲覽古人詩,如何?」詹曰:「可。」

    ○崔迤兼大司憲,徐愈、孟思誠爲左右散騎,朴習、李垠爲左右諫議,金九德爲中丞。臺省刑曹皆左遷,左散騎常侍朴訔爲忠州牧使,中丞安省爲甫州事,刑曹典書呂稱爲淸州牧使,侍史田理爲金海府使,雜端朴軒爲樂安郡事。

    ○賜慶尙道監司全伯英弓矢劍甲。

    ○都承旨鄭矩,令崔道源乘馹覲親。內侍右掌務崔道源之父,在晋陽得疾,道源求乘馹以去,矩以啓,上曰:「乃者,尹夏以覲母病,傳馹以去,率妓橫行諸郡,以犯憲綱。自後朝士覲親者,不許驛馬,豈可偏給此人!」矩再三請焉,許之。

    ○出自便門,至本宮督役。

    ○御經筵。同知事李詹進曰:「頃上欲覽古詩。爲人君者,亦不可不習也。昔漢高祖製《大風歌》,武帝製《秋風詞》,下及于隋煬帝,亦好詞章。然忌上人之才,故殺薛道衡、王冑、鄭鼐。抄《杜詩》百首,蓋倣《詩》之三百篇也。乞於經筵幷觀之。」

    8月14日

    ○丙午,獐入國子洞,爲人所搏。

    ○世子謁齊陵。

    ○門下府上疏,請罷內宰相,不允。疏曰:

    古之人君,每當論事,必因大臣而咨訪,故嬖幸之臣,不得以間之,可爲後世之法也。前朝之時,主少國危,權臣擅政,其在闕內議事者,謂之內宰樞,凡所處置,皆在掌握,而都堂大臣不與聞焉,殿下所親見也。我太上王應天開國,立經陳紀,每與都堂大臣,圖議政事,而內相之名則未有也。今殿下以兩府五六員,置之於內,以爲內相。伏惟殿下鑑前朝之弊法,遵太上之宏規,革去內相,垂法萬世。其他宗親大小臣僚,非有命召,毋得擅入於內,每坐正殿,與世子都堂大臣,講論治道。如此則偏黨絶而公道明,君臣合而政事修矣。

    門下府又上疏,請罷內相,且請自今宗親臣僚,非命召,毋得擅入內,以嚴宮禁,兪允,唯大小臣僚出入無禁。

    8月19日

    ○辛亥,鵂鶹來鳴壽昌宮屋脊。

    8月21日

    ○癸丑,慶尙、全羅、忠淸道大水大風。

    ○群鴉集德那洞栗木,邀僧一七,令讀《金經》。

    ○上與世子詣德壽宮獻壽,極歡而罷。初太上王潛幸新菴寺,世子親詣請還。上及世子獻壽,義安公和、左政丞成石璘、淸川伯李居仁、判承寧府事禹仁烈等,皆以耆舊侍宴,迭起爲壽。酒酣,太上王聯句云:「明月滿簾吾獨立。」笑謂世子曰:「汝雖及第,未易爲如此之句。」又云:「山河依舊人何在?」顧左右曰:「吾之此句,有深意焉。」上與世子起舞,太上王召出寵妓巫峽兒,與宴焉。上賜表裏,世子賜段一匹,極歡而罷。

    ○翌日,上與世子詣德壽宮設宴,聯句唱和極歡。太上王曰:「年雖七十心相應。」上對曰:「夜已三更興不窮。」成石璘、禹仁烈侍宴,上起舞,夜深乃罷。

    ○邀僧二七,令讀《金經》於正殿,以禳鵂鶹。

    ○司憲府請移置芳幹於遐方,不允。

    ○司憲府又上書極陳,不從。

    ○放東西部學堂生徒。初,設五部學堂,未立黌舍,故東部會學生於順天寺,西部於彌勒[21]寺。兩寺僧以破染三寶啓之,卽命罷學。

    ○左政丞成石璘以疾辭。

    ○太上王命重創新菴寺。

    ○上以延慶宮屬太上殿。中官朴英文啓于太上殿,太上喜,賜英文馬一匹。

    ○是月,日本駿州太守源定,使人獻馬二匹,發還被擄人。博多城承天禪寺住持誾公,使人獻禮物,求《藏經》。又慈雲禪院住持天眞,使人亦獻禮物,發回被擄人口。

    九月

    9月1日

    ○壬戌[1],對馬島沙彌靈鑑使人獻馬六匹。

    ○出自北門,潛幸本宮,監督營繕。

    ○移御良醞洞安瑗第。

    9月8日

    ○己巳,月犯建星。

    ○成石璘以母老,乞辭甚切。以石璘封昌寧伯,李居易判門下府事,閔霽左政丞,河崙右政丞,禹仁烈判三司事,李茂判三軍府事,李舒判承寧府事,趙英茂門下侍郞贊成事,趙溫三司左使,鄭矩大司憲,朴錫命都承旨。

    ○憲司劾侍史申商。摠制辛克禮子,年十一歲。拜功臣都監錄事受祿,憲司以幼未稱職,還徵其祿。時,商錯誤文簿故也。

    ○召柳雲、都興等,擊毬于殿庭。

    ○放鹿于媒島。嘗畜鹿于壽昌宮後苑,至是放之。

    ○門下府上疏,請以甲士歸之三軍府,從之。疏曰:

