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攘攘,有许多满身珠光宝气的女人,忙碌的侍者奔来奔去,电灯发出刺眼的光——这一切让伯莎觉得很有意思。她凝视着面前这个英俊的少年,眼里满是赞许。他大手大脚,坚持要点最贵的,她劝了也没用。到了歌剧院,她发现他订了包厢。
“噢,你个败家子,”她叫道,“你肯定把钱花光了。”
“哈,我有五百镑,”他笑着回答,“我必须挥霍一把。”
“可你到底为什么要订包厢?”
“我记得你不喜欢坐别的位子。”
“可你答应了订便宜的位子。”
“而且我想和你独处。”
他天生会拍马屁,没有几个女人能经受住他的甜言蜜语,抵抗住他那双绿眼睛和迷人的笑容。
“他肯定很喜欢我。”两人驾车回家的路上,伯莎心想。她挽着他的胳膊,以表感谢和欣赏。
“你真贴心,总是对我这么好。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好孩子。”
“对你再好,我都乐意。”
他愿意用那五百镑花剩下的钱换得一吻。她心知肚明,也暗自窃喜,但没有推波助澜。这一次,他害羞了。两人在门口极其拘谨地握手道别。
“你能陪我去,我太感激了。”
他看上去对她感激不尽。他花了这么多钱,叫她良心不安,却也叫她更喜欢他了。
杰拉尔德在伦敦的一个月快到头了。令伯莎惊讶的是,她心里老惦着他。她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喜欢他。
“他不走就好了,”她说,又忙不迭补充一句,“但他自然是走了更好!”
就在这时,那个男孩出现了。
“下礼拜的今天,你就在海上了,杰拉尔德,”她说,“到时候,你就会为自己犯下的所有罪孽感到愧疚。”
“不会!”他回答,以他最喜欢的姿势坐在伯莎脚边。
“不会什么?”
“我不会愧疚,”他微笑着回答,“我也不会走。”
“你什么意思?”
“我改了计划。我要投奔的那个人说我可以这个月初动身,也可以两周后再去。”
“可是为什么?”这是个愚蠢的问题,因为她知道答案。
“本来没什么值得我留下来。现在有了,这就是为什么。”
伯莎看了看他,发觉他发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她的神情严肃了起来。
“你没生气吧?”他换了种语气问,“我以为你不会介意。我不想离开你。”
他如此真诚地看着她,眼泪都涌出来了,伯莎不禁深受感动。
“你能留下,我很高兴,亲爱的。我不想让你这么快就走。我们相处得很好。”
她用手指抚摸他的鬈发,滑过他的耳朵,却把他吓得一激灵。
“别这样。”他说着推开她的手。
“为什么?”她笑着叫道,“你是怕我吗?”
她又用手轻抚他的耳朵。
“哎呀,你不知道这样让我多难受。”
他一下站了起来。伯莎惊愕地发现,他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你一碰我,我就感觉我要疯了。”
突然,她在他眼睛里看到了炽热的欲火,是爱让他颤抖。伯莎轻喊了一声,一种奇怪的感觉袭上心头。接着,男孩说也没说一声,突然抓住她的手,在她面前跪了下来,一遍又一遍亲吻着她的手。他呼出的热气让伯莎也颤抖起来,这一通狂吻深深烙印在她的肉体里。她一下子把手缩了回来。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他低声说。
她深深地被打动,一时接不上话来,只站在那儿望着他。
“你准是疯了,杰拉尔德。”她佯装在笑。
“伯莎!”
两人站得很近,他眼看就要伸出双臂搂住她。有那么一刻,她疯狂地想由着他为所欲为,任由他亲吻她的唇,如同他亲吻她的手那样;她也想吻他的嘴、他的鬈发,和他那女孩般柔滑的脸颊。但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噢,太荒唐了!别犯傻了,杰拉尔德。”
他说不出话。他看着她,那双绿眼睛里闪烁着欲望的火花。
“我爱你。”
“好孩子,你想让我步你母亲那女仆的后尘吗?”
“哎呀!”他叹息了一声,脸也红了。
“我很高兴你要留下来。这样你就能见到爱德华了,他要到伦敦来。你从没见过我丈夫,对吗?”
他的嘴唇抽搐了一下,似乎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接着,他一把倒在椅子上,双手掩面。他看起来这么小,这么年轻,却爱着她。伯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里涌出泪水。她觉得自己好残忍,于是把手搭在他肩上。
“杰拉尔德!”他没有抬头。“杰拉尔德,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很抱歉,我刚才说了那些话。”
她弯下身子,把他的手从他脸上拉开。
“你生我的气了吗?”他几乎是哭着问她的。
“没有,”她温柔地回答,“可你不能做傻事,宝贝。要知道,我都可以当你母亲了。”
他似乎并没有得到抚慰,这让她仍然觉得自己很可恶。她用双手捧起他的脸蛋,吻了吻他的唇。于是,他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被她一吻,眼里晶莹的泪珠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