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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少年之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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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秦之间诸子蜂起,老聃、庄周、杨子、墨翟(老著《老子》,庄著《庄子》,墨著《墨子》,杨著《杨子》,《杨子》今不传)之徒,各标主义,著书聚徒党,道其所谓道,而与儒家争胜。汉典,至于武帝,罢黜百家,表彰六经,学者非孔子之书不读。至宋程朱诸儒继出(黄宗羲《宋元学案》著录凡数百人,而以二程及朱子为集大成也。程颢,字伯淳,学者称明道先生。弟颐,字正叔,学者称伊川先生,河南人。朱熹,字符晦,又号晦庵,谥曰文,婺源人),既排斥佛老,而又讥汉唐诸儒主训诂而不求义理,非切己之图。乃发六经之精蕴,穷究身心性命之学,融会贯通,研精极微。人得其一言一行,皆可受用于无穷。此道学(道学之名词,实始于宋。《宋史》特著道学传,亦称理学)之所以不磨也。

    朱子既没,其道益章,上自帝王,下至逢掖之士,莫不宗之,而无有异说者。惟同时陆九渊(九渊,字子静,江西金溪人,学者称象山先生。兄九韶、九龄,皆名儒也)与之不合。盖朱子之学,则以道问学为主;陆子之学,则以尊德性为宗。此朱陆异同之公案,所由来也。至明之中叶,阳明王氏之学以兴。阳明之学,出于陆氏,原与朱子异道而同归。乃反对之者,辄斥之为异端,目之为空谈,朱王之间,成为水火。盖两家门户之见,非定论也。夫天下之理无穷,而后来者胜,甲彼而乙此,非今而是古。此吾国之通病,岂独对与阳明为然也哉?

    阳明之学,将于下文发之。兹先以其少年之生涯,贡与读者如左:

    阳明,姓王,名守仁,字伯安,追封新建候,文成其谥也。先世本居山阴,自山阴徙余姚。父华(字德辉,又号龙山),复自余姚迁还山阴。今绍兴城内有光相坊者,其旧居也。及长,筑室于余姚之阳明洞,读书其中,故学者称为阳明先生。以明宪宗成化八年,九月三十日,生于光相坊宅中之瑞云楼(纪元前四百六十年)。

    阳明十一岁时,因其父宦游北京,祖天叙(号竹轩)携之作京华之游,道出镇江,游金山。有客欲作诗,而苦吟不就,阳明在傍,代赋一首,见者皆惊赏之。一日,问塾师曰:“何为第一等事?”师曰:“读书登第耳。”阳明曰:“恐未是,当读书作圣人耳。”尝暗诵祖父所读书。祖讶之,曰:“向闻祖读时已默记矣。”

    方是时,海内虽清晏无事,而直隶有石英、王勇之寇;陕西有石和尚、刘千金之乱。阳明方童年授读,忽厌弃诗书,发班超投笔之想(后汉班超,为人佣书,尝辍业投笔叹曰:“大丈夫无他志略,独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研间乎?”详见《少年丛书·班超》)。出游居庸,见塞外人骑健马,驰逐平原,慨然有杀贼立功之志。乃留居其地,躬习骑射。弥月而归,感慨时事,欲学贾生上《陈政事疏》(汉贾谊,世又称为贾生。文帝时期上《陈政事疏》)。以知兵自负,意气卓越,不可一世,诚奇童也。其父不许,乃止。阳明十七岁时,至江西迎娶。合卺之日,偶行入铁柱宫,与道士谈养生之术,终夜不倦,若不知结褵之事,即在今夕者。妇家候之不至,出而大索,亦不获。至明日始归,补行婚礼。妇翁诸养和,为江西参议,款婿居于署中。有纸数箧,日取之学书,书法大进。尝曰:“吾始模帖,止得字形,后举笔不轻落纸,凝思静虑,拟形于心,久之始通其法。”阳明小时聪明,当时颇多附会之言。后世史传,亦即因之。相传阳明娠十四月而生,五岁犹不能言。有神僧过而目之曰:“好个孩儿,可惜名字道破。”盖阳明生时,其祖母岑,梦云中鼓乐送儿来。惊寤,已闻啼声,因以云为名也。其父母闻僧言,更以今名,既能言。夫胎孕之过期,与言语之迟早,皆不过产母与小儿生理上之关系。乃悉指为神奇之事,亦缘吾国崇拜英雄之心太盛故也。史又言阳明十一岁时,在京与儿童出游长安街,遇相者曰:“吾为尔相,尔发拂领,入圣境;发至上丹田,结圣胎;发至下丹田,圣果圆。”如此云云。则人之为圣为愚,于赋形之初,已一成而不可变。愚者苦学而不能进于高明,圣者淫昏而不能流于不肖,天下有是理哉?