    殿下繼世守文,期致太平。頃以甲士送于三軍府,而數十人猶守宮內,帶佩凶器,有乖儀仗之制。伏望悉以甲士,歸之三軍府,以示守文之意。

    兪允,若有不豫色然。

    ○罷原從侍衛牌,悉送于三軍府。因門下府所啓也。

    ○召還上黨侯李佇。

    ○置酒于後苑涼廳,慰判門下李居易、上黨侯李佇、判三軍李茂、門下侍郞趙英茂也。世子及義安公李和、完山侯李天祐、靑原侯沈淙[22]、奉寧侯福根等皆侍宴。史官金涉入侍,上謂左承旨閔無疾曰:「彼何人歟?」無疾曰:「史官也。」都承旨朴錫命知上意,目涉以出。酒酣,上起舞,至夜乃罷。

    ○賜裵仲倫銀帶一腰。

    ○送還中國士女二十餘名于遼東。士女,嘗爲倭所虜者也。

    9月16日

    ○丁丑,熒惑犯太微上將。

    ○移置芳幹父子于益州,仍賜米菽各百五十石。門下府上疏曰:

    芳幹信憸邪之言,實獲僭亂之罪。當置極刑,但以殿下友愛之情,得保首領,然近在畿甸之內,儻或煽亂,則無及矣。伏惟斷以大義,移置遠地,俾不出入,則殿下有保全之德,彼亦享安榮之福,豈不美哉!

    上命將軍朴淳移置。

    ○濟州伯伯太子遣宦者,獻馬三匹及金環。

    9月19日

    ○庚辰,震男山石。

    ○遣判三司事禹仁烈、簽書李文和,如京師賀正,獻馬三十匹,兼請印誥。

    ○御經筵。李詹進曰:「古昔帝王,以上林苑地,賜人造家,史臣美之。今上林苑,多奪平民所居之地,與古者賜人之意異矣。」上嘉納,命還其奪占之地。

    ○定遼衛人十二名逃來,[23]乃言:「王室大亂,燕王乘勝長驅。」

    ○命戶曹受華藏寺布十五匹,給義鹽稱其數。

    ○三軍都事玄孟仁,歐國學生員。孟仁將祭纛於講武堂,武工等欲宿明倫堂,生員等以爲:「非武工所處」,欲黜之,武工反唇相詰,至以拳歐生員。生員等具告於孟仁,孟仁以爲:「武工於祭,不可闕者。」反以生員宋殷,脫冠投地,嗾武工結縛,歐而曳之。兼大司成李詹、大司成趙庸等,坐視不愧。三館諸儒,具其本末,告諸憲司,大司憲鄭矩,亦不欲劾孟仁。博士琴柔詣庸家告之,庸執手曰:「庸,趙浚之所擧,足下亦其門生也。今浚被譴,且世子掌三軍,而孟仁爲其僚佐,不可抗也。」

    〈恭靖王實錄卷第五〉

    冬十月

    10月1日

    ○壬辰[1],世子率甲士數百,放鷹于壺串。

    10月3日

    ○甲午,狐鳴時坐宮北。

    ○召柳雲等擊毬。

    ○遣使各道,推括各寺奴婢,且詰諸州土豪。

    ○御經筵。問於同知事李詹曰:「老子與神仙之道,可得聞歟?」詹進曰:「臣昔以爲老與仙道無異。今見《通鑑綱目》,老子之道,以虛無爲宗,謂人生此世,比之離家而行,不拘生死遲速,速還本處,是任生死以反本爲貴。仙以長生不老爲貴,服餌求生,不欲其死也。釋道則有天堂地獄之說,爲善者生天堂,爲惡者墜地獄。然人未見其果生天堂墜地獄也。」上曰:「嘗聞儒道以爲:『人受陰陽二氣以生。』然則仙、老、釋之說,與儒家孰是?」詹曰:「吾道不在於杳冥昏默,在乎事物上,古之聖賢,蓋嘗論之矣。人受天地陰陽以生,陰陽卽鬼神。其生者神也,其死者鬼也。人之動靜呼吸,日月盈虧,草木開落,莫非鬼神之理。」上曰:「然則鬼神之理,卽天地之理也。人之死也,其有精神乎?且諺曰:『鬼神有降禍福與責取之說。』然乎?」詹曰:「人之死也,精氣未散,則有責取之理。然此非天地鬼神之正氣,乃不正之氣也。」上然之。

    ○門下府請去讒佞禁崇飮,兪允。

    ○將幸平州溫井,郞舍上疏,極陳其弊,不允。上曰:「予有微疾,爲浴而行,非爲田也。況四時之田,古典所載,予但一年一出耳。」郞舍又上疏請止行幸。其疏曰:

    閱兵講武,雖國家之常典,畏天勤民,實人主之大德。當閒暇之時而不講武,則武備弛;當凶荒之時而不恤民,則邦本危,故善爲國者,必審時之治亂、世之緩急而爲之。今也禾穀不實,民不聊生,災怪屢興,天之所以戒殿下者至矣。彼道之民,困於漕輓之致遠,怨於收穫之失時,必有疾首者矣。伏惟姑停此行。

