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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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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丙申)四十二年清康熙五十五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壬辰,上下敎曰:「臘盡春來,東作不遠。災荒尤甚處,亦當設賑勸農,賑政不可不別樣申飭。濟州賑穀,令備局,另加嚴飭,連續入送,俾蒙終始軫念之澤。」〈史臣曰:「上於歲首,每降是敎。今於靜攝之中,又軫稼穡之艱難,勸課農桑,賑救島民,如是其勤摰,若保之德,猗歟盛哉!」〉 ○全羅道長興、康津等地,地震,聲如擂皷。

    1月2日

    ○癸巳,諫院申前啓。又言:「權卨妖惡之罪,國人駭憤。嚴鞫取服,在法當然,金吾議啓,至請上裁,致有還配之命,輿情咸憤,公議愈激。請還收發配之命,仍令嚴鞫,快正王法。權卨拿鞫之請,實出公共之論,其在正國法懲妖惡之道,所當嚴加訊問,期於輸情,而循例平問,遽請上裁。請禁府堂上,從重推考。」上不從。

    ○藥房入診。診候畢,副提調都承旨李晩成,以凡百公事,不必一時盡決,治心攝疾,不大聲色,陳戒,上許以留意。都提調李頣命言:「科擧頻數,沿海地方亦多災邑,窮春擧子,裹糧遠赴之弊,不可不念。丁酉式年,宜退行於當年,而今年重試、別試,竝宜退行於秋間。請令該曹,就議廟堂稟處。」上從之。其後,禮曹乃議于廟堂,竝退試期。

    ○廟堂請移轉嶺南粟八千石,以賑濟州。慶尙監司洪禹寧狀言,民事方急,有難準數移轉,廟堂覆奏,不許。

    1月4日

    ○乙未,自未至酉,日暈。

    ○以李箕翊爲掌令,李重協爲持平。

    1月5日

    ○丙申,備局以濟州上年災荒特甚,島內三邑,實無蘇活之勢,請御史一員,擇差入送,使之慰諭遐氓,且察賑事,兼採民瘼,使島民,咸知朝家德意,上許之。遂以校理黃龜河差濟州別遣御史。

    ○以鄭栻差水原試才御史。將以試武士也。

    1月6日

    ○丁酉,午、未時,日暈。

    ○以判尹閔鎭厚、工曹判書宋相琦、禮曹判書趙泰耉、兵曹判書尹趾仁,爲諸道民戶軍役句管堂上。先是,閔鎭厚白上,以諸道各邑,軍額多而民戶少處,與民戶過於軍額之邑,比對推移,以爲變通均齊之道,上從之。廟堂以軍案移改之際,事役浩繁,有非時月可了,請付鎭厚等句管,又差出郞廳四員,俾助考覈之役,未及經始,諸臣或因他事引入,無肯着實擧行者,終無實效。

    1月7日

    ○戊戌,巳時,日暈。午、未時,日暈兩珥。暈上有冠,暈下有履,左右有戟。申、酉時,日暈兩珥。夜一二更,月暈廻木星。

    ○命諸道殿最居下守令,竝於大政前,先爲差出。

    1月9日

    ○庚子,議政府右議政金宇杭免。〈史臣曰:「宇杭,素乏人望,濫居台司,無所建明,牽係姻親,伸救李墪。時議譁然,大攻之,遂狼狽逬出,呈告至四十八。上以一向强迫,非所以禮待大臣,慰諭許遞,例授判中樞府事。〉

    1月10日

    ○辛丑,夜一更,月犯畢星。

    ○禮曹請改明陵路,從之。始,明陵舊路,由大蜂峴稍迂,故移開新路,由裹穴峴,處地高峻,俯瞰諸陵,閔鎭厚白上以爲:「新路反不如舊,請使禮曹堂上,往來時奉審稟處。」至是,禮曹參議李縡,以享官進明陵,歸言新、舊路,皆不便宜,一倂禁塞。禮曹據其言,請竝禁兩路,不許行人經由,今後雖香祝往來,亦從昌陵大路,上從之。

    1月11日

    ○壬寅,藥房入診。

    1月12日

    ○癸卯,辰、巳時日暈。夜一更至四更,月暈。

    ○平安道鐵山等三邑,子時雷動。

    1月13日

    ○甲辰,藥房入診。

    1月14日

    ○乙巳,辰、巳時,日暈。午、未時,日暈兩珥。

    1月17日

    ○戊申,以趙尙絅爲持平,李壄爲都承旨,李喬岳爲左承旨,趙泰耉爲判義禁,張漢相爲京圻水軍節度使,尹遇進爲咸鏡南道節度使。

    1月19日

    ○庚戌,二更,上候膈間益煩悶,呼吸不平,藥房入診。移時乃定。

    1月20日

    ○辛亥,藥房入診。

    1月21日

    ○壬子,夜二更,土星犯太微東垣上相星。

    ○慶源開市,淸人留館時,淸人五十餘名,以三旗前導,自後春出來,至慶源東門,邀致留館通官博氏,行酒談話而歸。咸鏡監司金演狀聞其狀,以府使朴東相不能據約條責送,請推考,又請以邊上犯越嚴飭之意,移咨彼國,上從之。

    1月22日

    ○癸丑,午時,日暈。

    ○以金取魯爲持平,李基夏爲知訓鍊院事。

    ○濟州別遣御史黃龜河請對言:「濟州饑民之數,至於四萬七千餘口。以牧使邊時泰狀觀之,須得二萬石米穀,庶可分賑,朝家所劃給,通前後爲二萬七千石。其數雖似夥然,災邑所捧,必不實計,除船價欠縮,亦多。濟州旣是海外,到彼後設或有便宜之道,狀聞往復,動經時月,必將束手無策,坐而視其死。臣意則沿海邑所貯某穀中,別爲分定,使之整待,已運之穀,如不足用,則急送本州船隻,及時賙賑似好。請令廟堂,加給三千石。」上許之。龜河又請移轉船稅,以耗穀計除;移轉穀物,如或麤劣欠縮,則當該守令,啓聞論罪;濟州新牧使洪重周,催促入送;旌義縣監金楚寶,不但瓜滿,且多疵政,擇差其代,急速下送,上皆從之。仍諭之曰:「耽羅一域,三年飢荒。窮溟絶域,異於陸地,荐饑之餘,民困尤極。朝家之別遣御史,意有所在。下去之後,凡係爲民之事,必須着心奉行,而連歲運穀,其數甚多。飢民死亡,指徵必難,其中難捧之類,各別精覈,或蕩減或白給,而邑弊民瘼,亦爲條聞,使我絶海之民,得被惠澤,前牧使邊時泰賑政善否,亦爲廉問宜矣。」

    ○上以獄訟久滯,特命禁府、刑曹時囚及諸道啓本中,事係刑獄者,依上年例,會于賓廳議啓,俾無獄囚多滯之弊。〈史臣曰:「比因上體不豫,中外狀聞,一切留置,喉司不卽入之,獄訟淹滯,識者憂之。上廼深軫民隱,渙發德音,俾卽讞奏,無使稽延,嗚呼其至矣!」〉

    1月23日

    ○甲寅,諫院申前啓。又言:「近來各衙門,或有貸出銀貨,殖利補用之例,至於政府、樞府,體貌尊重,而因循襲謬,實涉苟簡。請自今申飭,大段公用外,一倂防塞。東萊府使金始煥,薦望之際,大臣旣示持難之色,除拜之後,亦以爲言,而終不自處,江界府使李聖肇,耐彈辭陛之時,儒臣顯斥,而不肯引遞。淸朝羞恥,莫此爲甚,請竝罷職。」上不從。始煥之爲東萊也,領相徐宗泰,臨擬問議於左相金昌集,昌集頗以爲難,而不見用,除授之後,又對人,言其不合而冒赴。聖肇被彈於諫長李觀命之後,仍遂辭陛,校理洪錫輔,言其自處乖義,而終不引遞。物議嗤之,故終致臺啓。

    ○領議政徐宗泰、左議政金昌集,與禁府堂上趙泰耉等,會朝堂,議讞時囚,疏釋輕犯。

    1月24日

    ○乙卯,諫院申前啓,上只從防禁各衙門殖利事。

    ○持平趙尙絅上疏。略曰:

    大司憲權尙夏,因鄭澔之被罪,自暴之疏,來到已久,而喉司不卽上徹云。卽今聖候彌留,群下孰無致煩酬應之慮,而第朝家之待儒賢,一如大臣,則請譴之章,不可一例阻却也。願亟取覽賜批。鄭澔之《忠淸方直》,爲其世傳,今因私述,至被特罷。堂箚、諫啓,公議可見,伏乞收還,以光聖德。且聞軍器別備蒙賞還收事,自備局回啓,而兼以他事蒙賞者仍存云。一倂還收,猶或可也,分而貳之,抑何故也?雖有修飭之令,尙多踈虞之端。況收旣施之賞,以防激勸之路,則不但朝令之顚倒,寧望戎政之克詰乎?

    上答曰:「所陳事,與他疏有異,不宜久留,入啓爲可。至若特罷還收之請,決知其未安也。疏末所論,誠有意見,令廟堂量處。」

    1月25日

    ○丙辰,大司憲權尙夏,從縣道上疏。略曰:

    伏聞以《家禮源流》跋文事,聖敎極嚴,特罷副提學鄭澔之職。所謂後序,卽臣之所撰也。罪之所同,不宜倖逭,而側聽多日,譴罰不加,臣誠惶隕,不得不自列焉。蓋臣自初出入於文忠公兪棨之門,習聞《家禮源流》。是其謫居林川時所編矣。近又聞故進善鄭瀁家,有棨所編《家禮集解》五冊,取而見之,是實《源流》初本也。瀁之印章宛然,必是當時所謄出者,未知改名《源流》,在於何時也。棨蒙放後,移居錦山,與贈參判尹宣擧,對門而住。中本之寫,實在此時矣。舊人今無存者,宣擧參助之多少,後生安得而知之?其後棨蒙恩入朝,公務鞅掌,無暇修潤,屬托於門人尹拯,使之完役,前後書,俱載棨文集,可孜而知也。所謂中本,久在拯所,宣擧之復助斯役,固也。然嘗見宣擧與故參判李廷夔兩書,皆以兪氏爲主。是故,其撰棨行狀,備述棨元初編輯之實狀,贊嘆不已。今日之可信,孰過於此,而爲其子孫者,乃欲攬作自家物,其與先志,一何相反也?最可訝者,拯之答兪相基書曰:「所謂奉托之語,終不能記得。」彼雖老昏,此豈可忘之事乎?古語曰:「死者復起,生者不愧。」如使棨復起,拯之心,愧乎?不愧乎?朱子簒《綱目》、《小學》,使門人編輯者甚多,至於《近思錄》,則呂祖謙實相其役,而至于今稱之曰,朱子書,餘人不與焉。此等事,拯豈不知,而其言如彼,是誠何心?拯之祭棨文曰:「先生子姪視拯,拯以父兄事先生。」恩義之篤,於此可見,而生前受其屬托,死後相背至此。臣所謂蘇、張手段者,此也。拯於四十年父事之師,誣毁斥絶,視若讎人,而今於棨,又復如此,此天理、人情之所可忍乎?臣所謂邢七狼狽者此也。嗚呼!君臣、師生,以義合者也。然《禮經》,論其生事死葬之禮,而天屬之父子,一例竝稱,蓋以此生人之大倫,而一或偏廢,則人不爲人也。臣竊念拯之所爲,一則背師,二則背師,而人心晦塞,不以爲異,事一之義,幾乎湮滅,臣爲之懼,敢於序後之文,略有論辨矣。今澔以侵侮儒賢,首被罪罰。臣之辨斥之語,不但侵侮而已,則論其辜犯,實浮於澔矣。臣又聞柳奎者,投進一疏,竝及臣師墓文事,臣尤不勝駭怕。蓋臣師得禍,旣由於鑴黨之復起,而拯之騫騰,又在此時,臣師未死之前,屢以此形於文字之間矣。今於墓文之作,顧安得不據此爲說乎?雖然,聖上旣以奎,爲爲先正伸辨,而嘉納其言,則臣之罪,又加一節矣。

    上答曰:「卿因鄭澔事,至於陳章俟譴,予以爲過矣。第卿疏有曰:『一則背師,二則背師。』夫以先正之道德,寧有是哉?卿宜平心以思也。」初,上以鄭澔所撰《源流》跋文中,語斥尹拯,特旨罷澔,故尙夏卽陳疏,乞同被罪,辭意明白,辨折無餘,而上批又如此,士林深以爲憂。

    1月26日

    ○丁巳,上召見行判中樞府事李畬、領議政徐宗泰、左議政金昌集。時,上以病久廢晉接,軍國事,只憑文簿啓達。適三大臣,同詣候班,上特命賜對,問以廟堂諸務,仍命以稅米太二千石,白給濟州,以補賑資,且令御史畢賑後,設行文武試才,使文衡之臣,代撰別諭,以示各別軫念之意。宗泰等以歲歉,請停守禦、摠戎兩軍門春操,又言捕盜大將李基夏、忠淸監司李世勉,病重宜遞,上竝從之。上語諸臣曰:「量田已久,經界不正。孟子曰:『王政,必自經界始。』田政,固是重事,不可因循置之。今若欲待八路豐登,一時爲之,則杳無其期。昨年左相箚辭簡便,正合予意,而元非難行之事,決意行之宜矣。」諸臣請退而相議,漸次擧行。

    ○以李弘述爲捕盜大將。

    1月27日

    ○戊子,左議政金昌集上箚以爲:

    忠淸監司,今當差出,而本道方面之重,與兩南等。雖在常時,固宜愼簡,而目今災邑,方設賑事,前頭將有擧行之役,尤不可不遴選。請以諫長,破格備擬。

    上從之。

    1月28日

    ○己未,以李縡爲承旨,金興慶爲忠淸觀察使。

    1月29日

    ○庚申,以李晩堅爲大司諫。

    ○領議政徐宗泰、左議政金昌集,與刑曹堂上尹德駿等,會賓廳,議決刑曹京外時囚。

    ○憲府申前啓,又劾承文正字金翰運,猥玷淸路物議喧傳,晏然行公,冒沒廉恥,其他行身卑屈,處事乖悖,難以毛擧,請汰去,上不從。

    ○上召見判中樞府事李濡。上之前日引接諸大臣也,濡以病未參,故是日賜對。濡言:「濟州牧馬,多被飢民宰食。請遣馬醫,齎千貫往湖南,殖利買駿乘。」又言:「江都奏文島設鎭後,牧馬當移於煤音島,而其時留守金鎭圭以爲,煤音亦合設防,遂止之。今宜先移百餘匹,以待更議。」上皆從之。濡又曰:「臣於前冬,陳北漢事,而李光佐極言其不可,閔鎭厚亦言其係國家存亡。臣見鎭厚而問之,則其意其慮國力之不逮,元非欲爲全塞之意也。所謂料辦一款,國有大役,而不用蓄積,又不料辦,將何以措手乎?今之所稱料辦,不過以錢換取官穀,或以穀貿錢,取其些小贏餘而已。昔在仁廟朝,始築南漢,李曙實主張,而浮議多端,屢遭彈劾。苟非仁廟聖志不撓,則何以完其役,而得力於丙子乎?卽今議者,咸以南漢、江都,爲萬全地,而若事機危急如丙子,則南漢、江都,其可利涉乎?」上曰:「江都、南漢,皆非連陸之地,邊報猝急,何以能渡?況都中百萬生靈,必不免魚肉,府庫倉廩,盡將爲賊有,故斷然定計矣。與民共守,何可以浮議撓改耶?當初築北漢者,有如昭烈不忍棄荊州民人之意耳。」

    ○上仍諭承旨李縡曰:「《家禮源流》是私家文字,非朝家所可與知,而因此相爭,紛挐轉甚。此後儒疏關係玆事者,一切勿爲捧入。」縡曰:「固知聖敎出於息瀾止燎之意,而今若設禁,則物情恐又轉激。出納之責,當付喉司,殿下惟當公聽竝觀,是是非非。是非明,則鬧端自息,不宜一切防禁。以館學疏言之,雖國忌日,亦許入覽,一如待大臣之禮。豈可徑設禁防,一向沮抑耶?」上不納。縡又言:「前日權尙夏疏批,以卿因鄭澔事,陳章竢譴,予以爲過爲敎。此事旣是一串,而澔旣被罪,則尙夏安得晏然乎?殿下此敎,可謂不誠實,而批辭亦頗示厭薄之意,中外士望,殊極缺然。」上默然良久,漫應之曰:「都憲疏批,非出厭薄之意也。」

    ○政院陳啓,請寢勿捧儒疏之命,有曰:「設令章甫之言,有所不槪,惟當視其言之是非而取舍之。豈可輕加防禁,使士氣沮抑乎?況臺章則無礙,儒疏則設禁,尤非祖宗朝三百年來奬士氣重士論之道。」上不從。

    1月30日

    ○辛酉,因相臣金宇杭箚子,吳遂元選取時,李墪參考顚末,緘問於壬辰庭試諸考官。京畿監司崔錫恒等以爲:「李墪不參於合考時。」判決事朴鳳齡等皆言:「墪實同參。」秋曹具啓稟旨,上下敎曰:「觀此諸臣緘辭,合考時或言李墪不參,或言同參,未知何說爲是。以此緘辭,用情與否,無以覈得,置之。

    二月

    2月2日

    ○癸亥,憲府申前啓,上只從金翰運事。

    ○承旨吳命恒,上疏請寢儒疏勿捧之命。時,儒生柳太垣等爲尹拯疏辨,詆誣權尙夏,上及宋時烈,罔有紀極,政院却之,而太學施儒罰於太垣,又罰柳奎,故命恒疏中,竝許奏,上答曰:「爾之疏辭固好,而勿捧之敎,亦出於鎭定之意也。柳太垣等未徹之疏,雖未知措語之如何,而至於柳奎等,予覽其疏,而嘉其爲先正伸辨之誠矣,皆被儒罰云,極可駭異也。」

    ○濟州別遣御史黃龜河陛辭,上命大提學宋相琦,代撰敎文以諭。其文曰:

    王若曰,咨爾耽羅,邈在海外,壤地荒僻,風氣殊異。凡我居民,生業之艱難,厥惟久矣,不幸天災流行,偏酷一島。癸巳凶歉,振古所無,飢饉、疢癘,人畜俱亡。予雖轉租移粟,極意賙賑,而拯濟之方,猶有未盡,死亡之慘,殆過數千,至今思之,衋然傷痛。不意去秋,年又大無,田畝無收,菜果不成,未及嗣歲,民食頓絶,孑遺殘氓,洊罹鞠凶。絶島窮溟,異於陸地,丐乞無所,懋遷無術,嗷嗷遑遑,坐以待死。言念及此,何以爲心?予旣屢飭守吏,期盡救活之方,申命廟堂,亟講接濟之策,而千里之外,耳目旣遠,九重之內,憂鬱冞深。玆遣近侍之臣,往察賑事,宣布德意。嶺、湖派定之穀,今雖陸續運去,計口支分,慮或不贍,更增其數,俾繼麥前。且念春和漸布,東作已屆,而望哺方急,播種奚論?是用命給穀種,以勸其耕,庶幾煦濡而安集焉。嗚呼!國家之倚重玆島,無異藩服,而遐外編氓,均吾赤子,予之視之,豈間遠邇?爲民父母,致此顚連,寔予之咎,慙悼何言?歲貢雖減,而不足爲懷保之澤矣,船粟雖勤,而不足以稱予之心矣。至於試取文武,旣令遵舊例矣,甄拔人才,亦將疏滯鬱矣。冤而不暴者,予當伸之,弊之未祛者,予當蠲之。惟爾士民,勿以予爲空言,而體予至意,少紓愁冤之氣,無懷渙散之念,安其田里,保其家室,以副予惻怛撫循之意焉。於戲!積儲雖罄,心豈忍於立視?諸道皆飢,念尤軫於爾方。

    2月3日

    ○甲子,副修撰洪廷弼上疏言,大臣之請以諫長,備擬湖西伯,未免失體,且請寢儒疏勿捧之命,上答以大臣之援例陳箚,未知其未安。下款所陳,已諭予意。

    ○正言趙尙健上疏。略曰:

    伏見大司憲權尙夏引咎之疏,劈劃是非,辭嚴義正,足以感悟天聽,而及見疏批,顯有厭薄之意,至以先正道德,寧有是哉爲敎。殿下豈以故相臣尹拯,元無背師之實,而權尙夏勒加情外之目耶?拯之初背先正臣宋時烈,諉由於其父墓文一事,而此則大有所不然者。宋時烈之當初撰墓文也,雖不能極口贊揚,以滿拯心,亦不曾顯訾明斥,以發其短,此何足爲可背之端乎?先輩於人碑誌,或用抑揚權度者,前後何限,而未聞其子第,輒以此相絶。至於朱子,則與呂祖謙兄弟,論其先世,指斥其疵,多不饒假,呂氏不惟不相告絶,亦無以此少變厚誼。在知舊尙如此,況於四十年父事之師乎?果令拯,欲以此相絶,則何不卽於其時,引義告絶,如朱子所論范純仁之於歐陽修之義,而乃於文成後八九年間,出入門屛,書牘問候,無異平日,及乎辛酉以後,猝然以王伯、義利、本源心術等語,直加醜辱於朋友間書尺,末乃又以噴薄之說,及於師席之往復。其心所在,不專在於墓文而已,而殿下每以父師輕重之說,宣之於絲綸之間,有若以宋時烈,眞有可絶之實者然。噫!師之道,豈不重且大歟?三代以前,君兼師道,故《書》曰:「作之君作之師。」《大學》序曰:「天必命之,以爲億兆之君師。」言君,未嘗不言師,言師,未嘗不言君,而三代之末,世衰敎弛。孔子以大聖之姿,不得君師之位,懼夫先王敎人之法,泯沒無傳,以言爲敎,私相傳授於其徙,君與師始分爲二。此《禮經》所以,生三死一,所在致死,不可偏廢者也。是故,從古聖賢,於此三者,不敢遽分輕重之差,竝以喪三年斷之者,其意可知矣。父爲天屬,君師,皆以義合者也。今若曰,父師有輕重,則其流之弊,必將分輕重於君與父之間。臣恐到此地頭,將至於人不爲人,國不爲國,豈不大可懼哉?然父師之間,設或不幸有難處之端,不能兩保其義,則亦豈無從容善處之道,而今拯則一面不廢師生之禮,一面詆辱其師於人,此實鄕黨自好者所不爲也。時烈之不滿拯父子者,元在於不絶鑴一款,而逮至己巳,時烈則以斥鑴之故,首被奇禍,拯則以右鑴之人,起自廢削,遽拜都憲。噫!進退消長,邪正斯分,禍福趨避,心迹可見,而一邊救護之論,輒皆藉重於父師輕重之敎。師弟之倫,幾盡廢熄,而末流之害,至於今之《源流》事而益可驗矣。所謂《源流》,特一禮書之彙編者也。屬之彼此,何關於其人之學問道德,而拯專忘其師臨絶屬托之意,乃於歲月旣久之後,攬爲已有,背悖其師,略無顧忌?一身前後,再蹈其轍,尙夏疏中所謂一則背師,二則背師者,可謂據實的確之論,而殿下欲歸之於抑勒偏係之科,從前禮遇之意,果安在哉?至若特罷鄭澔,未免爲遷怒之歸。彼柳奎輩,因此窺測聖意,假托伸辨,侵辱備至,殿下不惟不罪,從而崇奬,何其待儒賢大薄耶?末言,柳太垣,敢於禁令旣下之後,托以呈疏,徑入闕門,守門下隷,據例防塞,則怒其阻搪,捽髮批頰,終至排闥直入,咫尺禁扃,恣意作挐,書送疏槪,直以亟正其罪等語,僇辱儒賢,無所忌憚,喉司之臣,肆然微稟,意在必捧,任他冒留,致煩標信,一啓不足,至於再啓。伏願先治柳奎醜正之罪,當駭承旨,亦爲從重施罰。

