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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和尚问答杂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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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

    待御言:“庠梨只没道不同?”

    答:“一纤毫不得容。”

    又问:“何故不得容?”

    答:“今实不可同。若许道同,即是容语。”

    〔三○〕牛头山袁禅师问:“佛性遍一切处否?”

    答曰:“佛性遍一切有情,不遍一切无情。”

    问曰:“先辈大德皆言道: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今禅师何故言道佛性独遍一切有情,不遍一切无情?”

    答曰:“岂将青青翠竹,同於功德法身?岂将郁郁黄花,等般若之智?若青竹黄花同於法身般若者,如来於何经中,说与青竹黄花授菩提记?若是将青竹黄花,同於法身般若者,此即外道说也。何以故?涅经具有明文:无佛性者,所谓无情物是也。”

    〔三一〕苏州长史唐法通问曰:“众生佛性与佛佛性同异?”

    答:“亦同亦异。”

    又问曰:“何故亦同亦异?”

    答曰:“言其同者,犹如金。言其异者,犹如碗盏等器是也。”

    问曰:“此似是没物?”

    答:“不似个物。”

    问曰:“既不似个物,何故唤作佛性?”

    答:“若其似物,不唤作佛性。”

    〔三二〕庐山简法师问:“明镜高台即能照万像,万像即悉现其中,此者若为?”

    答:“明镜高台,能照万像,万像即悉现其中,古得相传共称为妙。今此门中,未许为妙。何以故?且如明镜,则能鉴万像,万像不现其中,此将为妙。何以故?如来以无分别智,能分别一切。岂有分别之心而能分别一切?”

    〔三三〕扬州长史王怡问曰:“世间有佛否?”

    答:“若有世间即有佛,若无世间即无佛。”

    问曰:“定有佛,为复定无佛?”

    答:“不可定有,亦即不可定无。”

    问曰:“何故言不可定有,不可定无?”

    答:“不可定有者,文殊般若经云:般若波罗蜜不可得,菩提涅亦不可得,佛亦不可得,故言不可定有。不可定无者。涅经云:有佛无佛,性相常住,以诸众生从善因缘方便,得见佛性故。言不可定无。”

    〔三四〕齐寺主问曰:“云何是大乘?”

    答曰:“小乘是。”

    又问曰:“今问大乘,因何言小乘是?”

    答:“因有小故,而始立大。若其无小,大从何生?今言大者,乃是小家之大。今言大乘者,空无所有,即不可言大小,犹如虚空。虚空无限量,不可言无限量。虚空无边,不可言无边。大乘亦尔。是故经云:虚空无中边,诸佛身亦然。今问大乘者,所以小乘是也。道理极分明,何须有怪。”

    〔三五〕行律师问曰:“经云:受诸触如智证,此义云何?”

    答曰:“受诸触者,言本性不动也。若其觉异,即是动。犹如镜中约人种种施为举动,为无心也。今受诸触,亦复如是。其智证者,本觉之智也。今言智证者,即以本觉之智能知故,称为智证。借牛角以为喻立义。正角之时,不可言如意;即如意之时,不可名为角。其角则虽含如意性,未灭角时不可称为如意,如意虽因角所成,成亦不可称为角。经云:灭觉道成。其义若斯。若见遍,则觉照亦不立。今存觉照者,约见解遍而论。若约清净体中,何所觉?亦何所照?人以世物为有,我即以世物为无。人以虚空为无,我以虚空为有。何以故?世物缘合即有,缘散即无。遇火则焚,遇水即溺。不久破坏,是以言无。虚空,火不能焚,水不能溺,不可破坏,不可散故,是以称为常,故得为之有也。”

    〔三六〕相州别驾马择问:“择比在朝廷,问天下内供奉僧及道士,决弟子疑不了,未审禅师决得择疑否?

    答:“比者以来,所决诸人疑,亦不落莫。未审马别驾疑是物?”

    马别驾言:“今欲说,恐畏禅师不能了择疑答:“但说出,即知得与不得。元来不说,若为得知?”

