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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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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泊那朝之勃兴|印度黄金时代|法显西行求律|戒日王|玄奘入印求经

    自大月氏丧失印度,及南方安哈亚朝衰微之后,印度百余年之历史,无金石碑文之材料,而古书之传说,又多矛盾之辞,遂不可知。其后佛陀生时之力嘉外斯族之势复盛,华子城之土酋,沿用历史上之人名,而称张嘉歌那。力嘉外斯之王,妻之以女;张嘉歌那得其援助,因而扩张领土,据有澳得及摩揭陀之故地,乃自称雄。纪元后三二〇年二月,改称其朝曰歌泊那Gupta;明年,加冕称帝,是为张嘉歌那第一。王感妻族之助,其所铸之钱,有王名,妃名及妃族名,借表其臣属于力嘉外斯族也。三三〇年,王崩;其子孙皆谓力嘉外斯之子女,盖认王权得之于母族者。

    刻有散流嘉歌那的硬币

    太子散流嘉歌那Samudragupta继父为王。其为人也,多才多艺,精于音乐,善于赋诗;古钱中有王像,坐于椅中,手执箫管;王之诗文,句极自然,为印度名作;王又精通典籍,常与学者讨论《吠陀》;又善用兵,尝统大军征伐四邻,故王一身,兼学者、诗人、音乐家、武士四者。王之家族,虽为印度教徒;然王能容异教,厚赐佛教高僧。在位年久,其成功之事业甚伟,固印度名王也。初,恒河流域之小国,不服王命,王先发兵讨之,数年大定;于是转战而南,所向有功,声势大振,四邻臣服。后王亲率大军,沿孟加拉海岸而南,深入德干高原,止于麻打拉萨北之附近,由西道而归。此役也,出征数年,小国部落皆服,各出财货以犒师,而王一因其地远,不能兼并,收其财宝,重载而归。王既胜敌,以白马祭神,马祭为印度教之大典,非“万王”之王,则不得行。王纪其功,以金作碑。其领土之广大,北界希马拉亚高山,唯时克什米亚犹能独立,东临雅鲁藏布江,南近文的耶山,西至朱木拿、泗保娄Chambal二河。二河以西旁加普之小邦,虽受王之保护,其王则自主其内政。散流嘉歌那称西北月氏之王为塞盖酋长,且谓其尝入贡;青海使者,亦有至者。王固未尝出兵,征伐西北诸国;其王盖惧歌泊那之兵威,而遣使以修好者也。东北邻国亦遣使来朝贡,歌泊那王与锡兰之邦交亦善;岛王遣使修好,厚赠礼物,求于菩提树之附近,建立大寺,容收其民之进香者;散流嘉歌那许之。王之威权实为邻国之所共认,其领土之广,阿育王后之最大者。散流嘉歌那在位之久,学者谓其在四十、五十年之间。

    三七五年左右,散流嘉歌那之子嗣位;其子英武有材,故王立为太子,及其即位,沿用祖父之名,称张嘉歌那第二。王后自称日威,盖表其武功也;初,王出兵讨伐西部之小邦,其王多塞萨人,采用波斯之尊称曰萨出泊Satrap,《汉书》所谓副王也。当月氏盛时,皆臣服之,后乃独立,及散流嘉歌那在位,遣使贡献受其保护。三八八年,张嘉歌那第二出师伐之。四〇一年,始并诸国;其中负有盛名者,则推有介因Ujjan。其西部诸国,近于阿拉伯海;欧洲,埃及与印度之贸易,多在其地之海港,而其土地又肥,物产丰富,为当时最富之区。有介因虽在内地,而实商业往来必经之孔道,故为货物会萃之所,民多殷富,其城发达甚早,印度教徒视为圣地。歌泊那王杀其大萨出泊而据其城,遂于沿海贸易之港,征收货税,于是府库大裕。张嘉歌那第二在位三十八年而崩,时四一三年也。王之政治严明,境内安宁;唯性好名,而喜用夸大之尊称。其所铸之钱,尝有其亲与狮斗之像。古代澳得之附近,产狮甚多,一八七二年始绝。