    上答曰:「父子、師生,孰重孰輕,明有昔敎,國是已定。《源流》事,攬爲已有,寧有是理,而爾乃肆然投疏,極意醜詆,言念世道,豈不寒心?鄭澔有侮賢之罪,而罷職薄罰,猶且爭論,承旨及柳奎,則至請施罰,亦甚駭然。」

    2月4日

    ○乙丑,正言趙尙健因昨日嚴敎,引避有曰:「所謂國是者,卽擧國所同是者。今殿下,不分是非,硬定斷案,朱子所譏,强名之曰,國是者,不幸近之。臣竊爲聖明惜之。」遂退待。翌日,獻納趙鳴鳳,處置尙健,以扶正之論,實循公議,未安之批,何必爲嫌?請出仕,上答曰:「醜詆先正,罔有紀極,而敢請出仕,可謂無忌憚矣。正言趙尙健爲先遞差。」政院啓請還收,上下嚴批切責,再啓不從。鳴鳳以處置乖當,引避。又明日,正言朴師益,處置鳴鳳,又請出仕,上答以處置請出,實是意外,强置立科,良可異也。師益亦引避,掌令權熀,處置師益,請出仕,上從之。

    ○成均館儒生,因吳命恒疏批,引嫌捲堂,上命本館堂上,開諭勸入。齋任尹鳳五等,書呈所懷,有曰:

    殿下獨不念先正之稱,不可輕加,附麗之徒,不可崇奬,而一有觸犯,輒施威責者,何也?蓋儒者,自有眞假,而人主每患難辨。若或惟名是循,不究其實,是非相混,好惡失正,則取舍之際,自不覺眞箇儒賢之歸於踈絶矣。

    上下敎曰:「今玆捲堂之擧,終涉未安,而書納所懷,公肆侵侮,士習豈容若是?儒生等守直聖廟,獨不念大祭之迫在明日乎?從速勸入。」鳳五等以洊承嚴敎,不敢入食堂。明日,成均館以聞,上又諭之曰:「所懷中,旣有侵侮先正之語,則批辭自不得不爾,而儒生尙不還入,釋菜隔宵,而不得受香,事之未安,莫此爲甚。寧欲親臨而不可得也。更爲開諭,俾卽還入。」時?文廟釋菜隔宵,而因諸生捲堂,將不得設行,上不得已下勉入之命,前後辭旨,少無開釋之意,而諸生迫於親臨之敎,黽勉入齋。

    ○憲府申前啓,又劾南兵使尹遇進,爲人愚濫,行身卑悖,到處不治,貪聲狼藉,除拜之初,物議譁然,而聽若不聞,晏然爲冒赴之計。請罷職。上不從。

    2月5日

    ○丙寅,以李箕翊爲司諫,權熀爲掌令。

    2月6日

    ○丁卯,命削奪前正言趙尙健官爵,黜之門外。藥房入診時,上曰:「世道不幸,變生斯文,今之爲言者,不徒《源流》事而已,又提背師之說,公肆醜辱。旣辱其父於墓文,而爲其子者,安而受之,則天理、人彝,將滅絶矣。況大憲所作後序,尤峻於鄭澔之跋文,而第以平日禮遇之故,斟量善遇之矣。柳奎之疏,固爲不善,而伸辨之言,自不得不然。其時亦知奎之非而不之罪者,此也。趙尙健外托爲儒賢伸暴,詬辱蹴踏,有同奴隷,而政院之啓,視若敢言之士,安敢乃爾?尙健何許漢,而不少嚴畏父君,極爲無狀矣。尙健削黜,復逆承旨,罷職不敍。」時,天怒震疊,玉音甚厲,左右怵懾。提調趙泰采曰:「聖敎以爲:『辱其父於墓文,其子何可安而受之?』此則實狀有不然者。其墓文,全用先正臣朴世采所撰行狀,而不以已意結之。十年請改,終不許之,師生情義,漸復暌阻,而其文則元無辱及其父之事。拯先抵書於朴世采,至斥其本源心術,此所以謂之背師也。臺疏過激,則責之猶可,而特遞之不足,至於削黜,臣恐群情益激,終至於難處矣。」都提調李頣命曰:「昔朱子,以其君之奴詬大臣,豕叱臺諫,至爲之終夕不寐。今者聖上,嚴責臺臣,至以何許漢爲敎,聖人辭氣,恐不當若是。承旨罷職尤過當,請更思量,還寢焉。」都承旨李壄曰:「臺諫之以師生比擬君臣,尤爲無倫。以臣見之,今日處分,未知其過中矣。」泰采曰:「同是臣子,同侍上前,其不齊如此,聖上亦何以齊之耶?」上命承旨勿罷。頣命以上候,或因事激惱,以增火熱,則往往有添傷之慮,請依癸亥年痘患時例,雖三司疏章,皆捧留政院,以待平復後入啓,上許之。仍語諸臣曰:「予之性度,本來急迫,凡事不能放過,必了當然後,心始豁然,未了則不堪泄泄。不幸一疾,四年支離,火與熱爲根,故少看文書,火升嗽發,爲之亦難,不爲亦難,誠甚悶迫,常自語而歎息矣。」侍臣聞者,莫不感動。

    2月7日

    ○戊辰,以申靖夏爲獻納,黃一夏、趙道彬、沈壽賢爲承旨。

    ○憲府申前啓,又言:「乃者以趙尙健疏避事,旣命遞差,繼施削黜,處置之兩諫臣,輒遭譴責,繳還之三承宣,同歸坐罷,臣不勝錯愕之至。夫尙健所以溯源竭論者,亶出無隱,其言皆先輩之完論,士類之公誦也。生三事一,經訓炳然,或分輕重,關係至大。設令遭値不幸,不能兩保,亦豈無度義處變之道,而此則不然。當初墓文,元無侵辱,而猝加詆誣,終至背絶,則父師輕重之敎,已不襯於玆事,而至於《源流》事,則亦於父師之間,顯有物我之爭,全忘遺托,厚誤一世,士林之禍,未必不兆於斯。究厥所由,是誰之咎?尙健之盡言不諱,可謂不背職責,而惟殿下是非倒置,威罰震疊,此實聖朝非常之過擧。請亟寢正言趙尙健特遞及削黜之命。」上不從。

    ○副校理魚有龜、修撰洪錫輔等上箚。略曰:

    臣等伏見趙尙健之疏,明師道於旣墜之後,扶正論於將絶之餘,在聖明容直之道,惟當開納嘉奬,而摧折太過,辭旨愈嚴,特遞之命,遽及於言事之臣,臣等相顧驚愕,誠不勝憂嘅也。玆事是非,其來蓋久,甲子筵奏,公論大定,而不幸世道日汚,異言喧豗,生三事一之義蝕,而父師輕重之說俑矣。殿下旣不免見撓於似是之言,至發於綸綍之間,以致白黑互眩,義理晦塞,此豈非殿下一言之失,有以導之也?儒相之於師門,尊信敬服,幾四十年,後因墓文,公肆譏詆,至疑本源心術,此何心哉?一師門也,而要托不朽,則仰如山斗,未副所望,則視若讎怨,前後所爲,有難自掩,曾謂林下讀書之人,乃若是耶?向者其文,一如其意,則誣毁之言,其亦萠於心而發於口耶?設有可絶之事,但當引義自處而已,其可諉以師輕於父,惟意詬詆,無所顧憚乎?若其《源流》事,有何所關,而必欲攬取者,迹其行事,同出一套。任斯道者,宜其明辨垂後,而記實之文,被衊鄕儒,自列之章,未槪聖心,則爲殿下言責之任者,其可無一言捄正乎?伏乞亟賜反汗,以光聖德。

    末言:

    上候之火熱升降,專由於言多逆耳。鑑空衡平,罔或偏係,則施措合宜,自無觸惱,而治心治病,兩得其道矣。

    上答曰:「予之所執旣是,爾等雖費辭張皇,萬無動聽之理也。久病之中,少有勞心,火熱輒升,本非激惱而然矣。」

    2月8日

    ○己巳,諫院申前啓,又言:「正言趙尙健之疏避,明白痛快,有足以辨斯文之是非,則特遞之敎,固已有歉於虛受之大度,又於筵中,至下削黜之命,聽聞所及,莫不驚惑。言者固不可罪,而況四朝禮遇之先正,一代尊慕之儒賢,將置於何地?今者罪鄭澔,乃所以斥儒賢也,黜諫臣,乃所以逼先正也。以殿下日月之明,非不念及於此,而只緣聖心之偏係,自不免處分之失當,此所以喉院、三司,相繼爭執,而不知止也。公論不待於百年,是非難誣於一時,而今殿下挾雷霆之威,必欲硬定國是,臣恐自此以後,輿情益鬱,士論轉激,終無止泊之日矣。請亟寢趙尙健遞差及削黜之命。」上不從。

    2月9日

    ○庚午,憲府申前啓,又言:「三司,殿下之耳目,而耳目阻隔,則國事無施措之望,群情絶孚格之路。卽今聖候,雖有進退,言路之開閉,事體之苟簡,不可不念。請還收三司疏箚留院之命。」上不從。

    2月11日

    ○壬申,憲府申前啓,吳遂元拔去槐院事,停啓。上不從。遂元之啓,爭執已久,而掌令權熀遽停之,物議非之。

    2月12日

    ○癸酉,土星入太微東垣內。

    ○行都目政。以洪致中爲承旨。

    ○藥房入診。診候畢,吏曹判書趙泰采,以文參下積滯可慮,請變通,諸道郵官以三館參下,隨闕差送,上從之。

    2月14日

    ○乙亥,行都目政。以李晩成爲京畿觀察使。上下敎曰:「頃見平安道暗行御史呂必禧書啓,平南萬戶李春源,撫恤土卒,能擧其職,軍民愛戴,出於至誠云。心常嘉之。蓋書名殿柱之意也,其令東銓,守令備擬。」吏曹擬除江東縣監。

    ○掌令安重弼,以路逢香祝,不能回避,引避遞。〈史臣曰:「重弼屢入臺地,無所論列,遇事巧避。稱以香祝犯馬,引避遞職者,前後非一,而時則又當士流勢危,臺閣多事之日,人多笑之。」〉

    2月15日

    ○丙子,午、未時,日暈兩珥。

    ○行都目政。以申思喆爲副應敎。都目政,常畢於兩日,而因上候未寧,難於酬應,分三日行之。

    2月16日

    ○丁丑,巳時,日暈兩珥,暈上有冠,白虹貫日。

    2月18日

    ○己卯,政院以虹貫之變,陳戒,請益加修省,務存誠實,上優答之。

    ○領議政徐宗泰,以虹變,上箚乞策免,上慰諭不許。

    ○左議政金昌集,以虹變,上箚乞免,仍論趙尙健事,有曰:

    竊聞筵中,聖敎至嚴,至有何如漢等語,其所叱責,無異奴隷,恐非古所謂不辱近臣之義。

    末言三司疏箚留置之不可,上答曰:「趙尙健之疏,侵辱先正,不遺餘力,則筵敎不得不嚴,而何如漢之語,予亦自知失言矣。下款事,憲臣之論,不無所執,卿言又如此,允從焉。」

    2月19日

    ○庚辰,正言朴師益上疏。略曰:

    竊惟養病之道非一,而第一,須使心氣,常在和順悅豫之中,無拂亂以生嗔怒,最爲要規。願殿下,凡有可喜可怒之事,一付諸理,不以私意參錯,以至節飮食、防嗜慾、適起居、愼言語,無往而不致其謹焉。今殿下,久在靜攝之中,臣不敢以依例設講爲請,而若命儒臣,以古書之有益於養心養病者,進前講說,倚枕而聽之,脫略禮貌,坐臥隨意,則其爲裨益於聖躬,未必不勝於陳根腐草也。臣伏見前日臺批,特擧戊寅下敎,以國是已定爲敎,臣竊以爲不然也。夫父子之倫,固爲莫重莫大,而師生一義,亦豈可抛作芭蘺邊物耶?國論所在,惟公是主,不以人主而得伸,不以匹夫而有屈。伏願收回聖批中,國是已定四字,以幸斯文。

    末言權尙夏,以斯文遺老,爲一世矜式,而一事忤旨,遽形厭薄,此於聖德,貽累不細,上不納。

    ○弘文館,因虹變,上箚陳戒有曰:

    聖學高明,而存養未至,氣質偏勝,而克治未純。是以,喜怒之節不中,而處分太遽,虛受之量未弘,而言路漸杜,好賢之誠未專,而世道益壞。惟此三者,其實一源,而皆由於殿下本源之工,未盡其公且正,而出入間斷,瑕纇漸生,是豈非惕然自反處乎?

    上優批答之。

    ○藥房入診。診候畢,都提調李頣命,以言事者,不當於聖心,則大加聲色,辭旨過中,引柳公度未嘗以元氣佐喜怒之說,縷縷陳戒,又請以前日抄選之士,差除進善、司業等職,益求京外儒士之可用者,以充翊衛司等職,不緊公事之留政院者,依倣孝廟朝戊戌未寧時例,以十度或二十度,作封鱗次入啓,上竝可之。

    2月20日

    ○辛巳,以李眞儒爲副校理。

    2月21日

    ○壬午,以李秉常爲校理,鄭纉先爲修撰。秉常,方守龍崗,纉先,方守泰川,以數遞有弊,旋命仍任。

    2月22日

    ○癸未,吏曹判書趙泰采上箚,以玉堂可擬之人,無在京者,請泰仁縣監洪啓迪、北評事洪錫輔,竝擬館職。蓋二人,皆未及辭赴也,上從之,遂以啓迪爲副校理,錫輔爲修撰。

    ○校理李眞儒上疏曰:

    噫嘻!大賢新喪,變怪百出,鬼蜮之輩,祖述權尙夏、鄭澔等毒正之論,前後換面,醜辱罔極。何幸聖明,昭辨厚誣,凡在士林,孰不欽仰,而第處分,猶有未盡。夫尙夏序後之文,誣詆先正,倍蓰於澔,而澔跋雖去,尙夏之文,尙弁卷首,亦宜拔去,板本仍令毁破焉。《家禮源流》之兩臣共編,明白無疑,而兪相基必欲自專,密囑相臣,誣達天聽,奔走勢利,背負四十年敎育之恩,如此之人,不可不嚴懲其罪。至於尹志述、朴光世無倫之語,有非頃年郭景斗之比,而處分異前,尹鳳五等書進所懷,公肆侵侮,而罪罰不加,臣竊嘅然。噫!先正道德,標準一世,聖上禮遇,逈出千古,惟彼幺麿趙尙健,乃敢投疏凌辱,極其悖惡。受殿下言責之任者,惟當請罪之不暇,而削黜薄罰,猶且請寢,兩司齊聲,其亦無嚴矣。前後醜正之徒,若不一倂投畀,則臣恐士林之禍,無所不至也。向日藥院,以事係《家禮源流》疏章,上候平復間勿捧事,稟定於榻前,蓋其時先正門生及士林辨疏,來滯闕下,而權尙夏之疏,亦已到院,兩疏俱入,則彼此是非,難逃聖鑑,故必欲沮格儒疏,而欲掩其取舍之迹,尙夏之疏,一例姑寢。及夫疏事沮敗之後,趙尙絅之疏出,而尙夏之疏入矣,其表裏排布之狀,殿下猶有所未燭,頃日筵中,乃以一切防塞爲敎。噫!士論,國之元氣,元氣不振,國乃滅亡。伏願亟收成命焉。所可痛者,趙泰采一人之身,處保護之地,而侵出納之權,居銓衡之任,而操錮塞之柄,使三司無可言之人,弛張申縮,在其掌握,雖謂之濁亂朝廷可也。李挺翊之所坐至重,見枳公議,乃敢擬之於勸講之任,此亦放肆無忌之甚也。頃日李墪之妻,當直上言,實出於爲夫訟冤,惟當付之有司,從容處分,而至以本無可伸之冤等敎,遽下判付。噫!瀝血哀訴,情有可矜,而況其所陳,皆係當問,奈之何一切置之乎?考官緘問,宜無異同,而謂李墪不參合考者居多,或質言其參考,或含糊爲說,彼此之中,必有欺君之人。的知其時事狀者,莫過於主試大臣,而諉以已經勘處,終無別白,臣莫知其故也。藥院入侍時,都提調李頣命,以留心學問者少,不可無作新之方爲言,而請以抄選之士,差除進善等官,向學者亦請擬差衛司參下。作新之方,必如古聖王躬行心得,然後自至《棫樸》之化矣,今大臣,只以分等差除,要爲作新之階梯,當今之士,苟有自好之心,孰肯甘心冒進,而不知恥乎?

    疏入,上不賜批,命於明朝牌招。藥院提調李頣命、趙泰采,因眞儒疏,自直中逬出。

    2月23日

    ○甲申,上召見校理李眞儒。語眞儒曰:「《源流》序文之侵斥,緊於跋文,仍置未安,故自內已爲拔去燒火。雖不毁板,予意已定矣。兪相基事,極爲駭愕,略陳其狀可也。」眞儒曰:「相基,卽先正四十年敎育之人,而義同父子,非他師弟之比也。欲刊兩祖共編之書,則當告稟於先正,而渠於上京時,歷見先正而終不提及,潛囑於判府事李頣命,以爲陳白開刊之地,歸路見先正始言之,先正問其筵說,則答以不知。其後私書往復之際,尹拯則以爲共編,而相基則謂之獨編,以悖惡之說,侵辱尹拯及其父先正臣尹宣擧,罔有紀極,遂至相絶矣。權尙夏疏中《家禮集解》之說,亦有曲折。先正臣尹宣擧父子,與故相臣宋時烈、先正臣宋浚吉、故進善鄭瀁,會于湖中遯庵書院,語及《源流》事,宣擧欲名以源流云,則時烈謂可名集解。其後鄭瀁謄出之際,兪棨已死矣。今《集解》,便是《源流》,《源流》便是《集解》。若謂名《集解》,後改《源流》,則相基家,必有《集解》舊本,何獨於鄭瀁家有之乎?相基事極爲妖惡,必爲嚴斥然後,世道之害,可以小祛矣。朴光世、尹志述等之疏,醜詆罔極。若如向年郭景斗之事,施以投畀之律,則毒正之論,豈若是繼起乎?」上曰:「兪相基情狀絶痛,遠配可也。趙尙絅以儒賢疏,異於他疏爲言,故入其疏而賜批矣,權尙夏疏後,紛然繼起,蹴踏凌藉,今乃大覺其墮尙絅術中矣。趙尙健疏,亦豈獨爲之耶?必有指嗾者矣。」眞儒曰:「尙夏之疏,至謂之人心晦塞,不以爲異云。旣有父師輕重之聖敎,則小有嚴畏之心者,安敢謂之人心晦塞乎?」上曰:「空館時儒生尹鳳五,公肆侵侮,不可置之,停擧可也。」上又歷擧儒生疏中語提問,眞儒演疏意以對,上和顔酬答,略皆開納。〈史臣曰:「甚矣,讒說之害人家國也!今此眞儒,所以疏陳而筵對者,都出於黨邪醜正之意,其眩惑嘗試之態,有不忍正視者,而至於人心晦塞一句語,隱然欲歸之於謗訕君上之科,以售其斬代士類之計。幸賴主上寬仁,士林得免流血,而其爲謀則巧矣。《書》曰:『堲讒說殄行。』爲人上者,可不念哉?」〉

    2月24日

    ○乙酉,藥房提調趙泰采,連日違召,待命於金吾,上命勿待命。都提調李頣命,上箚乞免,上循例賜批,別無慰勉之意。

    2月25日

    ○丙戌,上命促入兪相基配單,遂竄羅州。

    ○藥房提調趙泰采,三違召命,上以儒臣之言,旣知其過當,而一向强迫,有乖禮使之道,命姑改差。

    ○持平金取魯申前啓,又言:「大司憲權尙夏,以當世之儒宗,荷聖上之禮遇。《源流》序文,亶出於明師道扶世敎之意,而殿下不究本末,顯示厭薄,士林之抑鬱久矣。廼者校理李眞儒,窺測聖意,闖進一疏,敢請拔去序文,毁破板本,及夫前席所進,語愈悖慢,醜正之態,樂禍之心,有不忍正視。尤可駭者,眞儒於儒宗,素有先怨,而乘時抵隙,甘心逞毒。至於斤扶正之公議,則罔恤內從之至親,竝請投畀,〈其內弟洪錫輔在玉堂,上箚扶正。〉論已勘之科獄,則不顧同氣之憂逼,要售伸解。〈眞儒弟眞伋,參壬辰榜,以過限呈卷,現露拔榜。〉其蘊蓄私憾,誣衊儒賢之罪,已不可勝誅,而滅親誼冒私嫌,實係世變。大關國綱,請李眞儒削奪官爵,門外黜送。」上不從,答眞儒事曰:「專出務勝,誠可駭也。」蓋眞儒祖故判書正英,爲關西伯時,頗有不廉之誚。及歸拜亞銓,物議駭之,尙夏父故執義格,劾遞之。啓中所謂先怨,指此事也。取魯旣承嚴敎,引避退待,後爲掌令黃爾章所駁,遞。