    时有别驾苏成、长史裴温、司马元光绍三人言:“与他禅师说出。”

    马别驾遂问:“天下应帝廷僧,唯说因缘,即不言自然。天下应帝廷道士,唯说自然,即不言因缘。”

    答曰:“僧唯独立因缘,不言自然者,是僧之愚过。道士唯独立自然,不言因缘者,道士愚过。”

    马别驾言:“僧家因缘可知,何者即是僧家自然?若是道家自然可知,何者即是道家因缘?”

    和上答:“僧家自然者,众生本性也,又经文所说:众生有自然智、无师智,此是自然义。道士家因缘者,道得称自然者。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从道以下,并属因缘。若其无道,一从何生?今言一者,因道而立。若其无道,万物不生,今言万物者,为有道故,始有万物。若其无道,亦无万物。今言万物者,并属因缘。”

    〔三七〕弟子比丘无行问:“无行见襄阳俊法师等,在和上堂,共论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及龙女刹那发心,便成正觉如是等义。无行於此有疑。”

    和上言:“汝见诸法师作何问答?”

    答曰:“见品法师问俊法师等:何者是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俊法师答:借法师身相,可明此义。何者是法师?若言眼,不是法师;口亦不是法师,乃至耳鼻等一一检责,皆不是法师。但有假名。求法师不可得,即空。假缘有故即色。无行今所疑者。见俊法师作如此解。愿和上示其要旨。”

    和上言:“如法师所论,自作一家道理。若寻经意,即未相应。俊法师所说,乃析物以明空,即不知心境高於须弥。汝今谛听,为汝略说。是心起故即色,色不可得故即空。又云:法性妙有故即色,色妙无故即空。所以经云: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又云:见即色,见无可见即空。是以经云:色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又问曰:“众生烦恼,无量无边,诸佛如来、菩萨摩诃萨,历劫修行,犹不能得。云何龙女刹那发心,便成正觉?”

    和上言:“发心有顿渐,迷悟有迟疾。若迷即累劫,悟即须臾,此义难知。为汝先以作事喻,后明斯义,或可因此而得悟解。譬如一纟戾之丝。其数无量,若合为一绳,置於木上,利剑一斩,一时俱断。丝数虽多,不胜一剑。发菩提心,亦复如是。若遇真正善知识,以巧方便,直示真如,用金刚慧断诸位地烦恼,豁然晓悟,自见法性本来空寂,慧利明了,通达无碍。证此之时,万缘俱绝。恒沙妄念,一时顿尽。无边功德、应时等备。金刚慧发,何得不成!”

    又问:“见俊法师说,龙女是权,不得为实。若是实者,刹那发心,岂能断得诸位地烦恼?见俊法师作如是说,无行有疑。愿和上再示。”

    和上言:“前引丝喻以明,即合尽见。何乃更疑?花严经云:十信初,发金刚慧,便成正觉。菩提之法,有何次第?若言龙女是权者,法华经云圆顿不思议教,有何威力?”

    〔三八〕弟子无行问:“见俊法师云:法华经说如来五眼义,言从假入空,名为慧眼。从空入假,名为法眼。非空非假,名为佛眼。都城道俗,叹不可思义。无行於此有疑,未审所说定否。”

    和上言:“汝有何疑,今试说看。”

    “无行疑者,所谓经云:如来天眼常在三昧,悉见诸佛国土,无有二相。云何慧眼要从假入空?云何法眼乃从空入假?若如此者,皆是相因。若不因假,即不能入空,若不因空,即不能入假。当知入空即不假,入假即不空。假空二途,法慧殊隔。佛圆真眼,不应有异。如此见疑,伏垂决示。”

    和上言:“人有利钝故,即有顿渐。法师所说,盖为迷人。若论如来五眼,实不即如是。如来示同凡夫,则说有肉眼。虽然如是,见与凡夫不同。”

    复白:“和上愿垂决示。”

    和上言:“见色清净,名为肉眼。见清净体,名为天眼。见清净体,於诸三昧及八万四千诸波罗蜜门,皆於见上一时起用,名为慧眼。见清净体,无见无无见,名为法眼。见非寂非照,名为佛眼。”

    〔三九〕给事中房绾问“烦恼即菩提义”。

    答曰:“今借虚空为喻:如虚空本来无动静,不以明来即明,暗来即暗。此暗空不异明空,明空不异暗空。明暗自有去来,虚空元无动静。烦恼即菩提,其义亦然。迷悟虽即有殊,菩提心元来不动。”

    又问:“有何烦恼更用悟?”

