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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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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的表情,满不在乎地说:‘这些都不是真的,除了一点。我承认我小时候犯过一次错误,那就是我拒绝成为你妻子的原因。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当你带走我时,你要知道你带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的坦白————她用她那魅惑而煽情的声音作出的坦白————让我彻底蒙了;我比任何时候都相信,剩余对话中,那些说她满口谎言,卖弄风情,还故意和年轻的爱慕者调情的话,通通都是假的。‘不,’我将她拥入怀中,大声地说,‘我并没有对你失望,既然你认为将自己托付给了有着自由灵魂的艺术家,那么我就不会让你感到我是一个心胸狭隘的市侩之人。你身后的秘密不会给我们的将来投下阴影。既然你是真的爱我,那何不————’为了与当时的气氛相融,此处我引用了不久前读的一首诗歌,我认为它具有深远的意义。‘向你求爱之前,我是一个圣人吗?然而,我是自身命运的主宰,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让我们在黎明时分结合,这样就没人能看到我们!只要答应我,将来,你的一切思想都要属于我。’

    “她在我怀里猛烈地抽泣,向我做出了最真挚的承诺。那一刻,我几乎相信她是真心的,因为她的声波还没被虫子触及————还充满了一种对于纯洁和美好的渴望。如若不是这样,我又怎么会在几周的蜜月旅行之后还继续糊涂呢?可刚开始几个月,她看似非常高兴,尽管生活中只有我们两个人————因为我与我的旧友们绝交了,也不想结识新朋友,因为周围只有一些混在我由衷蔑视的庸俗阶级中的人。接下来,每一天她都过得很快乐。可是,偶尔,我会看见她拿着台词钻研;于是我直言不讳地对她说————因为我看到她眼睛红红的,眼里噙满泪水————她渴望再回到舞台的脚灯后,她怀念那些掌声,她很难过,因为再也不能让全场观众为她倾倒。‘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她笑着说,‘就我的状况,不,我会想要钻进地缝里,我会感到羞耻!’她这样说就消除了我的疑虑;最后,她生了孩子,我还真以为她会安于快乐的家庭生活,而再不牵挂其他事。

    “诚然她不是一个愚蠢的母亲,不会将她的孩子看成美丽的天使。那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小家伙————‘简直和他父亲小时候一模一样’,那女人非常客观地评价道。可她扮演母亲角色时表现得非常有天分;之后不久,她被送去海边休养,我才意识到,离开那个小家伙,并没让她感到特别地难过。我留在家里,让她一个人去了黑尔戈兰岛,由她的老朋友————也是一名演员,她的名字非常好听————照顾她。我碰巧有几笔需要立刻完成的订单————有钱的码头管理员和他妻子的半身雕塑————因为我的家庭,尽管它很小,可是已经给我施加了不少经济压力,我感到自己不能让这些机会白白从我眼前溜走。那是我们第一次分别,我感到度日如年。可是,那时,我要一边努力工作,还要一边代替母亲的角色,所以开头两个星期过得非常快。

    “可自那之后,小家伙就开始让我不省心。他开始长牙了,我就日夜不得安宁,而我妻子的来信————她在信中说自己恢复得很好,又回到了年轻的样子————却没能振奋我的精神,因为从她的信看来,好像她已经快乐得别无所求,就好像她连丈夫和孩子也不需要了。

    “在此之前,我没什么可猜忌的,而我也不是生性好猜忌的人。可是突然,我就感受到一个男人的灵魂内能容纳多深的深渊啊,那些我之前坚信的东西,全都沉入这个深渊中。

    “我已经熬夜到很晚了;孩子发烧得很厉害,所以近半夜时,我不得不去叫医生。我生平第一次怨恨我的妻子,她竟然能待在那么远的地方,只关心她自己的健康,而那个小生命————那个本该比她自己的生命还珍贵的小生命————此刻正浑身发抖。当那个小家伙的状况稍微好一些,我才考虑稍作休息,我久久无法闭上眼,尽管通常情况下,我都能像农民那样在任何环境中倒头就睡。最后,终于有了睡意,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连串的梦————总是梦到我不希望发生的事。都是关于她,她穿着崭新的演出服,演着关于誓言和信仰破灭的电影情节。在最后一个场景里,当她爱人出现的那一刻,她以世界上最从容的仪态,向我宣布,她有权爱上别的男人,直到我暴跳如雷地抓住她的头发————在这个悲惨的梦境之外,我被孩子的哭声吵醒;我来不及擦拭额上冰冷的汗珠,只顾冲进看护室,已经准备好看着死神站在我孩子的床头。可是,死神又一次离开了,所以早上我们俩都能安静地睡上几个小时。接着,我坐下来,给我的妻子写信,告诉她这边的情况。