    ○獻納申靖夏上疏曰:

    李眞儒之背公死黨,卽其本來伎倆,藏憤蓄恨,乘時闖發,其言無倫,固不足責,而所可惜者,殿下之擧措也。《源流》一事,明有主客之可別。兪相基之進經乙覽,欲明其祖編摩之實者,胡大罪也,而眞儒之仇嫉怨毒,必欲甘心而後已,如報私讎,其所構罪,殆不成說,而乃殿下聽信其說,直加編配之之律。殿下曾有父師輕重之敎,曲爲儒相地,而今相基則爲其祖而受罪,豈不冤甚乎?尹鳳五之身爲泮儒,目見醜正之習,施以儒罰,乃所以爲先正也,爲儒賢也,而遽承嚴旨。書進所懷,則辨破是非,在所不已,而眞儒反以醜正目之,至請罪罰,殿下不少留難,遽有特停之命,瞻聆所及,士氣消沮。此豈鳳五之不幸?誠可謂斯文一厄會也。儒賢文字,事體自別,眞儒之敢請毁去,欲沒事實者,已極放肆,而殿下則又已先眞儒之言,而手燒之矣。殿下,誠以其文字,爲不當存,則宜卽出諸公朝而拔去,使一世曉然知聖意之所存,而乃自內付燼,初不使外庭知,豈不有乖於光明底道理耶?殿下於堂箚、諫疏之批,有厭薄之云,不亦過乎之敎,而今者眞儒之疏,肆然醜詆,蹴踏誣辱,無復餘地,而殿下曾無一言譴責,甚至於斥其言火其書,而不悟擧措之顚倒若此,而尙可謂不出於厭薄乎?臣於此,竊恨殿下言語之不誠,扶抑之太偏也。至於鄭澔、趙尙健之前後被罪,不以其罪,則居三司者,烏得無言,而殿下之不少開納,已有歉於翕受之德,而眞儒猶以寬容咎殿下,直請投畀之典,至以庚寅之大進退,冀望於殿下,其亦可羞也已。藥院之前後請勿捧疏章,固出於未及周思,而身居保護之地,慮其有妨於靜攝,亶出臣子之至情,有何挾雜之可言,而勒加以排布經營等語,人之爲言,胡至於此?近來傾奪之際,拳踢所及,必先政曹,已成痼習,稍知自好者,不欲身任其事,而眞儒今乃挺身擔當,無所顧忌,至以濁亂等顯目,橫加汚衊,必欲擊去而後已,亦可見其用意之不美矣。至於爲李墪伸白,則尤爲無嚴,其弟眞伋,卽壬辰榜拔去之人,而今眞儒不顧其嫌,肆然質言,亦可謂縱恣之甚矣。臣謂宜嚴加譴罰,以懲其罪,亟收兪相基遠配及尹鳳五停擧之命,然後方可以公好惡而明是非,不至終貽聖德之累也。

    上嚴批切責。

    2月26日

    ○丁亥,左議政金昌集以壬辰主試事,被斥於李眞儒,上箚引罪,且曰:

    臣竊有所慨然者。夫斯文變生之初,先臣與故相臣閔鼎重,實有所與焉,戊寅下敎之後,臣不敢參涉此論。顧今世道日溺,義理日晦,而聖上處分,亦未得中,臣於此,謹守區區之私義,以自外於聖明之下,則臣非但無以入先人之廟,亦何以謝百世之公議哉?先正臣宋時烈所撰尹宣擧墓文,稱美則有之,無一句辱說,其文尙在,若取覽則可知矣。受文後十餘年間,函丈、門人之稱,一如平日,而貽書他人,斥其心術,以之背絶,此士林之所深疑者。父師與君,事之如一,著在《禮經》,從古聖賢,未聞有輕重之說也。旣無輕重之殊,則雖有不協,義不可絶,雖或有輕重而可絶,初無辱說,則又無可諉之言也,雖有不得已而相絶,以書明言告絶,猶不害於直截也。於此三者,拯無一得焉,如是而烏得免背師之目哉?噫!惟我孝廟、先王之於時烈,其尊師之者何如,而殿下之所以禮遇之者,亦豈嘗下於待拯者哉?設令拯之處義,十分無失,不可因此而先正爲可棄之人也,設令先正,果有辱說於墓文,亦不過得罪於一尹拯。其已非得罪於孝廟、先王與殿下,而殿下曾不念三朝尊師之爲不可弁髦,任人凌踏,而反以一時禮遇之故,獨眷眷於失義之人者,何哉?

    上答曰:「甲子兩大臣陳達之言,予卽不以爲是而不用者也,今之言者,乃謂定論,固已駭訝矣。觀卿箚辭,右醜詆之論,而推波助瀾,一節深於一節,予實慨然也。」昌集遂不安,逬出城外。

    ○大司諫李晩堅上疏,乞正李眞儒欺誣聖聰,醜詆儒賢,嫁禍士林,構陷善類之罪,上嚴旨切責。晩堅遂引避退待,後爲掌令黃爾章所駁,遞。

    2月27日

    ○戊子,判中樞府事李頣命,三箚乞免,上優批慰諭,只許遞藥房都提調之任。吏曹無行公堂上,不得出代,上命入前望單子,以徐宗泰爲都提調,崔錫恒爲提調。

    2月28日

    ○己丑,判中樞府事李畬上箚。略曰:

    竊念師者,非人所皆有,而又不無輕重淺深之殊,故古聖論五倫,師生不與焉。然旣定爲師生,又以道義相傳,則其恩其義,與生我相等,此所以有生三事一之訓也。就其中言之,則父子、師生,輕重之分,臣亦不以爲不然矣,然父子固重,師生亦豈可輕絶耶?其或不幸於父子、師生間,有不得兩全者,則固當先父子而後師生,然其所以處之,亦有道矣。藉曰師實有過失,其不可操戈而反攻之則明矣。況其過失,未必在於師者乎?古之君子,絶交不出惡聲,朋友猶然,況於師生乎?此義明甚,本無難見,而今聖上,以故相臣尹拯處義,爲小無可疵者然,此人心所以不服也。噫!師生之絶,古未曾有,而雖或至於相絶,是宜沫血飮泣,明白自處,旣絶之後,更不敢以惡言相加,終身不失惻怛之意,則君子猶有可恕之道矣。今乃不然,一有慍憾,便成嫌隙,外存師生之貌,內懷怨嫉之心,陽若尊敬,陰實相害,此雖施於泛然交際之間,聖人猶曰恥之。曾謂一生父事之地,而乃可爲此乎?先正所以取怨於拯者,以其父宣擧碣文之故也。碣文未撰之前,拯之事先正,無少異於七十子之服孔子,及其所撰碣文,不滿其意,則詆毁先正,無復餘地。若使先正,一循拯意,初不靳於溢辭,則拯之服事先正,必終始無替也。師生之義,果當若是而止乎?託以論學,直攻本源心術,而曰論學者公議也,不平者私情也,臣未知數十年函丈之席,所講者何事,而曾不及此,何乃於情義旣乖之後,始爲此言也?雖自謂公議,其孰信之?宣擧亦一世賢士也。固先正所嘗親與,而其江都事,旣自以引罪,又於其執友相勉之言,受以爲累而不自掩。此可見宣擧心事,則非可爲諱也。至其認鑴爲大儒,推許太過,反以先正之嚴斥爲咎,雖見鑴禍心盡露,而舊情終不斷,先正每以此慨惜不已。及鑴祭告之文出,則其所述當日之言,尤有足以致先正之疑者,故其碣文贊美之辭,非不至,而猶未能盡如拯意。拯乃以此,蓄不平之心,分門裂戶,血戰求勝,卒使人心乖亂,世道傾覆。及至鑴黨得志,而其榮辱、禍福,判於目前,如是而拯尙得以安於心乎?先正門人,目見其事,中心痛之,其視拯,尙何如哉?古人於曲藝之師,猶曰不忍以夫子之道,害夫子。況於儒者乎?是雖曰由於爲親,果必如是而後爲孝乎?聖學高明,燭盡衆理,顧此民彝之所在,世道之所本,宜無所未燭,而欲以是定爲國是,臣恐國論猶難定,而師生之倫,將自此而廢弛,此豈但一時世道之害而止哉?

    上答曰:「卿之憂國之忱,老而冞篤,或慮處分之倚於一邊,從容開陳,義理明白,予甚感歎,可不留心焉。」〈史臣曰:「是時,上意方厭士類,凡有所言,一例揮却,而獨於李畬之箚,特示嘉歎之意者,何哉?豈不以其辭婉而其理精,有足以不拂主聽故耶?然上旣知之,而終無悅懌之實效,此實關係世道,非人力所能幹旋者,謂之何哉?」〉

    ○大司成閔鎭遠上疏。略曰:

    伏見擧行條件之下本館者,以儒生尹鳳五書進所懷時,有儒者自有眞假,先正之稱,不宜輕加等語,特降停擧之命,臣不覺愕然失圖。不意聖明之世,乃有此擧也。夫殿下之稱尹拯以先正者,蓋由於平日之禮遇,而拯與先正臣宋時烈,爲仇敵之故,殿下於罪時烈之日,乃命牽復拯,仍因不改,馴致拜相,其禮遇本末,不過如此。此豈拯眞能有道有德,殿下克知的見而然耶?噫!論人之道,惟觀其大處。人之大倫,莫過於父師,而拯於師,則事時烈四十年,含憾於墓文一事,隱忍屢歲,外行師生之禮,而私與人書而詆辱之,事兪棨二十年,欲以《源流》編輯之功,專歸於其父,則臨死囑付之言,諉以不知。於父則欲得溢美文字,終至背悖賢師,反使其父平日瑕釁,彰著無餘,又以其父江都之事,謂無可死之義,使其終身不娶不仕,自怨自艾之美意,因此而盡歸虛套。律以古人誣親之訓,果何如也?大者如此,餘無足觀。臣未知拯著何書,可以摭前聖之未發,立何言,可以扶一世之名敎,而殿下濫加以先正之稱,而不言其所以然耶?儒生等所謂先正,不宜輕加,儒者自有眞假等語,只見其至正至當,顚樸不破,臣不敢知,此何罪也?昔我孝宗大王,奮發大志,收召群賢,而時烈最被魚水之遇。當時淸議張甚,一種流俗之輩,多爲士論所擯,含怨傍伺,非一日,而特以孝、顯兩朝眷遇冞篤,故畏憚而不敢發。殿下嗣服之初,群壬得志,幽囚時烈於海島,及至庚申之改紀,始加禮遇於時烈,而未見其尊信倚重,眞如先朝之爲也。於是,拯挾私憾,首先詆辱,而向之傍伺而不敢發者,群起而合勢,打成一片,徒黨寔繁,氣勢鴟張,滄桑屢換,變怪百出,而義理之晦塞,是非之貿亂,莫今日若也。夫拯之詆辱時烈也,以義利雙行、王伯竝用等語,直斥其心術。時烈眞有心術之疵,而拯言爲是,則是時烈非儒賢也,不然而拯言出於逞憾詬罵,則拯是誣賢之人。此正則彼邪,彼正則此邪,不翅若薰蕕、氷炭之不可同器,而殿下尊尙拯、禮遇拯至此者,乃所以斥時烈也。時烈己亥獨對說話,已輕睿覽矣。其密勿訏謨,契合昭融,實是諸葛後一人。以孝廟則哲之明,夫豈與義利雙行之人,共圖大業,而托契之密,至於如此耶?仰惟殿下,天資英睿,聖學高明,如此易辨之是非,豈不能了然於中,而特以殿下平日喜圓而惡方,喜無事惡煩鬧,時烈一生持論嚴峻,其前後章疏,直言無諱,殿下固已不喜於心,而自有拯事以來,時烈之門人及中外章甫之封章伸辨者,相屬於公車,殿下又厭其煩鬧矣。時烈死後,士習日益委靡,直截之風已衰,瞻顧之習漸盛,而戊寅下父師輕重之敎,庚寅大擧屛黜之典,人皆怵畏威勢,無敢爲時烈極言竭論而伸白之者。殿下於是乎喜其無事,以爲今乃得鎭鬧之妙策,而自是以來,世道陵夷,邪說肆行,遂至視倫常若弁髦,指大義爲空言,其流之害,殆有甚於洪水、猛獸,搢紳、章甫之不敢言而隱憂者,積有年所。今鳳五等,乃於士氣沮喪之日,獨持正論,觸犯忌諱,書進所懷,而殿下遽又摧折之,景象愁慘,聽聞駭惑。是積陰之中,微陽無可復之期矣。

    上答曰:「停擧之命,元非過當,收還之請,未可曉也。」

    ○四學儒生尹得和等一百十五人上疏。略曰:

    先正臣宋時烈遠接考亭之統緖,近承文成公李珥之嫡傳,盛德大業,爲百世儒宗,則凡有秉彝,孰不尊信,而故相臣尹拯,以四十年師事之人,一朝叛背,詆毁攻斥,不啻仇讎。其初也,聖上旣深惡而罪削之,則是非未嘗不大明也,不幸世道屢變,毒賢之輩,莫不甘心於宋時烈,則於拯也,必剪拂之、崇飾之,殿下亦不能堅持此心,復以旌招之禮,加焉。夫玆事所爭,委折甚詳,而私家文籍,未必經覽,則其或不能照徹纖微,而槪以父師輕重四字裁之,故十數年間國是不明,而人心益陷,駸駸乎莫可收拾矣。乃者祭酒臣權尙夏,因《家禮源流》序文之作,明言拯狼狽之實,將欲嚴邪正之辨,蓋亦不得已也,殿下不察也,顯示未安之意,而厥後臺批、筵敎,輾轉層激,於儒賢則非責之不已,而於拯則必歸之至當,黑白易而涇、渭混矣,斯文、世道,又何望焉?宋時烈之見怒於尹拯者,不過因其父墓文之作,釁隙生焉耳。此果大故大讎,不得不背絶者耶?伏聞向日筵中,有敎曰:「其父被辱,而爲其子者,安而受之,則天理、民彝,將至滅絶。」此特聖上,未燭其墓文實狀,而有此敎耳。倘殿下一覽其墓文,則詈辱有無,可立辨矣,臣等請爲殿下一陳其全文焉。其文曰:「崇禎己酉四月十八日,美村先生坡平尹公諱宣擧字吉甫,卒于尼山之居第,遠近章甫,無不涕泣相弔,來哭奠賻者,不絶于道,搢紳之高其行者,亦爲之歎惜齎咨。聖上亟用筵臣言,贈官給喪需,及葬,送者殆數百人,旣葬,其所居之鄕及所經過之地,皆將立祠以享之。君子曰:『盛德之感人心也,如是夫!』公,八松公諱煌之季子,妣成氏,牛溪先生文簡公諱渾之女。公胚胎前光,以萬曆庚戌之五月壬申生焉。崇禎癸酉,中生、進兩試,出入泮宮,議論常出等夷,嘗率諸生,上疏論追崇非禮。丙子,金虜僭號,遣二使至,公又倡論再疏,請斬虜使,以明大義。冬,虜大入,公奉母夫人入江都,八松公從難于南漢。公與同志,欲渡江,冀間道達南漢,又論任事人偸安之失,旣不得行,則自請分隷城守。明年丁丑正月,城陷難已,八松公編配于永同縣,以嘗斥和也。明年蒙宥,移居韓山,公一隨侍,自是抛棄擧業,專心于性理之書。八松公捐館,公與兄弟,守喪于尼山,盡其情文。服闋復歸錦山,與市南兪公棨築室,扁以山泉,相對討論,窮晝夜不倦,又出入愼齋金先生之門,講服質疑,遂定師生之義。戊子,丁內艱,孝宗大王辛卯,連除典設別檢、王子師傅,不就。明年,廷臣相繼論薦,遂以侍講院諮議召,上疏辭。時,公已歸尼山,公門高族,大爲設規約,以身導率,又與鄕人,行飮社、鄕約、社倉等古法,老少信從。陞刑曹佐郞,再以司憲府持平,召公,自稱死罪臣,詣畿輔,力陳江都事,以辭遞。旋陞掌令、進善,又上疏辭,批曰:『嘉爾守志不變。勿辭上來』,再疏力辭。自是,承召不已,遂赴闕陳情,上卽命入對,復辭以非所敢當,優批促召。權公諰、宋公浚吉,先已入朝,權公上疏,請令以士服入謁,許之,復請免,宋公謂公曰:『如不欲承命,亟去,毋徒勤聖意也。』遂留疏徑歸,連以掌令、進善召,皆辭遞。己亥五月,孝宗大王上賓,今上別諭召之卽入,臨道拜執義,旋以辭遞。除掌樂院正,賜食物,使入對,辭以疾,遣御醫看病。詣闕陳謝,出寓近郊,除司業、尙衣正,又命入對,時,因山甫訖,辭命南歸。自是,屢有執義之命,又以元子講學官召,使道臣存問周貧,又以災異召,欲詢弭災之策。蓋兩朝恩禮,愈往愈隆,公只受食物、書冊之賜而已,旣沒,上嘆惜其終不見也。蓋公學問之淵源,去就之終始,人皆見而知之,至其造詣之淺深,義理之精粗,固非人之所可知者,而況余於公,不翅黃鵠、壤蟲之相懸,雖從公久而服公深,不足以窺闖其閫奧,又以老病將死,其於狀德之文,益復茫然不知所以措辭也。竊觀諸賢敍述之文,多且盛矣,而惟玄石朴和叔之狀,該貫遍包,據以爲說,則庶免僭率之咎矣。其語曰:『初,牛溪先生得靜庵趙文正公之學於其考聽松公,仍與粟谷李文成公,麗澤益至,蓋其門路之正,踐履之篤,自我東諸儒,未之或先也。八松公,早遊其門,後能抗正大義,則先生固已聞知其梗槪矣。及愼齋先生得沙溪文元公之家傳,而爲栗谷世嫡,先生於是,樂有父師,考合緖論,精專刻勵,矯變充積,其博約工程,大抵溯坡山法門,而上之以節次根極於考亭矣。』又曰:『先生德性仁恕,宇量宏深,規模謹嚴,容貌莊毅,無一毫惰慢之色,望之輒知其巖巖喬嶽底氣像。雖義理無窮,曲折萬殊,而一以聖賢遺訓,紬繹印證,未得之,發憤而忘寢。平居晨起盥櫛,危坐讀書,無少倚側。其存心,以忠信爲主,而敬畏爲要,儼然常若有臨也,惕然常若有懼也。其於知行相須,表裏一致,無所不用其心,事親奉先之禮,必極其誠,昆弟信其行,宗戚懷其德,朋友服其義,鄕黨化其仁,四方之士,嚮風興起者,幾不可勝數矣。遭値丙丁之禍,遂乃絶意於世道,及被孝考眷禮,召之而不至,援之而不留也。上自當宁,下逮朝著,與夫親友之素號知公者,無不欲其暫留,而先生確然一定而無變。所以遯世獨立,守常經而任大義,終身無有後悔者,固不外是矣。然而憂國之誠,不敢少懈,苟或所講,關係大體者,輒爲諸公反復不置,而如聞國勢不競,匪人當塗,每惕然太息,常曰:「今之急務,必黜私意,以振頹綱,除文具以做實功,禁侈習以蘇殘民,明舊章以革弊瘼,大要皆在一人。」其卓絶之姿,篤實之功,立言垂訓,求之挽近,疇匹鮮矣。』嗚呼!此和叔心悅誠服之語,而人不以爲阿所好者也。至其從兄龍西尹伯奮所敍墓表,則文雖約而意愈隆,其於公之始卒,精蘊至矣盡矣,更無容贅焉。公讀《易》,自謂有契於後天說,有《疊天圖》,又與市南,共著《家禮源流》,又有文集十五卷,藏于家。夫人李氏先沒,而附墓于京畿之交河縣,余嘗誌其行矣。長子拯,克趾公美,朝野待以徵士,次推曾爲敎官,女爲士人朴世垕妻。庶出男,撥、拙、挹也。銘曰:『遯世不悔,蓋多有玆。聖人而曰,惟聖能之。伊聖所稱,依乎中庸。故民鮮久,何以用功?惟智仁勇,是曰三德。苟不由此,其何能入?學而思辨,是之謂智。篤行不措,仁勇是耳。從事於斯,不流不倚。公志于此,天閼其年。斯文氣喪,士林涕漣。昔李文純,銘頌聽松。夔、卨、沮溺,稱停異同。公實其傳,曷不欽崇?今世何人,以褒以彰?允矣玄石,極其揄揚。我述不作,揭此銘章。』」嗚呼!此實最初本也。未知此文,疵辱者何說,醜誣者何端,而人子果不可安受,師義果不可安保耶?蓋其敍次,詳備稱道,亦自隆重,而至其總論處,特擧先正臣文純公朴世采所述行狀而爲說,不參以己意,故拯以其不自立論,藉重他人,爲其有微意而懷憾耳。嗚呼!人子尊親,雖有無窮之情,今其墓文,元無一句之辱,不過褒揚,不滿其意而已,則豈可以此,而遂至於仇視其師乎?朴世采目見師友非常之變,且惜拯之狼狽,往復誨責,終不回悟,則世采大懼師道之滅絶,作《師友考證》一篇,以曉當世,又貽學者書,極論本末曰:「明友〈明友者拯自號明齋故云。〉之於尤丈,〈學者稱宋時烈爲尤齋。〉受書講學,服事數十年,當伸冤則草疏倡論,當患難則陳章自表,當出處則遵用其說,人皆知爲宋門之高弟。然而世之論者,必曰:『師者,道之所在,道非則當絶』,視之無異弁髦土梗,此愚所未曉也。以父師之分言之,古無其事,難以比倫,復讎之義,差可相近,然亦終不成說矣。」又曰:「鄙意若非復讎之義,則不可絶。」噫!世采以公心血誠,秤停是非,其理至明,其言可信,不待臣等千百言,而可洞然矣。嗚呼!拯大倫已喪,餘無可論,而父子傳述,本不外乎宗鑴法門,宅心制行,又專在於利害、禍福之間。旣見時烈捨命斥鑴,大爲奸凶所仇嫉,他日世道屢變,則時烈之爲孤注必矣,朱門黨禁,先及西山,本朝士禍,混被門徒,以拯慮患之心,其肯低頭於時烈之門,甘心於收司之律乎?其自絶師門,分黨各立,未必專在於墓文事也。觀其語默趨避,一視鑴黨爲歸,輒至於己巳騫騰,則益可驗矣。殿下之當初罪拯,固至矣,而其斥白光瑚之敎有曰:「尹拯之背師醜正,實世道之變,而斯文之罪人也。凡有是非之天者,孰不痛心?」云,則其以拯,果爲何等人也?今日之拯,卽當日之拯也。歲月雖久,黥刖莫補,而反推之爲全德之君子,一有斥之者,輒歸之誣賢之科,是何大聖人前後是非,一切相反,至此之極也?臣等治疏狀上之際,伏見李眞儒疏本,則構誣儒賢,肆加凌辱,入對前席,其說凶怖,且以權尙夏所撰時烈墓表一段語,歸之無據,末乃曰必有所處分,用意慘毒,令人駭怕,噫嘻痛矣!己巳之禍,尙忍言哉?其積漸醞釀,是誰之故?蓋拯之父子,自初黨鑴,偏中其毒,雖見鑴誣毁朱子,而猶不忍棄絶,時烈以先治黨與之義,斥之甚力,故尹家之含怨畜憾,其來已久。及乎時事一飜,鑴黨復起,伸雪鑴冤,顯擢拯官,時烈罪名狼藉,終被慘禍,而斥鑴爲賊,斥拯爲鑴黨者,實爲罪時烈之張本矣。是以朴世采亦於己巳春,抵拯書曰:「今日尤丈復作罪首,時議想必求其異趣者爲之助,人多爲高明深慮。」又曰:「伸驪冤,必又引兄家爲明證。」驪者,鑴居驪州故云。拯之助其聲勢,交煽駭機者,此已難掩,而況詳知其陰秘之謀者,宜莫如其黨,而其時論拯之啓,有曰:「昨年更化之事,拯有低昻於其間。」嗚呼慘矣!此豈一朝一夕之故哉?然則其據師門當日之言,採一世公論之說,書諸墓石,以詔後來者,顧非尙夏之責,而尙夏亦豈怵禍畏威,不爲之摭實明言也耶?《源流》主客之分,具在於諸臣疏啓,聖明必已俯燭,而今禁令又嚴,臣等不敢更爲覶縷,而《集解》與《源流》,詳略大異,而今謂之無一字加減,天威咫尺之地,肆然面謾,渠亦有心腸,寧不自愧乎?