    答:“经云佛为中下根人说迷悟法。上根之人,不即如此。经云菩提无去来今,故无有得者。望此义者,即与给事见不别。如此见者,非中下之人所测也。”

    〔四○〕峻仪县尉李冤问“自然”义。问曰:“最初佛从因得道否?若言不从因得道,约何教得以成佛?”

    答曰:“过去佛不从因得道。”

    又问:“此义云何?”

    答曰:“众生本有无师智、自然智。众生承自然智得成於佛。佛将此法展转教化众生。得成等正觉。”

    又问:“以前众生说有自然智,得成於佛。因何如今众生具有佛性,何谓无自然智,不得成佛?”

    答:“众生虽有自然佛性,为迷故不觉。被烦恼所覆,流浪生死,不得成佛。”

    问曰:“众生本来自性清净,其烦恼从何而生?”

    答曰:“烦恼与佛性,一时而有,若遇真正善知识指示,即能了性悟道。若不遇真正善知识,即造诸恶业,不能出离生死,故不得成佛。譬如金之与矿,相依俱时,而不逢金师,只名金矿,不得金用。若逢金师烹炼,即得金用。如烦恼依性而住,如若了本性,烦恼自无。”

    和上却问曰:“如世间问礼,本有今有?”

    李少府答曰:“因人制,故今有礼。”

    和上又问言:“若因人制,即今有者,豺祭兽,獭祭鱼等,天然自解,岂由人制?若达此理,具明先有。如众生佛性,亦复如是。此即本来自有,不从他得。”

    〔四一〕内乡县令张万顷问:“真如者似何物?”

    答曰:“比者诸大德道俗皆言:不迁变名为真。神会今则不然。今言真者无可迁变,故名为真。所言如者,比来诸大德道俗皆言:两物相似曰如。会今即不然,无物相似曰如。”

    又问:“佛性是有是无?”

    答曰:“佛性非边义,何故问有无。”

    又问:“何者是非边义?”

    答曰:“不有不无,是非边义。”

    又问:“何者是不有?云何是不无?”

    答曰:“不有者不言於所有。不无者不言於所无。二俱不可得,是故非边义。”

    〔四二〕门人蔡镐,见武皎问忠禅师中道义。问:“有无双遣,中道亦亡。”如是问经五六十度。忠禅师答云:“是空。”又问:“空更有是勿在?”答曰:“想非想,更有俱生识。”是以忠禅师作如是答。武皎将此问问和上。

    和上言:“武八郎从三月至十月唯问此一义。会今说此义,与忠禅师有别。”

    武皎曰:“云何得差别?”

    答曰:“有无双遣中道亦亡者,即是无念。无念即是一念。一念即是一切智。一切智即是甚深般若波罗蜜。般若波罗蜜即是如来禅。是故经云:佛言:善男子,汝以何等观如来乎?维摩诘言:如自观身实相,观佛亦然。我观如来,前际不来,后际不去,今既无住,以无住故,即如来禅。如来禅者,即是第一义空。第一义空,为如此也。菩萨摩诃萨,如是思惟观察,上上升进自觉圣智。”

    〔四三〕洛阳县令徐锷问曰:“一切诸佛及诸佛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皆从此经出。未审佛先,未审法先?若佛先,即禀何教而成道?若是法先者,法即是何人说?”

    答曰:“若论文字,佛先法后。若论寂灭法中,法即先佛后。又明经义,经云诸佛之师,所谓法也。以法常故,诸佛亦常。佛禀何教而成道者,经所说:众生有无师智,有自然智。众生承自然智,任运修习,谓寂灭法,得成於佛。佛即遂将此法,转教化众生。众生承佛教修习,得成正觉。”

    〔四四〕南阳太守王弼问:“楞伽经云生住异灭义。”答曰:“此义有二种。”问曰:“若为是二种?”答曰:“人受胎之时名之为生。长至三十,名之为住。发白而皱,名之曰异。无常到来,名之为灭。又如谷子初含其牙,即是生义。即生已即住,是为住义。生既即异於未生时,是为异义。即生已含灭,是为灭义。菩萨摩诃萨,发般若波罗蜜心,即具此四相义。”