    不允曰:「天災地怪,予豈不戒!但予有微疾,不得已耳。」

    10月6日

    ○丁酉,雷雨。

    ○潛幸華藏寺。以觀新造釋迦三尊、五百羅漢也。

    10月11日

    ○壬寅,雨雹。

    ○宥境內二罪以下及南誾、鄭道傳黨與。以太上王誕日也。

    ○將幸溫井,世子先出,次于黃橋野,以待乘輿。

    ○左政丞閔霽稱疾不仕。先是,右政丞河崙以爲:「我國田賦之法不均,凡爲民戶,或耕田多而服役者少,或耕田少而服役者多。自今以所耕多少,定其賦役之數爲便。」霽爭之曰:「法若是其苛,民心離矣。豈可行於今日乎?」至是,稱疾不仕。崙令經歷李灌,以請行是法啓,事未施行,霽歸咎於灌曰:「必待此人受罪,然後出仕矣。」

    ○幸平州溫井,次于金郊。

    10月14日

    ○乙巳,大雨震電。

    ○狐鳴時坐宮北。

    10月15日

    ○丙午,雨雹雷電。

    ○自溫井將幸海州,門下府上疏止之,不允。疏曰:

    殿下將幸平州溫井,臣等因天地之變、民庶之苦,再上封章,請停是行,殿下敎曰:「寡人本有微疾,全爲沐浴治病,非爲遊田。」臣等以爲信然,及其命駕,歷遍山野,不擇夷險,馳射禽獸。爲人上者,患在欺罔其下。又念殿下一身,宗社之所依,臣民之所仰。所係非輕,不可不自愼重,而況天地屢示變怪,其所以警殿下者深矣。其或猛獸奔突於隘狹,御馬顚蹶於坑坎,則其危大矣。伏望慮一身所係之重,體皇天示變之意,整頓車駕,直行道路,不復身親馳射,實宗社臣民之福也。

    司憲府亦上疏曰:

    《詩》云:「敬天之怒,無敢馳驅。」又曰:「昊天曰明,及爾游衍。」聖人垂訓之意嚴矣。古之帝王,每遇災變,側身修行,所以敬天之怒,而不敢逸也。今歲災變之多,念之可爲寒心。誠宜守靜修德,以答天意,顧乃躬自遊獵,馳射禽獸,無所不至,其敬天修省之意如何?且山林坑坎馳驅之際,設使馬失步驟,則竊爲殿下危之。伏望上念皇天之讉告,下慮宗社之所係,愼重厥躬,毋爲自輕,勑整法駕,率行坦道,以慰天人之心。

    上之將幸海州也,禮曹正郞鄭井、成均直講金時用,上言不可西狩,臺省亦皆進諫,皆不允。

    ○運海州米菽,給侍衛軍士人馬料。

    ○太上王爲芳碩、李濟等,大設佛事於神巖寺,德妃與貞嬪詣其寺觀之。神巖寺幹事僧暴死,太上王不悅而還。

    ○上自海州還宮,卽詣太上殿。

    ○太上王幸新都,上欲祗送于郊,追至于古東大門,不及而還。太上王以夜四鼓動駕,世子追及於碧蹄驛。將還,大將軍朴淳進曰:「太上王雖不使邸下從行,至此遽還,非臣子之心也。淳聞太上王自新都,將幸臺山。若邸下從行,則太上必不果而止,否則跋履山川,遠行臺山,後必有悔。」世子不聽。太上王之行,督出驛馬百三十匹,驛吏未充其數,頗有逃匿者。

    ○琉球國王察度,遣使奉箋獻方物,又獻禮物於王世子。其國世子武寧,亦於王世子獻禮物。使者別以方物,遺左右政丞閔霽、河崙,皆不受。傳敎曰:「琉球若以不義而來獻,則予及世子,亦皆不受,彼遠涉而來,推誠致聘。今卿等郤之,則彼必謂以何心而不受。受而厚報可也。」左右政丞對曰:「不可受於私第,欲坐都堂,受而分諸左右。今命臣以受,遂受焉。」

    10月24日

    ○乙卯,大雨。

    ○太上王至貞陵,設精勤法席。太上王脫衣施佛,將幸臺山洛山,國人不知乘輿所指。郞舍上疏曰:「草創之主,子孫之所宜法也。今因佛事遠行于外,實非貽謀之道。以國君之父,出入無時,國人不知所之,非體國子民之道也。請遣首相及二三勳老,道達國人之情,請還車駕,保安聖體,以慰臣民之望。」上曰:「太上之志,已定矣。雖使宰相請之,何益!」

    10月25日

    ○丙辰,雨雹雷電虹見。

    10月26日

    ○丁巳,沈霧雷電。

    ○遣法王都僧統雪悟於新都,請太上還。雪悟不得請,侍詣臺山。

    ○立賞功罰罪之法。議政府上疏以爲:

    賞功罰罪,實爲國家之大典。苟或失當,無以勸懲。往者,芳幹陰結黨與,謀害骨肉,幾傾宗社,禍在不測。同知摠制李來,徇義忘私,首告其謀,以致骨肉保全,宗社載安,其功重大。宜以功臣賜號,封君世襲,賜田一百結、奴婢二十口,用勸後人。朴苞首謀讒構,以生禍根。雖有前功,不足揜罪,得免夷族,其亦幸矣。追削其爵,錮其子孫,功臣田民沒官,以懲後人。今後儻有如芳幹及朴苞者,則知情首告者,不論職秩高下,賞依李來之例。告者,賤人則免賤許通,直拜將軍,犯人家産田民,一皆賞給。知情不首者,不分首從,竝置極刑,父母兄弟妻子,亦皆隨坐,立爲定制,以爲勸懲之門,以杜禍亂之萌。

    許之,遂榜示于朝。

    十一月

    11月1日

    ○辛酉[1],命賜田七十結于丹陽伯禹玄寶。初芳幹謀作亂,李來知之,言於玄寶,傳告于世子,世子轉聞于上,得以備患,故有是命。

    ○司憲府劾知製敎安魯生、金瞻、鄭井。初魯生等以口傳,仕於奴婢辨定都監,視事數日。魯生等上言以爲:「載稽古典,本院侍從之職,掌詞命備顧問而已,未嘗差任於吏守雜務。前朝之季,法制廢弛,苟有新設都監,每以詞臣兼之,刀筆吏事,靡所不爲。今我國家,設官分職,一遵古制,惟此一事,尙循舊習,非令典也。伏望令臣等本職之外,不許口傳吏務,以復古制。」上允。司憲府以爲:「魯生等曾知差任吏務之不可,不卽請辭,仕於都監,見其事冗,乃欲規免,上疏受判。」遂劾之。

    ○遣三司右使李稷詣臺山,敬問太上起居。

    ○上率百官,賀聖節。

    ○流參判三軍府事崔雲海于陰竹,藝文館學士宋齊岱于白州。初雲海及齊岱,自南京來,宿瑞原郡,郡守朴希茂,不食根隨人,雲海等怒,歐希茂,希茂卽告憲府。憲府上書請罪以爲:「雲海、齊岱擅打守令,而齊岱則猶知其不可,終自禁止,隨其輕重罪之。」罷雲海職,宥齊岱。門下府以大司憲鄭矩、中丞金九德、侍史安騰、雜端李季拱,論請雲海、齊岱等罪狀不公,劾之,遂請罪,上曰:「前者,憲司論二人罪狀,齊岱稍輕,故只罷雲海職。」於是,郞舍等劾矩等曲法不正之罪。齊岱,左政丞閔霽妻兄也。詣闕上言:「雲海、齊岱同議,歐打守令,其罪一也,今憲司鄭矩等,論請其罪,曲分輕重,意實不公。臣等是以劾憲司員矣。願將雲海等依律斷罪。」上乃流之。世子聞之,歎曰:「郞舍有人矣,此事甚正大。齊岱於予姻親,左政丞妻兄。憲司以此輕其罪,非也。雲海,勇將也。如有不虞,當以禦侮,然今貶外,豈可輕宥!如齊岱者,雖竄海島,不足惜也。」

    11月9日

    ○己巳,日珥。

    11月10日

    ○庚午,霧。

    11月11日

    ○辛未,上禪位于王世子。判三軍府事李茂奉敎書,都承旨朴錫命奉國寶,詣仁壽府上焉,世子涕泣不受。上傳旨世子曰:「予自幼好馳馬執弓,未嘗學問,卽位以來,澤不及民,災變荐至。予雖兢惕,末如之何。世子自幼好學達理,大有功德,宜其代予。」世子不獲已受之。其敎書曰:

    恭惟祖宗,仁厚積德,以集景命。逮我神武太上王之肇興也,王世子明炳幾先,灼知天命,首唱大義,以建鴻業,則我朝鮮開國,惟世子之功是多,故當初建儲之議,物望咸歸。不期權姦貪立幼孼,將傾宗社,天誘其衷,建策戡定,以安宗社,則我朝鮮之再造,亦惟世子之功是賴。國於爾時,已爲世子之有,乃執沖謙,申啓太上王,謂予不穀居嫡之長,俾命以位。予辭不獲,黽勉卽政,于玆三年,天意未允,人心未孚,蝗旱爲災,妖孼荐至。良由寡昧非德之致,慄慄危懼,俯仰有怍矧予素纏風疾,眩於萬機,勞神應務,恐致彌留,思釋重負,以付有德,庶可以上答天心,下慰輿望。王世子,稟剛明之德,挺勇智之資。仁義秉乎生知,孝悌本乎至誠。學問精於義理,英謀合於變通。固睿哲之離倫,乃謙恭之彌謹。早以濟世安民之量,克成撥亂反正之功。謳歌之所歸,宗社之所賴。惟賢惟德,宜承大統,爰命世子,傳卽王位。予將退歸私第,優游怡養,以保期頣。於戲!天人之情,必付於有德;宗社之統,當傳於至親。故世及以相承,實古今之通義。咨爾宗親耆老大小臣僚!咸體予懷,永保惟新之治。

    參贊門下權近之製也。遣左承旨李原,告太上王以禪位之意,太上王曰:「爲之不得,不爲亦不得。今已禪位,復何言哉!」

    ○百官詣世子殿行賀禮,不受。

    11月12日

    ○壬申,議政府率百官請世子聽政。

    11月13日

    ○癸酉,世子詣闕,具朝服受命。御輦至壽昌宮卽位,受百官朝賀,頒宥旨:

    王若曰,惟我啓運神武太上王承祖宗之積德,得天人之協贊,膺受景命,奄有東方。盛德神功,宏規遠略,以衍我朝鮮億萬世無疆[19]之祚,而我上王,以嫡以長,祗承嚴命,傳卽寶位,勵精致治,于玆三年。頃者,以無嫡嗣,宜預建儲,乃謂小子,母弟之親,且於開國定社之際,與有微效,冊爲世子,付以監撫之任,尙懼不堪,每懷兢惕。何圖今月十一日,忽降敎旨,乃命以位?讓至再三,成命莫回,已於十三日癸酉,卽位於壽昌宮。顧惟眇末,膺受大任,慄慄危懼,若涉淵氷[24]。尙賴宗親宰輔、大小臣僚,各虔爾心,勉輔台德,以匡不逮。屬玆膺命之初,宜布寬恩之典,可宥竟內。自建文二年十一月十三日昧爽以前,除常赦所不原外,已發覺未發覺,已結正未結正,咸宥除之,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於戲!天地之德,莫大於生物;王者之德,莫大於惠民。位天人之兩間,欲俯仰之無怍。曰敬曰仁,畏天勤民,勉循玆道,以克負荷。惟爾臣民,體予至懷。

    ○尊上爲上王,立府曰恭安,中宮府曰仁寧。以閔霽爲驪興伯,金士衡判門下府事,李居易門下左政丞,趙璞參贊門下府事,鄭矩大司憲,李伯剛淸平君,金需判恭安府事,李來藝文學士,孟思誠左散騎,金九德中丞。夜二鼓,還于楸洞本宮。

    ○令各道觀察使、節制使、守令等,毋得赴京進賀。

    ○移置仁王佛於內願堂。仁王佛,宦官等願佛也,留置宮中久矣。上卽位,宦官等欲進其佛,不納,置于內願堂。

    ○遣簽書三軍府事李文和,如京師獻貢馬。

    ○敎群臣,每於衙日,政事得失,民生利害,皆直啓達。

    ○命攸司所服之衣,一除綾段,皆用紬布。上曰:「凡進衣裳,必待予命,勿令無時擅進。」

    ○門下府郞舍孟思誠等以五事上言,兪允。

    一,君心,出治之源也。心正,則萬事隨以正,心不正,則衆欲得以肆。然則有天下國家者,可不思所以正其心乎?萬機之治,兆民之安,莫非此心之所爲也。故帝堯之德,本於欽明,而克致時雍之盛;文王之德,原於敬止,而能成泰和之治。臣等伏見,殿下在東宮,開書筵,講《大學衍義》,其於聖學,已有緝熙之功。伏惟殿下,日御經筵,講論道義,益加存養省察之效,則殿下之心,光明正大,事理之來,是非不謬,用舍之際,賢愚不混,嗜欲無自而撓,讒諂無自而進。然後朝廷百官,莫敢不正,而可以致太平之治也。伏惟殿下宜潛心焉。一,人才,致治之具也。自古治亂之迹,常必由之。前朝之季,權臣擅政,視名器爲私物,用舍顚倒,士風委靡,遂至於亡。我朝應天開國,一新法制,用舍不可謂不當,士風不可謂不美。然而餘風未殄,習以爲常,廉恥之道不立,奔競之風尙存,士大夫不以趨事赴功爲意,以阿意取媚爲事,執政大臣亦以之而進退,此實前朝之弊政也。願自今,凡於除拜之際,自宰相至六品,各擧所知,錄其行實而公薦之,尙瑞司考其薦之多少,以補中外之職,而阿附權貴者,斥而不用,亦令憲司糾察痛治,其以私單子,亂雜干請者,尙瑞司以其單子,悉送憲司,以憑考劾。如此則用舍當,而士風正矣。一,宗親皆祖宗之裔,不可與常人混也。前朝盛時,宗親儀衛,皆有定制,出入起居,不敢輕擧,所以示尊榮而別於群臣也。今也以宗親之貴,乘匹馬而行,興居無節,混於常人,是豈殿下敦睦宗族,同享富貴之義哉!願令禮官,參酌定制,非有命召,不敢輕出,以示尊榮。一,侍衛陪從,必擇正人,所以杜干謁逢迎之弊也。前朝之制,司謁司鑰奉書局,以內竪充之,皆令給事宮中,闒茸之徒,不自謹愼,肆行姦詭,至有竊其宮內所需之費。且微賤之徒,豈可使親近於左右?願自今,將司謁司鑰奉書之官,階爲七品,以內侍別監廉謹端方者,俾充其任,則左右前後,罔非正人,宮禁淸矣。一,古者,中丞一人,每月繞行宮垣,所以使姦倖知畏,而嚴內外之分也。願倣此制,令監察一員,每日輪番,繞行宮禁,凡有干謁之徒,亂雜出入者,盜竊宮內所需者,悉皆糾察,以嚴宮禁。