    “几天前,我带给她的消息都不怎么乐观。换作其他女人,早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而她还一味地解释说什么水疗不能中断。可她————还是算了!一提到她,我就满腔怒火。毕竟也不能怪她,因为她是没有心的,毕竟我的爱和激情不能为她安一颗良心。

    “可那一次,我在信里表现出了激烈的愤怒和怨恨情绪,并坚持让她立马赶回来。我几乎忘了昨夜所做之梦。可,一会儿,当我走在路上时,那些梦境又回到我的脑海。

    “我碰到了一位熟人,和他闲聊了几句,他也刚在那岛上待了几周。天知道我怎么就会拦住他,向他打听我妻子的事。他听到她在那儿后,非常惊讶,而且她现在还在那儿。因为在那么小一个地方,大家都会碰上面,他甚是不解为什么那么漂亮的一个女人竟能逃过他的注意。‘她肯定不怎么出来活动’,我结结巴巴地说,他一想,这也说得过去,并觉得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真是值得赞美,还希望她快些养好身体,之后就走开了;而我就呆呆地站在那儿,足足站了十五分钟,两眼呆滞地盯着一块石板,就像一块路牌,挡住了行人们的去路。可她一定在那儿;我们每天还来回通信;可在这点上,她究竟为什么要骗我呢?接着:你就会很快明白,尽管它本身无足轻重,可这件事仍更加重了我内心的愤怒。

    “我是不指望她当天能回来了。其间的那些时刻,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我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敢想。我只能坐在我那发着烧的可怜孩子的床边,给他敷冰袋,数着他额前的头发。

    “即便是夜晚来临,我也不会离开我的岗位。我害怕做梦。于是天又亮了,中午过去,下午又来到,可仍没有她的消息。终于,一辆马车开近,房门被打开了,楼梯在她轻轻的步伐下发出嘎吱的声音,我立刻站起来,冲出去见她,就在那时,她走进屋子,我第一眼看到她的脸,就加重了可怕的怀疑。

    “或者,不,那不是她的脸。我没有权利冤枉这名女演员;她的脸已经恢复得一如从前————那双天真的紫罗兰般的眼睛,圣母玛利亚般的嘴唇,棱角分明的额头————而也就是她的脸,让我内心为之一颤。那就是一位匆忙赶回来看望濒临死亡的孩子的母亲该有的仪态吗?或者是一位久别而归的妻子————那个还曾假装是因为爱才嫁给他的人————的仪态?

    “够了!我们的命运在开头几个小时就已经决定。可我也不笨,我还勇敢地扮演着我的角色。我们都要克制住,不要表现得那么不成熟,因为我们的孩子还处在危险期,可在她看来,这是自然————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然而,第二天早上,孩子的病情有了好转,我们也松了一口气,她对我说————此刻,我能看到她就在我面前,跪在一个衣箱前,试着找一件合身的漂亮的衣服来穿,因为昨晚她整晚都没有换衣服。‘你知道吗,汉斯,’她抬起头,用她那鸽子般的眼睛看着我,半任性,半央求地说,‘你知道吗?你从没夸奖过我漂亮,真是不解风情。我离开时你还是个殷勤备至的丈夫,如今已是一只冷冰冰的熊。来吧,作为惩罚,我要让你亲亲这双小拖鞋,你要知道,要是我想的话,我可以让它打在岛上所有男人们的颈子上呢。’

    “‘露西,’我说,‘我首先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她一脸无辜地问我。

    “‘你要向我发誓,以我们孩子的生命发誓,发誓说萦绕在我梦中的只是一场可怕的幻觉————那让我以为你回来时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我一字一句地说着这些话,就像某人小心翼翼地装枪上膛,要瞄准射击一样。而我也并没有失分。只见她的脸一下子就紫了,她将脸靠在衣箱上,胡乱摸索着那一堆衣饰和围巾。

    “可是她迅速镇定下来。

    “‘你做噩梦了?’她依然满不在乎地问道,‘你梦到什么了?’

    “我回答说:‘梦到你对我不忠诚。真是无聊;我知道你一句话就能让我回归平静。可是,除非你说这句话————你明白了吗,露西?以我们刚脱离生命危险的孩子的生命————我只想听到你说一句话。我可不能因疏忽了对你的责任而责备我自己。你听到我说话了吗,露西?为什么不回答我呢?你能看着我的眼睛吗?’