    上答曰:「事苟可辨,但當平說道理而已,醜辱先正,一至於此,誠極駭異也。」得和等再疏,政院啓稟却之。

    2月29日

    ○庚寅,左議政金昌集在城外,使錄事,還納命召,上諭以日昨箚批,非有深意,而出城旣是意外,命召今又還納,心甚愕然,無以爲諭。更遣史官傳授,卿其領受,安心入來,以副予望。蓋自昌集出城,還納命召者至再,上只命還授,無別諭,昨日藥房入診,都提調徐宗泰白上曰:「在昌集處地,箚辭無怪其自然而然,何至聲色之加,而無召命耶?」上許當召之,而是日適又納命召,故下此敎。

    2月30日

    ○辛卯,以柳鳳輝爲吏曹參議。時,銓官引入,久未開政,上命問于大臣差出,參議有闕之代,備局以鳳輝擬入。

    三月

    3月1日

    ○朔壬辰,以尹星駿爲吏曹參議。開政命下累日,尙未擧行,新除參議柳鳳輝在外,故遞之,又問於大臣,以星駿代之。

    3月2日

    ○癸巳,判中樞府事李頤命,因情地難安,留疏出城,乞被斥退之典,上慰諭不許。

    3月3日

    ○甲午,以李?爲吏曹參議。星駿亦屢違而罷,故以?代之。

    ○太學儒生金純行等五十六人上疏。略曰:

    大司憲權尙夏,爲殿下所禮遇者,二十年于玆矣,今因《家禮源流》序文事,厭薄貶絶,無復餘地,臣等不知序文,胡大罪也。尙夏疏中所謂一則背師者,乃甲子以後已定之論,而殿下所以顚倒是非,力折群言者,實由於父師輕重一言之失。日昨四學之疏,平說道理,畢陳無餘,而殿下無一言剖破,直以醜正爲罪,人心益激,公議愈菀。若使殿下,裁量義理,明示是非,則臣等有何積怨於彼,而若是其苦爭乎?所謂二則背師者,亦有說焉。夫《源流》之立綱分目,實出於文忠公兪棨之手,而尹宣擧亦有參助之端,其主客之分,不可掩也。棨於戊戌,抵書於拯,喜其始功,而要以未死前寓目,又於甲辰,告訣于宣擧兄弟,而寄意於拯曰:「所以奉托者,雖死後,想必聞之矣。」棨於此書,至死眷眷如此。使拯苟有一分尊師之心,固宜速完傳布,而掩匿周遮,深藏不出,及其承朝命入梓也,旣許還推,據爲己有,至以其師臨死之托,歸之於全不記得。噫!其誰欺?欺天乎?且以此爲棨書者,非棨與後人之言,實宣擧之說也。其作棨行狀曰:「公就文公《家禮》,立綱分目,而取經傳及先賢禮說,類付於逐條之下,名之曰《家禮源流》。」其父之手筆,如彼明白,而其子猶不信,則其將何所據,而言此書之主客乎?大抵此書,雖是棨之所撰,而宣擧亦有修潤之功,使拯初謂之父師共編,一如近日其徒之言,則相基雖或不直其心,而亦不至血戰矣,而不此之爲,乃反以世傳爲吾家書,及以一書屬之兩家,人必疑之等語,厭然飾辭,以爲攘奪之計,則在相基之道,安得不痛惋而力爭乎?及夫公議齊憤,勢有難奪,然後不得已,而始爲共編之說。卽此一款,可判曲直,而所謂《集解》,卽《源流》初本,而眞儒,乃以爲無一字加減,豈非誣罔之甚乎?《源流》末編,有王朝禮二冊,皆棨手筆,而《集解》則無王朝禮。《集解》之爲《源流》初本,據此可知。而《集解》、《源流》,旣有詳略之不同,則《集解》之改名《源流》,已在其前,卽此亦可見矣。《遯院說話》,雖以宣擧年譜觀之,其時會話,士友皆載錄,而無瀁名,則其白地杜撰,益無疑矣。惟此一書,何所關係,而不顧其師之遺囑,不信其父之定論,做出一場紛紜?拯於此,不但愧其師,亦將愧其父矣,任世道之責者,烏得無言?使尙夏不作序文則已,作序而不明言痛斥,則何以曉一世而詔來後乎?夫言出儒賢之口,昭揭禮訓之首,片言隻字,無非所以明天理而正人心,則可謂百代不刊之文也。此而可火,則《春秋》懲討之筆,鄒聖距闢之章,皆不免灰燼,豈不殆哉?乃者有一二臣,〈卽指朴世堂、崔錫鼎兩人。〉著書毁朱子,殿下雖罪其人棄其書,亦未嘗斷自宸衷,手自投火,如今日之爲,則是殿下之尊慕拯,反過於朱子也,臣等竊惑焉。故相臣崔錫鼎《禮記類編》中,改註《庸》、《學》,極其妄悖,而拯同其講磨,托名卷首,則其得罪朱子,又莫大焉。及其自朝家毁板之後,終不肯明白自辨,則其恬然不知其非,尤可知也。況其平生語默趨避,專出於利害、禍福之間,當己巳罔極之日,得志騫騰,以大憲爲官,而曾無一言及於名義之重,猥引私憾,以示哀憐,其畏怵卑屈之態,令人唾罵。儒者道理,亦如是乎?先正之稱,始於商之保衡,而本朝諸賢,沒而得此稱若而人,殿下試觀如拯之負釁至重者,果有一毫彷彿於此乎?況始則削名於遺逸之籍,而終乃比擬於道德之倫,則聖朝袞銊之不嚴,尤不可使聞於後世也。

    上答曰:「先正之處義本末,予已明知,則爾等雖欲百般誣毁,其可得乎?《源流》事,亦無非右相基,而斥先正,已極駭異,而至以序後之文,比倫於《春秋》懲討之筆,鄒聖距闢之章,可謂無嚴矣。」

    ○尹拯門人前洗馬崔錫文等上疏。略曰:

    臣師之與故相臣宋時烈,不能保其終始,兼有源委。臣師之父宣擧,與時烈,弱冠相從,結爲道義之交,知無不言,未嘗放過,至於末年,言不見信,有未得盡意者,而惓惓之誠,未嘗已也。門生、子弟,或以數斯踈之義規之,則宣擧慨然嘆曰:「英甫有氣質之病,主張太過,自引太高,豈不深可惜哉?明道曰:『不有益於彼,必有益於我。』英甫平心而思之,豈不知吾言之出於誠心乎?」英甫,卽時烈之字也。戊申秋時烈之赴命也,宣擧以爲:「此又時烈己亥後一初也。若能誠實做去,國事猶有可望。」遂草累百言,欲以貽之,俄聞其去國,不果送焉。宣擧歿後,臣師以爲:「此乃先人遺意,雖已後時,不可遂寢。」因求墓文於時烈,而竝持以相示其書,略曰:「天下之大本,固在於人主之一心,而今日格君之責,實在於執事。欲吾君之無私意,則當先去吾之私意,欲吾君之開言路,則當先開吾之言路。昔市南每言:『執事篤厚於親舊,故有情勝之弊,剛過於嫉惡,故有量隘之病。所愛則不知其惡,而又未免牽已而從之,所惡則不知其善,而又未免過察而疑之。加膝墜淵,與奪高下,一任於己意,聰明掩蔽,好惡顚倒,而或不之覺,物情之不厭,亶在於此。』此則私意之當去者也。石湖兄,嘗言:『儒者之出世,當先以王荊公參前倚衡可也。儒者必行己志,故不免以同己者爲賢,而以異已者爲否,動引古聖,故不免以承順者爲知我,而以疑難者爲不知,至於已志之不必合於義,古昔之不必當於今,則有未暇及省也。故訑訑之聲色,未免拒人,而附會之風習,無恥於面諛。』以執事好問之勤,而或以聽納之不弘爲病者,主張之有過當處也。此則言路之當開者也。」市南者,故參判兪棨之號也,石湖者,宣擧兄故參判文擧之號也。其餘所論,莫非切中其病痛,故時烈見書忿恚,至形言色。及其撰出碑文也,歷敍平生,而乃於總論之辭,不以平日所稱道者,有所論著,只藉先正臣朴世采所著狀辭而結之,曰朴和叔云。和叔,卽世采之字也。於其銘,則復以述而不作,係之。苟非其心之內懷不平者,則其辭之踈略不誠,何若是耶?臣師數次往復,冀其改定,則時烈只點綴數三字而已。臣師始知其不可復請,而捨置之矣。夫碑誌之體,結語爲重,則稱道淺深,宜以己意斷之,而今時烈以平生道義之交,只藉後輩之言,以爲重,臣師之初不能不往復者此也。及其不得請而止焉,則臣師何嘗萠心於岐貳,又豈有絶不絶之可論哉?及至時烈怒臣師之論其實病,則輒失諸口曰:「此由於文字事。」其徒遂相與傳襲曰:「尹拯之絶其師,由於墓文。」噫!臣師果以墓文,絶其師乎?抑使臣師,不得不絶者,豈無其由耶?臣等請略陳之。蓋時烈,自少儘有多少病痛。臣師之質疑獻規,亦奚止一二,而卒皆歸之於氣質之病矣,洎乎晩年,熟察其言行事爲之間,多有本源之可疑者。以其最著言之,如李惟泰禮說及木川事言根,是其一端也。臣師於丙辰春,往候時烈於長鬐,則時烈曰:「君見草廬禮說乎?」草廬卽故參判李惟泰之號也。對曰:「未見也。」時烈曰:「其大旨以爲,不可稱庶及嫡統一節,略如彼輩所言矣。請見之。」令疇錫搜出而不得,則曰:「宋尙敏得之於草廬之姪,大駭而來示矣」,使於歸路,見尙敏而覓見之,故歸路覓見於尙敏處,而殊不見其有變說也。臣師遂以書復于時烈曰:「草丈禮說,蓋主於發明而已,非變其前見也。」其後惟泰抵書于臣師曰:「甲寅在碑庵時,士友以爲:『早晩有儒疏之擧,則茫然不知,爲大愧』云,故若干文字,書以示之,旣而思之,山中無書冊,只誦所嘗聞者而言之。若與尤翁有異,則恐生爭端,卽以其說,專送僧人於萬義,則尤公添入八九十字而還之。何故無異辭於專人往復之際,而今始出之耶?辭說甚多,極其峻激,至曰是故吾憂其失常,死期將至云云。萬義,卽時烈所在地名也。惟泰仍送當初往復之本,卽時烈手筆竄定者,而此與時烈所謂改說,非別本也。臣師不勝咄歎,遂又作書於時烈曰:」宋生所得之本,卽甲寅秋往復之本也「云云,則時烈答書亦曰:」往復誠有之矣。「其幻出無根之言,擠人於罔測之科,形迹綻露,十目難掩,此臣師致疑其本源者一也。辛酉年,時烈自京歸鄕,李翔出見於路,時烈曰:」君何以與互鄕人同事耶?「時,翔爲木川書院院長故也。翔驚曰:」何謂也。「時烈曰:」頃年魯西之將爲院享也,木儒通文書曰:『江都俘虜,不合享祀』云。士習絶痛,不可與同事也。「魯西,卽宣擧號也。

    翔歸家,卽招院儒而問之,則院儒亦曰:」曾無此事。「翔曰:」大老若無所聞,何以言之耶?「仍令査其虛實,則元無是事。多有質問於時烈者,則所答各異,於李翔之問,則謂出於柳壽芳,於抵臣師之書,則以爲問於許璜則可知。壽芳與翔,交惡不可面,問許璜,京鄕所無,窮索不得。當初時烈之言於翔者,陽若出於尊尙宣擧之意,自播孟浪之惡言,要作宣擧之詬病,使於紛然辨詰之際,以致一場羞辱。其後沃川通文,出於時烈門下,而醜辱宣擧,有甚於木儒之言,而當初木川事倡說之心迹,於是益彰著矣。此又臣師致疑其本源者二也。其大者如此,而小小言行之可疑者,不一而足。於是,臣師遂疑其學術與《大學》誠正之學,有異,心欲一遭痛言,而適會其時,時烈方在荐棘,揆以時義,有不宜輕發,含意耿耿,泯默數年矣。及夫庚申以後,時烈復當世道,而言論、施措,多不厭於公議,臣師益不勝其憂歎,遂作長書一通,其書曰:」竊承前後下敎,每以世道爲憂,而要其歸趣,則未嘗不歸重於言論,抑揚與奪之間,繹之於心,竊不能無疑也。蓋聞朱夫子之訓曰:『須是先得吾身好,黨類亦好,方能得天下、國家好,而所謂好者,皆實皆大乂久遠,若不自吾身推之,則彌縫掩覈,雖可以苟合於一時,而凡所謂好者,皆爲他日不好之病根云云。』誠如是,則世道之任,安可易言?苟未得先好吾身,而只欲爲彌縫掩覆於外面之計,則隨吾所處之廣狹,莫不陰視我爲標準,而同歸於不好。況又爲之言論,抑揚與奪以毆之哉?然則其所以任世道者,適足爲世道之害耳。拯以忝在門下之久,得以竊瞷於所存所發,似或未免於朱子所誡王伯竝用、義利雙行之說。其初蓋未嘗不反責於吾心,以爲吾所見者,僭耳妄耳,頃年以來,心中之所疑,日以益甚,雖欲强而不疑,終不可得,竊自念以爲,吾所受於門下者,晦翁之書耳,何故,與晦翁之書,若不相似耶?拯懷此耿耿久矣,而曩者門下在厄之時,則恐或語句之洩漏,以助讒賊之口,泯默不發,以至於今。稽緩無誠,常所自訟,亦恐鄙見之誤入,留以商度,自爾遷延,乞垂宥諒。夫所謂王伯竝用、義利雙行者,何也?請姑先以一二事明之,而論其所存於後可乎!竊觀門下道學,一宗於晦翁,事業專在於大義,其初固將粹然,一以天理自期,寧有伯與利之可言哉?惟其以晦翁之道自任,以大義之名自樹,故主張不得以不過,自引不得以不高,主張太過,故已不能虛心而受益,自引太高,故人不能獻議而發難,於是,尙同者見親,而替否者被踈,匡拂者有患,而將順者無災,此所以大名壓世,而實德內疚者也。此則發於行已者也。嘗承敎以爲,退陶之學,一模晦翁,而剛毅峻截處,終似欠闕。蓋以此病於退陶,而自處則又不覺偏於剛峻。一邊自克勇者爲剛,而今以責人猛爲剛,理勝欲者爲剛,而今以力服人爲剛,則亦非眞剛也。是以見於酬酢之間者,其於克己躬行實地用功之處,鮮或及之,而譏誚諷切,抑揚與奪之意,則開口肆筆,痛切深刻,攻人勝人之語,不絶於話頭,至於引繩從違於一言之同異,一事之差互。平生情義,棄之如遺,則又類於少恩之申、韓。此則發於接物者也。惟其如是,故遊於門下者,莫不以承望附會,爲尊賢,傾訐險薄,爲嫉惡,高者慕其名,下者貪其利,一例學爲談論,而其於性情身心,日用彝倫之上,則皆蔑如也。是以在朝則以同異爲親踈,以好惡爲彼此,新舊相傾,到處區分,則士夫風習之壞,不但私意之橫流矣。在野則相歆動以勢,相怵迫以威,緝言納媚,毁人發迹,而鄕黨風俗之壞,有同穎川之鉤距矣。至於州縣之饋問過禮,士林之承奉過情,人畏其威,不懷其德,宛然成一富貴門庭,無復儒者氣象矣。卒之平生親故,無一人全其終始,使六七十年塤篪麗澤之地,一朝變而爲蚌??蠻觸之場,將未免貽笑於後世,則又無異於?墻之變。其影如此,其形可見,此則發於符驗者也。至於文章、言論,無一不本於晦翁,若無晦翁之言,則無以信其說。然夷考其實,則或只得其名目,而其義則未必相似者有之,或先立己意,而引晦翁之言以重之者有之,其甚者,幾於挾天子以令諸候者有之。是以人皆外不能抗,而內多不服,其發於文章者如此。平生樹立,實在於倡明大義,然所謂大義者,非可以言語取辦也。亦非可以然諾取必也。如孝廟初請對等事,皆要得君父之然諾,據以爲出處之名,而殊欠至誠去做之意,其初固有喚醒人心,聳動瞻聆之效,而稍久則無實以繼之。

    是以所謂修內攘外,安强復雪之圖者,了無卓然可見之實事,而所可見者,只是祿位之隆重,聲名之洋溢而已,其發於事功者,又如此。以此所發於外者揆之,則所存之一二,亦或可以窺測而言之矣,竊謂一則氣質之不能變也,一則學問之不以誠也。何謂氣質之不能變也?竊瞷門下之氣質,剛德爲多,而其用有不能純於天理,如右所論,故反爲是德之病,眞所謂己之難克者也。何謂學問之不以誠也?氣質之病如彼,而不能矯,則其不能實心爲學,卽此而可卜矣。夫義者,天理也;利者,人慾也。純乎天理者,王道也;雜乎人欲者,伯術也。所存所發,如右所陳,不可謂粹然一出於天理,則安得不謂之雙行而竝用也?嗚呼!以門下聰明剛毅之姿,專確密察之學,平生樹立之卓,而由其一誠之未立,一己之未克,末稍得失之效,至於如此,此豈獨門下後生之失其依歸而已?竊想門下之明,反求之,而亦必喟然有學負初心之歎矣。誠以門下氣質之本剛,學問之積功,一朝奮發,洗滌辛葷,剗除鱗甲,一誠所立,百志俱貞,由衷達表,自小至大,無往而不出於天理,于以紹前統而垂後緖,以酬初志之所自期者,眞如戶樞之轉耳。「作書之後,一家諸人,無不挽止,臣師中心憫然。因交河省墓之行,與朴世采,會於甘露寺,累日商確,則世采大驚以爲:」必惹無限風浪「,苦口力挽,臣師遂以不從爲定矣。其後權以錠言于臣師曰:」外祖近事,人不厭服,而子弟、門生,無可望於規切,叔主終無一言,是何道理?「以錠,卽時烈之外孫,臣師之妻姪也。臣師答曰:」吾始作長書,欲以貢愚,而爲一家、朋友所勸止,不果「,送以義理雙行、王伯竝用,與《大學》誠正之學不同等語,有所酬酢。以錠譎臣師之言,言於時烈,時烈聽之,大怒。其孫淳錫,卽世采之壻也。傳其事於世采卽移書于臣師,問其委折。臣師略答與以錠酬酢之語,而其書遂爲淳錫所竊去。自是以後,崔愼輩投疏,罔有紀極,卒乃時烈親自上章,詆斥宣擧,至以宣擧失身於醜虜,與賊鑴等語,作爲文字,流布中外。到此地頭,師生之義,更何可論?是則臣師本意,不欲輕絶,而彼之所以應之者,有不期絶而自絶矣。臣師嘗答世采書曰:」先人之於不肖,父而師耳。今不論父子,只以師道言之,其與尤翁之爲師,恩義懸絶,兩師之道不同,則一取一舍,勢所固然。「又與故掌令羅良佐書曰:」甲午日從蘇堤書堂,此爲挾冊之始也。數年往來,至《朱子大全》卄餘卷而止耳,竟未得卒業。自此以師禮事之,而情義亦自有別於諸丈,然謂之同於父子則妄也。師非一槪之說,自程、張以來,已有之,安有名爲師生,則便可同於父子之理耶?拯之待懷川,本末如此而已,然每思平昔,怵然興愴,實有後來以我爲口實之慙云云。「卽此見之,則臣師之處義,可以知矣。至於《家禮源流》事,旣是枝末,且柳奎之疏,儒臣之言,略有陳暴,無容更議,今相基所執以爲獨編之證者,宣擧所撰兪棨行狀也,所執以爲託補遺之證者,棨戊戌、甲辰兩書也,而其實則不然。行狀,所以歸之於棨者,宣擧初與共編之,故爲棨行狀,而讓而歸之於棨,是乃不欲自居之意也。所謂戊戌書,卽棨答臣師也。其書曰:」《源流》始工,尤喜。望專精着力,成就大編,俾我未死之前,得以寓目云云。「臣師與相基書有曰:」其時只以先人,就其本冊,多有添補,而不肖任書寫,故仰稟,而先生最以卒業者也「云,此其實狀也。所謂甲辰書,卽棨臨歿書訣於宣擧,而末及於臣師者也。其書曰:」仁卿諸從前。氣短不能遍及。所以奉托者,雖死後,想必聞之矣云云。「仁卿,卽臣師初字也。臣師與相基書所謂,如與尊先公兄弟,提挈切偲之敎,獨不爲臨沒下託之事,而必欲歸之於《源流》耶?云云」,此其實事也。書付相基之壻,而相基抵人書,誣辱至及於宣擧,則義當絶之,故推還而不送。其書尙在,烏可誣也?