    又问:“禅师为是说通,为是宗通?”答:“今所说者,说亦通,宗亦通。”又问:“若为是说通,若为是宗通?”答:“口说菩提,心无住处。口说涅,心有生灭。口说解脱,心有系缚。即是说通,宗不通。”又问曰:“若为宗通?”答曰:“但了本自性空寂,更不复起观。即是宗通。”

    又问曰:“正说之时,岂不是生灭否?”答:“经云:善能分别法诸相,於第一义而不动。”

    〔四五〕扬州长史王怡问曰:“佛性既在众生心中,若死去入地狱之时,其佛性为复入不入?”

    答曰:“身是妄身,造地狱业,亦是妄造。”

    问曰:“既是妄造,其入者何人?”

    答曰:“入者是妄人。”

    问:“既是妄入,性在何处?”

    答曰:“性不离妄。”

    问:“即应同入否?”

    答:“虽同入而无受。”

    问:“既不离妄,何故得有入无受?”

    答曰:“臂如梦中被打,为睡身不觉知。其佛性虽同入,而无所受。故知造罪是妄,地狱亦妄,二具是妄受妄。妄自迷真,性元无受。”

    〔四六〕志德法师问:“生住异灭义若为?”

    答:“生住异灭者,正言一。以有一故即有四。无始无明依如来藏。故一念微细生时,遍一切处。六道众生所造,不觉不知,无所不遍。亦不觉不知从何所来,去至何所。即此众生体有六道。何故如此?众生亦念遍知六道苦乐。以曾受故知。假识即有生住去来。真识如如,都无去来生灭。犹如人眼睡时,无明心遍一切处,觉时有其粗细,故遍不遍。如谷子初含其牙,即有生义。既生已,即住其生。住已,即异未生时。即生中已含灭义。此即生住异灭义。”

    〔四七〕远法师问:“何者不尽有为,何者不住无为?”

    答曰:“不尽有为者,从初发心,至菩提树成等正觉,直至双林入般涅般,於中一切善悉皆不舍,即不尽有为。不住无为者,修学空,不以空为证;修学无作,不以无作为证,即是不住无为,坐念不起为坐,见本性为禅。”

    〔四八〕远法师曰:“禅师修何法,行何行?”

    和上答言:“修般若波罗蜜法,行般若波罗蜜行。”

    远法师问曰:“何故不修余法,不行余行?”

    和上答曰:“修行般若波罗蜜者能摄一切法。行般若波罗蜜行,即是一切行之根本。是故金刚般若波罗蜜,最尊最胜最第一,无生无灭无去来,一切诸佛从中出。”

    胜天王般若经云:云何菩萨摩诃萨,学般若波罗蜜,通达甚深法界?佛告胜天王言:‘大王,即是如实。’‘世尊,云何如实?’‘大王,即不变异。’‘世尊,云何不变异?’‘大王,所谓如如。’‘世尊,云何如如?’‘大王,此可智知,非言能说。何以故,过诸文字。无此无彼,离相无相,远离思量,过觉观境。是为了达甚深法界。’发心毕竟二不别,如是二心先心难,自未得度先度他,是故我礼初发心菩萨。

    〔金刚三昧经云:解脱菩萨言:世尊,无生之心,有何取舍,住何法相?佛言:无生之心,不取不舍,住於不法。

    又云:心王菩萨言:尊者无生般若,於一切处无住,於一切处无离。心无住处,无处住心。无住无心,心无生住,心即无生。尊者,心无生行,不可思议。

    又云:心王菩萨言:如无生行,性相空寂,无见无闻,无得无失,无言无说,无知无相,无取无舍。云何取证?若取证者即是诤论。无诤无论,乃无生行。

    又云:千思万虑,不益道理。从为动乱,失本心王。若无思虑,则无生灭。如实不起,诸识安寂,流注不生,得法眼净,是谓大乘。”

    〔四九〕远法师问曰:“禅师口称达摩宗旨,未审禅门有相传付嘱,以为是说?”

    答曰:“从上以来,具有相传付嘱。”

    又问曰:“复经今几代?”