    上許疏內首二條施行。

    ○命政府及禮曹,議除神佛之事。上曰:「神佛之事,我不敢知,然其無驗,亦甚明白,有何益哉!顧我太上王及上王,皆崇信之,雖不能盡革,其參酌可除者以聞。」

    ○司憲府上疏十一條,上允。目曰敦孝悌、納諫諍[25]、立紀綱、明賞罰、節財用、戒游畋、進忠直、去讒佞、崇儉素、重守令、毋輕宥,辭意切至。

    ○上王以傳位世子,遣簽書三軍府事李詹,如京師奏聞。

    ○太上王至自臺山,上率各司一員,幸長湍麻川以迎。車駕至,上詣幄次以見,設享。宗親及大臣侍宴,迭起爲壽,太上王懽甚,夜分乃罷。太上王夜五鼓動駕,昧爽入松京,上亦還京,詣太上殿省候。先是,太上王常欲還都漢陽,至是,謂上曰:「汝兄欲還漢陽,以慰我心,其志已定,汝能體予心乎?」上對曰:「予何敢不從命乎!」太上王賜酒。

    ○丹陽伯禹玄寶卒。字原功,忠淸丹陽人。至正乙未,中第入翰林,自是歷揚淸要,轉至門下右侍中。歲癸亥,以門下贊成事知貢擧,時上登丙科第七。歲壬申,謫在雞林,戊寅,召還。己卯,授丹陽伯,明年庚辰,芳幹構亂,門人李來知之,以告玄寶,玄寶卽遣子洪富于上之潛邸,密告事機,上得預備,以定禍亂,賜以推誠補祚功臣之號。至是以病卒,年六十八。訃聞,輟朝三日,遣中官賜祭致賻,及葬,命用上等例。諡忠靖。子洪壽、洪富、洪康、洪得、洪命。

    ○御經筵。知事權近進講《大學衍義》,上講問甚詳。近能辨析微旨,上喜,講畢饋之。

    ○上以襲位,遣門下評理朴子安,如京師奏聞。

    ○上詣德壽宮問安。

    ○議政府請以李來爲佐命功臣。

    ○商議贊成事姜蓍卒。贈諡恭穆。

    ○至日,上率群臣幸壽昌宮,服袞冕行賀禮,又受百官朝賀。各道觀察使節制使獻方物。

    ○流吏曹議郞尹穆于大興。初穆爲辨定都監副使,同僚有被劾者,都監欲備酒肉以慰之。令史告穆曰:「肉未易得也。請買牛以宰。」穆許之,乃人之所竊牛也。被竊者以告,憲司劾而流之。

    ○開國及定社功臣,獻壽于上王殿,翼日,獻壽于主上殿。

    十二月

    12月1日

    ○辛卯[1],上率百官詣上王殿,上冊寶,仍獻壽。其冊曰:

    德敦親愛,式著克讓之光;禮合尊崇,益虔强名之道。玆遵彝典,庸獻徽稱。恭惟性稟溫文,心全孝友。承太上而卽政,克綏厥猷;保小子而盡仁,乃命以位。顧忝傳歸之緖,惟懷報謝之悰。臣不勝大願,謹上尊號曰仁文恭睿上王。伏惟殿下,樂道優游,凝神怡養,俯諒由衷之願,永膺多祉之祺。

    太妃冊曰:

    保佑恩隆,母儀斯著。尊崇禮備,子道是殫。庸擧彝章,庶伸誠孝。恭惟德妃殿下,柔嘉稟性,恭儉存心。維德之行,夙彰治內之美;因心則友,克篤展親之仁。實賴慈庥,獲叨洪緖。欲表難名之德,宜加歸美之稱。臣不勝大願,謹奉冊寶,上尊號曰順德王太妃。伏惟殿下,勉循歡情,誕膺顯號,儷至人而多壽,與一國而同休。

    上王坐正殿受賀,賜封執事官政丞李居易、河崙各馬一匹、段絹各一匹,贊成事趙英茂、判三軍府事李茂、三司右僕射李稷與趙璞、趙珍、尹抵、金若采、尹子當,皆賜段絹各一匹。上獻壽在內,公侯及政丞李居易等侍宴,君臣皆起舞,極懽而罷。

    ○流吏曹佐郞李承祚。承祚入直本曹,招致上妓,擅發批判紙以給,議郞鄭渾等,具狀移文憲司,請罪流之。承祚,茂之子也。

    ○復立甲士二千,一千充諸衛之職,一年相遞爲式。

    ○罷大司憲鄭矩、中丞金九德等職。郞舍徐愈等上疏,請大司憲鄭矩等罪曰:

    人主作法於上,人臣守法於下,然後紀綱不紊,而上下相安。伏見前朝之季,政在權臣,奔競成風,用舍顚倒。至于盛朝,民風士習,猶未頓革。臣等於卽位之初,上疏請令憲司,禁斷奔競,以正士風,卽蒙兪允,已移文於憲司矣。今也宰相百執事,公然奔走,聚會權門,大司憲鄭矩、中丞金九德、侍史安騰、雜端李季拱等,不卽禁止。是將使奔競益熾,權柄移於下也。矩等曾不是慮,不遵成法,其廢閣敎旨,罪莫大焉。願將矩等,收其職牒,遠竄于外,擇忠讜剛直不屈於勢者,俾充憲司,以振紀綱。