    明承宋元遗风,崇尚理学。草野之间,砥砺名节,聚徒读学,以高风亮节名世者,所在多有。有明一代,民所以醇厚,士节之所以高洁也。上饶(今江西省上饶县)娄一斋(名说,字克贞,别号一斋,及卒,门人取谥曰文肃),亲传康斋之学(吴与弼,字子传,别号康斋,崇仁人,隐居躬耕,不求闻达),读书乐道,远近尊之。阳明在江西就婚,比归,舟过上饶,特往谒之。一斋见其思想不凡,与语圣贤之学。阳明闻之,甚喜,以为圣人必可学而至,遂从一斋问学,深相契也。

    【批评】

    春秋时,鲁大夫叔孙豹对范宣子曰:“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一法制创于上代,惠泽被于无穷,如伏羲、神农、黄帝、尧舜、周公、孔子者,谓之立德矣。救危治难,功满于时,若禹之治水,稷之播榖,谓之立功矣。老、庄、荀、列、孙、吴诸人,创立哲学;屈原、宋玉、贾谊、扬雄、司马迁、班固诸人,撰集史传,妙解文章,后世传诵,皆是立言者也。中外人物,其不朽者,皆不出此三者之范围。近世学人,则皆有趋重于立功之势。盖以生当国家危急之秋,遂觉立德立言,甚是迂缓;又当列国竞争,功利主义,物质文明极盛之日,遂人人有愿学铁血宰相俾斯麦、发明家奈端瓦德之想。呜呼!此诚不揣其本而齐其末也矣。立德、立功、立言,看似三事,其实则一。能立德者,必能立功;能立功者,必能立言;能立言者,必能立德。而或以立德闻,或以立功闻,或以立言闻,则各以其机缘之凑泊而成,岂平日所能预定乎?夫功者,德言之表见于外者也;诚于中,则形于外。不以德言为根柢,而妄冀立功,是犹望折枝之花生佳果,指无本之水为源泉也,岂可得哉?

    欲救此弊,则莫如返亲先儒性理之书,涵养其德性,心平气和,而后可以知所自处。故今传阳明先生,先生以一人而备立德、立功、立言三者之德。其生平事迹,莫不可惊可喜。固非若其余理学家之满纸迂腐气,为少年人所不欢迎者。

    观阳明少年,天才卓然。但此正未可喜,譬诸不受羁勒之良马,其胜踔之材,虽高出于驽骀,而亦难免于败驾。后汉孔融,方十岁,谒李膺。膺奇之。陈炜曰:“夫人小出聪明,大未必奇。”正谓少时聪明,尽赖天资。有此天资,而居则有贤父兄之裁成,出则有名师友之琢磨,为圣为贤,自不难矣。如其不然,则所有聪明,必至误用,而无所成就。故早慧之子弟,为父兄者当加意教之。

    唐李泌七岁作诗,即有惊人之句,傲然自负。张九龄戒之,泌痛自克责,至于流涕。及长,遂成名人。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皆少年即有文名,谓之四杰。裴行俭曰:“士之致远,先器识而后文艺。勃等虽有文才,而浮躁浅露,岂享爵禄之器耶?杨子沉静,应得令长,余得善终为幸。”其后勃溺南海,照邻投颍水死,宾王以反被诛,炯终盈川令,皆如行俭之言。

    观此数事,则知阳明之代客赋时,欲陈政事疏,皆非养成大器之道。不遇娄一斋,则将来之结果,正未可知。

    天资拙者,倍以人力,则亦可及得天资高者。但毕竟天资高者占便宜,如阳明听一斋一席之话,即能洒然自悟,立定根基。此事甚难,非天资绝高者,不易办到。

    年谱记阳明二十二岁,赴京会试,不第。宰相李西涯慰之曰:“待汝作来科状元,试为来科状元赋。”阳明拈笔而就。有忌者曰:“此子取上第,目无我辈矣。”来年再试,果为忌者所抑,观此则知少年狂放之果非福也。

    在周朝到秦朝的这几百年时光里,诸子百家涌现,老子、庄子、杨子、墨子等人,各自标榜自己的思想(老子著《老子》,庄子著《庄子》,墨子著《墨子》,杨子著《杨子》,《杨子》没有流传下来)。他们写下著作、聚集学徒,宣讲他们的思想,与儒家争锋。汉朝建立后,到了汉武帝年间,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标榜六经,天下学子就只读孔子的著述。到了宋朝,程颐、程颢、朱熹诸位大家登上历史舞台(黄宗羲《宋元学案》记录了几百人,其中以二程和朱熹为集大成者。程颢,字伯淳,被称为明道先生。他的弟弟程颐,字正叔,被称为伊川先生,河南人。朱熹,字符晦,又号晦庵,谥号为文,婺源人),他们不但排斥佛家道家,也不满汉唐诸多儒士主张字字精研经典,却不去思考经典中的道理,觉得这并不是修养己身的学法。于是钻研儒门《六经》中的精髓,穷尽探究修身养性的妙理,研习天赋和禀受的学问,融会贯通,天人一脉,精深微妙,无处不通。只要悟得他们的一言一行,就可以受用无穷。这便是道统传承的学问(道学的名词,实际上从宋朝开始的,《宋史》中特意写了《道学传》,也称为理学)之所以能历久弥新,跨越时光的阻隔,在历史的长河中熠熠生辉的原因。

    朱熹先生故去以后,他的学问被后人发扬光大,上到帝王将相,下到寒门学子,没有不崇信他们的。当时只有一位陆九渊先生(九渊,字子静,江西金溪人,学者称象山先生。兄长九韶、九龄,都是当时有名的儒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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