    上答曰:「爾等伸辨,出於至誠,先正處義本末,愈益詳知,而向來所敎,大意果不差爽矣。」

    3月4日

    ○乙未,藥房入診。都提調徐宗泰言:「昨日數萬言儒疏,一時竝入,以致聖候有加,請今後則令政院,雖大臣疏箚,若或支蔓,則或捧留或啓稟。」上可之。

    ○上下敎曰:「日昨大司成閔鎭遠之疏,專出於伸救尹鳳五,而語多謬戾,極爲未便。遞差。」

    ○以吳命峻爲都承旨,李廷濟爲司諫,朴熙晋爲獻納,黃爾章爲掌令,宋眞明爲正言,鄭栻爲應敎。時,因政官引入,久未開政,吏曹參議李?亦有難冒之嫌,而突然出仕,汲引私黨,布列三司,首劾持正議者大司諫李晩堅、持平金取魯,逐之搏擊,無虛日,士流一空矣。

    3月5日

    ○丙申,太學儒生金純行等,承嚴批不敢入食堂,上命本館堂上勸入。純行等書進所懷,有曰:

    人之大倫,莫過於君師父三者,而拯乃以一身,前背宋時烈,後背兪棨,師道之滅絶,已無足言,而雖以其事君父者言之,其父以江都不死,爲自廢之端,每稱死罪,不仕不娶。一世推許,實在於此,而拯以不死爲十分道理,至斥死義之人,則其父平日所自靖者,盡歸虛套,而至使其隱咎幽瑕,暴揚無餘,此可謂孝於親乎?己巳罔極之變,臣子所當飮泣碎首,而以儒爲名,身處言地,曾無一言半辭,及於名義之重,只引私憾,以示哀憐,此可謂忠於君乎?然則拯之處義無據,不獨在背師一款,揆以生三之義,俱無足觀,今乃殿下,尙主先入,處分日益顚倒,以至排抑先正,罪狀儒賢,更無餘地,斯文喪矣,吾道絶矣。臣等直欲裂裳毁冕,狂號痛哭而不可得也。

    遂拜辭聖廟,空齋而出,上怒下敎曰:「純行等醜辱先正,一至於此,賢闕士習,豈容如是?極可駭惋。不參疏儒生招入。」

    3月6日

    ○丁酉,憲府劾:「前副提學鄭澔,本以偏愎之性,肆其狼戾之氣,傾年投畀之後,益懷懟怨之心,與權尙夏互相和唱,憑藉《源流》跋文,誣辱先正,罔有紀極,以售其毒螫之計。旣去其文,特罷其職,實爲聖德之光,而此等醜正之徒,非薄罰所可懲勵,請遠竄。前正言趙尙健,以怪鬼之輩,據臺省之職,投進一疏,誣辱先正,遣辭之絶悖,有浮於《源流》序跋,且所謂父師有輕重,則必將分輕重於君父等說,尤極凶慘。削黜之罰,未足以嚴懲討,請遠竄。」上不從。是日,掌令黃爾章詣臺發兩啓,人以爾章,姓黃心黑,鬚白衣紅,而論議則靑,〈方言以峻者謂之靑。〉,謂之五色臺諫。

    3月7日

    ○戊戌,月入東井星。

    ○平安道江東縣,地震。

    ○憲府申前啓,上不從,鄭澔命削奪官爵,門外黜送。

    ○以柳鳳輝爲承旨,趙翼命爲持平,李世最爲大司諫,權詹爲副校理。

    3月10日

    ○辛丑,諫院劾:「前大司成閔鎭遠,身爲肺腑,處地自別,而主張朝論,恣意黨伐。頃者尹鳳五等書呈所懷,誣辱先正,停擧薄罰,實爲寬典,而鎭遠汲汲投疏,極力救解,奬詡眞假之論,要作眩幻之資,億逆聖意,略無顧忌,請削奪官爵,門外黜送。」上從之。

    ○吏曹判書趙泰采免。泰采因李眞儒疏斥,逬出城外,累疏乞解,又引疾呈告,上許遞。

    3月11日

    ○壬寅,以尹德駿爲吏曹判書,金始?爲正言,柳鳳輝爲副提學,李世瑾爲校理,李眞儒爲修撰,金致龍爲承旨,洪重夏爲江原道觀察使。

    3月16日

    ○丁未,左議政金昌集免。昌集出城後連章乞免,上於例批外,終無慰諭之語,呈告僅十一,卽許遞免,士類竊嘆。

    ○副提學柳鳳輝、應敎鄭栻上箚。略曰:

    文敬公尹宣擧,故相臣宋時烈,始與爲道義之交,及宣擧歿而其子先正臣尹拯,請墓文於時烈,而以宣擧擬書示之,其書切中時烈病痛。時烈見書後,撰其墓文,而不以已意,犯手稱道,只托撰狀之人,顯有譏貶之意。拯雖不無往復之事,不復爲請改之計,顧於其平日言行之間,微有本源心術之疑,而情意旣阻,規益無路,徒以齊人妻妾,訕於中庭之意,略有酬酢於同志之士,時烈則姑置墓文於許改不改之中,而或托流言而誣辱,或自貽書而詆斥,以重傷孝子之心。此父師輕重之論,所由起也。夫人生於三,事之如一,雖三尺童子,無不知之,而其視君與父,固有間矣。此等義理,初豈微晦而難見哉?第惟行大司憲權尙夏,少事擧業而無成,晩始出入於時烈之門,藉其依歸之地,濫廁禮遇之列,歸重事一之義,必欲甘心於先正者,其來久矣。適會兪相基反覆之機,其視《源流》,如得奇貨,乃以邢七狼狽之語,攙論於序後之文,欲以探試聖意,而至其詖淫之狀,莫逃於淵鑑之下,郵罰先及於撰跋之人,則遂托以引咎,投進一疏,上以欺蔽聖聰,下以誣陷先正。今殿下,旣斥其言,又火其書,鄭澔、趙尙健等,和附醜正之輩,亦皆次第論罪,獨於尙夏,猶縻之以虛禮,處分苟且,輕重未免倒置。請權尙夏亟命罷職。

    上從之。

    ○校理洪啓迪上疏,極言近日處分之失當。其疏略曰:

    先正臣宋時烈之道學、氣節,實是我東方道統之所賴以維持,殿下平日所依以綱紀乎國家,矜式乎士林者,殿下好惡之正,人孰不仰?旣而殿下所好,又在於與先正背馳之人,則草野之士,固已深憂而竊慮。蓋斯道無兩岐,公議無兩是。殿下雖兩好,而理勢終不可兩容,則於是乎扶抑漸偏,消長相乘,而進退與奪之際,每患私勝而理泯,至于今日處分,而好惡、是非,更無一分近似於公正者。噫嘻!此何擧措也?殿下於儒賢,嘗所眷禮者,果何如也?昨以待遇其師之禮,而招徠其人,今以其言,爲其師辨明,而燒燬其書,處分顚倒,何至於此耶?至於臺諫受嗾之敎,亦非待臺閣之道也。殿下於頃日何如漢之敎,旣悔其失言矣。絶悔一言之失,又有一言之失,豈不有愧於不貳過之聖訓乎?至於獻納申靖夏之疏批,辭氣迫切,甚傷大德。以靖夏之人地,亦謂之附麗,則今玆之敎,亦可謂知臣乎?凡此云爲,誰非殿下偏係中出來,而若夫大臣之箚,則直慨之誠,實承其先志,而未安之批,反在於追咎,其爲孝理之累,又豈但一時失言而已哉?斯文不幸,士禍將迫,而賢關士子,猶能悉暴所懷,抗正論於波蕩之中,其辭旣嚴,其氣可尙,而讒言一入,特停之命遽下,則閔鎭遠職在師儒之任,一疏爭論,固其責也,諫臣之汲汲擊去,果何意也?蓋其啓語,正是就其疏規諫之言,而構成罪名,此眞宵小之態也。末言,臣於治疏將上之際,得見玉堂箚子,乃大司憲權尙夏罷職之請也。臣於是,不覺心膽俱寒。噫!箚槪一出,手脚凶狠,觀其氣勢,便一己巳戕賢之黨也。惟彼滅名義藏禍心之輩,其欲逞憤吹毒,釀成士類之禍,固非一朝一夕之故,而伯寮之愬,亦未敢肆行,則意者斯文,天不欲喪也,不料道際陽九,駭機猝發,以政注間所提,擬於三司者,非如黃爾章者,則輒在於久枳含憾之人,不在於辱國失義之人,則輒在於讎視名義之輩,交相和應,扇動邪說,譴罷之請,終及儒門,焚坑之慘,將在目前,國之危亡,不啻兆見。噫嘻可勝痛哉!

    上嚴批切責。

    ○吏曹參議李?,因見斥於校理洪啓迪,上疏辭職,上答以儒臣疏語,殊欠公平,何必爲嫌?〈史臣曰:「?之父故判尹光夏,初與權尙夏、閔鎭夏,交誼甚篤,共遊泮庠,時人謂之洛中三夏。?由是事權尙夏亦摯,至乞其父墓文。及是居銓首,引柳鳳輝等,以濟其黨伐之私,公議峻攻之,乃上疏自明,語又詖遁,人皆駭惋。〉

    3月18日

    ○己酉,憲府申前啓。又言:「前獻納申靖夏,以故相臣李景奭之外裔,曾與其諸子孫,同參辨疏,而乃者以《家禮源流》事,投進一疏,其所尊仰之誠,反在於曾所仇怨之地,終自陷於悖理之域,請削奪官爵。」上不從。

    ○諫院申前啓。又論:「前校理洪啓迪,投進一疏,張皇辭說,上以眩惑天聽,下以詆辱先正。誣賢之輩,出力伸救,執正之論,恣意排擊,畢竟歸趣,都在於敲撼銓地。一剌竝中,無人不病,請罷職不敍。」上只從末端事。

    3月19日

    ○庚戌,退行三日泮製,賜居首幼學朴弼夔第。

    ○以李東馣爲承旨,朴弼明爲大司憲,金昌集爲行判中樞府事。

    ○憲府申前啓,上不從,申靖夏命罷職不敍。申靖夏,故相琓之子,早登淸要,雅志恬素,能文章,聲望蔚然,一疏忤旨,仍被罷斥,未幾而均,一時名流,無不痛惜焉。

    3月20日

    ○辛亥,判中樞府事李畬,仍被斥於崔錫文等疏,上疏自辨,有曰:

    今觀其所謂辛酉擬書,無論其言之不近與否,縛束操切,深文巧詆,有甚於鍜鍊之獄吏,惟恐其不陷入,此果是師生間論學之心乎?先正一生言行,播人耳目,擧國共見之,固非拯一人之言所可誣。要之,百世之後,是非可定,今不足呶呶,而若拯之心迹,則誠有欲掩而反彰者矣。若謂拯顯親之心太勝,以致私意蔽惑,則猶有可諉,今欲竝與其慍憾而諱之,自謂其心,亶在於爲師規諫者,益見其自欺欺人之甚矣。安有別段罪過,句斷平生,而猶復以師生爲心者乎?拯之從先正許久,而錫文等亦言拯於碣文之前,未嘗見其行之可疑,至稱爲實有山斗之望,則其心之悅服,可知,而忽於其後,意見頓異,判作二人,此何故也?其發於慍憾,豈可掩乎?昨又伏見玉堂箚,罷從前禮遇之儒臣。官職與奪,顧何足爲榮辱於林下之人,而其爲聖朝之過擧,則殆未前聞也。

    上答曰:「玆事是非,本非難辨,而堅定之志,終不可撓奪也。噫!父師輕重之敎,不啻明白,自是以後,不敢復有提論,一自序跋之出,群起和應,必欲眩亂是非而後已,此果出於公心耶?」

    3月21日

    ○壬子,賀節使軍官張文翼,進獻皇明神宗皇帝御筆印本,上下敎曰:「曾前屢求不得,畢竟得此至寶,喜感交集」,特命加資。

    ○以洪禹行爲持平,李宜晩爲副校理。

    3月22日

    ○癸丑,賜角弓、箭竹、雉羽等物於內三廳武臣。上下敎于宣傳官等曰:「予素愛恤武士,春秋必親臨試才激勸矣,一疾支離,累年不行,殊乖予平日之意也。今以弓子、箭竹等物,賜之,其勿抛藝。來頭如得間歇,當招見試才矣。」武士莫不感泣。

    3月23日

    ○甲寅,判中樞府事李畬,情迹不安,出往都門外,上諭之曰:「日昨批諭,不過明示予意而已。今聞卿出往城外,誠非始慮所及,不覺愕然,如失左右手也。向來兩大臣之出郊,固已太過,將欲次第召還矣,卿又何去就之自輕?須體至意,安心入來。」

    3月25日

    ○丙辰,憲府申前啓。又言:「壬辰科獄,事端有二,其一,卽闕門開閉事也,其二,卽擧子家歷抵事也。夫闕門高大,臨壓通衢,其所開閉,何難見知,而作證之人,或變辭可疑,而掩置不覈,守門之士,或據實自明,而威脅取款。至於歷抵事,則旣自該曹,再次勘奏,而違端不一,實狀多幻,雖以向來大臣,〈卽金宇杭。〉箚辭觀之,可知其公議所在。況曾在命婦之列者,泣血哀號於九閽之下,如無至冤,必不至此。李墪妻安氏,當直上言十二條,不可不更加査決,請命金吾、秋曹,更將闕門開閉,歷抵擧子兩款事,卽爲明査處之。」上不從。

    ○副應敎申思喆上疏。略曰:

    李眞儒之疏,相時揣摩,固已久矣,外托《源流》之是非,內售傾軋之陰計,而蜮弩之毒,先及於保護之地。夫三司疏留院之請,實由於至誠忠愛,靡不用極之意。雖以近日藥院所請觀之,竝與大臣箚而請留,則其前後陳稟,俱出於深憂過慮,而眞儒之以此讒構,尤極巧憯,而若其論政地,則勒加誣衊,一空乃已,近日政曹之取舍,果能厭服人心耶?玉署之長,何等地望,而必以得罪名義,樂禍死黨,如柳鳳輝,辱國喪義,黷貨無厭,如趙泰億者,獨自通擬,略無疑難,汲汲招挈,如恐不及?蓋其意若非鳳輝狠愎之性,則戕賢之論,無以擔當,又非泰億陷人手段,則嫁禍之計,無以激成而然歟?引進黨與,假手排擊,使希功者賈勇而先登,蓄憾者磨牙而繼起,今日發一啓,明日發一啓,左右打剌,殆無虛日,以至構賢之箚出,則世道之變怪極矣。夫以儒賢之道學,聖明之所尊尙,士林之所宗仰,而媢嫉之徒,窺測聖意,乘機逞憤,極口誣毁,末梢句斷之語,尤有包莊嘗試之態,直欲戕害而後已,殿下不惟不少禁抑,反加奬詡,朝野驚惶,氣象愁慘,噫嘻,尙忍喜哉!洪啓迪之抗疏論斥,辭嚴義正,摧折之批纔下,彈劾之啓隨發。其兄〈宋眞明之兄成明〉以誣人之目,被駁於啓迪,彈墨未乾,罪名尙存,而爲其弟者,乃敢公肆報復,若是之速,可謂蹤恣無忌憚也。申靖夏見嫉時輩,積有年所,必欲甘心,誠無足怪,而覓罪於無形之地,驅之於罔測之科,此等讒構之習,豈非萬萬可惡?且臺啓旣傳之後,元無變改律名之規,而初則要快醜辱,以削版爲請,旋又仰人口氣,改以削奪,致令朝紙之所書出,變幻於俄傾之間,體例壞損,良可駭也。竊瞷近日處分,其所抑揚與奪,一出於好惡之私,少有違拂,輒加譴怒,欲使匡救之言,怵戚惕而不敢發,承順之徒,恣意而無所忌,將至於公議杜塞,讒諂日進,而危亡之患隨至矣。

    上嚴批不納。

    ○持平趙翼命上疏,詆斥判府事李畬、金昌集前後箚辭,末論李墪事,有曰:

    今番考官緘問命下之後,金昌集以主試大臣,所當直據所見,登時陳箚,而默默坐觀,不爲一言別白。及至諸緘各異,莫不歸重於命官,以爲左證,則雖欲不言,勢不可已,而堅持牢緘,必有其故。及至儒臣疏逼之後,始乃黽勉上箚,而呑棗窘遁,全不成說,有曰:「事已出場,不必追言。」噫!甲是乙非,尙在未分之中,元不曾有出場之事,而終不爲聖上分別言之,一解疑鬱。蓋欲挽墪而入於參考之中,則實有難於白地構捏,如欲明言其不參,則恐得罪於當路,故爲此不分明之說,不憚於負心而上欺君,不忠不直,孰甚於此?嗚呼!人主之所賴,專在於大臣,而殿下今日之大臣,乃反排正論而右邪說,庇私黨而蔽主聰,負聖上信遇之意,其誣賢欺君之狀〈初本卽罪字。〉焉可掩〈初本卽逭字。〉乎?疏儒金純行、尹得和等,詬辱先正,實是變怪,論其罪犯,合施譴罰,〈初本卽投而畀二字。〉尙未有處分,臣竊訝焉。

    上答曰:「金判府事疏語,俱甚未安,命官侍事,言亦糢糊,殊不白直矣。李判府事再箚,所論失當,而大臣事體與他自別,但當不用其言而已。金純行、尹得和,竝施停擧之罰焉。」〈史臣曰:「翼命以楨、柟之甥子,不齒士流,見枳淸塗,含怨次骨。至是乘時逞毒,無所不至,而其劾申靖夏也,始以削版爲請,傳啓之後,復改以削職。及是疏至政院,適以齋戒留二日,隨人指敎,輒復取去,改竄以呈。臺體墜損,人皆駭之。」〉

    3月26日

    ○丁巳,憲府申前啓。又言:「斯文不幸,變怪層生。《源流》之序一出,毒正之言肆行,誣辱先正,罔有紀極,而近來臺閣之上,風稜消沮,言議苟且,如權尙夏之倡爲悖說,汨亂是非者,置而不論,至於鄭澔、閔鎭遠,不過附麗尙夏者,而迭相請譴,聲罪請勘之典,獨不及於作俑誣賢之人。逡巡推諉,延拖累日,倘非堂箚,幾乎是非不明,其爲臺地之羞,爲如何哉?請掌令黃爾章、獻納朴熙晋遞差。」上竝與前啓趙尙健事,及科獄更査事,而悉皆從之。

    ○竄前正言趙尙健于蔚山府。初,尙健之欲抗疏斥拯也,人多止之。尙健猶豫不能決,其母鄭氏聞而責之曰:「吾尙記爾父,每日芒屨徒步,朝出而暮還,問其何從,則必曰拜尤翁。〈宋時烈號尤齋。〉汝何憚爲此言耶?汝無以我爲念。」尙健意遂決,封章被罪。人莫不賢其母,或比之誦遺策而勖之者。

    3月29日

    ○庚申,上下御製詩于海昌尉吳泰周,使之和進。詩曰:「三月瞥然過,明朝又一閏。燕回春氣隨,花發令辰趁。北砌猶宜觀,東園矧可認。村村農務急,時雨慰田晙。時,春旱已久,望雨方切,上於寢疾中,深軫民憂,至發吟詠,群臣莫不聳歎。

    閏三月

    閏3月3日

    ○癸亥,掌令慶聖會上疏,請釐正關東田政,嚴斷黃腸禁標內入耕之弊,留儲糶穀,以備不時之需,又請疏通人才,收敍朴萬鼎、姜鋧、李頣晩等,伸救姜世胤,上優批開納。

    ○以姜鋧爲判尹,具萬理爲掌令,宋宅相爲獻納。

    閏3月4日

    ○甲子,以尹行敎爲忠淸道觀察使,特除尹德駿爲判義禁。

    閏3月5日

    ○乙丑,月入東井星。

    閏3月7日

    ○丁卯,司諫李廷濟上疏,請廣召外方醫人,且時時引接講官,仍攻申思喆之疏,力救李?、柳鳳輝、趙泰億等,又請敍用徐命遇、宋成明等,上溫批嘉納,仍命特敍成明。

    閏3月8日

    ○戊辰,諫院申前啓。新啓:「諮議李柬,本以庸瑣之人,曾無學問之稱,徒藉吹噓之力,猥玷侍講之列,物情駭笑,久而未已,請改正。司成韓永徽,昔年所坐,關係倫義,行己鄙悖,爲世所棄,而濫叨敎迪之任,重貽賢關之羞,請罷職不敍。」上不從。

    閏3月9日

    ○己巳,賜祭濟州民人餓死者。御史黃龜河狀言,島民死者甚多,請送香祝,設壇祭之,以慰飢魂,上許之。親製祭文以下,其文曰:

    嗚呼!乇羅一域之民,生此不辰,洊罹飢饉,于今三載,加以毒癘所遘,十無一瘳。矧玆絶海,殊異陸地,聚穀旣艱,謀生亦難,一島遑遑,如逢兵燹,予爲民主,當作何懷?憂悶之極,渾忘疾疢。勑諭道臣,船粟以哺,而往來候風,每致遲滯,繼令醫司,優送藥物,而殆同勺水,莫能遍救,首尾四年之間,餓死病亡,計以累千,村閭空虛,景象愁痛。哀我赤子,無罪無辜,天胡降災,若是偏酷耶?予心若割,寧丁我躬而不可得也。嗚呼!予病雖在沈綿,爲民一念,罔或少弛。貢人之來,輒問疾苦,御史之往,又下筵敎,用心非不勤矣,而事與心違,卒不能自保吾民。靜言思之,良由無德,曷勝慙靦?嗚呼!一婦抱冤,尙且召災。況近萬生靈,相率而塡乎溝壑者乎?嗚呼!孤魂無托不其餒,而天陰雨濕,鬼聲啾啾。予念至此,益用愍惻。爰命監賑之臣,擇地爲壇,侑以淸酌庶羞,用慰煩冤。嗟爾衆神,携挈朋儔,來享飮食,永除災沴,保我餘民。