    答曰:“经今六代。请为说六代大德是谁,并叙传授所由。”

    〔五○〕第一代后魏嵩山少林寺,有婆罗门僧,字菩提达摩,是南天竺国王之第三子。少小出家,悟最上乘,於诸三昧,证如来禅。附船泛海,远涉潮来至汉地,便遇慧可。慧可即随达摩至嵩山少林寺,奉待左右,於达摩堂前立。其夜雪下,至慧可腰,慧可立不移处。大师见之,言曰:“汝为何事在雪中立?”

    慧可白大师曰:“和上西方远来至此,意欲说法济度於人。慧可不惮损躯,志求胜法。伏愿和上,大慈大悲,开佛知见,救众生之苦,拔众生之难,即是所望也。”

    达摩大师言曰:“我见求法之人,咸不如此。”

    慧可自取刀,自断左膊,置达摩前。达摩可慧可为求胜法,弃命损躯,喻若雪山舍身以求半偈。便言:“汝可。”在前先字神光,因此立名,遂称慧可。达摩大师,乃依金刚般若经,说如来知见,授与慧可。授语以为法契;便传袈裟,以为法信,如佛授娑竭龙王女记。大师云:“金刚经一卷,直了成佛,汝等后人,依般若观门修学,不为一法,便是涅,不动身心,成无上道。”

    达摩大师接引道俗经于六年,时有难起,六度被药,五席食讫,皆掘地レ出。语慧可曰:“我与汉地缘尽,汝后亦不免此难,至第六代后,传法者命如悬丝。汝等好住。”言毕遂迁化,葬在嵩山。

    于时有聘国使宋云於葱岭上,逢一胡僧,一脚著履,一脚跣足,语使宋云曰:“汝汉家天子,今日无常。”

    宋云闻之,深大惊愕,于时具记日月。宋云遂问达摩大师:“在汉地行化,有信受者不?”

    达摩大云:“我后四十年外,有汉地人,当弘我法。”

    宋云归至朝廷见帝,帝早已崩。遂取所逢胡僧记日月验之,更无差别。宋云乃向朝廷诸百官说。于时朝廷亦有达摩门徒数十人,相谓曰:“岂不是我和上不?”遂相共发墓开棺,不见法身,唯见棺中一只履在。举国始知是圣人。其履今见在少林寺供养。梁武帝造碑文,见在少林寺。

    〔五一〕第二代北齐可禅师,承达摩大师后。俗姓周,武牢人也。时年四十,奉事达摩。经于九年,闻说金刚般若波罗经,言下证“如来实无有法即佛,菩提离一切法,是名诸佛”。得授记已,值周武帝灭佛法。遂隐居舒州岘山。达摩灭后,经四十年外,重开法门,接引群品,于时璨禅师奉事,首末经六年。师依金刚经说如来知见,言下便悟:“受持读诵此经,即为如来知见”。密授默语,以为法契;便传袈裟,以为法信,即如文殊师利授善财记。可大师谓璨曰:“吾归邺都还债。”

    遂从岘山到邺都说法,或於市肆街巷,不恒其所。道俗归仰,不可胜数。经一十年,时有灾难,竞起扇乱,递相诽谤,为妖邪坏乱佛法。遂经成安县令翟仲亻品,其人不委所由,乃打煞慧可。死经一宿重活,又被毒药而终。扬楞伽邺都故事,第十卷具说。

    〔五二〕第三代隋朝璨禅师,承可大师后。不得姓名,亦不知何许人也。得师授记,避难故,伴狂市肆,托疾山林,乃隐居舒州司空山。于时信师年二三,奉事经九年。师依金刚,说如来知见。言下便证“实无有众生得灭度者。”授默语以为法契;便传袈裟,以为法信,如明月宝珠出於大海。璨大师与宝月禅师及定公同往罗浮山。于时信禅师亦欲随璨大师。璨大师言曰:“汝不须去,后当大有弘益。”

    璨大师至罗浮山,三年却归至岘山,所经住处,唱言:“汝等诸人,施我斋粮。”道俗咸尽归依,无不施者。安置斋,人食讫,於斋场中有一大树,其时於树下立,合掌而终。葬在山谷寺后。寺内有碑铭形像,今见供养。