    歌泊那朝之年代,多赖载明年月之碑石,古钱以证明。我国“西行”求经之记录,复又助其材料,法显之《佛国记》是也。法显求法之动机,起于“昔在长安,慨《律藏》残缺”。三九九年(东晋安帝时),发迹于长安,同行者五人,及至张掖,复得五人。其行程由今甘肃敦煌而至新疆,沿沙漠之南而行,既而出新疆,度葱岭,抵阿富汗境,转行而东,渡印得斯河而入印度。法显住于华子城(《佛国记》作巴连弗邑)。三年,习梵文佛典,后又东行,到多摩梨Tamralipti海口。其地今为小镇,距海约六十英里,其变迁可谓速矣。法显留住海口二年,附海舶适锡兰,后抵青岛。其同行者,或惧困难中途而归,或死于路,或留印不归;其携《律经》而回祖国者,法显一人而已。法显记其旅行中之见闻,是为《佛国记》。其往也,专求《律藏》,故其所记,多关于佛门掌故,而又杂以神话迷信,全书未记君王之名。其叙述之政治风俗,不过偶尔及之,无主观好恶之陋,殊极可信。当法显在印之时,适张嘉歌那第二在位。其入印度西北诸国,谓其寺多僧众,尤以朱木拿河为最盛,未几,至歌泊那王之领土,称其地曰中国,兹节录其所记数者如下:

    中国寒暑调和,无霜雪,人民殷乐,无户籍官法;唯耕王地者,乃输地利,欲去便去,欲住便住。王治不用刑罔,有罪者,但罚其钱,随事轻重,虽复谋为恶逆,不过截右手而已。王之侍卫左右,皆有供禄。举国人民,悉不杀生,不饮酒,不食葱蒜,唯除旃茶罗;旃茶罗名为恶人,与人别居,若入城则击木以自异,人则识而避之,不相唐突。国中不养猪鸡,不卖生口,市无屠行及酤酒者,货易则用具齿;唯旃茶罗猎师卖肉耳。

    此中国有九十六种外道……各有徒众,亦皆乞食。……路侧立福德舍,屋宇床卧饮食,供给行路人,及出家人,来去客。

    摩竭提国(摩揭陀)……巴连弗邑,是阿育王所治。城中王宫殿,皆使鬼神作累石,起墙阙,雕文刻镂,非世所造,今故现在。……凡诸中国,唯此国城邑为大,民人富盛,竞行仁义……其国长者居士,各于城中立福德医药舍,凡国中贫穷,孤,独,残,跛,一切病人,皆诣此舍,种种供给,医师看病,随宜饮食及汤药,皆令安差者自去。

    法显之记录虽可凭信,而其措辞,或不免于过实浮夸之弊。其谓人民“悉不杀生”,按歌泊那王信奉印度教,杀牲祭神,为其大典,必常杀生,法显此言,或指佛徒也。至谓“货易则用具齿”,具齿指贝货也,张嘉歌那第二所铸之钱币极多,固不能谓民弃金钱而不用也。旃茶罗犹言无阶级人Outcaste也。近代阶级制度,未尝若此之严,印度古书亦无相似之纪录,此虽不能否认法显之言,而今阶级或稍宽矣。当时法令甚宽,人民安乐,官吏未尝干涉个人之事业;其容异教,固如法显所述,而法显求经,尤其显明之例也。法显身为外人,游历印度,住于城邑,赍佛像《律藏》而归,斯见歌泊那朝之政策矣。法显在外凡十五年。

    四一三年,太子堪麻歌那Kumaragupta继父为王,在位四十余年。王之政治纪录,今已佚亡,历史学者,谓其扩张领土;盖王尝以马祭神,苟无武功,印度教徒之王,固不能渎神也。晚年,伊兰人侵入边境,发兵败之。四五五年,王崩,子涧戴歌那Skandagupta嗣位。会中亚细亚之野蛮部落白匈奴侵入,王统大军拒战,匈奴败逃。其后匈奴兼并波斯,东侵印度,王之领土日削,歌泊那朝时虽未亡,而其势力衰微,无足轻重矣。

    歌泊那朝五王,凡一百六十年(三二〇至四八〇),为印度黄金时代,西方学者比之于希腊毗律刻安时代Pereclean Age,印度学者则谓“印度教文艺复兴时代”。盖时文学、美术、政治之发达,近于雅典极盛时代,而其宗教观念之变迁,又为印度教复兴时代也。先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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