    上謂左右曰:「前日省郞請鄭矩等罪,予只令罷職,更思之,憲司之不奉職審矣。門下府旣受敎移文,則爲憲司計者,當速出令,禁其奔競,稽留未行,其受罪宜矣。凡事虛心觀之,可知曲直。省郞所啓,言順理正,不可不聽。」

    ○下循資批,以金若采爲大司憲,全順中丞,權希達爲大將軍。初,希達扈駕長湍,以私憤歐打同僚司禁一人,憲司上章請罪,命囚希達於巡軍,至是宥之,改授大將軍。

    ○司憲府大司憲金若采等上疏曰:

    頃者,權希達頑暴犯法,本府遣吏以守,希達於中夜,被甲執兵,打吏逃出。本府上書請罪,殿下命囚巡軍,臣等謂殿下必痛懲其罪,今乃改授大將軍。臣等竊恐橫亂之臣,無所懲矣。伏望明正其罪,竄逐于外。

    特原之曰:「冬月繫獄,今已十七日,足以懲矣。更勿擧論。」憲府復上疏申請希達之罪,當竄逐于外。門下府亦上言:

    賞罰,政之大柄。賞而不濫,罰而不僭,然後人得而勸懲,此實人主之所當謹也。頃者,大將軍權希達,狂暴犯法,被甲執兵,歐打憲司書吏。憲司上書請罪,殿下命囚巡軍,臣等以爲殿下剛明之量,必明正其罪,以懲其惡。伏覩今月十一日批,以希達仍授大將軍,使得罪在獄者,反蒙爵賞,臣等竊恐賞罰之法,因此而濫矣。希達恣行狂暴,擅打司禁,已爲大惡。況當憲司守直,歐打書吏,被甲逃出?未知希達以何心,而至此極也。請下憲司,收其爵牒,按律科罪。

    疏上,皆不允。

    門下府再上疏曰:

    希達狂暴犯法之事,上章請罪,殿下以十七日囚禁,足以懲戒,毋得擧論。臣等惶恐隕越,再瀆天聰。臣等竊見,《書》曰:「眚災肆赦,怙終賊刑。」此聖人所以垂戒後世之大訓也。今希達擅打司禁,又於守直之際,被甲執兵,歐打憲司之吏,逃出橫行,用意自恣,不畏邦憲,是怙終之甚者也。豈以久囚懲戒,爲足免哉!況當卽位之初,誠宜信賞必罰,以定民志。不可以一人,廢萬世不易之大法也。殿下若於希達,屈法伸恩,使免其罪,臣等竊恐橫亂之徒,將接踵而起矣。伏望將希達,特下攸司,收其職牒,按律科罪,以正邦憲。

    司憲府復上疏曰:

    臣等聞,法猶規矩,爲天下國家者,所共倚賴。古先哲王,固守三尺,良以此也。臣等以爲希達,不惟縱逸,而埋沒所司,刦掠巷婦,恣淫無度,歐撻其妻,陵慢其姑,是其常事,實乖人倫。雖有呵禁之愎,直宿之勞,何足惜哉!殿下寬宥之仁,於希達則幸矣,其乃人主設官立法之義何?願殿下,卽將希達,竄逐于外,以遂人臣爲殿下正紀綱明賞罰之望。賞罰不明,則紀綱不立,而風俗不美矣。

    上皆覽之,但罷其職。

    ○除軍士之有才者,或因前職三品而授實職中郞將,或四品而實職郞將,其他別將散員皆然。階高而授卑職,自此始。

    ○左政丞李居易、右政丞河崙等,皆以判尙瑞司事在政房。崙薦擧賢良,居易惡其專,退謂子佇曰:「薦人大事,崙不與我議,處之如何?」佇曰:「宜啓於上。」居易曰:「豈可爭之!」

    ○御經筵,讀《大學衍義》。至趙高擅權曰:「宦官之設,本爲使令於前也。擧止習熟而已,何可授以國柄乎?」承旨朴信進曰:「古今人主,豈不知其不可授以權柄也?然宦官朝暮侍側,專以阿諛苟容爲事,人君若不能明察,則必駸駸然墮於其術矣。是故人君,當以防微杜漸爲急。」召內史李擔傳旨曰:「每當經筵,諫官一人入侍,如有過失,直言不諱,以輔台德。」

    12月18日

    ○戊申,月犯軒轅。

    ○御經筵,左散騎李復始入侍。知經筵事成石璘,進講《大學衍義》,上曰:「人君致天災地怪,便設祈禳,於義如何?」經筵官皆曰:「祈禳不可廢也。」上曰:「予聞人事正於下,則天氣順於上,人事有不順,則天氣亦從而有不順者矣。」上又問曰:「昭格殿醮星之事,靈異屢著,不可忽也,其餘淫祀,去之如何?」經筵官等對曰:「天子諸侯士庶人,各有所祭之神。天子然後祭天地,諸侯然後祭山川。今我國俗,雖庶人亦皆祭山川,禮當禁之。」上曰:「今俗尙神,而皆以爲非神之陰助,無以安其生也。若下禁令,民不悅服,反有怨咨。」應敎金瞻對曰:「因古制立里社之法,使民皆得祀焉,則民皆悅從,而淫祀亦將絶矣。」