    〔五三〕第四代唐朝信禅师,承璨大师后,俗姓司马,河内人也,得嘱已,遂往吉州,遇狂贼围城,经百余日,井泉皆枯。信禅师从外入城,劝诱道俗,念摩诃般若波罗蜜。其时遂得狂寇退散,井泉泛溢,其城获全。便逢度人,吉州得度。乃来至庐山峰顶上,望见蕲州黄梅破头山上有紫云,遂居此山,便改为双峰山。

    于时忍禅师,年七岁奉事,经余三十年。依金刚经说如来知见。言下便证最上乘法,悟寂灭。忍默受语,以为法契;便传袈裟,以为法信,如雪山童子得全如意珠。信大师重开法门,接引群品,四方龙象,尽美归依。经余三十年,至永微二年八月,忽命弟子元一,遣於山侧造龛一所,至闰九月四日,问龛成未,报已成讫。遂至龛所,看见成就,归至房,奄然迁化。大师春秋七十有二,是日大地震动,日月无光,林木萎悴。葬经半年,龛无故自开,至今不闭。杜正伦造碑文,其碑见在山中。

    〔五四〕第五代唐朝忍禅师,承信大师后,俗姓周,黄梅人也,得师授记已,遂居冯墓山。在双峰山东,时人号“东山法门”是也。

    于是能禅师。奉事经八个月。师依金刚经,说如来知见,言下便证“若此心有住,则为非住。”密授默语,以为法契;便传袈裟,以为法信,犹如释伽牟尼授弥勒记。

    忍大师开法经三十年,接引道俗,四方归仰,奔凑如云,至上元年,大师春秋七十有四。其年二月十一日,奄然坐化。是日,山崩地动,云雾蔽於日月。闾丘均造碑文,其碑见在黄梅。

    〔五五〕第六代唐朝能禅师,承忍大师后。俗姓卢,先祖范阳人也。因父官岭外,便居新州。年廿二,东山礼拜忍大师。忍大师谓曰:“汝是何处人也,何故礼拜我?拟欲求何物?”

    能禅师答曰:“弟子从岭南新山,故来顶礼,唯求作佛,更不求馀物。”

    忍大师谓曰:“汝是岭南犭葛獠,若为堪作佛?”

    能禅大师言:“犭葛獠佛性,与和上佛性,有何差别?”

    忍大师深奇其言,更欲共语,为诸人在左右,遂发遣,令随众作务。遂即为众踏碓。经八个月,忍大师於众中寻觅,至碓上见共语,见知真了见性,遂至夜间,密唤来房内,三日三夜共语,了知证如来知见,更无疑滞,既付嘱已,便谓曰:“汝缘在岭南,即须急去,众人知见,必是害汝。”

    能禅师曰:“和上,若为得去?”

    忍大师谓曰:“我自送汝。”

    其夜遂至九江驿,当时得船渡江。大师看过江,当夜却归至本山,众人并不知觉。去后经三日,忍大师言曰:“徒众将散,此间山中无佛法。佛法流过岭南讫。”

    众人见大师此言,咸共惊愕不已,两两相顾无色。乃相谓曰:“岭南有谁?”递相借问。众中有潞州法如云言:“此少慧能在此。”各遂寻趁。

    众有一四品将军舍官入道,俗姓陈,字慧明,久久在师下,不能契悟。即大师此言,当即晓夜倍程奔趁,至大庾岭上相见。能禅师怕急,恐畏身命不存,所将袈裟过与慧明。慧明禅师谓曰:“我本来不为袈裟来。大师发遣之日,有命言教,愿为我解说。”能禅师具说正法。明禅师闻说心法已,合掌顶礼,遂遣急过岭。以后大有人来相趁。

    能禅师过岭至韶州居漕溪,来住四十年,依金刚经重开如来知见。四方道俗,云奔雨至。犹如月轮,处於虚空,顿照一切色像;亦如秋十五夜月,一切众生,莫不瞻睹。至景云二年,忽命弟子玄楷、智本,遣於新州龙山故宅,建塔一所。至先天元年九月,从漕溪归至新州。至先天二年八月三日,忽告门徒曰:“吾当大行矣。”

    弟子僧法海问曰:“和上,以后有相承者否?有此衣,何故不传?”