    ○大司諫李世最、司諫李廷濟、持平洪禹行、正言金始?啓曰:「判中樞府事金昌集,頃進一箚,爲護黨之計,右醜正之論,措意遣辭,固多無嚴,而其於戊寅對館儒之疏則曰:『父師輕重之論,臣父亦豈不知?』今箚則曰:『從古聖賢,無輕重之說。』自不覺其親旨之違左,箚語之逕庭,此其持論之前後相背者也。且其命官時事,則前後章箚之歸重於主試大臣,非止一二,而終無一言,及其逼於儒臣疏後,乃以專意於考較之役,傍人之出入去來,不能詳記爲辭,且曰事已出場,不必追言。蓋其意,若欲直陳,則有害於時論,欲幻實狀,則己與人酬酢,故爲此窘遁之說。此其事君之不以誠實者也。噫!黨議橫流,人心錮塞,身居大臣之列者,不念報效之圖,專事朋比之習,恣意誣正,甘心欺君,物情齊憤,公議愈激。請罷職。」不從。

    ○諫院申前啓,不從。李柬事停啓。

    閏3月10日

    ○庚午,諫院申前啓,上不從,韓永徽命遞差。

    ○黃海監司金楺上疏,以海州卽仁祖大王誕降之地,而歲星重廻,請設科以慰士民之心。疏下廟堂,覆奏不許。

    閏3月12日

    ○壬申,兩司申請判中樞府事金昌集罷職,上從之。昌集前後箚論,實出於扶正議明是非之意,而未蒙照察,顚沛而歸,竟遭讒說,至於譴罷,士林惜之。

    閏3月13日

    ○癸酉,左參贊李彦綱卒。年六十九。彦綱爲人傾邪,屢掌國試,行私狼藉,門受請謁,事多鄙瑣,物論輕賤之。只以穎敏有文才,且有孝友行,頗見稱於人。

    閏3月14日

    ○甲戌,開城府失火,民家延燒者三百餘戶,死傷者多。事聞,上命限二年蠲役,運粟九百石以賙之。

    閏3月15日

    ○乙亥,館學儒生李蓍定等百餘人上疏。略曰:

    彼右拯之徒,每以其師之背先正臣宋時烈,專由於墓文一款,而向者學儒之疏,明其墓文元無詆辱之實,則錫文等不得已,變爲本源之說,取證於辛酉擬書,而擬書十年之前,已有墓文之憾,且其擬書,專事醜辱,雖欲謂之平心規諫,有不可誣人者,故鳳輝等,又不得已而還爲墓文之說矣。噫!此輩先出一說,而其說敗遁,則又出一說,其說又敗,則復持前說,其求說不得,莫的所指之狀,有不可掩矣。夫拯外爲文飾,要得令名,內實依違,逃免世禍,此其家庭所傳授也。當賊鑴之盜名也,拯之父宣擧,誠心慕悅,及鑴改註《中庸》,創爲禮說,則世皆知其爲斯文之亂賊,禍心之包藏,而宣擧獨有愛護之意,言絶而實不絶。拯一遵遺意,至誠慕悅,而猶不能顯然背絶於時烈者,恐或得罪於士類也。及乎鑴黨漸熾,威勢日張,而時烈讒構溢世,禍變將迫,則拯於是,怵然自危,謀所以脫却一身,乃於謁文之日,始發其父己酉擬書,卽力援賊鑴,毁斥大義者。拯之眎是書於時烈也,豈不知時烈之疑其父之心,旣知其父之見疑,則墓文之不能滿意,又豈不知哉?其以援鑴之書,眎之於請銘之日者,莫非故爲經營,思所以自絶師門,起出禍網者也。顧其墓文,略示權度,本無一言之疵辱,不足爲背絶之證,故貽書親友,又創本源心術之說,至攻時烈道學,有若見其不是,有此背絶者然,其設計粧點,誠不忍正視也。今錫文等推演其說,以爲拯疑時烈本源心術,有二焉,李惟泰禮說及木川事言根是也。所謂禮說事,甲寅秋,時烈以議禮事,待罪畿甸,惟泰爲著禮說,送示時烈,其說間有不必言而言者,亦有可以東西看者,而其大體無害,故時烈略改字句而還之。及惟泰被謫後,頓變前見,改著禮說之言,盛行於世。時烈雖不信其說,而只訝人言之如此,適因拯之來拜棘中,言及所聞,第令覓見,蓋欲辨其前說之虛實而已。拯歸以書問於惟泰,則惟泰極口自明,怨詈時烈。拯遂復問時烈,時烈答曰:「聞此兄言,某論禮之誤,可死云云,愚謂此必以爲當初論禮,極言不諱,其勢當死云,而傳者轉語之誤耳。其後又聞此兄作新說,頓異前見。旣而李厦卿來說,曾拜草丈於松京,其論可異,雖不信聽,亦不能無訝,故於子仁臨顧之日,奉要覓見矣,及拜回示,則又自信前日相信之不謬。」草丈,惟泰號草廬也,履卿,橝字也,子仁,拯字也。以此觀之,伊時傳說,不勝其藉藉,則時烈之聞而致訝,對拯云云,固非異事。畢竟吳始壽輩,果以惟泰,變其初見,貽書時烈,與之相絶,請釋蒙宥。始壽輩若不親見其新說,則何以建白而放釋乎?然則烏得免士友之疑,而變見之說,初不出於時烈者,不亦較然乎?所謂木川事,儘有委折。士人許璜,卽承旨臣玧之堂弟也。居在陽城,至今生存,而錫文等以爲:「京鄕所無,窮索不得」云,其子漍等上來陳疏,見阻喉司,而旣已騰播於中外矣。其疏略曰:「臣父璜,居在溫陽時,因事到木川,歷過士人尹宷家,尼山院儒通文適到,乃尼山書院尹宣擧配享事,而列錄各邑中,木川下,有江都俘虜豈合享祀八字。辛酉春,先正來住水原,臣父往拜,偶以通文中木川下八字提及,則先正曰:『果如君言,則木川風習,誠可寒心。』逮夫先正還歸之時,臣父隨到德坪,則李翔亦自全義,來迎先正,仍以所聞於臣父者言之」云。錫文等所謂拯所以疑先正本源者,二也,而二者之虛罔,若是。又於其下曰,拯以此二事,深欲一造痛言,而時烈時在棘中,故拘於時議,泯默不發云。時烈荐棘,自乙卯至庚申矣。禮說云云,無論其事之虛實,猶係乙卯以前事,而若夫木川說,則乃是辛酉年事,而錫文亦以爲然。拯雖欲一造痛言於時烈在棘之日,庚申以前,其何以逆料辛酉未來之事,而有所云也?若夫拯之辛酉擬書,視壬戌抵先正臣朴世采書,尤極憯毒,臣等看來,不覺心膽俱裂。其所疵摘,無非誣悖,有不足呶呶辨破,而尤可痛者,乃以時烈復雪大義,竝欲誣毁,以爲孝廟初請對等事,皆要君父之然諾,據以爲出處之名,而殊欠至誠做去之意,了無卓然可見之實。噫嘻痛矣!此何言也?時烈値天崩地坼之會,際孝廟奮發之時,慨然以復雪之義,爲一身擔負,其至誠惻怛,死而後已之意,有足以貫金石質鬼神,而不幸天不悔禍,仙馭上賓,則萬事瓦解,大計莫伸。此實志士、仁人所沈嘆也,乃以天下、國家之所共不幸,歸之於時烈之罪,至謂之了無卓然可見之實。然則孔子之筆削,孟子之談王,亦皆不免於空言之案耶?嗚呼!前後奸凶輩,媢嫉時烈,齮齕時烈,殆無所不至,而猶不敢以此大義而疵毁者,拯獨何心腸,乃敢謂此而誣辱之耶?蓋以宣擧爲奴偸生之故,其父子惡聞大義之說,終至詆疵,必欲排斥其心,以爲天地間無此大義,然後其父之偸生,乃爲十分道理也。嗚呼!方拯之摳衣承咳,執業請益也,唯諾惟謹,視師如父,及其背絶之心萠,而構捏之計深,則壁立巖巖之氣像,視以爲暴厲,平生卓卓之大義,指以爲假仁,以至忠告善誘者,反爲疑怒之端,談經講理者,率歸詬辱之資。以此言之,四十年從遊函丈,明着眼目者,只成一副當聲罪而已。自夫此書之出,雖其阿好之輩,亦莫不驚愕,至有以錫文之輕發爲咎者。錫文等,乃以此爲出於至誠規諫,擬之於忠臣、諍子,此可謂病風之說也。錫文等,又擧朴世采之言,謂世采以此書爲實好,而特以時烈,無受人之量,故挽而不送云,何其誣也?世采抵拯書曰:「竊見前日長書五六條,蓋擧其平生而道之,雖曰箴規,實則排斥也」云,拯之情狀,燭破無餘,則謂之實好者,果實際耶?

    又曰:

    至於《源流》事,旣有邦禁,不敢爲泝源之說,而第有一言可以立辨者。《集解》之尙今見存,雖眞儒亦以爲言,試究《集解》之所自出者,主編之人,旣定其名,而修改爲定本,則謄出之人,只當依其定名而書之,從其定本而謄之而已。《源流》之名,已定於壬午,修定之本,旣出錦山,則鄭瀁之謄書,若在此後,何從書以《集解》,何故謄其未定之本耶?以此觀之,瀁之謄出者,實《源流》之初本,而《集解》之爲《源流》初名者,十分較然。宣擧之互寫參助,謂之共編者,已極苟且。況以其互寫參助,而因仍爲自家物,則此豈常情之所忍爲者耶?在他人猶不忍。況在師生間耶?師生間泛然編成之書,猶不可攘取。又況其師之奉託昭然者耶?且兪棨遺稿校讎之役,專靠於拯,而其臨絶奉託之書,終不收入,故棨家子孫,請索而追刊,今以不記奉托之語觀之,其必欲全沒是書者,蓋其所以奉托,非別件事故也。錫文等,又以棨之訣書於宋時烈也,亦有奉托之語,謂可以立辨云云,此甚可笑。時烈祭棨之文,已言其所以奉托之意矣。奉托雖同,事件各異,何可以此,爲非奉托之證耶?其所謂癸巳擬書,又何以發之?其意欲彌縫奉托二字,而當兪相基之數次迫問也,何不以此對之,只云全不記得,待其身沒,無所憑問之後,突然出之耶?尤有所不可曉者,尹家之擬書,何其多也?己酉擬書也,辛酉擬書也,癸巳擬書也,臨事揣摩,欲質舊契,則必曰我有擬書也,許多機權,包羅這裏。若此不已,於其理屈辭窮之後,將不知復出幾箇擬書也。雖自謂妙計,其於明者之巳覷破其心術,何也?噫!拯之背時烈,旣爲千古斯文之罪人,則迄可休矣,乃於臨死之年,又背父事之兪棨,是不可已乎?未知此亦由於墓文而然耶?抑又有本源之可疑而然耶?顧其《源流》一書,不過爲一類會之書,屬之彼此,實無輕重,而第以朝家禮遇之人,其立心制事,如此其悖謬,則風聲所及,爲害世敎者,爲如何哉?權尙夏爲此之懼,因其序而明言斥之,略及其本來伎倆,豈尙夏所樂爲哉?爲斯文不得已而言也。正今日旣溺之人心,爲百代不易之公議,此正不可無之文字也。殿下何所惡,而私自燬之?若不忍一日弁卷者然,此何擧指?此殿下待尙夏以異端也。尙夏與拯,其道固不同矣。殿下於拯,方待之以大賢、醇儒,則尙夏之爲今日異端,固無足怪,而第百年之後,疑怒剝落,是非大定,則陰陽、邪正,自可辨矣。具眼之尙論今日者,恐不必一遵殿下硬定之是非,而序文之燬,亦未必不喚做爲焚書矣。

    疏入,上嚴批切責。諸生不敢入齋,拜辭聖廟而退,上命同知成均趙泰耉,勸入。諸生書呈所懷,更申前說,泰耉啓曰:「世道不幸,士林暌乖,彼先正也,此先正也,各尊所聞,互相訾摘,尙德之風全衰,誣賢之習相襲。今此儒生,爲一先正斥一先正,凌侮醜辱,無復餘地。」上愈怒,命招入不參疏儒生。

    閏3月16日

    ○丙子,下霜。

    ○成川府降仙樓災。樓,卽成川客館也。凡三百三十餘間,前冬火發,一夜燬盡。道臣至是始狀聞。

    閏3月18日

    ○戊寅,忠淸監司尹行敎上疏。略曰:

    「臣祖、臣父,與先正臣兪棨父子,姓不同兄弟,而三世情義,一朝索然,相基益肆謬悖,終至流配。以兪棨之孫,與臣家生事而得罪,究厥所由,實由臣身。其甚者謂臣父釀成己巳之禍,謂臣父背負兪棨。夫己巳之事,實惟我聖主之所知,豈臣父之有一毫相干?至於兪棨,則臣父之自少至老,誦慕無斁者,豈有背負之可言,而彼特欲借此爲詬辱臣父之資斧。卽尙夏序文而觀之,曾不省源與流之爲何樣,惟汲汲於辱臣父之說。此等情態,固聖明之所已洞燭其事實,而此外換面迭出,構捏醜詆者,不一其端,柳奎、崔錫文之疏,亦有說不盡打不破處,聖明亦何能盡燭耶?臣父平日,每以私事,而貽累於朝廷,爲甚悶蹙,一有人言,輒起而爭訟於君父之前,爲甚猥越,凡於遠近士友之欲爲臣祖辨誣者,無不苦挽。甲子以後,一邊之詬辱臣祖者,前後何限,而此則只有故掌令羅良佐丁卯一疏而已,此亦臣父力止而不得者也。惟此無辨不較之義,臣所服習於家庭者,而今臣誠信,不能見孚,柳奎、崔錫文等辨章之擧,或不能與聞,或不能挽止,不肖無狀,臣實自悼。惟自臣手裏做却,以有違背於遺意,以添僇辱於亡父,實臣心所不忍,故凡今誣說之可辨可明者,一不敢伸暴於吾君之前,區區此心,良亦悲矣。

    上答曰:」斯文不幸,大老云亡,變怪百出,舞鰌鱔而號狐狸,鬼蜮之輩,換面迭出,誣辱先卿父子,罔有紀極,予實駭惋,明辨痛斥,而此誠世道之大變,可勝痛哉?觀卿疏辭,追念先卿,倍覺愴神。「蓋行敎,拯之子也。

    閏3月19日

    ○己卯,上下敎曰:「《禮記》月令曰:『掩骼理胔。』蓋推其所愛於生者,以及其死者之意。況耽羅一域之民,前後餓死者,至於累千,則其中無依之類,初不着實收屍,暴露者必多。予念至此,不覺惻然。其令有司,分付守臣,定監官各別埋瘞以聞。」

    ○開城留守李宜顯聞有臺議,陳疏辭免,上不許。持平洪禹行引避言:「宜顯屢按藩臬,未著聲績,遽爾超資,未厭物情。況頃年一疏,〈指宜顯壬辰爲諫長時,疏發李墪、李獻英事也。〉用意不韙,臣果欲駁論,則或以爲旣示欲論之意,彼必自處云,故臣果停止矣。今宜顯,肆然陳疏,訐訴天聽。未論當論之人,反爲彼執言之端,疲劣甚矣。」遂退待,諫院處置,以欲劾旋止,終乖臺體,遞禹行。

    ○正言金始?上疏。略曰:

    首相侍湯,廢衙許久,凡百事務,一倂叢脞。宜令備局堂上,取其最緊者,就議大臣,裁稟奉行。科獄更査,已有成命,彭叟之父,乃以其子誣證,情節自首,而按問無人,未卽査奏。刑官之引入者,促令出仕,未出者亦卽出代,俾無滯獄焉。泮儒李蓍定等疏,本醜詆先正,悖辱諸臣,敢以喚做焚書等說,信口噴薄。不加投畀之典,邪說無以障抑矣。末言,成均館草記,曰彼曰此,互擧竝稱,枉直所在,全不辨別,竊爲重臣惜之也。

    上答曰:「上款所陳,令廟堂稟處,秋曹科査,自政院申飭。其他所論亦好,第處分貴在得中。成均館草記結語,蓋不免是非不明之歸矣。」

    閏3月20日

    ○庚辰,以洪致中爲承旨,沈尙尹爲掌令,丁道復爲執義。

    閏3月21日

    ○辛巳,以崔錫恒爲左參贊,特除李善溥爲刑曹判書。

    ○設行各廳勸武軍官試才。前宣傳官金重一,曾於內射時,用奸被罪者,而名在勸武額中,上覽單子,下特敎,命拔去。政院啓請推考其大將,從之。

    閏3月22日

    ○壬午,諫院申前啓。又言:「昨年因大臣建請,乃有大將有故,都提調代行習陣之擧,非古制也。時平無事之日,非如受命專征之比,而顧乃屈宰相之重,臨戎行之間,豈不大有損於體統乎?請還寢軍門都提調代行習操之命。日昨槐院官,以醜正儒生施罰事,發論簡通,而院官有以王法所正,謂之戕賢,告廟正論,目以凶黨,書諸答通云。噫嘻!惟彼向時黨人戕賢之慘禍,〈卽指己巳殺宋時烈事也。〉告廟之凶計,實是士類之所共憤,國人之所同惡,則元非關涉於今日所爭之是非,而此輩之闖起躑躅,陰逞其私者,誠極駭惋。請首倡答通者,罷職不敍。」上答曰:「第三件事,令廟堂稟處。末端事,殊極駭惋,削職。」時,承文正字金弘錫,欲罰前後疏儒,發簡通議,正字姜樸及成世頊、李光溥等,答言:「須以王法所正,謂之戕賢,告廟正論,目以凶黨爲說,且泮儒疏中敢辱不當辱之先賢,〈指尹鐫輩也。〉以此添爲罪目,乃可從。」於是,拯事之與己巳群壬連絡關通者,綻露無餘,時輩大以爲慙。正言宋眞明,不得已發是啓,爲稍自崖異之計,時輩猶以啓辭中,有戕賢慘禍國人同惡等語,咎責眞明。及至弘文錄抄選時,眞明坐此,見枳於本館錄,其陽排陰合之狀,不可掩矣。

    ○命立祠於南原縣,祀壬辰戰亡天將李新芳、毛永先、蔣表等三人,又以吳興業追享於七忠臣鄭期遠等祠宇。興業,卽其時軍餉有司而戰死者。先是,湖南暗行御史李眞儒陳聞,命本道詳察具奏,至是許之。

    閏3月23日

    ○癸未,以徐命均爲持平。

    ○竄姜樸於安州。藥房入診時,都承旨吳命峻白上以爲:「槐院官誠極寒心,而臺啓擬律太輕。」都提調徐宗泰繼之,上以樸造意陰慘,削職亦輕,命遠配。於是,正言宋眞明以擬律失當,引避,處置遞之。

    閏3月24日

    ○甲午,上下敎曰:「代撰王言,所宜審愼,而江原監司洪重夏敎書中,新祠甫建於湖西〈謂重夏曾按湖西,民建生祠也。〉一句語,極爲未安。知製敎權世恒從重推考,使之改入。」

    閏3月26日

    ○丙戌,以金啓煥爲正言,李世德爲持平,宋成明爲修撰。

    閏3月27日

    ○丁亥,判中樞府事李頤命上箚言:

    伏見諫院啓論軍門事,是必疑臣創請,評之以貽譏也。軍門提擧替行壇場之事,已自先朝以前,久有此例,臣之所目覩者。故相臣金壽興、金錫冑,不待朝令,而勤於替行,其時未聞有譏笑。今臺啓有若自臣請而始有者。事雖舊例,苟涉於臣,則終爲罪過,此臣樹立使然也。

    上優批慰諭。

    閏3月29日

    ○己丑,吏曹判書尹德駿免。德駿,曾於年前拜是職,因臺臣疏論辭遞,及是復拜,又引前事力辭。上之敦迫甚至,前後特敎,勉出屢矣,而終不撓,必遞乃已,人多其處義之得當。

    夏四月

    4月3日

    ○壬辰,判中樞府事金宇杭上箚。略曰:

    「臣竊見今日朝論之乖貳,聖心之激惱,大失是非之公,此豈和平之福也?況聖明方當省思慮、戒喜怒,以迓天和,而酬應之煩,甚於平日,遜逆之間,傷損必多,此豈爲宗社生靈不自輕之道乎?夫是非者,百世之公,一朝難可强定,樞機者,千里所應,王言其可不愼乎?不幸聖世,士論之岐,已數十年,如水如火,莫遏其深且熱矣。雖殿下執中而建極,尙患末俗之難化,今欲以威罰偏制於一時,是何異於抱薪而救火也?如臣面墻之學,何所知識,而羅良佐等數人丁卯之誣,〈爲尹宣擧攻斥宋時烈事。〉猶可驚心。況今群言蝟起,無所顧藉,而聖明乃反取其言而無少責,其可以服人心而定是非乎?近間論事者,非但韋布而已,非耆舊大臣,乃侍從之臣,而聖上目之以鬼蜮、鰌狐。《禮》曰:」士可殺而不可辱。「況大臣乎,侍從之臣乎?大哉之言,恐不當如是也。伏願聖明,收還過中之譴罰,未安之辭旨,毋使人心拂鬱,國事泮渙。

