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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事后之机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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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乌珠为岳武穆所败,将退师,有书生叩马谏曰:“自古未有权臣在内,而大将能立功于外者。以愚观之,岳少保祸且不免,况欲成功乎?”盖指秦桧也。当阳明之平难也,上有武宗之荒淫,下有江彬之专横,谗慝交张,左右为难。非阳明之忠,而又济之以权变,则出师未捷身先死,其不蹈武穆之覆辙者几希。虽幸而成功,其中忧谗畏讥,维持调护之心,亦良苦矣。读此亦可见处世之难。

    武宗闻宸濠之变,下诏亲征,盖欲假此以畅其南游之志也。更奇者,彼不以皇帝之名义,号令四方,而托于威武大将军镇国公朱寿。驾至保定(今直隶省会),而捷书已至。帝匿之,不以宣布,其意似不以乱之速平为喜,而反以事出无名,不得偿其南游之愿为歉耳。

    阳明上宸濠反书之时,意欲藉此以警帝之宠幸宦官,书中有“请黜嬖幸,以回天下豪杰心”云云。群小见之,皆不悦。及宸濠之事平,则又起冒功之念,且恐阳明之发其隐也,则又大惧,因于帝前百计谗之。太监张忠、安边伯许泰,率禁军往江西,欲令纵宸濠鄱阳湖中,待帝亲自擒之,以逢迎帝心。

    阳明乘二人未至,先俘宸濠,发南昌。忠、泰以威武大将军檄,邀之广信(今江西广信县),索宸濠,阳明不与。太监中有张永者素贤,时在杭州。阳明往见之,谓曰:“江西之民,受宸濠之毒已久。甫经大乱,继以旱灾,又加以京、边军官,供应不支,必逃聚山谷为乱,天下将成土崩之势。公素爱国,岂不念之?”永曰:“然。吾之此出,欲调护左右,以默辅圣躬,非为争功来也。”阳明信其忠直,以宸濠付之,而己则称病,习静于西湖之净慈寺,口不言功。盖与韩蕲王湖上骑驴之意同矣(宋高宗时,秦桧擅权,韩世忠退隐西湖,自称清凉山人)。在西湖,得巡抚江西之命,再返南昌。时张忠、许泰二人在江西,百计搜罗其失,望风附会,肆为蜚语,又令京军与南军不和。阳明抚之愈厚,传谕军中,谓北军至此为客,当敦主客之礼。每遇北军丧,必停舆唁慰。久之,北军咸感服。忠、泰欲与阳明较射,意阳明文臣,必不能射,欲以此屈之也。阳明勉应之,三发三中。北军在傍,哄然举手。忠、泰大惧曰:“我军皆附之耶。”乃班师至南京,时武宗在南京故也。

    诸嬖幸憾阳明不已,谮于上前,谓其有反志。上问以何为验。曰:“试召之,必不来。”上果召之。张永暗使幕宾钱秉忠密告阳明,嘱其速来。闻命趋至,而忠、泰复拒之芜湖(今安徽芜湖县)半月。阳明不得已,入九华山,每日宴坐草庵中。上阴遣人觇之,曰:“王守仁学道人也,安得反?”命还江西。以武宗之不明,加以张忠、许泰,日夜谋孽,而竟不能损阳明之毫末,其智岂可及哉?盖至是而阳明之疑谤尽释矣。

    武宗南下,群小未能逞志于阳明,其心终不快。阳明亦不欲结怨于群小,以树他年之敌。乃重上江西捷音,而归功于帝及其左右诸人,以曲媚之。朝廷乃悦,收师返跸,南方大定。事后,霍韬(字渭厓,广东南海人)谕之曰:“是役也,罪人已执,犹动众出师;地方已宁,乃杀民奏捷;误先朝(先朝,谓武宗也。韬此言发于世宗时)于过举,摇国基于将危。忠、泰之攘功贼义,厥罪滔天矣。”自得此谕,而阳明之功罪,可以昭然。