    和上谓曰:“汝今莫问,以后难起极盛,我缘此袈裟,几失身命。汝欲得知时,我灭度后四十年外,竖立宗者即是。”其夜奄然坐化。大师春秋七十有六。是日山崩地动,日月无光,风云失色,林木变白。别有异香氲氲,经停数日。漕溪沟涧断流,泉池枯竭,经馀三日。

    其年於新州国恩寺,迎和上神座,十一月,葬於漕溪。是日,百鸟悲鸣,虫兽哮吼。其龙龛前,有白光出现,直上冲天,三日始前头散。殿中丞韦据造碑文,至开元七年,被人磨改,别造文报镌,略叙六代师资相授及传袈裟所由,其碑今见在漕溪。

    门徒问曰:“未审法在衣上,即以将衣以为传法?”

    大师谓曰:“法虽不在衣上,以表代代相承,以传衣为信。今佛法者,得有禀承。学道者,得知宗旨,不错不谬故。况释迦如来金兰袈裟,见在鸡足山。迦叶今见持著此袈裟,专待弥勒出世,分付此衣,是以表释迦如来传衣为信。我六代祖师,亦复如是,我今能了如来性,如来今在我身中。我与如来无差别,如来即是我真如。”

    〔五六〕大乘顿教颂(并序)

    叙曰:入法界者了乎心,达本源者见乎性。性净则法身自现,心如则道体斯存。天地不能变其常,幽明不能易其理。粤有无明郎主,贪爱魔王,假虚空以成因,蕴尘劳而成业。是以能仁利物,妙力无边,演八万四千之教端,阐三十七道之法要,故有抠迷悟顿渐细指归。悟之乃烦恼即菩提,迷之则北辕而适楚。其渐也,积僧只之劫数,犹处轮回;其顿也,如屈身之臂顷,旋登妙觉。同此高霍,远则远焉,谁其弘之。

    则我荷泽和上,天生而智者,德与道合,愿将并年,在幼稚科,游方访道,所遇诸山大德,问以涅本寂之义,皆久而不对,心甚异之。诣岭南,复遇漕溪尊者,作礼未讫,已悟师言,无住之本,自慈而德。尊者以为:寄金惟少,偿珠在勋。付心契於一人,传法灯於六祖。于以慈悲心广,汲引情深。昔年九岁,已发弘愿:我若悟解,誓当显说。今来传授,遂过先心。明示醉人之珠,顿开贫女之藏。堕疑网者,断之以慧剑;溺迷津者,济以之智舟。广本深源,咸令悟入。明四行以示教,弘五忍以利喜。不乾於祖者,斯之谓欤?

    然则心有生灭,法无去来。无念则境虑不生,无作则攀缘自息。或始觉以灭妄,或本觉以证真。其解脱在於一瞬,离循环於三界。虽长者子之奉盖,龙王女之献珠,比之於此,复速於彼。所谓不动意念而超彼岸,不舍死生而证泥洹,系顿悟之致何远之有?释门之妙,咸在兹乎!於是省阁裾,里耆耋,得无所得,闻所未闻。疑达摩之再生,谓优昙之一现。颂声腾於远迩,法喜妙於康庄。医王大宝,自然而至。

    弟子昧道懵学,幸承奥义。昔登迂路,行咫尺而千里,今蒙直指,览荒里於寸眸。翰墨不足以书怀,躯命宁堪以酬德。辄申短颂发明,要亦犹培娄助蓬瀛之峻,畎浍增渤之深。吾侪学者,庶斯达矣。

    杳冥道精,清净法性。

    了达虚妄,坚修戒定。

    奉戒伊何?识其本性。

    修定伊何?无念自净。

    克勤慧用,方除法病。

    虚鉴不疲,雾埃莫映。

    朗如秋月,皎若明镜。

    不染六尘,便登八正。

    大道好夷,而人好径。

    喜遇其宗,倍增欣庆。

    稽首归诚,虔心展敬。

    顿悟妙门,於斯为盛。

    唐贞元八年岁在未,沙门宝珍共判官赵秀琳,於北庭奉张大夫处分,令勘讫。其年冬十月廿十二日记。

    唐癸巳年十月廿三日比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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