    “她最终被迫看着我,可她的脸上不再有那无辜的骄傲,也不再有女性荣耀被伤害的表情;而是一种躲躲闪闪的蔑视,我还在她眼里看到了一阵突然涌起的敌意。

    “‘你这样问,我没什么可回答的。’她说,她此刻所做的姿势将我带回了她在舞台上的那个时候,‘你侮辱了我,汉斯。让我们说些别的吧。我会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原谅你,也看在你经历了那些忧虑的份儿上。’

    “她的话还是让我有所触动,于是我犹豫着是该怀疑我内心的声音,还是怀疑她这狡黠的眼光,那时,她已经站起来,站在窗边,她把脸别开了,手在眼睛下,看着这样一幅画面————一个受了委屈的无辜女人,我已经开始在心底暗咒自己,还指责自己竟如此不公平地对待这样一个无助的女人。可就在我要走向她,要对她说一些安慰的话时,我听到我的狗以一种奇怪的声音乱叫,像是谁惹恼了它一样;我不知道它为什么如此反应。它不喜欢这个女人。她从来都不知道要怎么样让这条狗喜欢她,也不觉得这样做有任何价值。可在此之前,它一贯对她都非常冷漠,而我那时却不明白,为什么她的辩解之词和举止竟会激怒它。真相就是,它一点儿都没有注意她,而是从她带着的衣箱里面拖出了一堆东西。我呵斥它坐下,别乱叫;它停了一会儿,可是它不停地摇着尾巴,并跑到我身边,将嘴里叼着的东西放在我的膝上。那是一个男人的手套。

    “你能相信吗?————我看到这个证据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一阵激烈的欣喜和满足。我的自我突然又回来了,那种该死的耻辱感变成了敌意的冷静,也许也正是这种羞辱感最终使我的怀疑战胜了理智。

    “‘要是你转过头来,’我说,‘也许你说话的语气就不同了。不管你是不知道,还是本身就希望这样,你这一趟可给我带回了一件礼物,我得谢谢你。’

    “当她转过身,即便是她演技再好,也不能抑制住内心的惊恐。

    “‘我向你发誓————’她结结巴巴地说道,面如死灰。

    “‘很好,’我说,‘我正要你发誓。可是————你听好了吗?————想想你发的是什么誓,再想想你是拿什么发的誓。你是以躺在房间里的那个无辜小生命发的誓,是以神的名义发的誓,他会让祖先的罪过罚在三、四代子孙身上————’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我没做错什么,也不需要发誓。这只手套,天知道————’

    “‘天就是知道!’我大声叫道,我压抑的愤怒一触而发。

    “我把手伸向她;眼前的一切变得混沌不清;我已经记不起那时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了,只知道我紧紧抓着她的头发,像那晚的梦里一样,我将她拖过房间,拖下楼,扔在街道上,可是我的言辞一定武断而残酷,所以她才下定决心离开我。于是,半小时后,又是我一个人和孩子待在一起了。

    “一天,我收到她的来信,信上都是一些措辞巧妙的话语和隐匿的指责。我平静地将信看完。我就像一口被永远封存的井————无论什么都不能再让水从里面冒出来。我回信时只写了一个词————‘发誓!’于是,她再没有回信;深留在迷信中的最后一丝残存的人情,让她不至于说一个会报复在她孩子身上的谎言。

    “我等了三天。我给她写了一封信,信中没有半点责备之词,只是说了我不可能再和她共同生活。我告诉她,我会如之前所说,让她回归单身,让她恢复婚前的姓,不需要她对孩子履行抚养义务。当我这么说时————我不禁要向你坦白我的愚蠢想法————我心中有一个声音在说:‘她不会同意这个条件的。她还会回来,跪在你脚边,向你全盘坦白她的罪孽,然后请求你宁可杀了她都不要让她与孩子分开。’接下来,我还有什么没做呢?————一想到这,我就浑身发抖。我几乎认为我该原谅她————然后,从此过着自尊被践踏、信心被磨灭的悲惨生活。可是我太爱她了,不能这么快就战胜我的脆弱。

    “她就是在吊我的胃口。几天后,她又回信了。她还是没有作任何解释,她知道任何解释都不会让像我这样疑心重的人满意。好极了!我疑心重————我,又一个谎言让我无语!她同意了我提出的条件,想要重返舞台————她天生就属于那里————她感谢我对她的好,希望我一切安好,诸如此类————那是一封字迹工整、语气友好、态度却冷冰冰的信。

    “竟然一个字都没有提到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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