    12月19日

    ○己酉,木星入氐,火星失度。書雲注簿金子綏實封啓曰:「夜四更,木星入氐,火星失度。氐,天子之路寢,休解之房也。屬後宮,屬女主。」

    ○初置別侍衛,革司楯司衣。司楯司衣等一千三百人,以別牌朝士代司楯[26]之任,以內侍向上代司衣之任。初,判三軍府事李茂,請罷司楯司衣,屬三軍府,選子弟有武才者,號別侍衛,分爲左右,三分入直,上坐正殿,佩弓矢分立左右,上曰:「卿言善矣。何所聞歟?」對曰:「朴文崇言於臣,臣亦然之。」上可其言而罷之。命三軍府,選子弟充別侍衛。

    ○以中宮妬忌,出御經筵廳十餘日。

    ○臺諫請傳香,當御冕服,上允。上以紗帽團領傳香時,臺諫皆具朝服,乃進諫曰:「殿下爲宗廟擧事,而不御冕服,非禮也。」上曰:「今日有疾失禮,後當從其所言。」

    12月21日

    ○辛亥,木、火二星失度,在氐西南,隔一尺許。上謂左右曰:「先是,木、火二星犯氐星,現災異之象。書雲觀不卽啓聞,其廢職何也?召致星變,雖由否德,然知有火災,則予當行愼火之令矣。」

    ○上詣德壽宮獻壽。上詣太上殿,太上王適幸神巖寺。上遣義安公和、宦官李芬,迎太上王,還宮設享。召太上王素所親信昌寧伯成石璘、淸川伯李居仁、判承樞府事李舒、判漢城崔有慶等侍宴。石璘以下,更相起舞,聯句唱和,極歡而罷。

    12月22日

    ○壬子,火星貫木星。

    ○壽昌宮災。司鑰失火,始于寢室,延及大殿。驪興伯閔霽、判門下金士衡、左政丞李居易、右政丞河崙,皆會救火。上驚懼曰:「宮闕已災,無及於救矣,毋令傷人。」時史庫在壽昌宮內,入直史官盧異開庫,手出史冊焉。

    ○命禁術數圖籍,議還漢都。謂平壤伯趙浚、昌寧伯成石璘以下文臣十餘人曰:「不幸有災。卿等按書雲觀秘密圖籍,議遷都利害以聞。」時論議紛紜未定,右政丞河崙建議,宜都毋岳,上謂諸大臣曰:「今讖緯術數之言,縱橫不止,眩惑人心,何以處之?」諸宰相皆曰:「不可從也。」大司憲金若采獨以爲可從,上曰:「新都,乃父王所創也。何必別建都邑,以勞民乎!」遂命書雲觀,藏術數地利之書。

    ○知刑曹鄭節、正郞朴翺罷。初,上詣太上殿,至夜還宮,右軍同知摠制洪恕,侍衛至中路,潛歸其家。節等知之,劾恕請罪,憲司上言:「彈糾,非刑曹之任也。曾有判禁,節等不此之顧,乃敢劾恕,以廢邦憲。願將節、翺,收其職牒,竄逐于外,以懲後日思出其位之徒。且恕於下輦前,自退私第,有乖人臣敬上之禮。罷其官爵,以戒後日不謹其任之輩。」但罷節、翺職。

    ○罷佛事。禮曹上言:

    竊見佛法始入中國以來,歷代帝王或信或否,未有災福之驗,前朝之季,崇信彌篤,亦未蒙福。乞中外寺社設行道場、法席、國卜、祈恩、年終、還願等事,一皆停罷。且祀神,誠敬爲主。黷于淫祀,不如不祭。願自今,祀典所載名山大川,一依《洪武禮制》,盡誠致祭,如國巫堂及紺嶽、德積等處,發遣巫女司鑰,非時祭祀,一皆禁斷。

    但令罷佛事。

    ○下敎求言:

    王若曰,蓋聞天人相與,通達無間,政失於下,謫見於上。災異之興,實由人作,天之讉告,可不懼哉!予以否德,纘承丕緖,夙夜軫念,期至于治,四方之廣,萬務之煩,豈能周知而無過!比者,雷雨失當,星文示儆,又於今月壬子,壽昌宮失火。咎至於斯,痛自劾責。動作失當而己德虧歟?嬖寵得進而私謁行歟?刑罰不信而人無勸懲歟?用舍失宜而人材堙鬱歟?抑享祀不潔而百神不歆歟?賦徭不均而庶民怨咨歟?姦邪撓法而獄滯冤訟歟?豪猾肆兇而里有愁嘆歟?此皆上干和氣,以召災異者也。欲修弭災之道,宜求讜直之言。凡寡人之闕失、左右之忠邪、政令之臧否、民生之利病,救弊之術,極陳無諱。言而可採,予則有賞,說或不中,亦不加罪。咨爾中外大小臣僚、閑良、耆老,各以所見,實封條上。尙其協心交儆,勉修厥職,補予不逮,以副予畏天勤民之意。

    ○上率群臣,祭齊陵。

    ○上以遠遊冠、絳紗袍,傳宗廟香祝,侍臣皆具朝服。

    ○東北面蝗,遣使賑之。

    ○幸古康安殿仍宿。以明日受賀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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