    正德十六年十二月,世宗即位(年号嘉靖),谕江西之功,封阳明为新建伯。诏至,适值其父龙山诞辰,阳明捧觞为寿。龙山蹙然曰:“宸濠之变,皆以汝为死矣,而不死。皆以事难平矣,而卒平。谗构朋兴,祸机一发,岌乎几不免矣。天开日月,显忠遂良。父子滥冒封赏,穹官高爵,复相见于一堂,岂非幸欤?然盛者衰之始,福者过之基。虽可幸亦可懼也。”阳明洗爵而跪曰:“大人之教,儿所日夜切心者也。”以半生之学养,数月之危疑,始博得此父子欢然,踌躇满志之一日。可见建功立业之非易已。

    【批评】

    阳明第一次报捷疏,载于集中;重报捷疏,以非实录,故不载也。门生龙光书于疏后曰:“先生奏捷疏,虑繁文太多,一切反间之计,俱不言及。亦以设谋用诡,非君子得已之事,不欲明言示人。当时若使不行间计,迟留宁王,宁王必即时拥兵前进。正所谓迅雷不及掩耳,两京各路,何恃为备?所以破败宁王,使之坐失事机,全是迟留宁王一着。所以迟留宁王,全是谋行反间一着。今人读奏册所报,皆是可书之功,而不知书不能尽者,十倍于奏册也。事平之后,北军南来,失其奸谋,痛恨先生,百计罗织,无所泄毒。挤怒门人冀元亨,与济禹光等,俱欲置之死地。元亨被执,光等四窜逃匿,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直伺官军离省,方敢出身回家。当时光等粘贴告示,标插旂号木牌,皆是半夜昏黑。冲风冒雨,涉险破浪,出入贼垒,万死一生。所差行间人役,被宸濠杀者,俱是亲信家人。今当事平之后,议者不究始末,将在册功资,亦尽削去。赏罚若此,倘自今以后,天下再有事变,人皆以光等为鉴戒矣。”观此,益可见当日处事之难。

    我国帝王之中,千奇百怪,无所不有。若正德之自称威武大将军,自封镇国公,此等儿戏,直似演义小说中事。只以君臣之间,大义所在,何敢直斥其非?婉辞而谏,谏而不听,犹必费尽心机,将此事成全过去,更不得不面谀之曰:天王神圣也。我辈共和国民,重读旧史,能不失笑?

    忠、泰等在江西,故与阳明挑衅。阳明百般忍耐,处处忠厚老实到底,与平宁王日用间用诈,机械百出之时,判然如两人。试问此时骄兵悍将,近在肘腋,稍一不慎,祸即不测。除却忍耐之外,更有何术?其后忠、泰之奸不售,而阳明之功名,终得保全,地方赖以安靖者,皆此忍耐之力也。毕竟忠厚老实,胜于机械变诈。机械变诈,譬如毒药,必不得已之时,偶一用之可也。忠厚老实,乃是家常便饭,一日不可缺少。

    阳明重报捷疏,曲笔以媚群小,毋乃非儒者所为。但苟不如此,则群小必怂恿帝纵宸濠湖中,再动干戈。在彼不过儿戏,而地方必遭蹂躏,此实阳明不得已之苦衷,非徒为避一己之祸患起见也。

    金乌珠被岳飞打败,将要退兵。有书生拉着马进谏说:“自古以来,没有掌握重权的大臣在内,而大将能在外立功的。以本人愚见,岳飞的灾祸在所难免,何况还想立下战功呢?”指的就是秦桧。当王阳明平息叛乱时,上面有明武宗荒淫无度,下面有江彬的专横跋扈,谗言和匿信不断,左右的人处处为难。如果不是王阳明忠心耿耿,又能通达权变,那么他还未出师便被陷害致死,不重蹈岳飞的覆辙也很难啊。即使幸庆获得成功,他担心谗言中伤,畏惧恶言毁谤、维持调护的用心,也是良苦之至。读到这里也可看出处世的艰难。

    明武宗听说朱宸濠发动兵变,下诏书亲自征讨,是想借此机会实现游历南方的愿望。更奇怪的是,他不以皇帝的名义号令四方,而借威武大将军镇国公朱寿发号施令。明武宗行至保定(今直隶省会)捷报已送到。他藏匿起捷报,不宣布,他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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