    上答曰:」玆事,國是已定矣。今日處分,其果一毫近似於偏刻耶?鬼蜮、鰌狐之敎,非指謂大臣矣。「

    4月7日

    ○丙申,平安道朔州府霜降,慶尙道開寧縣地震,金山郡有雷皷聲,起自西北。

    4月8日

    ○丁酉,以李光佐爲吏曹參判,李台佐爲大司憲,趙泰億爲吏曹參議,丁道復爲承旨,吳命峻爲慶尙道觀察使,李壄爲都承旨。

    4月9日

    ○戊戌,諫院〈正言金始?。〉申前啓。又言:「發簡論罰,固爲士類之公議,乘機闖凶,自是黨人之餘套。彈論只及於首倡,郵罰不加於同罪,則渠輩惟當悛悔,不敢分疏,而槐院官姜綸等四人,託以呈旬,益肆悖慢。噫!今日士論之所共爭者,只在於學之醇駁,心之公私而已,本不相關於一番人之構罪釀禍,則以正法告廟等說,乃欲揷入於罰目者,極其危險。始則闖附尊賢之義,欲售其挾雜之意,終則巧逞眩眞之計,欲肆其忿恚之私,殊不知朱光庭、賈易之論斥川黨者,終不可與舒亶、李定輩構禍之案,一例同看,噫亦無嚴矣。請承文博士姜綸、副正字成世頊、姜必慶、李光溥等,竝罷職不敍。承文副正字成道亨,乃於公議峻發之日,敢生沮戲之心,托以呈旬,肆然誣正。噫!辛酉一書,意甚誠慤,言多切直,而道亨,乃敢或謂極千古奸凶之目,或謂退計九年前已成己巳之案,而只以無狀小人等說,設爲兩端語,欲售毒正之計,人之無嚴,胡至於此?請罷職不敍。前開城留守李宜顯,陞擢之後,致有物議,筵白遞改,則所授資級,自在應收之科,而銓曹不爲啓稟,直擬知申,其在政例,未免踈率。請李宜顯加資還收,吏曹當該堂上推考。」上只從姜綸、成道亨事。李宜顯資級,命該曹考啓後,竟還收其資。金弘錫之初發罰簡也,恐爲成道亨所阻,不欲送示,院吏執以爲不可,弘錫黽勉使之,最後傳示。道亨怒呈辭狀,有曰:「所謂辛酉擬書者,其所臚列先正〈卽宋時烈。〉罪狀,極其慘毒。若以此或謂彷彿,則先正不免爲無狀小人,彼構禍之徒,〈卽指群壬之請告廟按律者。〉何可誅也?若以爲一毫不近,則誣之者亦不免爲無狀小人,泮儒之嚴辭峻斥,又何罪也?今弘錫於彼,〈卽指姜綸等。〉旣斥以凶論,於此〈指泮儒等。〉又斥以醜正,自不覺其語意之自相矛盾。如是而可以服人心乎?夫其欲害士林,〈指欲罰疏儒事。〉用意之憯毒,與己巳構禍之徒,相去不能以寸,而猶欲掩其同條共貫之迹,陽若斥絶其凶論,陰實助成其聲勢。夫擬書中所構捏,罔非極惡大罪,則彼己巳之案,已成於退計九年之前矣。」時輩見之,大懷慙怒,遂劾罷。

    4月10日

    ○己亥,命釐正宗廟祭物之有違《五禮儀》者。禮曹言:「考諸《五禮儀》及《宗廟儀軌》圖式,則各室尊床西邊,設明水、玄酒,而今則只設空尊。大羹則盛于瓦?,奠于第一行,而《五禮儀》註,大羹,太古之羹也。肉汁無鹽梅之和,後王存古禮,故設之云,而今則以冷水,切入牛脂小許而用之,大失禮制。宜依古禮,煮肉爲羹而奠之。豚拍,《禮儀》圖式,細切作齏,而今則以全肉盛豆。旣有豕熟膚盛豆陳之,又以豕熟一塊盛豆陳設,一物兩用,必是中間致謬,亦當依禮切用。其餘餠餌之違式者,亦多有之云。請自今以後,一依《五禮儀》圖式,抄作謄錄,分授於奉常寺及宗廟署令、典祀官及本署官員,按其圖式及謄錄,檢察監設,而社稷、各殿、諸山川大小享祀,亦一體施行。」上從之。

    4月11日

    ○庚子,京畿廣州等五邑雹,大者如斗,人畜被傷者多,烏鵲壓死,樹木摧拔,田疇糜爛傷敗。楊州瓦孔里民家十三歲兒,爲雹所撲,仍至殞命。慶尙道安東、醴泉等邑,雨雹,大如鵝卵,烏鵲多致死,道臣以聞。

    4月16日

    ○乙巳,以朴熙晋爲司諫,李眞儒爲正言,柳鳳輝爲副提學。

    4月23日

    ○壬子,以安時相爲掌令。

    4月26日

    ○乙卯,刑曹方按李賓興,査李墪歷抵事,賓興持前說不撓,刑曹遂請刑。於是,賓興子養粹,德粹等,擊皷訟冤,謂刑官構捏鍜鍊。刑曹參判宋徵殷、參議沈壽賢等,上疏自辨,上竝以詬詆之說,不足爲嫌,答之。

    4月27日

    ○丙辰,以趙文命爲撿閱。

    ○副提學柳鳳輝等爲弘文錄,取徐命均、李眞望、崔尙履、李世德、尹聖時、嚴慶遂、趙錫命、趙遠命、南道揆、朴弼夢、鄭壽期、金在魯、權益寬、沈珙、李明彦、黃奎河、李仁復等十七人。

    4月28日

    ○丁巳,藥房入診。診候畢,都提調徐宗泰請更申飭政院,切勿捧入不緊文書,上可之。

    ○平安道義州雨雹,大如鵝卵。

    五月

    5月1日

    ○朔庚申,禁府請拿問前判書權尙游,上從之。始,壬辰科闕門開閉之査問也,權致大者,本無賴人,與尙游爲同宗,自言其時闕門不閉,渠亦於設場後,出入無阻。尙游問卽疏陳其狀,遂爲門開之證。及是,門事更起,復囚致大究覈,致大見時事大變,尙游勢孤,乃一反前說,以誣尙游,尙游遂就拿。

    5月2日

    ○辛酉,以李宜顯爲吏曹參議,朴弼夢爲持平,宋正明爲大司成,宋成明爲吏曹佐郞。

    ○諫院申前啓。又言:「金春澤凶險陰慝,不可以人理論。凡有變故,無不緊入,奸情詭迹,昭著難掩。前旣累行投畀,漸次宥還,實出於滌蕩之至仁,而不思悛悔,逾懷怨毒,日夜之所營度,無非壞亂朝廷,售其禍心之計,儒章、囚供,多出其手,國言喧藉,路人指目。頃往湖南,使其腹心,受出營錢,取息分利,募得鄕曲癡獃之輩,厚給行資,唱爲醜正之論。如此之人,不可置之輦轂之下,請遠地定配。牙山縣監朴弼文,自在倉官,已多不廉之誚,到任以後,掊克之政,難以毛擧,松禁、牛禁,徵贖無節,囹圄充滿,吏卒肆虐。請罷職不敍。潭陽府使趙泰興,衒能善事之態,久爲一世之唾罵。再莅海邑,專事貪饕,見劾繡衣,曾未幾何,遽授湖南雄府,題目之下,物情驚駭,請罷職。順天以湖南雄府,素稱難治。府使洪大猷,以庸瑣之類,濫授本府。老昏憒劣,政委下吏,家在隣邑,駄載絡繹,請罷職。」上竝不從。

    ○判義禁尹德駿,因李賓興招辭侵斥,上疏辭職,上不許。賓興於更招,授趙正純爲證,而又言:「非親聞於正純,中間傳道者,卽其至親,不可爲證。若直問於正純,可知。」刑曹請令禁府拿問,德駿以不待賓興指告傳言者,而徑拿正純爲不當,啓寢之,賓興以此侵斥德駿於招辭中,故德駿疏辨。

    ○松蟲熾發,漢城府調五部坊民拾之,三日而止。

    5月3日

    ○壬戌,藥房入診。上以明日,卽孝廟忌辰,自是日行素。都提調徐宗泰以上方在未寧中,請用常膳,諸臣繼之,請甚勤,上勉從之。

    5月4日

    ○癸亥,未時,太白見於巳地。是後屢見。

    ○黃海道谷山、瑞興、長淵等邑霜降。

    5月5日

    ○甲子,諫院申前啓,上只從趙泰興事。

    5月6日

    ○乙丑,平安道江界雨雹,大如鳩卵。

    ○以尹行敎、鄭栻爲承旨,宋成明爲修撰,洪致中爲忠淸道觀察使。

    ○諫院申前啓,上只從朴弼文、洪大猷事。

    5月10日

    ○己巳,濟州別遣御史黃龜河狀言,灰全鰒連年封進之難,上命特爲姑減,仍命本島進上物種,竝減三分之二。

    5月11日

    ○庚午,以李?爲承旨,權忭爲司諫。

    ○諫院申前啓。又劾:「尙州牧使李徵海,屢典州府,素乏廉簡之稱,出入權門,厚招趨附之誚。向日被彈之後,遽除海郡,旋卽圖遞,以爲自洗之地,猥授本州,物議譁然,而佯若不知,揚揚赴任。請罷職。刑曹時囚罪人李賓興,前後納供,惟以詬辱按査之臣爲事,及其證質旣成,訊問將加,則又使其子,擊鼓登聞,胡辭亂說,猥雜無倫。自以爲歐逐刑官,沮戲獄事之一大機關,一供再供,致令秋堂,輒皆引入,今日紀綱,雖曰陵夷,一罪囚,何敢恣意幻弄,輕侮朝廷,若是之無嚴乎?請爲先嚴刑懲罪。」上只從末端事。

    ○修撰宋成明上疏言:

    違牌者之只推勿罷,非人君御下之道,反爲屑越之歸。

    又言:

    殿下一疾彌留,屢閱寒暑,臣子憂遑,何恤其躬?大庭起居之班,不當遽撤,乞收聖旨,使在下者,得伸其忱誠。

    上不許。

    5月12日

    ○辛未,諫院申前啓。又言:「高城楡岾寺有一殿閣,名以御室中堂,設仁、顯兩朝及王妃神位,前置兩大床,朔望及忌辰、生辰,皆自寺中大享云。噫!肅肅淸廟,寔我祖宗陟降之所,而今乃設醮於沙門,受供於緇徒,其爲屑越,莫此爲甚,誠不可垂示於後世也。不但楡岾寺爲然,他處亦多有之云。請令諸道監司,一倂摘發禁斷。向者前掌令慶聖會,投進一疏,類聚私黨,極意營救。至於朴萬鼎,所坐甚重,關係名義,而游辭救解,至請甄復。其嘗試朝廷,私護黨與之習,不可不懲,請罷職。」上竝不從。

    ○憲府啓曰:「慶州府尹鄭必東,本以庸瑣之人,諂附權門,躬掌鄙屑之役,猥授西邑,厚招貪饕之誚。本職之除,大是人望之外,蠱惑邑婢,多有駭擧。本府所置蔘田,以備進供之需,而稱以藥用,取採無節。如此之人,不可仍置,請罷職。果川縣監李箕佐,爲人庸騃,全不省事,吏緣爲奸,尸居罔聞。糶糴之際,多招民謗,不治之聲,傳播京外。請罷職。」上竝不從。

    ○校理李世瑾上疏,請尹拯諡號,不待諡狀,斯速擧行。又言堂錄淹延之未安:「館閣堂上,一員之參圈,自是定例,而大提學宋相琦,引入已久,提學崔奎瑞上來無期,亦宜及時敦勉。」上竝許之。

    ○獻納宋宅相疏論,李宜顯,卽科獄首發之人,而其用意之不美,灼然難掩。卽今査事方張,未及結末,則其在公議,固不可擧論於淸顯,而廟堂之薦,銓部之擬,少無所礙,臣竊訝惑也。上答以李宜顯事,未知得當也。

    5月13日

    ○壬申,諫院申前啓,不從,李徵海命遞差。

    ○上下敎曰:「獻納宋宅相疏中,論李宜顯事,語意至深,極爲未便矣。伊時宜顯,適在諫長,隨聞論列,乃其職事,有何用意之可言乎?今此科査,十分明白,歸於淸脫,當初承命按獄諸臣,元無可論之事。此而罪之,後弊可勝言哉?予意本自如此。大抵勿論彼此,凡論議過激者,不但不欲觀,必抑之,卽予平日之心矣。」明日,獻納宋宅相以上敎至嚴,引避退待,憲府處置出仕。

    5月14日

    ○癸酉,領議政徐宗泰上箚曰:

    伏見金吾讞啓,囚人權譍請刑判下。王府嚴重,此出於獄體矣。然權譍初非有妄言陳聞於朝也,亦非有造言構誣乎人也。只是私自言語之事,初被囚問,輾轉至被刑訊。本事元不關於朝家之重,而士或殞於桁楊之下,則豈不深堪愍惻,而有累仁聖之政乎?

    上答曰:「權譍終始抵賴可惡,一番訊問不可已矣。第本事,不係於朝家之重云者,誠如卿言,可不留意焉?」權譍,名下士也。壬辰庭試時,以擧子入場,見敦化門之不閉,戴床小童,由其門入去,私有酬酢於親友,遂至被拿,以實對得釋。至是更覈門事,時輩怒譍至深,請拿問,仍至拷掠,故宗泰箚論其不可。是日,金吾又請譍加刑,上命除刑定罪。

    ○正言李眞儒引避曰:「春澤竄則朝著少靖,歸則事端輒生。此實十手之所指,萬口之所傳,其不可一日置之輦轂也,決矣。及今宥還之後,隄防漸弛,縱恣益甚。若不以時裁抑,則誠有凶國害家之憂。此臣所以齊聲陳請者也。臺啓纔傳,其弟雲澤,已擊皷矣。且聞雲澤之兄普澤之疏,纔自湖營來到,因政院啓辭,還爲下送,而蓋其大意,與雲澤囚供一般,且於疏末有曰:『苟有冤枉之端,亦明構虛陷人之狀。』隱然請罪臺臣之意,縱恣無嚴,吁亦痛矣。」大司諫李世最亦以參啓引避,竝退待,憲府處置出仕。

    ○憲府申前啓。又言:「伏見禁府啓目判下,有罪人權譍除加刑定罪之命。臣竊不勝訝惑焉。夫大庭試士之日,闕門開閉,何等重大,而自倡床童之說,擅開已閉之門者,廼譍也。譍之壬辰招辭中,以趙銘、權致大之外製,爲門開之證,及今更査,銘、致大皆以誣罔自服,譍乃復引騎曹節目外布帳等說,百般幻弄,一向抵賴,與承宣之緘,衛將之招,節節相左。一訊再訊,期於輸情,斷不可已也。請還收除刑定配之命,更加嚴刑,期於輸情。」上不從。

    5月16日

    ○乙亥,藥房入診。都提調徐宗泰白上,披閱文書,不覺勞疲,每致證候添加,請更飭政院,益加審量,節略捧入,上許之。

    ○憲府申前啓。又言:「金春澤,特一凶譎奰慝之人。今玆遠配之請,亦出於斟量之意,則設令爲其子弟者,私情所蔽,謂有可伸之端,亦當稍待朝家之處分,而前持平金雲澤,乃敢朝衣,擁呵偃入淸禁,遂擊登聞之皷,欲眩惑天聽,固已駭惋,而至於全羅監司金普澤,旣處外藩,事體尤別,且其言端,干涉渠身,而不思自靖之義,益肆反詈之言,末乃結之曰:『苟有虛誣之端,亦明其構虛陷人之狀』,隱然有罪臺言之意。輕視朝廷之罪,不可不懲,請前持平金雲澤、全羅監司金普澤,竝命罷職。」上只從鄭必東、李箕佐事。

    5月18日

    ○丁丑,以李眞儒爲獻納,尹淳爲正言。

    ○憲府申前啓。上不從,答權譍事曰:「權譍之一向抵賴,終不吐實,殊甚可惡,而元非死罪,則限輸情嚴刑,寧有是哉?停刑勘處,予未見其不可也。」

    5月20日

    ○己卯,以李光佐爲弘文提學。

    5月21日

    ○庚辰,刑曹參判宋徵殷、參議沈壽賢,聯名上疏,請令禁府,覈問閔啓洙、趙正純,上從之。始,李賓興每援正純爲證,而又言:「非親聞於正純,又有聞而傳之者,而其人,卽至親骨肉,不可指告」云。刑曹以正純,朝士,不可自秋曹按問,屢請令金吾按問,而禁府以中間階梯之不明,拒之。至是,賓興子養粹自言:「言根實出於閔鎭綱,而傳于其父。」鎭綱又言得聞於閔啓洙,啓洙則聞於趙正純。於是,刑曹以爲言根階梯旣明,更請令禁府究覈,啓洙、正純遂就拿。

    5月22日

    ○辛巳,憲府申前啓。又言:「向日李晩堅疏避,醜辱先正,實浮於尙健輩,而伊時處置,循例請遞,公議拂鬱,至今未已。銀臺、騎省,連次備擬,不少留難,有若無故者然,請吏曹當該堂上,從重推考。」上不從。是後,藥房入診,上語諸臣以爲,臺啓不是。於是發啓掌令安時相、持平具萬理,皆引避退待,處置出仕。

    ○判義禁尹德駿、知義禁尹趾仁、同義禁柳鳳輝,聯名上箚。略曰:

    門事今幾結梢,而第於權尙游、權熀等事,竊有愚淺之見。致大以敗家蕩子,爲世所棄,犯法抵罪,前後非一,其人之虛罔可知。況其所言,不近事理,則責而勿聽可也,聽亦勿採可也,如或深信其言,以科場不嚴爲駭,則亦宜陳白,朝廷明覈處之。況待漏廳,當其科時,已作士人僦居之所,而待漏廳外製之致大,又隨趙銘,變作敦化門外製之人,則致大之情節變幻,人所喧藉,而尙游心知不言,一任査事之誣成,當初聞而駭之之意,果安在哉?貽書報知者,卽儕友間事,而今於致大而爲之,已非大官自重之體。且致大有外製之罪,則自有當律,又何可以被罪何至重大之語,慰藉於書中,致令致大,看作敎誘,執以爲契耶?至於權熀,以出入侍從之臣,爲宰臣傳簡之人。厭煩於本家,就僻於隣舍,其所酬酢,不止傳書而已,則今日見困於致大,亦未必不由於自侮也。致大則所當移送該曹,考律定罪,而權尙游、權熀等,事異常規,法無應施,不得循例啓稟,乞賜參商處分。

    上答曰:「卿等之箚語明白,亦甚得宜。權致大依施,而權尙游、權熀,竝削職放送,爲宜也。

    5月24日

    ○癸未,藥房入診。上受鍼。

    5月27日

    ○丙戌,拿囚前承旨任埅及其子健元、壻李元坤等。先是,元坤遇李墪於歷抵之路,言於其妻父任埅,埅遂傳道於諸宰家,事遂大播。爲墪地者,皆咎元坤,元坤遂諱其說,以爲埅子健元所創云。於是,俱就對,互相推諉,訐揚詬辱,無所不至,人皆以爲世變。

    六月

    6月1日

    ○朔己丑,憲府申前啓。又言:「前大司諫李晩堅,挺身投疏,爲尙健右袒,乃以背師之說,益肆誣詆者,已極醜悖。至於宣召賜對,應答如響,殆忘疾疢等語,尤極無嚴。其縱恣之狀,與尙健一套,而獨逭懲討之典。不可以事在旣往而置之,請罷職不敍。」上不從。

    ○遣承旨于典獄,疏釋輕囚。

    ○命減畿內水軍身布一疋,以受代者赴水操。先是,豐德水軍,有上言者言:「京畿水軍無竝保,而徵三疋。旣納布,而又赴水操爲冤。」命問於水營,水營以爲:「南陽等三邑水軍,竝保幾盡充補,而豐德等十四邑守令,不遵事目,全不定給,元軍獨納三疋之布,以致稱冤,赴操時不得輪回,亦爲偏苦。」兵曹回啓,請減布一疋,水操時則以營鎭管下,受食代布者,領付爲便,備局覆奏,許之。

    6月2日

    ○庚寅,憲府申前啓。上不從,金普澤命遞差。

    ○命賜北道加設親騎衛軍裝。以湖南、海西騎步未收及關西精壯布應捧者,劃給,令本道分定造送。蓋道臣以此狀請,備局覆奏,許之。

    ○備局因諫院請寢各軍門都提調代操之啓,覆奏言:「往在己酉,訓局都提調代行習陣,而御營則新舊軍合操時,大將有故,則都提調往行事,戊午年已有成命,禁衛營自辛酉以來,都提調代行,不啻累矣。及至庚寅,筵席,自上復以禁衛習操,或値大將有故,則都提調擧行,俾勿闕操爲敎。禁營自此,仍爲定式,而訓、御兩營,都提調習操之事,亦多廢闕。昨年大臣之一體定式爲請者,爲諸軍門規例,不宜異同也。自前使之替行者,蓋出權宜之制,而其來已久,今諫臣之啓,似由於不能審察之致。今都提調之代行,已成規制,今不當寢罷。」上從之。

    6月3日

    ○辛卯,前判書金鎭圭卒。年五十九。鎭圭爲人鯁直,勤於事。一切守法,無所撓奪,人不敢干以私。常以淸儉自礪,旣貴,家甚貧,服食無異寒士。且有試鑑,屢掌試,以得人稱。然性頗執拗,有務勝之病,人以此短之。至是疾革,口號遺疏,旣歿,疏乃上。其疏曰:

    臣受恩罔極,而事君無狀,區區衷赤,無以自暴,其所齟齬,殆無異於踈遠之臣。今當一縷將盡,永訣明時,亦何忍不一陳其所欲言者,終自負於義分哉?然而神昏氣促,陳其梗槪,伏惟聖明,益愼其節宣之道,遄收康復之效,深惟貽燕之謨,益致國祚之固,毋忘冠屨之倒置,使大義不泯,痛戒陰陽之混淆,使壬人屛迹。至於勉聖學諴小民,固圉經遠等事,自當推類加意,臣不敢覶縷。無任瞻天向闕臨疏涕泣之至。

    上覽而嗟傷,敎曰:「省覽遺疏,憂愛之忱,至死彌深。可不留心,而其言存,其人亡,愴悼冞增也。」

    6月5日

    ○癸巳,流星出室星上,入西方。

    ○以權詹爲副校理,李廷濟爲修撰,尹星駿爲大司諫,崔尙履爲持平,宋成明爲吏曹佐郞,李坦爲咸鏡道觀察使,洪致中爲慶尙道觀察使,李世最爲忠淸道觀察使。始致中爲忠淸道觀察使,未及辭赴,至是吳命峻遞,嶺伯缺,備局以嶺南素稱難治,請令政曹,以未赴任監司備擬,遂以致中移拜。

    ○上覽刑曹請加刑李賓興啓目,下特敎曰:「今此更査,卽兩樣事,一則科事,一則門事也。門査,本不涉於李墪,而敦化門之終日不閉,斷無是理,此不過以庭科,必欲歸之於不嚴之科,權譍之誣飭納招,亦甚可惡。至於墪事,係是場屋用情,此獄肯綮,在於歷抵。必欲更査,十分明白,無一毫可疑,然後方可議其伸雪也。李墪擬入試官望,承牌詣闕,而落點未下之前,無端出去,已極怪駭,而尹彭叟之到今變辭,雖稱初爲李賓興之敎誘誣服,而其間事狀,有難測知,傔從之一變前說,不足取信,李胤彦從下街歸來之說,亦不足爲公證。旣知其如此,而强爲伸雪,則堂堂國家之處分,未免隨時爲之,寧有是哉?寧有是哉?然則李眞伋亦將復科耶?今無翻案之端,置之。」

    6月6日

    ○甲午,流星出西方。

    ○掌令具萬理申前啓,又言:「今玆李墪歷抵更査事,雖以該曹文案見之,募得道聖之事,時遇等爲證,敎誘彭、甲之說,禎興輩自服,則其所歸宿,專在李賓興一人,而賓興未就服,則臣亦不敢謂已盡明査也。第念彭叟及諸傔從之到今變辭,事狀難測,不足取信者,誠如聖敎,而當初之引以爲證,而成此歷抵者,亦豈非彭、甲等及諸傔耶?前日之作證可信,則今日之變辭,亦可信,今日之變辭不足信,則前日之作證,亦不足信也。況李胤彦則雖謂連姻,本殊臭味,而始爲賓興之所引,則可知其無一分顧藉之意,而下街逢着之說,發於盤問之際,則此非公證而何哉?惟是李墪,以試官望見擬之人,承牌詣闕,徑自還歸,誠爲妄作之失。若以此爲罪,固無所辭,而因其徑歸,竝疑其歷抵者,臣恐此非以其罪罪之也。且臣於判付中,隨時爲之,寧有是哉之敎,尤有所慨然於心者。噫!國家不幸,朝議岐貳,言言事事,無一不歸於黨論。如使在廷之臣,精白一心,無一毫偏係之習,有足以見孚於君父,則亦安有此敎哉?今殿下,以更査事,有若專出於爲李墪者然,此誠群下之罪,而大聖人處事,亦當觀其事之可爲與不可爲而處之而已。如或爲嫌,而可爲而不爲,則臣未知果合於大公至正之道,而臣之所憂者,非但此也。隨時二字,聖意先着,則國家事,今無可爲者矣。舊案不明,新査未究,而處分徑先,輿情愈鬱。請亟寢李賓興査事置之之命,仍命秋曹,更加明覈而處之。」上不從。

    6月7日

    ○乙未,平安道理山等地雨雹,大如鵝卵,小如雞卵。

    ○以柳鳳輝爲都承旨,洪廷弼爲掌令,朴鳳齡爲全羅道觀察使,權世恒爲副校理。

    6月9日

    ○丁酉,憲府申前啓。又言:「敦化門之開閉,專由於權致大、趙銘外製之說。更査纔始,悉反前招,門之誣開,今旣敗露無餘。第念致大之前後變幻,不一其端,待漏廳之誕說,今則曰非渠所言,敦化門之誣供,今則曰指其所入,或稱以迫於威勢,或諉以敎誘,此等情節,俱涉可疑。至於銘,則情狀倐忽,尤爲可惡。渠雖自云鄕中迷劣,豈不知場屋事體之重,而無端以外製之說,傳說於宰臣家,已涉謊罔,閭家冶所之說,決非泛然酬酢,而及今更査,其所自服者,無他曲折,直以造作虛言,甘心自當。其間隱情,昭不可掩,請更令該曹訊問。」上只從末端事。

    ○大司憲李台佐上疏。略曰:

    今聖上,旣以諸招之前後相反,爲難準信,則政宜申命有司,反覆嚴覈,若復如壬辰前招,則當置李墪於歷抵之科,若終如令日之後招,則當置李墪於不歷抵之地,其所處置,豈不綽有歸宿乎?前招旣是一案,後招又便爲一案,抑將何所適從而置之乎?如欲無變舊案,亦將竝行更推,復令各人之供,同歸於賓興之供而後可也。終若不分黑白,置不復覈,則臣決知不可也。自今以往,刑獄之稍涉難覈者,竝將置之而勿究耶?

    上答曰:「今玆更査,未見其明白可伸之端,則置之之外,無他道理矣。」

    ○日本關白沒,新關白紀伊太守源吉宗立。

    6月10日

    ○戊戌,領議政徐宗泰上箚。略曰:

    雖在匹庶之罹罪網者,朝家必爲之明辨,俾無抱冤。況卿宰之臣,罪名所係不輕,固宜詳加究覈,明其虛實,有犯則罪之,無犯則伸之,使朝家處置,洞然明白而乃已。不待該曹之勘奏,敎以援證之變辭,不足取信,而一切置之於黯黮之科,刑政之乖宜,事例之顚倒,非細故也。

    上答曰:「非特科獄也,凡更査而無可論之端者,輒皆置之,自是常事。今玆處分,終未見其不可矣。」

    ○命停擧太學儒生洪鉉輔等。初,四館李匡輔等,施罰諸生之侵辱尹拯者,太學齋任鄭觀河,輟祛罰榜,不肯施行,匡輔等又竝觀河施罰。鉉輔代爲齋任,以爲觀河不當罰而被罰,不可居其代,遂不入食堂。諸生之右尹拯者盧斗望等,欲逐鉉輔,倡爲辨拯誣之論,以鉉輔不應,謂不可同入食堂。上屢命勸入,而皆不承命。於是,上遂命停擧齋任。

    6月11日

    ○己亥,以趙泰億爲吏曹參議,沈尙鼎爲正言。

    ○上下敎曰:「禁府時囚,別無可以會議者,而刑曹時囚及諸道狀聞中,事係刑獄,殺越人命者,依近例,會于賓廳議啓,俾無滯獄之弊。」

    6月12日

    ○庚子,忠淸道大水,禮山、定山、公州等邑,人家漂沒三百餘戶,上命行恤典。

    6月14日

    ○壬寅,大司諫尹星駿、正言沈尙鼎,申前啓,又言:「壬辰科査,言出於仇冤,證成於童騃,廷讞失當,輿論咸憤,更覈之命,蓋由於此。昔之密誘而脅證者,不待嚴覈而吐實,酷刑而逼承者,一經平問而納款,則其間情實,巳可推測,而設以彭、甲之變幻,謂不足信,傔從之反覆,謂有可疑,則賓興至親之招,獨非明證,胤彦下街之說,亦非公證耶?若以此等獄情,輒歸之於時論,而置而不究,則日後誣獄,雖有大於此者,必將因循舊套,一例掩置,是國無刑政也。請亟寢李賓興査事置之之命,仍令有司,明覈處之。」上不從。

    6月15日

    ○癸卯,憲府申前啓。又言:「壬辰榜出之後,一種喜事之輩,暗懷愎猜之心,極欲沮敗科事,而無辭可執,乃以門開之說,白地做出,歸之於場屋不嚴之科。及今更査之後,銘與致大,擧皆自服,則門之不開,無復可疑,而權譍乃敢獨懷詐譎,變幻閃弄,其所自明,不過以兵曹節目、政院草記,捃摭爲辭,且以姜弼文前後之招,勒歸之於虛罔之言,終始牢諱,不肯吐實,徑停刑訊,草草勘罪,大違法例。請權譍更爲嚴囚,另加訊問,期於得情。權譍除刑定罪之命,出於意外。此還收之啓,所以發也。臺閣論執之意,惟宜極言力爭,期於輸情,而乃者僚臺,率爾停啓,公議拂鬱,物情愈激。請停啓臺官具萬理遞差。」上答曰:「更査事,不宜一向爭執。權譍事,重發已停之論,尤涉太過。」

    6月16日

    ○甲辰,爲都堂錄,取金在魯、李眞望、李明彦、金東弼、李世德、尹聖時、嚴慶遂、趙錫命、趙遠命、金有慶、徐命均、朴弼夢、權益寬、沈珙、朴師益、崔尙履、黃奎河、李德壽、尹淳、李仁復、宋眞明、趙觀彬等二十二人。

    6月17日

    ○乙巳,憲府申前啓。又言:「慶尙監司洪致中,除拜湖臬,未及赴任,遽移本職。臣未知致中才具地望,不宜於湖西,偏宜於嶺南,而朝臣中無他可擬者而然耶?論以政格,誠爲苟且。請改差。」上不從,答末端事曰:「嶺伯得人,而只以政格苟且,遽然請遞,實未曉也。」

    ○上下敎曰:「近日憲府請寢査事置之之命,已是意外,諫院又從而費辭力救,此豈兩司俱發之事耶?極爲未安也。」

    6月18日

    ○丙午,藥房入診。都承旨柳鳳輝曰:「伏見昨夕下敎,以兩司俱發之論,爲未安,而但臺臣,非專爲李墪發,實關國家刑政故也。大抵科査,兩件更査之後,諸囚承款,而門事則權譍,歷抵事則李賓興,獨抵賴不服。雖以上年冬判府事金宇杭前後箚語觀之,可知其意之不專爲李墪地,而乃以費辭力救爲敎,其於群下本情,似有未盡燭者矣。」上曰:「當初更査,臺啓允從之時,予乃獨語曰:『科査有門事、歷抵事兩款,而至於歷抵事,必須十分明白査出,然後其所伸脫之人,及國家處分,皆歸快當,而不然,則國家處分,未免隨時之歸,或不有歉於心乎?』及至宋宅相疏入後,下政院判付有曰:『藉令科査十分明白,歸於淸脫,當初按査諸臣,無可罪之事』云者,蓋爲宋宅相疏語及年少臺閣,欲盡驅當初按獄諸臣於用意陷人之科故也。歷抵之證,有李賓興、諸傔從、李胤彦下街之說三件事,而皆無明白可伸之端,置之未爲不可。今之議者,若於屋下私談曰:『李墪今番,又不得伸理』云,則可也,此豈兩司俱發之事耶?若於更査出場後,追劾接査之臣,則此後雖眞有不嚴之科,初必無如權??之發論者,又皆以今日爲戒,必不欲擔當按査,國事將至於無可爲之域。予旣知其如此,而隨時議而爲之,則人君處分,豈容如是?兩司俱發還收之啓,汲汲如狂,今日改措語,明日又改措語,有若大段事端者然,見之亦可笑矣。」都提調徐宗泰曰:「聖慮所在,誠爲深遠矣。年少臺閣,或不無過激之論,雖以其論斥李晩堅、李宜顯擬望事見之,未免過當矣。」上曰:「李宜顯,開城留守許遞時,卿言當初按査之臣,無可追罪,予以爲大臣之意,正合予意矣。卽今科事方張,而備局堂上,幾盡引入。予旣知其無分明之端,而强爲伸理,則査事出場之後,年少過激之人,必欲盡罪當初按獄之臣,將至於無完人之境,豈不難處乎?」鳳輝曰:「門査旣明白收殺,而姑未有追論之擧。以此見之,可知其無是慮矣。」上不答。

    6月19日

    ○丁未,領議政徐宗泰與刑曹判書李善溥等,會賓廳,議讞刑曹及外方時囚罪人。

    ○持平朴弼夢,因前日特敎及昨日筵敎,引避有曰:「上下間阻,情志不孚,無事不疑,無人不疑。惟其如是,故雖事理之昭然易見,端緖之明白透露者,猶未免隔了一膜,倚着一邊,是不爲是,非不爲非,囫圇糢糊,都無歸宿。」末又以洪致中之啓,批旨未安爲辭。大司諫尹星駿、持平崔尙履、正言沈尙鼎等,亦以筵敎,相繼引避,竝退待。明日,修撰李廷濟處置,請弼夢等竝出仕,仍於箚末,附陳其所懷曰:

    頃下隨時爲之之判付,昨有盡驅諸臣於陷人之筵敎,實有歉於大哉之王言。隨時二字,豈君上所可言乎?臺諫,受殿下耳目之寄。今以未然之事,逆加以驅人罪科之目,今日居臺閣者,其能安於心乎?洪致中之合於藩任,憲臣亦豈不知,廟堂之啓請移除,儘出於爲官擇人之意,而揆以政格,則殊異乎常例。臺議旣發,終難往赴,豈不重爲可惜?

    上答曰:「附陳上款事,日昨筵敎中,備悉予意。下款事,廟堂啓辭,蓋出於爲官擇人,而爾意亦好矣。」

    6月22日

    ○庚戌,流星出攝提星下,入坤方。

    ○以金始慶、李澤爲承旨,權詹爲副應敎,李廷濟爲校理,權世恒爲掌令,梁廷虎爲持平,李眞望爲副校理,尹淳、尹聖時爲副修撰,趙錫命、嚴慶遂爲修撰,趙遠命爲正言。

    ○以久旱,禮曹啓稟,自是日設行祈雨祭。

    6月23日

    ○辛亥,濟州別遣御史黃龜河狀請,以賑餘穀一千四百四十餘石,分俵島中三邑,繼賑於麥盡之後,牟麥新還上,亦請減捧,備局覆奏許之,還上,亦令折半徵捧。

    6月24日

    ○壬子,月入畢星。

    ○副應敎權詹上疏。略曰:

    今年穡事,不幸有極備之災,懷襄之慘,固已驚心,而近者旱氣太甚,禾穀之免於沈墊者又皆傷於風枯於旱。前後賙賑之策,災實之分,尤宜着意區畫而預講也。守宰之有窠與未赴者,或作速差出,或催促發送。三南方伯,亦皆需代,而遞易相仍,不卽往赴。亦宜自廟堂,或變通或督遣,不宜一向稽延時日也。且西北別科,固出於懷綏撫恤之擧,而第念水旱之餘,年事之凶歉,可推而知。此恐非設科之時,北路雖不可每每退行,西路則退定明年,似乎得宜。

    上答以守令事,申飭該曹。洪致中勢難往赴,今姑許改。全羅監司朴鳳齡,洊違召命,令廟堂稟處。西路別科之退,有乖一視之意,決知其不可也。

    6月28日

    ○丙辰,慶尙道各邑。大水,人家漂沒頹壓,六百四十餘戶,死者六十餘人,道臣以聞,上命另加恤典。

    〈肅宗顯義光倫睿聖英烈章文憲武敬明元孝大王實錄卷之五十七〉

    秋七月

    7月1日

    ○朔戊午,自卯至未,日暈。

    ○掌令權世恒上疏。略曰:

    目今天災如此,民憂如此,而黨習益痼,朝論益乖,一言一議,未有以厭服人心者。如是而欲望天心之悔悟,災沴之消弭,其可得乎?試以姜樸事言之。今日朝廷之所景仰,而指以爲正論君子者,其誰乎哉?其擬書一出,而萬目傳看,指列勘斷,殆無餘地。樸之所執,節拍雖殊,大意則同。若責之以隣鬪閉門之義,則固無所辭,自時議觀之,有何可怒於其間,而臺啓所謂闖起,承宣所謂防微?臣未知有何可闖之機,可防之慮,而相繼請罪,如治大何,不亦可笑之甚者乎?彼得意初,盛張旗鼓,奮拳直趨,始若聲勢之可畏,而畢竟着手,不過疲殘一姜樸而止,諺所謂習杖斃僧,正指此也。至於朴萬鼎甲戌之疏,豈獨萬鼎一人之言哉?亦其時大臣所共言者也。其後萬鼎,歷試內外,曾不以此見枳,而追罪之論,忽發於七八年之後,竝與諸大臣而罰之。罪名旣同,律名略均,在朝家一視之道,有罪無罪,宜無異同,而大臣名位自如,禮遇自如,一世之推仰,亦自如也,而至於萬鼎,操切至此,何也?安有是非如此,擧措如此,而能爲國者哉?倘殿下,毋或撓於時議,抱枉者得以見伸,則未必不爲弭災之一助也。

    上以大意則好,而姜樸、朴萬鼎事,專出於護黨,予實駭異,答之。

    ○持平朴弼夢上疏。略曰:

    暗境設計,乘時陷人,固彼一番人伎倆,而惟其懲礪不嚴,扶抑乖方,鬼蜮之手段漸滑,朝著之變怪層生。其暗弄機闕,潛設坎穽,以售其戕人病國之計者,難以毛擧,而至於壬辰科獄而極矣。前倡後和,事情倐忽,千岐萬轍,布置繆綢,雖位至卿宰,自謂名流者,挺身擔當,恬不爲恥。其欲汚敗科榜,則憑藉無賴輩虛謊之說,轉相援引,强證開門,其欲構成歷抵,則推助蓄憾人譸張之言,執爲左卷,勒成斷案。此不過關係於一時得失,而忍爲此千古宵小之事,至今無辜傔人,駢斃於淫刑之下,其所取服,果可爲一毫可信之案耶?況今査事垂完,端緖畢露,而置之之命,遽下於意慮之外。日昨筵敎,一則曰稱冤李墪於屋下可也,一則曰將驅按査諸臣於陷人之科。噫!如使按査諸臣,果無陷人之罪,則今日處臺閣者,豈至於效尤構人,果有陷人之罪,則明施當律,以正其罪,何所不可?其罪與不罪,惟在畢査後隨事處分,聖上之預慮其獲罪,至寢垂了之案,已是大段失着,而其日奏對,都承旨柳鳳輝,不思所以捄正立道,乃以門事畢査後,無論罪之事,强爲日後必不論罪之證,以爲姑息彌縫之計,臣竊爲之慨然也。顧此査事中輟之擧,適副彼輩倖逭之望,巧情慝態,終未快剔其根株,奸徒黠囚,無以快正其典刑,自此陰邪之徒,益無所忌憚,將逞其已試累驗之術,未知何等誣獄,幾許踵起,而終至於禍搢紳亡人國而後已也。

    又曰:

    臣旣以刑政之乖當,時象之可憂者,爲殿下言之,請以平日所痛惡,而欲一論之者,附陳焉。前判書趙泰采,以濫猾之性,挾寵眷之隆,久居權要,黜陟在手,藉其勢焰,貪饕無厭。壞弄政格,用舍專出於黨伐,籠絡駔儈,田園殆遍於圻湖,多蓄寵妾,廣開賂門。凡大閫數邑之除擬,不問其人之臧否,唯視賄貨之豐嗇,一經都政,人言狼藉。其蔑法亂政,背公利己之事,殆難枚擧,而試以輿人所共誦者言之,頃當北使繹騷之日,位躋崇品,身在衰麻,而欲占家屬避兵之地,偃乘素轎,周行海湖,列邑奉承,人民驚擾。且於向年爲承聖候,留宿於開陽門外武人之家,私奸主家之娼婢,仍爲率畜,及其人言喧藉之後,始乃還送。爲其女壻,大起第宅於臨海舊基,不畏人言,務爲宏侈。北漢修繕之材,廉直發賣,禁營立待之匠,官給料布,仍令將校,監董其役,視公儲如私藏,役官匠如己奴。遞職之後,轉囑交承,因循不罷,最後代任之臣,因事現發,該任將校,至受重棍。衿陽別墅,極其豐侈,臺榭、園林,跨彌洞壑,膏壤腴土,亘連阡陌。夫受非常之遇,思報效之圖,雖不足責之於此人,其累則哲之明,汚崇宰之位,莫此爲甚,而無一人爲殿下言之,世道至此,無復可言。

    答曰:「一篇精神,專在於網打搢紳,而至於臚列趙泰采罪狀,恣意構陷極矣。少有嚴畏之心,安敢乃爾?誠可駭惋也。」

    7月2日

    ○己未,上下敎曰:「辛酉擬書及先正臣宋時烈所撰尹宣擧墓文,竝書入。」時,上稍厭時輩所爲,復思士流,而欲更考其是非,故有是命。

    ○持平朴弼夢因昨日嚴批,引避。略曰:「壬辰科門開之說,歷抵之言,當初國人之所不見,而惟彼李健命從中譸張,艱難募誘,稠坐公傳之致大,換作乞丐之趙銘,廣設門開之路,必欲汚敗科榜。朴權受其指揮,隨意羅織,酷訊無辜之傔從,開示誣服之條路,勒成歷抵之案,終售傾陷之計。殿下未能盡燭奸狀,嚴示堤防,若此不已,將見誣獄滋豐,密網潛布,至於禍搢紳亡人國而後已。臣以爲,若不溯源痛斥,奸情無以覷破,禍根無以杜絶,果以數語,略攄肝膈,而聖上反以網打目之。夫網打云者,奸壬輩暗設罟穽,戕害善類之論也。臣之所論,亶出於爲國深慮,打破奸囮,則其果彷彿於網打耶?至於趙泰采,實是國家之巨蠹,憑恃寵靈,縱恣無忌,其貪汚之行,濁亂之罪,所可詳也。誠有汚筆之羞,故臣之疏論,略擧梗槪,而聖上反以構陷責之。夫構陷云者,白地捏造,用意構陷之謂也,臣所論劾,蓋出刺擧奸濫,以礪汚濁,則其果有近似於構陷者耶?」上於是,召見弼夢而親問之。上曰:「李墪事,更査後,觀年少臺諫輩氣色,必欲構罪當初按査諸臣,故於宋宅相疏批,及刑曹判付,明示予意,日昨筵敎,不啻明白,而見爾疏辭,必欲網打搢紳,如見肺肝,而至於趙泰采事,實是萬萬不近。爾與趙泰采有何恩怨,必欲構之以權奸耶?」弼夢曰:「下問之事,條件有二矣。試以査事言之。其脫與不脫,歸之一邊,然後可矣,而今遽有置之之命,處分無所歸宿矣。査事究竟後,可罪者罪之,無可罪者不罪,方可合於按獄之道,而聖上,先以構罪諸臣爲慮,有此中輟之命。以此慨然,有所仰陳,而乃以網打爲敎,網打之人,豈有可生之理?旣承此敎,有死而已。趙泰采事,凡在言地,糾正官邪者,豈皆有恩怨而然耶?」上曰:「黨論之乖激,未有如近日。凡所論專出於挾雜之私,而今爾疏所言,必欲構罪按査之臣,至以李健命、朴權輩爲言。按査之臣,旣非一二,則是乃網打之計,而爾乃自以爲是,少無嚴畏之心,何其放恣至此耶?」弼夢曰:「健命則欲歸科場於不嚴之科,創出門開之說。且當初宰執公坐中所傳說,乃是權致大,而及至因臺啓發緘之後,健命諱却致大,猝發趙銘來傳之說。蓋致大則健命有緊切連姻之事,諱不直告,銘則以乞丐之人,易於驅使,故猝辨矣。至於朴權事,伊時施刑慘毒之狀,國人皆知,何敢欺乎?」上曰:「朴權只以國命,有所刑訊,則非有深惡而嚴刑也,李健命則當初,只以其所聞而言之耳。豈與趙銘,同謀而欺國乎?因此而乃欲構罪按査諸臣,爾雖曰非出於網打之計,人孰信之?」弼夢曰:「自上以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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